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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异事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若风95

    说罢,落羽急忙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个钱囊,将它交到杨文炳的手里,那钱囊里“汀哐”作响,里面还装了十几两碎银。杨文炳掂了一掂手里的钱囊,那碎银块相撞击的声音他最是耳熟。当下,他便将手一摆,笑嘻嘻说道:“小子,算你识相!我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是在家里好好读书,没事莫要到处瞎逛,快滚吧!”

    落羽慌忙逃了出来,找到了街边的角落中与落阳等人汇合。落阳一见落羽,便焦急地问道:“二师弟,孙师兄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落羽将手一摊,无奈道:“大师兄,孙师兄不知怎地竟成了朝廷钦犯!他合府一家老小,如今都被困在府里。我听那狗官讲,他一家人恐怕都要性命难保……这个狗官!其它的我什么都没问到,倒被他诓去了我十几两银子!”

    落阳焦急道:“孙师兄好端端地一个青衣卫千户,如何竟突然成了朝廷钦犯如若他全家人都要问罪,这孙师兄自己……怕是凶多吉少啊!当真是急煞人也!这事若叫大师伯知道,那更是了不得!”

    落羽道:“大师兄莫急,不如,再让我施展轻功,悄悄飞进院内,孙师兄被抓,孙夫人总还在府里。我去问一问孙夫人,便知其中详情。”

    落阳摆手道:“不可!孙府如今已然重重围困,你去太过危险!还是我去!”

    落羽道:“大师兄,论功夫我五人中属你最高,但若论轻功,你凭心而论,是你高呢,可还是我高一些呢……还是让我去吧!”

    见落阳兀自踌躇未决,他三师弟落霜、四师弟落云、五师弟落星也都纷纷说道:“大师兄,还是让二师兄去吧……”

    落阳无奈之下,只得从了众人。落羽让他们四人先行到街对面的那处“永安茶楼”中等待,一个时辰后,他自会赶来与他们会合。

    落羽别了四位师兄弟,他便偷偷溜到了孙府的围墙外的一个小角落中。趁着周边无人,他纵身一跃,瘦长的身子便凌空而起,翩翩然落在了院中。

    孙府内院虽然也有青衣卫的人看守,但人手显然比外面稀少得多,只寥寥数人在前厅和后院间来回巡逻。落羽此前来过孙府,他依着心中的记忆,悄悄潜行至孙府后院的主室,正要跨进室内去寻找孙夫人时,却忽听得身后的一间厢房中传来一个少年稚气的声音:

    “你们这帮狗奴才!凭什么把我关在这儿!我要见我娘!娘……你在哪儿呢”声音甚是凄切,落羽一听却甚为熟悉,依稀便是孙勋幼子的声音。

    落羽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寻到了那间厢房,却见房门已被上锁。那把铁锁的锁环甚是粗大,落羽自忖无力拧开,不过,他平常惯在江湖中行走,却精通许多江湖中的旁门功夫。当下,他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长针,轻轻插进锁孔,只略微搅动了几下,铁锁已被打开。

    落羽轻轻打开房门,蹑足跨入门中。他前脚刚刚踏入,便见一物忽然朝他迎面飞来,急切间他只得略一低头,便听得那物从他头顶飞入了院中,“啪”地一声摔成了碎片。原来凌空飞来的,却是一只陶瓷小碗。

    “狗奴才!贼狗才!你们凭什么绑我!等我爹回来,我让他扒了你们的皮!你们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我娘!”房中的少年见有人进来,以为便是那些青衣卫的卫卒,是以便破口大骂。

    “嘘!是小文吗不要说话!叔叔是来救你的!”落羽一进房中,急忙反手关上了房门,焦急地说道。

    那少年此时腰部和双脚被人用麻绳捆在了一张大紫檀木椅上,只剩一双手还能活动。他在房中已然被关了数日,时刻想念着自己的亲娘,本来心情焦躁,正欲痛骂来人,此刻,乍听来人竟然是来搭救自己的一位叔叔,还叫出了自己的小名,立时便默不作声,只凝神打量匆匆上前的落羽。

    落羽一边解开少年身上的捆绑,一边急忙说道:“我是你父亲的师弟,我叫落羽,几年前叔叔到你府上来过一次,那时你还小……”

    话还没说完,落羽就听到门外一队卫卒正快步赶来。落羽平素最为自负的,除了一身轻功之外,还有他这灵敏的耳力。此时他一听之下,便知对方不下六人。他心念电转,自忖对付六人当不在话下,但一招之内却无论如何不能连毙六人,若惊动了旁人势必难以脱身。眼下,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先保住孙师兄这唯一的骨血要紧!

    于是,落羽迅疾解开了少年的绑缚,便将他往身上一背,说了一句:“不要出声,叔叔带你出去!”开了房门,斜刺里冲了出去。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禁地,劫走人犯!左右将他拿下!”来的果然就是六个卫卒并一名小佐领。那佐领一看竟有人私自闯入,立时便大声呼警,同时指挥六人从两面包抄了上来……

    落羽身上背负着少年,急切间不及拔剑。他却并不惊慌,左手护住背上的少年,右掌趁着奔跑之势,迎面就是一招少山神掌的起首势“提步单劈”,正打在为首一个卫卒的前胸,直将他震出了三步之外。

    落羽去势不停,右腿又使出连环腿法,向后连踢了六脚,瞬间便把堪堪已追到他身后的两个卫卒给踢倒在地。落羽所使的正是少山成名绝技“十八路倒踢腿”中的“连环腿”。这两个卫卒武功平平,哪里经得住这般厉害的腿法!转眼间,他二人下身要害被踢,倒地之后痛苦地捂住了要害之处,尽是哭爹喊娘之声。落羽趁着那三人倒地,其余卫卒吓得略略后退之机,背紧了少年,便向前猛跑,将至墙边之时,只见他提气一纵,人如风中之鹤,便已落在墙头。

    那佐领未曾想到眼前的瘦高个青年竟有如此神功,只三两下便打到了自己的三个手下。他原本只负责府内巡逻,此时身边也未带弓弩之物,眼看着落羽背负少年翻墙而去,除了大声呼喝示警之外,也别无它法……

    落羽翻过了孙府围墙,只听得院内已然人声喧哗不绝,墙外似也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急切间不及细想,便提了一口真气,朝孙府外的偏僻之处,发力狂奔而去……

    “叔叔,叔叔!我娘还在里面……救救我娘!”落羽背上的少年呐喊道。他心里自然也能猜到眼前的形势,要让这位叔叔救出两人,几乎没有可能,但是母子情切,此时,他又怎忍独自逃生

    “小文乖,叔叔先把你救出去,下一次再来救你娘!”落羽柔声宽慰道。此人的轻功端的了得,他一边发力狂奔,一边竟还能出声安慰他背上的“小文”。

    “叔叔,你下一次……下一次可一定要来救我娘啊!”小文哭道。

    落羽的内心,此时却已是百感交集。几年前自己来到孙府,看到孙师兄荣膺三品的青衣卫千户,当时他的师兄是何等的得意!孙府上下又是何等的风光!不想人生无常,才几年不见,孙师兄竟已沦为钦犯,连带着全家人都要受累。

    今日他潜入孙府,虽未见到嫂夫人,但总算在匆忙中救出了孙师兄的幼子孙习文。他知道,这孙习文可是孙师兄在世的唯一一个儿子,如今,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师兄的唯一骨血。

    “咳!孙师兄啊孙师兄,听说你背靠楚王,连皇帝也对你信任有加,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沦落成这般光景啊!你可是了凡大师伯的唯一一个入室弟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回到少山之后,该跟了凡师伯怎么交代啊!”想到此处,落羽不由得暗自叹息……




第一百零七章、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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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元月二十七,申牌时分,长安城长乐坊,云起客栈,一间普通客房内。

    落阳与四位师弟正围着一位脸色憔悴、身形瘦弱的少年就座,见少年吃得正急,落阳又递给少年一个肉包,笑道:

    “小文,慢点吃,这里还有……”

    那身形瘦弱的少年自然就是孙勋的幼子孙习文。他此时手拿着一个大饼,对着一碗清茶,正在狂啃……

    原来,落羽将孙习文从孙府救出之后,他便悄然溜进了永兴坊的“永安茶楼”中。落阳与三位师弟正等的焦急,却见落羽背了一个少年前来,都不禁心中惊奇。落阳正要发问,忽见落羽打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师兄,此地不宜久留,走!”

    落阳心下会意,忙付清了茶钱,众人便出了茶楼,先行离开永兴坊,一路往南,直至走到了长乐坊的云起客栈。落阳便向店掌柜定了两间人字号的寻常客房。

    待到进了客房,落阳一问才知,这少年竟是孙勋的幼子。当下,五人便纷纷上前与习文相认。那孙习文小时也见过这几位叔叔,此时,更是涕泪而拜。落羽也将自己飞进孙府救出习文的经过,与众人言明。

    落阳闻听孙习文道腹中饥饿,连忙将晌午在“无忧居”中吃剩打包而来的大饼与肉包,统统拿出来交给孙习文。孙习文见了落阳手中的食物点心,立时两眼放光,拿起来就张口大嚼,想来也是饿得紧了……

    “这帮畜生!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这都饿成什么样了!”旁边的落星不禁怒道。他说话的声音也是稚气未脱,只因他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待孙习文吃喝已毕,落阳这才问道:

    “小文,跟叔叔们讲一讲,你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孙习文道:“落阳叔叔,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只知道,父亲前天晚上出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回家。昨日一早,忽然有大队青衣卫官兵将我家包围。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绑在了椅子上,还不许我去见我娘……”

    落阳又问道:“你父亲前天晚上,出门去了哪里是去办什么事你可知道”

    孙习文摇摇头,脸上一片茫然。

    落阳与几位师弟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又见孙习文忽然朝他们双腿一跪,哭道:

    “几位叔叔,小文求求你们,念在与我父亲同门的份上,快去救救我的娘亲吧!小文求求你们了……”孙习文一边哭求,一边不住地磕头。

    落阳急忙将孙习文扶起,一边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珠,一边柔声给他安慰。然而落阳的内心,却着实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此时,落羽刚刚从孙府救出了孙习文,那青衣卫的人马必然加紧布防,更会重重把守,若他们再去冒险救人,稍一不慎,便是自投罗网;但若就此不管,或许此后,就再无救人的机会了。

    这才十一岁的一个孩子,父亲已行将离他而去,若令他再痛失娘亲,命运岂非对他太过残忍

    这师兄弟五人,自幼一起长大,早已情若手足,此时眼望着哀哀哭泣的少年,心中都是大为不忍。落羽与落霜、落云、落星便都一齐看向大师兄落阳。如若这时落阳发一声令前往救人,他四人自然是二话不说,纵然是赴汤蹈火,也是不皱眉头。

    “咳!”落阳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

    而几乎与此同时,徐府的“鸿鹄居”内,徐恪正在自己的卧房中翻箱倒柜地查找。一旁的舒恨天急问道:“我说无病老弟,你到底在找什么呐”

    “我在找那‘七星断魂散’的解药。我记得一直带在身上啊,这是放哪儿去了呢”徐恪一边找,一边回道。

    “七星断魂散……这是什么玩意”舒恨天不解道。

    “这也是一种毒药,不过,却不是出自蜀中康门,而是杭州分水堂五堂主方铭博的独门暗器。”徐恪道。

    “你找那解药有个什么用它又解不了你体内七日噬魂散的毒!……诶,不对!‘七星断魂散’‘七日噬魂散’这两种毒,名字如此相近……莫非有甚想通之处”舒恨天见徐恪正找得起劲,不由得奇道。

    “找着了!原来你在这里!”徐恪手里捧着一个铁盒,欣喜道。

    那一个铁盒,正是在玉山雨庐中,慕容嫣帮他打开的那个“璇玑”盒。那铁盒打开之后,因为不擅机栝之法,徐恪却一直未曾将之合拢。他见铁盒构造甚是精巧,除了放置那一颗“夜明珠”之外,还将自己长期携带的一个白色玉瓶也放入了其中。只因那白色小玉瓶乃是昔日分水堂的二堂主方树虎相赠之物,徐恪感念故人之恩,是以对此物也异常珍视。

    “找着什么了呀……”胡依依也踏进了房门,她见徐恪已回到自己的居室,心中挂念他的伤情,是以便过来看望。

    “就是这个……胡姐姐,你看看,对我身上的毒有没有用”徐恪将璇玑盒递给了胡依依,说道。

    “五毒珠!”胡依依接过了徐恪手中的璇玑盒,立时拿起了那一颗“夜明珠”,不由得神色大变,两眼放光,兴奋地言道:

    “小无病,你手里竟然有五毒珠!你怎地不早说呀!”

    “什么‘五毒珠’……”徐恪却不禁反问道。他挠了挠自己的前额,心里面已是一头雾水。他心道我是让你看看那个白色小瓶子里的解药啊……

    “就是这颗珠子啊……”胡依依从璇玑盒中取出了那颗“夜明珠”,朝徐恪笑吟吟地说道:“这颗五毒珠乃是毒界圣物!非但能解毒辟毒,寻常只需将它带在身上,便能百毒不侵!……我师妹找了它大半生,不想竟在你的手中!……有了这五毒珠,何愁你身上的毒质不解!”

    徐恪又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兀自奇道:“这不是一颗夜明珠吗先前我还想着将它送给姐姐呢,只是……只是……”

    胡依依故作嗔怪道:“这么好一颗珠子,你既然想送,那怎地不早点送我”她心道,你若早点送我,身上的毒也不至于耽搁至今日啊!

    徐恪忸怩道:“我是怕……怕姐姐不要,是以便一直……一直不敢拿给姐姐……”

    胡依依不由得笑道:“瞧你个傻无病!怪不得那怡清还骂你是一段病木头桩子呢!我看你呀,可真是笨得跟一段木头疙瘩一般……只要是你小无病送姐姐的东西,便是再寻常的一根簪子,姐姐都喜欢,更不用说,这么大一颗‘夜明珠’了……”

    一旁的舒恨天也跟着笑道:“我说无病小老弟啊,这么好的宝贝,你早该拿出来啦!自古哪有女孩子家家,不喜欢夜明珠的道理呀我这位老姐姐,天底下谁的珠子她都不稀罕,可要是无病老弟送的珠子,我的老姐姐,管保要乐翻天啊……”

    这时的胡依依却无心跟舒恨天打趣,她手拿着五毒珠,思忖了片刻,便道:“眼下虽有了这一颗五毒珠,不过小无病中的可是天下奇毒。如今,毒质已深入膏肓之中,解毒也是没那么容易……小舒,你赶紧命人备好一大缸热水,再搬入房中,我要为小无病施法祛毒……时不我待,快!”

    舒恨天见胡依依已然神色凝重,当下不敢耽搁,他忙急匆匆地跑出去,吩咐董来福烧水、搬缸。宝来

    此时已是申时,距离徐恪毒发之时,已经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徐恪却仍未觉身体内有何异样。他见胡依依兀自端详着五毒珠,便又从璇玑盒中取出那个白玉小瓶,交到胡依依的手中,说道:

    “胡姐姐,这是杭州分水堂五堂主‘七星断魂散’的解药,你看看,这两种毒药名称相似,是否解药亦能共用”

    胡依依接过白玉小瓶,打开瓶盖,略微从瓶子里倒出了些绿色粉末,放在鼻前闻了一闻,摇头道:

    “这解药能解七种厉害的毒,但对你体内的鹤顶红却毫无办法,更不要说,你身体里还有一种尸血毒……”

    徐恪将这白玉小瓶放回原处,心中却不禁感叹道:“原来这七星断魂散只是名字厉害而已,与七日噬魂散根本不是一路!可笑我方才还将这两种毒药混为一谈,竟以为凭这七星断魂散的解药,便能解我体内之毒!”

    胡依依眼观徐恪的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便又说道:“小无病,你之前的猜想也不无道理……这解药,除了鹤顶红之外,其它的曼陀罗、黄花苦晚藤、砒石粉等六种毒,它都能解。看来,那七星断魂散的配方与七日噬魂散多有相同之处,想是这毒药的主人与蜀中康门必有渊源……不过,这七星断魂散虽毒性猛烈,发作只需一日,但比之七日噬魂散的繁复难解,却是远远不及了……”

    徐恪闻言不禁奇道:“姐姐是说……那七星断魂散的毒药配方,竟是源自七日噬魂散,只是少了好些个毒物”他见胡依依点头,心中不由得暗想:难道,这杭州分水堂的五堂主方铭博,竟是出自蜀中康门不对呀。他不是姓方么而且,也是方老太爷的一个儿子,怎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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