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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徐恪大摇大摆地领着圆仁进了许昌城。只见街市上空空荡荡,家家户户门牖紧闭,行人本已不多,商贩更是稀少,与那京城长安的繁华景象可谓是相去千里……

    徐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医铺,请郎中为圆仁的双脚略施包扎,配了些治伤止血之药。二人在一家面馆中吃了两碗素面之后,徐恪便要南下去寻魏王的钦差行辕,这时便只得与圆仁分手。临别前,徐恪将囊中的二十余两碎银尽皆掏出,要交给圆仁。孰料圆仁却坚辞不受,他道:

    “人世本是一场苦海,出家人在外修行,便是要历经苦难,于诸般苦行中,咀嚼出甘甜的意境。这‘吃苦’二字于出家人而言,却是再平常不过!若能悟得苦中之乐,方可出尘正果……施主这些银两,于贫僧而言,非但毫无所用,且无异于是戕害心性之毒药……”

    徐恪无奈之下,只得给圆仁找了一家客栈,让他先休息两日,待脚伤尽愈之后再行北上。他将店掌柜叫来,又学那书仙昔日的敲诈法门,暗地取出那块黑铁狮牌,着实恫吓了一番,只是说圆仁乃当世的高僧,令掌柜好生照管云云。不过,徐恪已然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徐百户可是“如假包换”的一位朝廷命官。他吩咐完毕,便从背囊中取出了五两的碎银交给掌柜,但那店掌柜听闻徐恪乃是青衣卫的上官,如何还敢要他的银两。徐恪见对方始终是“坚辞不受”,便也乐得“成人之美”……

    徐恪心中念着钦差的行辕,便也不愿耽搁,与圆仁叮嘱了几声之后,便离了客栈,骑上马,出了许昌城往南奔行……

    那圆仁法师,却只是在客栈中休息了一日,次日天明之后,他见自己双脚已无大碍,便即启程北上。

    这之后,他又历经千辛万苦,用双脚蹒跚而行,直走了一月有余,方才到了长安。待圆仁寻到青龙寺中,那寺里的长老义真大师却早已是等候多时了。圆仁上前参拜,见那义真大师一派慈眉善目,正是三年前在梦中与自己相见的那位老和尚。暖才文学网

    之后,圆仁便寓居青龙寺中,拜义真为师,向他修习显密二教之法。直至十二年后,义真大师圆寂,圆仁方才携卷东渡,回到桑国,将显密教法广传桑国全境。圆仁也因之成为一代宗师、得道高僧……

    这圆仁的经历暂且不表,再说这徐恪,自打马出了许昌南城门之后,蓦地想起那祝管家所说的“人市”之事。他便一路打听,一路寻找,只骑行了半刻,那传言中的“人市”便已在自己的眼前……

    徐恪牵着马走进这“人市”之中,人还没进便已远远地闻到一股腥骚霉烂的味道。徐恪不由紧紧地蹙了眉,只见里面污七八糟,堆满了一些破席子、破木板、破棉毡之类,上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尽是些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之人,大多均是从周围这十里八乡逃难而来的灾民。所谓的“人市”不过就是四面用矮土墙、碎石块围砌而成的一个空场,依着矮墙边用木杆子和破布搭建着一些窝棚,里面也躺满了灾民,这些难民衣不蔽体,僵直地躺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臭味,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昌府的这一处方圆几百丈宽的“人市”中,如今黑压压地躺满了几百个逃难而来的灾民,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与腐臭的气息。有些个尚能走动的灾民,用几块碎石架起了一口破锅在那里烧煮,也不知锅子里煮的是什么“食物”,只过了一会儿,有人便急不可耐地从锅子里拿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物事在那里狂啃。来来往往的行人,也都是捂着鼻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徐恪走至这“人市”的中间,只见拢共搭着四排长长的案板,每一排案板的后面,都站着一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徐恪再看这案板之上,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长短尖刀,有大的锯骨砍刀,短的牛耳尖刀,小的剔骨细刀……各种尖刀一应俱全。在最中央的一排案板上,尖刀之旁还摆着一堆红肉……

    这时,早有一个尖嘴秃顶的人牙子赶到了徐恪的身前,堆着笑脸问道:“这位公子爷,是头一遭来人市吧”

    所谓“人牙子”便如那些“房牙子”“船牙子”一般,干的都是中间人的买卖。这些人牙子日日都在“人市”里转悠,遇到“好货”,便低价买入,高价沽给城里的那些个富户。如今这个秃顶的人牙子见徐恪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而来,以为这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必是想来买一个丫鬟妾侍,便急忙过来招呼。

    “这案板上堆放的,都是些什么肉”徐恪皱眉问道。

    “都是些‘鸡肉’啊!”那人牙子回道。

    “鸡肉……哪有这般猩红似血的‘鸡肉’!”徐恪又问道。

    “公子爷真的不知道……这人市中的‘鸡肉’便是……‘那个肉’吗”那秃顶男子笑着回应道。

    “当真连‘那种肉’也卖!”徐恪惊问道。他心中如一道冰霜划过,先前虽已有种种怀疑,但此际真对着那一堆活生生兀自还滴着血的红肉,一时间仍然是心里愤懑、万般难受……

    “咳!……不是‘那种肉’,难道还真的是鸡肉啊!要买鸡肉,许昌城的菜市里有。现如今,一两鸡肉已然卖到了十六文钱!要买一只整鸡回去煲汤,怕是得一两银子朝外了。哪有这里的‘鸡肉’便宜,只需四文钱一两,到了酉时尾市,还能打个折,两个铜板就够了……”那秃顶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这些肉都是哪儿来的那四个屠户竟敢公然屠宰么”徐恪不由得怒问道。

    “这倒不是!……犯法的事,他们也不敢的……那四个屠户原先都是许昌城里杀猪的。不过眼下这灾荒年月,哪里还有活猪给他们屠宰啊……倒是有许多将死之人,眼看着自己也快饿死了,便宁愿将自己的身子卖给了屠户,换点钱也好让家里的老小苟活一阵啊……”那秃顶男子说起这些凄惨无奈之事,忍不住声调也变得有些恻然。顿了一顿,他又道:

    “我村子里有个寡妇叫许二姐,为了让家里的婆婆不致饿死,就把自己卖给了张屠户,可怜她三十岁一副标致的模样,只换得了两袋子糙米。照人市里的规矩,这一整个人可以摆列三天,三天之内若无人问津,到了第四日可就得动刀子切碎了零卖……我本想将许二姐买下,奈何那张屠户一开口就跟我要三两银子,我到哪里去筹来这许多银子啊!……也亏她许二姐运气好,到了第四日,张屠户已然要动刀之时,打南面来了一个贩茶的客商,竟出了四两银子将她给买走了……”

    徐恪环视周围,只见那人市中央的一排排案板之侧,或躺或坐着七八个气息奄奄之人,个个都是脸色惨白身形消瘦,显然已饿了许久,他便手指着那些躺坐在地上的人问道:

    “屠户身边的这些人,若无人整个买去,便都要被那些屠户给‘零卖’了……”

    秃顶男子忙道:“那四个屠户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次动手之前,他们会灌入一种麻药,让人先失去知觉,然后再……你看这些人都已然饿成了这个样子,横竖也活不过几天了……”

    徐恪道:“照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自愿赴死,也怨不得那几个屠户”

    秃顶男子道:“可不是么!他们都是从周围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外,逃难而来的灾民,跑到这人市里,原本是想将自己卖给有钱的人家当作奴隶也好……不过眼下这世道,灾民实在太多了……若不是年轻好看的女子或是身子粗壮的男人,有钱人家也看不上你啊!……到最后,与其活活饿死,不如卖给了屠户,换一些铜钱或是粗粮,至少也能让家人再苟活几日……”

    “朝廷不是送来了赈灾的粮食吗官府怎地也不来管管竟致此地的百姓,要生生地以‘那种肉’为食!”徐恪又问道。

    “朝廷官府……在那些当官的眼里,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连猪狗都不如!……公子爷莫道那些将死之人的命苦,其实,吃‘那种肉’苟活于世的人,心里也苦啊!……若非这天杀的世道,实在是买不到粮食了,有谁愿意去买‘那种肉’来吃呢……”秃顶男子不禁黯然回道。听他这口吻,必也是无奈之下,买过一些这人市中的“鸡肉”了。

    徐恪目光扫去,但见屠户身边的这些待宰的“鸡”,大多是些年老体弱的男女。这些人若三日内无人问津,便会遭刀劈斧砍,去骨剁碎,沦为案板之肉,论价而沽……再看这人市周围,兀自躺在矮墙边、窝棚下、破板上的那几百个难民,若再无救济,势必也难逃相同的命运……这天地精华所孕育的凡人肉身,在大灾之下,竟命贱如斯!而这中间种种,皆属自愿,无论是屠户还是买肉之人,哪个有错

    怪只怪,这高高在上的老天,竟不能降下一丝的雨水,难道,在那些行云布雨的神仙眼里,人命果真如同猪狗乎

    ……

    徐恪正思量间,忽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不许碰我!”




第六十五章、暗夜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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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恪听到这一声女子的叫喊,不由得快步走上前去,只见最远端的那一排肉案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将一个年轻女子反手绑住,横放在案板上,抡起一把大菜刀,就要从她的右侧大腿根部切下去……

    “住手!”徐恪大喝一声,不及细想,左手挥出,一把昆吾剑已连着剑鞘飞了过去,正撞在提刀屠夫的后背上。那屠户闷哼了一声,立时便倒地晕了过去,他手中的大菜刀擦着年轻女子的大腿边,也掉落在了地上。

    徐恪忙上前将案板上的女子扶起。可怜这一位双手被反绑的年轻女子,原本便已是衣不蔽体,之前更是被那黑心屠户一阵推搡搬弄,此时右腿已然全裸于外,上身的衣衫也尽被褪去,一身少女的肌肤尽皆裸露于外……徐恪乍见这年轻女子的雪白肌肤在自己眼前颤动不休,不由得心中一阵狂跳,急忙脱了自己的一身青衣给女子围上……

    “你从哪里来怎么也落得这个下场……”徐恪一边解开女子手上的捆绑,一边问道。

    那年轻女子此时却脸色煞白,牙齿打颤,浑身兀自颤抖不已,显然是吓得不轻……

    徐恪只好询问旁边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其中有一个身穿灰白棉袄的中年男子上前说道:

    “这位公子,这女的也蛮可怜啊……在张屠户手里已摆了三天,今天该着就当动刀子了……公子就把她给带走吧……”

    “她也是自愿卖给张屠户的”徐恪问道。他见这女子年纪轻轻,容貌姣好,心中总是怀疑她是被那张屠户给强掳而来。

    那身穿灰白棉袄的中年男子却回道:“是自愿的,这个我倒是可以作证!……听说这女的父母双亡,无钱发丧,只好将自己卖给了张屠户。张屠户见她模样长的周正,可是下了血本,听说足足花了二两银子。张屠户原指望能将她卖个大价钱,哪料想,这女子性情刚烈,只愿为奴,不肯作妾……这三天,愿意出八两银子买她的,就不下十个,但这女的一听是要她作妾,便坚决不肯……咳!这年头,你不想作妾,谁还肯花银子买你啊……”

    “这倒是!……”身旁的秃顶男子也补了一句,正是先前同徐恪闲聊的那个人牙子,这时也跟了过来。那秃顶男子又道:

    “这女子我也认识,来人市里好几天了,父母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她就想卖身葬了父母。先前我帮她联系了东家,许昌城北的祁老员外愿意出十二两银子买她,也是要纳为小妾,她却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想不到,她却宁愿将自己卖给了张屠户!……可笑那张屠户不明就里,以为‘奇货可居’,就花了二两银子将她买了,还帮她料理了丧事……不过,如今虽过了摆列的期限,想不到张屠户今天也舍得动刀,这一刀子下去,他可就血本无归啦……”

    “张屠户今日里也着实是恼了……这刚刚就有一个打杭州来的盐商,一见到这女子的样貌,立马就相中了,愿意出十两银子将她买下,这可把那张屠户给乐坏啦!……那盐商初时学了个乖,只道买她回去是做一个洗衣的丫鬟,这女的也就答应了……谁料想,那老东西太猴急了点,刚刚一见面便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胸脯,哈哈哈!……这女的也真是刚烈,当时就打了盐商一个老大的耳刮子,老东西一怒之下捂着脸便一走了之……张屠户眼见十两银子泡了汤,这心里头怎能不气啊……要不然,他也不会连麻药都不灌就立时动刀,且不割脖颈放血,先切大腿……这张屠户,分明是想活活痛死那小女子啊……”那灰袄男子笑着说道。

    徐恪听了这些话,不由怒从中来,心道就算天灾降临,人命又岂能如这般儿戏!他见地上的张屠户已微微醒转,当下用脚一踢,命他起身,随后又将其余三个屠户尽数叫到了身旁,这时,许多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围上前来……

    徐恪将从怀中探出那一个黑铁狮牌,当空高高扬起,昂然道:

    “实话告知尔等,本官姓徐名恪,身居青衣卫百户,此次奉命南巡,实为赈灾而来。不瞒各位,朝廷的赈灾粮款不日便到。今我以钦差之名下令,这人市中,从此不得再行贩肉之举!此前所为,本官一概既往不咎,今后,若有人再敢违令,公然贩卖人肉,便形同此案!”说罢,徐恪拔剑一挥,众人眼前一花,都未看清徐恪是如何拔剑,那张屠户身前的一张案板,便已然断为两截,断口齐整如镜……

    这四个屠户眼见徐恪如此神功,慌得赶紧跪倒磕头,徐恪对着几个屠户怒斥道:“尔等虽为屠户,平日杀猪屠狗便可,岂可公然屠宰活人!此前种种既属自愿,王法虽是不究,然尔等须知皇天在上,善恶终须有报!人命又岂能贱如猪狗!日后,尔等当好生捐资行善,修补罪愆!不然,小心尔等再世便成猪狗,亦遭人屠!”

    被徐恪这一番教训之后,屠户们都跪地不敢起身,连带着周围的人群也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徐恪扶着那身子还在发颤的年轻女子,暗里一声:“跟我走吧……”便带着她,牵着自己的黄骠马,离了人市而去……

    徐恪带着女子出了人市,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刻。他心道我本当尽快赶往扬州,与钦差行辕会和,如今带着一个女子前往,见了魏王又如何能说清但若将她随手遗弃道旁,万一她又遭不测,岂非误了人家性命……徐恪正徘徊无计,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听得身后那女子娇弱的声音,低声传来:

    “贱女姚子贝,谢公子救命大恩!”

    徐恪回头,却见那女子已朝他盈盈拜倒,连忙上前伸手将她扶住,温言安慰道:“姑娘快请起,请起……姑娘是哪里人因何流落到此地……”

    那名唤姚子贝的女子,虽已将内里的上衣穿好,但毕竟衣衫单薄,外面只罩了徐恪的这一身青衣。经徐恪这一扶之下,女子衣衫晃动,又露出内里的一寸寸雪白肌肤。徐恪想起适才的那一幕,不禁脸上一红,赶紧别过头去……

    “奴家本是扬州府宝应县人士,一年前,随我阿爹与阿妈到开封府投亲,不想整个淮扬道都遭了大旱,过得大半年之后,亲戚们都跑光了……奴家只好与阿爹阿妈一道,想着再走回宝应老家去,但走到这许昌城附近,我爹妈就不行了……奴家……奴家只想着给爹爹和阿妈好好地办一场丧事……哪知道……哪知道……呜呜呜……”话未说完,姚子贝便低下头,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咳……姑娘,逝者已矣,生者仍然要活下去!……姑娘孝心可敬,但将自己无端送与屠户之手,差一点惨遭肢解,若令尊令堂泉下有知,亦必心如刀绞啊!”徐恪不由得叹道。

    话虽这么说,但徐恪心知任谁处在当时的境地,心中都是两难,更何况以姚子贝一个弱质女流而言。“如今自己虽有急务在身,但救人终须救到底!”想到此节,徐恪便不再犹豫,他先将姚子贝抱上马,自己则牵着马掉头朝北,慢慢地往许昌城而去……蛋疼

    徐恪带着姚子贝,又回进了许昌城中,那几个守城的兵卒也不敢上前盘问,只是远远地打了个千,便让在两旁。徐恪进了城里之后,先是找了一家沽衣铺,为姚子贝买了些女子穿的棉袄内衫让她换上,后又找了家面馆,点了几碗葱花蝴蝶面,这姚子贝着实也是饿了,竟一气吃了三大碗面……

    看着姚子贝对着几碗面张口大吃的样子,徐恪不觉莞尔,他心下暗想:“这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如今又失了父母,这身世岂非与我略同……眼面前我定当护她周全才是,可那钦差魏王还在扬州急等着我……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不如,先将她安顿在‘哺人庄’中吧……”想到这里,徐恪的心中便有了主意,他见姚子贝终于吃完,当下便笑问道:“姑娘吃饱啦”

    “吃饱了……呃……”姚子贝放下了面碗,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瞒姑娘,在下有公务在身,须当即刻南下……离这许昌城北五十里,有一个庄子,名唤‘哺人庄’,平时专门救济灾民。庄中的管家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这便带着姑娘先去那里安顿,可好”徐恪温言相问道。

    “奴家……但听公子吩咐……只求……只求公子不要……不要丢弃了奴家就是……”姚子贝的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最后已是轻不可闻……

    这时已然是酉初时分,夕阳已然斜下,徐恪不敢耽搁,便带了姚子贝再次出城,一个骑在马上,一个牵马步行,两人一路往北,朝那“哺人庄”行去……

    徐恪领着姚子贝出得城外,因是牵马步行,是以行得极是缓慢,才走了二十里路,天色已然昏暗,阵阵北风吹来,姚子贝身上虽穿着徐恪为之新买的棉衣,但也感到寒意刺骨,不由得拉紧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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