离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金无彩
离珠
作者:金无彩
长公主为什么热衷于自尽?大将军想知道,郡王爷想知道,小探花想知道,太后陛下皇后以及,太医院众人,也想知道。——让我死!——长公主您这个台词很像臣看过的脑残话本。
序章
一关横贯无双地,三脉龙游万里天。
东宁关,百年来中原与北狄战事最为胶着的关隘,却有着天下第一的雅集:寒亭雅集。
只是这个天下第一,在民间却几乎无人知晓。
寒亭。
东宁关最好的酒楼是必胜居,必胜居最好的雅间是寒亭。
因为寒亭在半山。
“中原大旱,黄河决堤,陕南地动,……大夏皇帝驾崩,老天爷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啧啧啧,不愧是真龙天子啊……”
一个长髯儒衫中年男子浅笑,摇摆羽扇的姿势洒脱过了头儿,有点轻浮。
接着,他又轻浮地瞟了倚在月洞窗边拎着银壶小酌的青衫男子一眼。
青衫男子恍若无闻。
“不过,这阵仗,真的是因为大夏皇帝驾崩,还是因为别的”长髯男子眼角的余光紧紧锁在青衫男子身上。
另一个声音闷闷响起:“不是因为大夏皇帝驾崩,而是因为西齐继后刚生了六皇子。”
角落里一个抱着酒坛子啃烧鸡的邋遢汉子,麻布兽皮,小腿上还裹着靰鞡草。低头直眼看着自己手里的烧鸡,就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一个北狄人,你懂什么”长髯男子的眼中闪过杀意。
“哎,说起西齐皇后生孩子,这可真是件大喜事。齐帝高兴得快疯了,不仅大赦天下,还破天荒地去问咱们大夏朝廷,要不要在边境增开几个榷场!哎,我可听说了,这回大宗的茶、酒、盐,额度可都放宽了不少!我打算掺一脚,你们呢”
最舒服的躺椅被一个两手扶着肚子、浑身上下挂满了黄金制造的各种饰品的金灿灿的胖子占据。
这胖子不仅说话的态度大大咧咧,嗓门还不小。
在场的人里却没有一个对着他显露出鄙夷的神情。
“这件事算我一份!”长髯男子忙笑道。
邋遢汉子往旁边吐了一块鸡骨头:“你又不缺钱。”
“这世上没人会嫌自己钱多。也算我一份。”青衫客终于转过了脸来,淡淡地发话。
“钱老板,这件事,这一次,你不要做。”
听见这句话,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眼来,看向上首。
高高盘踞在首席的,是一个眉眼间温润如玉的年轻人——唇上刚刚有了一层细细的绒毛,头上还没有着冠。
长髯男子最先眯起眼来:“这是寒亭的意思,还是大族的意思”
年轻人黑袍的宽袖振开,温文一笑:“这是我个人的意思。”
长髯男子和青衫客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又都装作不在意一般别开了脸。
金灿灿的钱老板拧着眉琢磨了一会儿,怀疑地看向年轻人:“寒公子的意思,是怕撑死我”
年轻人弯唇笑笑,没有解释。
邋遢汉子大快朵颐的嘴蓦然一停,寻思片刻,烧鸡酒坛都扔下,双手在身上擦擦,脸色肃然地站了起来,冲着年轻人抱拳,深深弯腰:“多谢寒公子提醒,我们这个冬天不会过来。”
“这件事,你即便能劝服你们狼主,只怕也劝不住北狄王。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要用力过猛,不要宣扬寒亭。”
年轻人仍旧温文。
邋遢汉子却恭恭敬敬地再度弯腰下去:“寒公子放心,我们哈奇族人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
“今次雅集,西齐竟无人敢接我的帖子。这件事有点儿意思。驸马可知,这是什么意思”年轻人的目光转向长髯男子。
可是长髯男子却只是捻须摇头,垂眸饮酒。
“不知道吗那这件事,可就,更有意思了……”
年轻人推开眼前的古鼎酒樽,缓缓地站了起来,踱到西南角的窗前,出神地看向——西齐的方向,沉默不语。
群山苍莽,初冬第一场雪,便在此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轻盈的沙沙声不一刻便密集起来。
即便烧着旺旺的炭盆,众人也开始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屋里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在这个房间靠山的一侧,墙壁和山体仅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而立
第1章 雪上空留马行处
群山,草原,飞雪如狂,风云如怒,苍茫浩渺,虎啸龙吟。
便在最高那座圣山峰回路转之处,几声马褂銮铃作响。
一黑两白的骏马艰难行来,马上是三个用虎皮狼皮狐皮裹得只露了眼睛在外的人。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一个成年人带着两个半大孩子。
“下山往北,行不了一日,便是北狄。翻过山去往南,再走三天,才能回到幽燕。你们俩商量一下,咱们是去北狄草原上逛逛,还是回幽燕去余家蹭吃蹭喝”
成年人的声音略显苍老。似是十分习惯这样的天气,很是悠闲自得。
“师父你醒醒。”白马上的少年哼哼,“往年也就算了。今年上半年,北狄刚被齐夏联军打得跪着叫爹。这个时候草原里缺衣少食的,咱们三个汉人大剌剌地去干嘛送肉下乡么”
老人哼一声,哈一声,然后笑呵呵地转向黑马上的少女:“那就,送阿绽回余家吧”
“师兄,去北狄吃羊肉,还是失去我这个师妹,你选一下。”黑马上的少女灵活地俯身,闪电一般抄了一捧雪,手里三两下捏实,一甩手,砰地一下子砸在少年背上。
少年痛得啊地一声叫,暴怒:“余绽!信不信我今晚金针探穴弄死你!”
“哎哟我的天哪!天下第一神医的首徒、千幻万变、玉面小郎君钟幻钟公子发飙了呢!我好怕怕啊!”少女余绽比师兄还要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去哪儿都行,余家和京城除外。”
“粗鲁!”钟幻狠狠地瞪了余绽一眼。
老人听着两个爱徒斗嘴,哈哈大笑,和稀泥:“那咱们先下山,找个地方暖暖手脚。等这场风雪停了,再做打算。”
三匹马很快转过山坳去了。
两个人影却从背风处的雪窝里利落地爬了出来,对视一眼。
天下第一神医!
那个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平,夜神医!竟然就在此处
太好了!
小公子有救了!
…………
三天后。
大夏东宁关关口。
“去北狄做什么”
“逛街。”
“……”
“不,是吃饭。”
“……!”
“咳咳,你们俩给我闭嘴。咳咳,将军,咳咳,我们是去寻找两味药材……这个这个……”
夜平这七年来,天天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守关的将军板着脸。
面前一对金童玉女虽然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但这如出一辙吊儿郎当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生恶念。
——好想抓起来打一顿听着两个人一对一地嘤嘤哭泣怎么办!
“哦,寻药材。你们是,药商”
“不不,小老儿是个大夫。幽州节度使帐下军器所弓坊主事余笙家的主母身患重病,小老儿受人之托,去寻药。”
夜平一本正经地随口胡扯。
听得余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却被钟幻给了一肘。
守关将军挑起了眉:“余大的媳妇也病了不是听说是余二的媳妇吗”
“什么谁我娘病了你怎么知道的!”余绽瞪圆了眼睛,呼地一声扑到了守关将军面前。
“你娘!”守关将军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越发怪异。
夜平捻须蹙眉,抬手止住了张口欲叫的余绽和钟幻,温声对守关将军道:“余家大主母是顽疾,小老儿给她寻药也寻了几年了。
“小老儿这女弟子,乃是余家二房的女儿,因为命里跟家中长辈相冲,所以随小老儿学医,游走天下。
“但是今年中秋接到余家信件时,尚未提及二娘子有恙。幽州离此路途也不算近,将军是如何知道二娘子病了呢”
第2章 飞雪连天射白鹿
夜平紧紧地皱着眉头。
守关将军露了消息说余家二娘子病重,关下唯一的客栈不肯留客,这是谁要逼着他们立即往回走不成
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走。
“走,出去看看。”夜平还不信了,凭着他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偌大的一个东宁关,还找不到一个人家借宿
夜平满面不高兴,带着两个徒弟往外走,迎面却跟一个球一样滚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个……脸!”胖子双手捂上撞红了的鼻子头,眼泪都要下来了。
夜平抚着胸口咳了两声。
钟幻忙扶住他的胳膊。
余绽眉一挑,大步向前,一把攥住了胖子的衣领,单臂一较劲,把他提离了地面:“胖子,跟我师父道歉!然后去医馆,汤药费误工费滋补费,少一个子儿我把你剁碎了卖给馄饨铺子!”
“师妹以后要是没营生吃饭了,碰瓷这个活儿特别适合她。”钟幻啧啧有声。
夜平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浊气:“罢了,阿绽,为师没事。”
哼了一声,余绽用力地把胖子墩在了地上。
谁知,那胖子傻了似的,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轮流转过,越来越亮,扑通一声跪倒,老鼠眼睛闪烁着乱眨:“您老,您老可是,夜平夜神医!”
师徒三人的脸色一变。
余绽蹲了下来,看着胖子双目似刀:“你是何人”
天,这小娘子美则美矣,怎么眼神这样瘆人!
“小的,小的……啊,小的是幽州节度使萧家的管事!往年间依稀听说过,余府上的四小娘子拜了神医夜平为师!刚才听说四小娘子来了东宁关,小的才猜着,您老人家可能就是夜神医!”
胖子的嘴皮子利落得要死要活,一番话飞速说下来,竟然没用了三息,“我们家小公子得了怪病,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如今连水都快喂不进去了!如今天可怜见,竟让小的遇见了夜神医!求您大施无双妙手,救我们家小公子的性命啊!”
胖子飞快地说完,就势趴在地上,砰砰磕头。
余绽拧起了眉。
萧家
倒也是,除了萧家,谁们家的管事能有这样灵通的消息自己前脚在东宁关露了身份,后脚就有人直接找了过来!
“萧敢镇守幽州近二十年,前头生了七个女儿,只有一个老来子,爱惜得命根子一般。”见钟幻和夜平看向自己,余绽只得解释。
也就是说,萧家小公子的这个怪病,只怕是幽州附近的大夫都已经尝试过了,都束手无策。
“你们小公子,在这里”钟幻眯起了眼,看那胖子。
“不,不在这里,在幽州!”胖子忙抬起头来,“小的已经命人备好了车驾,请夜神医和二位,立即上路!”
神特么立即上路!
余绽不假思索地抬手照着胖子脑袋上抽了一巴掌:“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本,本姑娘送你立即上路!”
胖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笑着连连点头:“小的罪该万死,小的油锅里洗澡刀山上睡觉,小的生来就该下地狱……”
“所以你才让客栈的老板不要留我们住下”夜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胖子一愣:“啊”
不是他。
师徒三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逐渐凝重。
“既然你家小公子危在旦夕,那就立即出发吧。”夜平立即做出决断,露出往日里神仙高人的招牌微笑,“我们三人心神俱疲,正好在马车上补个眠。”
胖子欢天喜地,跳起来冲到门外,口中大呼小叫:“马车赶过来!鹞鹰放出去!要快!”
转回头来,笑容谄媚:“夜神医怕是不惯旁人服侍,就请与这位令徒同乘一辆马车。四小娘子是娇客,只是仓促之间,小的实在找不着丫鬟,还请您多多担待……但马车里的器具一应俱全,小娘子尽可自取!”
“无妨。”余绽最喜欢一个人呆着,自由自在。
几乎是一眨眼间,胖管事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车队迅速出发,离开了东宁关。
打个呵欠,余绽窝进厚实暖和的熊皮褥子里,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还是那个梦。从来没有改变过。
“请长公主上路”
“这是
第3章 不知何处吹芦管
志在必得的箭雨!
干脆利落的杀人!
不过三四息间,暴露在月光下的人、马,都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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