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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这时,董来福已端来了一盆热水,还有几块干巾。他人还未走进后园,却见秋明礼又撑着雨伞与徐恪一道,大步走了出来。九九中文

    “秋大人,您擦一擦脸”董来福忙道。

    “不用了”秋明礼摆了摆手,人已经过了前厅。

    ……

    半个时辰之后,秋明礼与徐恪两人冒雨来到了魏王府。马华成带着这师徒两人来到了王府的书房中。马总管殷勤地招呼两人落座,又为他们送上来两杯龙井。

    魏王李缜正坐在自家的书房里,对着一个大火盆烤火。他今日见了漫天大雨,心中也是格外开怀。此时不等徐恪开口,他先对着秋明礼笑道:

    “秋先生,这一场豪雨下得真好呀!不然的话,长安可都要入旱啦!要是我大乾两淮与山东之地,也都有这样一场大雨,该有多好!”

    秋明礼也笑道:“殿下,或许,此时此刻,那一片大旱之地,也是这般大雨滂沱呢!”

    李缜微笑道:“哦秋先生何以有如此猜想这淮扬、淮南、山东、山南四道十六府,可是一年都未曾下过滴雨了。”

    秋明礼呵呵笑道:“殿下,不瞒您说,这还是我草堂中的小昱姑娘同我讲的。她说昨晚上她梦到了,有一个老神仙正在拿一个大脸盆,大把大把地舀起海水,从空中倾倒下来。她老家那里,到处都在下雨,所有的池塘、水沟都灌满了雨水,那里的乡民们都乐坏啦……”

    李缜也不禁乐道:“那不就是一个梦么,要真如她梦里所言,本王可真得好好赏她一件礼物!说起来,这小昱姑娘之前无端被那个裴才保给抓进了青衣卫,想必也吃了一些苦头,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秋明礼忙站起身说道:“殿下,小昱姑娘那日大清早,就被裴秃子给抓进了南安平司,严刑逼供,幸亏无病将她救了出来。无病……还不谢一谢魏王殿下!”

    徐恪忙跟着起身,向李缜躬身行礼道:“无病多谢魏王殿下救命之恩!”

    李缜刚才还乐淘淘的一张脸上,此时又变得冷峻深沉了一些,他淡淡回道:“本王也不过是向父皇讲了一些实情罢了。再者,父皇原本也不会切责于你,无非是希望你经此一堑,能收一收你的性子。今后你若再为官做事,当知守规矩、明法理,事有可为而不可为……”

    秋明礼道:“殿下,无病此来,是专程向您辞行的。”

    李缜不由得略感意外,朝徐恪说道:“你要走”

    徐恪回道:“是!殿下,无病心意已决,从此便离开长安,去海边隐居。今日多谢殿下教诲!不过,这官场上的学问,今后我怕也是没机会再用了。”

    “你这么想走就走吧!天要下雨、女要嫁人,你要隐居,本王也拦不住!不过,要是人人都象你这样,吃了点挫折,就一走了之,只顾自己隐居快活,朝廷里这么一大摊子事,靠谁来做……”

    李缜脸上微露不快,他背过身去面对着火盆,自顾烤火,也不去理会徐恪,好似他这一大堆的话,都是对火盆讲的。

    徐恪面对着李缜的背影,不知该如何以对。他见话不投机,便思忖着找出一句话,客客气气地告辞出门。他心中,已下定决心要与胡姐姐、子贝妹妹还有书仙老哥,赶着去海岛一睹风光之胜。至于朝堂上的那些窝心的事,他今后,实在是能躲多远,就想躲多远。

    这时,书房中却忽然走进了一个伟岸俊爽的身影。只见他风风火火而来,大踏步地跨进书房之中,一见徐恪就道:“小兄弟,原来你在这儿呀”

    徐恪转头,见来人身长七尺,身形落落、气宇轩昂,一双黑瞳静若秋水、两道剑眉斜插云霄,恰正是那日在西市所见的美男子李义。

    徐恪还未作答,却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欣然呼道:“三哥!”

    李缜已从火盆边站起身,走到了李义的身旁,拉着李义的手,神情异常地欢欣。

    “三哥”徐恪望着眼前的两人,不由得举手挠了挠自己的前额。若非自己亲耳听见,实在不敢相信这两人竟然是兄弟,而且,李义还是李缜的兄长。

    李缜鬓角上满布白发,一张瘦削的脸上略显苍白,眼角的皱纹已无法掩去,人虽然只有四十三岁,但看上去已是年届五旬的模样。

    而李义明明已是四十五岁的年纪,但除了额前微微的几根白发外,整个人看上去仪容潇洒、神采英拔,面如冠玉、鼻似悬胆,唇若涂脂、齿若含珠,乍一看去,至多不过二十五岁的模样。

    一个是未老先衰,一个是老而返童,这两个亲兄弟站在一起,那年老之人还要恭恭敬敬地向年轻人叫一声“三哥!”这一副画面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但在李缜心中却丝毫不以为怪,是他的三哥就永远是他的三哥。此刻他拉着李义的手,亲切地言道:

    “三哥,这大雨天的,你怎地来啦!来之前也不派人知会我一声,我这边都还未作准备……马华成!快点,去给我三哥冲一壶茉莉香花茶,要最好的!”

    李义却以手指了指徐恪,道:“呃……四弟呀,我此来倒不是找你的,我找的是……他!”

    李缜看了看徐恪,不由大感诧异道:“你来找无病三哥也认识他”

    “对呀!我跟他也算是熟人啦!上一次他还送了我一个老鼠笼子。小兄弟,你说是不是”李义面朝徐恪笑道。

    徐恪忙躬身行礼道:“无病那日不知是赵王殿下,还乞殿下恕罪!”

    秋明礼也急忙跟着行礼道:“明礼见过赵王殿下!”

    李缜拉着李义朝火盆走去,道:“三哥,你这衣服都淋湿了,快来烤烤火……”

    李义却推开了他四弟的手,道:“这区区小雨何足道哉!越淋越是痛快!四弟,你这身子骨可要当心了,别老躲在火盆边,我上次传你的那一套‘四象功’,没事就到后园去练一练呐!”

    李缜不禁微微低下了头,方才的一番骄矜之态如今已当然无存,此刻他仿佛是一个疏于功课被先生教训的小孩一般,讷讷言道:“是是是!小弟记住了,那一套功法非常繁复,三哥以后多来教我!”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李义听了却不禁摇头,随即便朝徐恪说道:“小兄弟,我今天来就是给你送一样东西!”

    言罢,李义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色长条形的铁牌,交到了徐恪的手中,说道:“这一块神王令,你拿着吧!”

    “神王令!”李缜、秋明礼不由得同时惊呼道。

    两人均是一般的心思,闻名天下的神王令,三百年来只有一人有幸得之,今日,那位唯一的神王令得主,竟将这块令牌转交给了徐恪!

    此时,李缜的脸色,更是惊诧莫名。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三百年来,被那位神秘的白老阁主选中之人,除了他三哥之外,居然还有眼前这位少年!

    李义却全然不理会房中众人各自惊异的脸色。他拍了拍衣衫,掸了掸身上的水迹,笑道:“小兄弟,你快点回府,有人正等着你呐,令牌我已带到,这神王阁可要你自己去了……”

    言罢,李义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出门,走入了漫天的雨水之中,只听他爽朗的笑声又远远地传来:

    “镜花水月岂堪真,虚空云影又一身。小兄弟,入阁容易出阁难,能不能出阁,今后,可全凭你的造化了!”

    “赵王爷,您的茶……”马华成撑着雨伞,端着一盘茶壶,还站立在风雨中,朝李义的背影呼喊道。

    李义走后,秋明礼忙道:“无病,依赵王的吩咐,你快些回府去吧,想必有人已在府中等你多时了,那人……必也是神王阁中人物!”

    徐恪拿起手中的神王令仔细端详,只见那块铁牌入手甚沉,似是玄铁打造。它长约六寸,宽约两寸,通体黝黑,头尖底圆,上端略宽,其下依次变窄,一面刻着一个“神”字,“神”字上方乃是一个太阳的图形,另一面刻着一个“王”字,“王”字上方刻着一个月亮的图形。

    徐恪不明就里,心中纳罕,随即问道:“老师可知,这神王令乃是何物为何赵王要送一块给我神王阁又是一个什么去处为何我家里会过来一个神王阁中的人物……”

    “哎呀!你当神王令是这般平常的一块铁牌么!多少人做梦都求之不得呢!”秋明礼忙打断了徐恪的发问,吩咐道:“无病,你眼下什么事都放下,快些回府!”

    李缜也挥手道:“快去吧!”

    徐恪见状,心知此事重大,当下辞别了二人,也学着李义的样子,不打雨伞,径自大踏步出门。沐浴着天空中无休无止的雨水,徐恪顿觉胸腔中又升起了一股豪情……

    是呀!区区小雨,何足道哉!我徐无病堂堂七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无论庙堂之高、山川之邈,既以天下苍生为念,自当顶风冒雨,砥砺而前,些许风雨,焉能阻我!

    ……

    半个时辰之后,徐恪冒雨进入自家的大门,甫至前厅,就见一人伫立门前,正悠然地饮茶赏雨。

    那人满头白发,迎风如飞蓬乱舞,一身破衫,庭前似枯树独摇,正是午间在得月楼中说书的白发老者。




第二章、皓园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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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恪刚回到府中,就见一位白发老者伫立堂前,正微微含笑看着自己。

    徐恪忙抱拳行礼道:“老人家,你是来找我的么”

    “跟我来吧!”老者话刚讲完,人已飘然而出,直往前门走去……

    “老人家,外面雨大!”徐恪呼道。但他忘了,此时自己也未带雨具,而且浑身上下,衣衫尽湿。

    徐恪见老者已堪堪到了大门之外,他往自家的后园内望了望,隐约听到舒恨天与胡依依的说话之声。他们好似正在忙碌着收拾行装,还等着与自己一道,前往碧波岛上隐居。徐恪想要入内告知一声,但见老者飘然已远,当下不敢犹豫,只得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雨势渐缓,徐恪跟着老者一路前行。他见那白发老者方才还是略显佝偻之态,此时腰杆挺直,负手而行,足不沾地,恍若御风而前。无论徐恪如何追赶,老者始终在他前方十步左右。

    徐恪毕竟少年人的心性,此时好胜心起,他便运转神功,提气疾行,两人一直往南奔了一刻左右。老者脚步忽然一停,徐恪一时未能收住奔行之势,差点一头撞到了老者的身上。

    “昆仑神功果然名不虚传!你的内功根基很好,但纯阳内力中竟夹杂着一股妖力,两股力量不能相融,反倒有损啊!”老者朝徐恪看了看,叹道。

    徐恪想起自己当初曾借“景行壶”之力,吸取白狼怪精元,然当时之情状,心中已是懵懂,此时听得老者之言,脑中更是一片混沌,当下便问道:“不知老人家所言何意在下昔日曾无意吸取了一只白狼怪的妖力,今后又当如何破解”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只管将你带到这里,剩下的事,你自己解决吧”

    此时两人已经伫立在一座门楼之下,门上也无牌匾,周围是普普通通的一片灰土围墙。老者用手推开大门,朝徐恪说道:“进去吧!”

    徐恪见老者在雨中行了一刻有余,浑身衣衫竟是半点也未沾湿,心中不禁大感惊奇。此时见老者推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他向门内望去,只觉内里平淡无奇,恍若一处平常的农家小院。徐恪忙问道:

    “老人家,还未请教高姓大名此间是个什么去处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此前赵王送我的那一块神王令又是何物”

    老者笑了笑,以手示意徐恪拿出那块神王令。他从徐恪手中接过了神王令看了看,又还给徐恪,说道:“你进去之后,不管见着什么,都不要害怕!只需手中拿着这块令牌,自能畅通无阻!”

    徐恪还待相问,老者摆了摆手,显出一副颇不耐烦的神情,道:“你怎地有这许多疑问,之前那人可比你爽快多了!我没名没姓,就只是个看门人!”

    徐恪只得手拿着神王令,缓步走进了大门。只听“哐”的一声,老者随后又关上了大门。

    “这里就是神王阁!你只管往里面走,有人会来找你的……”老者抑扬顿挫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渐渐地终于消逝不复听见。

    徐恪转身回望,不由得大感诧异,刚刚自己迈步穿过的两扇大门,不知怎地竟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整片高大的围墙,耸立在自己的身后。那一片围墙在外面看着普普通通,至多高不过两丈,此时却是高耸入云,任你胁生双翅,也飞不过去。

    这就意味着,只要进了这个门,徐恪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就进去再说吧!我倒要看看,这神王阁到底有什么玄乎”徐恪只得将心一横,径直往内里走去。

    说也奇怪,围墙外,刚才还是漫天大雨的世界,到了围墙里,竟半点雨丝也没有落下,并且,连半点雨声也未能听到。

    “难道雨停了么”徐恪一边想,一边往里面走去。

    徐恪抬眼望去,除了四围高耸入云的围墙,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房屋回廊,没有亭台楼阁,甚至于连一点花草树木都没有,便只是一进稍大一点的院子。

    就只是稍大一点的院子,徐恪往前一直走,却好似一直走在原地。他原本以为几十步就能穿过院子,走到对面。他隐隐感觉到对面围墙上恍似画着一副图形。他急着想走过去看个究竟,没想到,走了半刻,自己还在走,对面的那一堵围墙,却还在对面……

    徐恪顿觉古怪,他往地上瞧去,不知何时,原本青石与灰砖铺就的地面上,竟泛起了一阵阵水气,水气蒸腾而上,又化作了一缕缕轻烟。那轻烟氤氲缥缈,环绕不休,蓦地,院子里已是一片云雾飘绕。

    徐恪身在一片云雾朦胧之中,恍恍然不知身处何世,正徘徊踌躇之时,忽听得一声狮吼,两头巨狮一左一右,狮口大张,已朝自己迎面扑来……

    徐恪退避不及,记起白发老者的吩咐,情急之中,举起神王令就朝巨狮迎去。

    徐恪只觉手中的玄铁令牌微微一热,那镌刻着日月图形的凹孔处,猛然射出两道紫光,整好照在了两头巨狮的双眼中。

    两头巨狮立时闷吼了一声,一齐倒在了地上,却化作了两块狮首高昂的镇宅石狮。在两块石狮之间,一扇大铁门也自云雾缭绕中乍现眼前。

    徐恪走到铁门前,运劲前推,那铁门异常厚重,竟自纹丝不动。他上前仔细摸索,却找不到任何缺口机栝,两扇铁门犹如两块光滑平整的巨大铁块,上面连一个门环都没有。

    此时,徐恪身周全是云雾弥漫,那一团团云雾犹如棉絮一般,越积越厚,氤氲而上,都快要遮住了徐恪的眼帘。

    徐恪寻思,若不破此门,势难向前,若再回头,已无出路。他又冲到大铁门前,用手中的神王令对着铁门一通敲敲打打,又摁又擦,然而,铁门还是丝毫不动。

    “是何怪门,竟如此难闯!”徐恪不由得心中来气,对着铁门猛踢了一脚,不想,那巨铁铸造之门实在厚重异常,非但依然是纹丝不动,反倒将徐恪的右足硌得生疼……

    徐恪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坐倒在地,揉搓自己的右脚。

    徐恪坐倒之时,蓦地发觉右侧的那一只高大石狮,右足拇食趾间,仿佛有一处空隙。他急忙起身走到石狮前仔细端详,发觉那一只石狮的足趾间空隙,约略与神王令的宽度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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