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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沉筱之

    她没有立时立案审理,只吩咐了下头的司务,每日里传一两名太仆寺官员过来问话,做做样子。

    “苏大人,今日要来刑部的太仆寺官员是典厩署的沈署丞。”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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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堂外头的小吏见苏晋回来,迎上来回禀道,“因典厩署在云湖山草场,沈大人到刑部恐怕该戌时了,卢主事说,苏大人连着数日操劳,今日不如早些回府,他留下来审沈大人。”

    苏晋道:“不必,我等青樾。”

    “是。”小吏又道,“都察院的顾御史来刑部寻苏大人,说是有些私事,眼下正于律令堂等着,苏大人是这会儿见呢,还是待会儿见?”

    “顾御史?”苏晋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从济南回京复命的那个监察御史,刚才几个见过他的人都说……说顾大人说话有点结巴。”

    “顾云简?”苏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眉心一蹙,看小吏一眼,“以后休要议人短处。”

    小吏惶恐道:“苏大人教训的是,小的日后再不敢了。”

    苏晋点了一下头,便往律令堂走去。

    顾云简一见苏晋来了,连忙搁下茶碗,起身对她行了个大礼,说道:“苏大人恐怕不记得下官,当年苏,苏大人巡按,途经湖广,下官在武昌府与,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看大人审案,下官受益匪浅。”

    顾云简其实还要长苏晋两岁,生得眉目温雅,两眼的眼皮一双一单,看着倒也不觉着怪。

    苏晋记得,他原是赵衍的学生,胸怀大才,景元二十年还曾高中榜眼,毕生心愿是与赵衍一样,做一名刚正不阿的御史,但御史毕竟是言官,口吃这一毛病确实阻碍了他的仕途,至今也只是个七品监察御史。

    苏晋笑了笑道:“我记得你。”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椅凳,意示他坐,才又提了茶壶道,“我听下头的人说,你是因私事寻我?”

    顾云简连忙捧了茶盏去接茶,说道:“怎、怎敢劳烦大人、大人为下官斟茶。”又道,“是有私事。”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张红色的,叠得工工整整的请柬,道:“下月初七,是下官与恩师,就是都察院赵大人府上,赵二小姐的定亲宴,特请苏大人过来吃宴。”

    苏晋听了这话就愣住了。

    她看着那两张请柬,半晌,问了句:“是与赵妧小姐?”

    “是。”顾云简垂着眸,耳根浮上一丝红的同时,唇边噙起一笑,有掩不住的欢欣之意,“学生、学生儿时便与阿妧,不,赵二小姐相识,算是……青梅竹马。”

    见苏晋没接请柬,他又愣然问:“苏大人,下个月初七有事在身?”

    “没有。”苏晋微一摇头,将请柬接过,道:“只是从未听赵大人提过,有些意外罢了。”一看手里请柬,又问,“怎么是两张?”

    顾云简歉然道:“另有一张要劳烦苏大人转交、转交给沈大人,下官去典厩署寻过他一回,但不巧他当日休沐,没能见着,眼下七月将至,下官、下官忙于筹备宴席,恐不能再亲自去请,只有麻烦苏大人。”

    第140章 一四零章

    苏晋道:“好, 待本官见到青樾, 会将请柬转交给他。”

    送走顾云简已是酉时,苏晋心想左右要等沈奚,便吩咐下头的小吏将皇贵妃一案的卷宗取来再看看。

    皇贵妃是六月初六于重华宫暴毙的。她死后一日, 为她瞧病的佘医正也忽然自尽。佘医正临终前留下一封血书, 声称是自己毒害了皇贵妃,还将下毒过程,犯案经过交代得一清二楚。

    此案于是便归到了刑部。

    苏晋随即着人审案。出人意料的是,审案的过程极其顺利,所有的证词,证据, 无一不指向佘医正, 甚至连佘府的小公子也证明佘医正因为数年前被皇贵妃诬蔑为庸医,未能当上太医院掌院, 一直记恨在心。

    案情似乎已有了结果,但苏晋却没有结案。

    她隐隐觉得皇贵妃的死就像是一出编排好的, 天衣无缝的戏。

    而这出戏想要告诉所有人,好了, 后宫这大半年来的惶惶不安就到此为止, 不必再追究了。

    可是……

    苏晋盯着卷宗上的“淇妃”二字,心中又生起了熟悉的异样之感。

    “苏大人是有眉目了吗?”与苏晋一同在翻阅卷宗的吴寂枝问道。

    苏晋道:“我再想想。”

    不多时, 外头的小吏来报:“苏大人, 沈大人到了。”

    天色已全然暗了, 唯有公堂内灯火通明。

    沈奚一身七品补子, 穿得倒还正经,手里却分外突兀地拎了个行囊。

    苏晋愣道:“你怎么这副样子来了?”

    沈奚将行囊往她的书案头一搁,自提了茶壶斟茶:“朱沢微三千匹战马没了着落,今早又跟太仆寺动了怒,黄寺卿原还哭天抢地喊冤呢,听闻刑部的苏大人要传审我,整个人一下乐坏了,就盼着你能赏我几顿鞭子,让我屈打成招,特准我收拾行囊,滚来刑部受罚。”

    苏晋道:“他有什么好乐的,朱沢微早就怀疑到你头上了,奈何就是没证据,我这里只能帮你将案子压着,但朱沢微防着我,必定会用他的办法查。”

    “其实他都不用查。”沈奚嘻嘻一笑,“等过两日,十三抢了他的马杀了他的人的消息传来京师,他提着刀第一个要宰的人就是我。我都想好了,反正跑不掉,干脆住来你刑部,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最后这几日你每日抽空陪我小酌两杯,也算上路前尽个兴了。”

    苏晋道:“我今日正好帮你收了一张请柬。”她自案头取了顾云简送来的红帖,递给他,“你若是命长,指不定还能吃个好酒。”

    然后她看着沈奚,模棱两可地问了句:“你怎么想?”

    沈奚看清红帖上的姓名,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将请柬收起,笑嘻嘻地道:“我是数着日子见阎王,能苟且一日是一日,你都说这是好酒了,我有什么好想的,该去自然要去。”

    一旁的吴寂枝忍不住道:“沈大人这么一下一个阎王一下一个上路的,也忒不吉利了。”又对苏晋道,“苏大人您也不劝劝沈大人,指不定十三殿下就赶回来救咱们了呢?”

    苏晋不置可否:“朱沢微手上有个生死簿,头两个名字就是苏时雨和沈青樾,前几日翟迪与我说,朱沢微派去蜀中的探子已快到苏州,我这两日去廷议感觉脑袋已不在脖子上了。”

    这回跟以往不同,他二人是切切实实有了可判死罪的把柄落在了朱沢微手上。

    沈奚道:“便是这个理,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直面生死,万若活下来,只当是白捡来的一条命,岂不快哉?”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去苏晋的书案往那份摊开的卷宗上一扫,愣了愣道:“你怎么还在查皇贵妃的案子?”

    “不查她的难不成查你的么?”苏晋道,又想了想,把卷宗推到沈奚跟前,点了点上头“淇妃”二字,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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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

    沈奚眉头微蹙:“怎么又有她?”

    卷宗上写着重华宫侍婢的证词,皇贵妃暴毙当日,淇妃是与她见过一面的。

    苏晋道:“我也在疑心这个,去年璃美人在宫前殿惨死,淇妃在场;年初东宫‘凝焦案’,淇妃也在场;这回皇贵妃暴毙,死前又与淇妃见过。若说一回两回是巧合,好歹事不过三。”

    沈奚看向吴寂枝:“皇贵妃暴毙后,你们没传淇妃宫里的人来审?”

    “没有。”吴寂枝道,“皇贵妃是正午时分吃了佘医正熬得药汤中毒暴毙,淇妃是早上去看得她,只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后来查案,佘医正下毒的药碗还在,重华宫的侍婢也是看着皇贵妃吃了药人就不行了的,是以就怀疑不到淇妃头上了。”

    他说着,犹疑了一下:“不过,苏大人,沈大人,依下官这么多年查案的经验,这宫中朝中的案子,没有哪一桩是这么明明白白敞开摆出来的,皇贵妃的案子结得这么顺利,反倒叫下官觉得其中有假。”

    苏晋与沈奚听得这一“假”字,同时一愣。

    沈奚看向苏晋:“你怎么想?”

    苏晋的目光直直锁在卷宗上的“淇妃”二字:“我在想,小殿下的奶娘临终前的那一句话……”

    去年宫前殿的案子后,朱麟的奶娘在宗人府自尽前,断断续续地留下过一句十分古怪的遗言——

    什么都是假的,这一生对不起小殿下,虽死,也不能赎罪。

    沈奚思索着道:“得想个办法去审一审这个淇妃。”

    “要审也要等七月以后了。”吴寂枝道,“今年开年不顺,朝里朝外出了这么多事,淇妃到底身怀龙种,七月就要临盆,若能生下小殿下为宫里冲冲喜,是再好不过,宫中的人都信这个,眼下已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苏晋与沈奚互看一眼,叹了一声。

    等七月?七月时都不知道他二人在阴间还是阳间了。

    然而这一声还没叹完,两人又俱是一惊,同时看向吴寂枝:“你刚才说什么?”

    “说淇妃七月就要临盆。”

    “然后呢?”

    吴寂枝茫然不解,于是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若能生下小殿下,为宫里冲冲喜是再好不过,宫中的人都信这个,眼下已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苏晋和沈奚彻底怔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二人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奶娘的遗言是:什么都是假的,这一生对不起小殿下,虽死,也不能赎罪。

    但“小殿下”是一个泛称,指的是年纪较小的皇嗣,而彼时在宫前殿,除了朱麟以外,还另有一个小殿下——淇妃肚子里的小皇子。

    难道奶娘所说的假的,其实指的是淇妃肚子里的孩子?

    好半晌,苏晋道:“不会吧……”

    过了一会儿,沈奚道:“好像是……”

    又过了片刻,沈奚忽地自案头提起笔:“时雨,你可记得胡主事将奶娘的遗言转告给我们时,说她彼时伤心,说的断断续续,既然断续,必有重复,倘若——”他一顿,抹开一张白纸,在上头写下一句话,“这句遗言原本是这样的呢?”

    什么都是假的。

    这一生对不起小殿下。

    小殿下,虽死,也不能赎罪。

    不是一句,而是三句。

    沈奚搁下笔,看着苏晋:“会不会,这两个小殿下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第一个是麟儿,是奶娘这一生的的确确对不起的那个人。”

    “而第二个。”沈奚倒提着笔,直直指向“小殿下”三个字,“是指淇妃肚子里的皇子,这才是假的,是万死,都不能赎罪的那一个。”

    第141章 一四一章

    三人一时无言。

    半晌, 吴寂枝问:“沈大人的意思是,淇妃娘娘其实未曾怀孕, 肚子里的小殿下是……假的?”

    苏晋道:“不, 倘若是假孕,那么这个所谓的‘小殿下’便不存在,万死不能赎罪的就是淇妃, 何来‘小殿下’不能赎罪一说?”她顿了顿, 看向沈奚, “还记得年初东宫的‘凝焦案’吗?”

    彼时朱沢微引蛇入东宫, 借由凝焦与驱蛇的药粉相互作用,想要毒害朱南羡。

    而暗中将“凝焦”藏入东宫的, 正是淇妃。

    苏晋道:“十三殿下是嫡王,是大随的正统, 毒害他罪同谋逆,当诛九族,淇妃若不是与朱沢微有非同一般的瓜葛, 甚至共生共死的牵绊,何至于要为了他犯下这滔天大罪?”

    而眼下看来, 这共生共死的牵绊,极有可能就是她肚子里的那位“小殿下”。

    吴寂枝咽了口唾沫:“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倘若此事是真的,那七殿下与淇妃简直是败坏伦常, 万恶不赦!”

    “但这也是我二人的生机。”沈奚看着苏晋道。

    如今朱沢微手握治他二人死罪的把柄, 倘若他们能先发制人, 先一步找到淇妃与朱沢微通|奸的证据, 那么便是要死,朱沢微也得给他们陪葬。

    这时,守在公堂外的小吏悄声道:“苏大人,都察院翟大人命人送来了一封密信。”

    苏晋眉头一蹙,翟迪是个谨慎的人,若非出了大事,不会深更半夜的送信来刑部。

    她的脸色微变,命吴寂枝取了密信来看,果然大事不好。

    苏晋默不作声地将密信置于灯火上烧了,对沈奚道:“朱沢微像是已察觉了那三千匹战马被你做了手脚,虽还未拿到切实证据,已要对你我动手了。”

    密信上说,沈奚今日进宫后,朱沢微便已在宫外各处安插了暗卫,大约打算等沈奚或苏晋出宫,暗中伏杀。

    沈奚问道:“是十三劫马的消息已传到宫中了?”

    苏晋摇头:“还没有,殿下应是与茅将军里应外合,将南昌军伏击凤阳军的消息封锁了几日,但朱沢微何等机敏,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他连续七日没接到凤阳军的消息,自然已觉察出不对,要先下手为强。”

    吴寂枝道:“这可怎么办?方才还想着说再等两三日,若能拖到十三殿下回来,二位大人还有得救,如今竟是连这宫禁都不能出了。”

    宫中好歹有金吾卫保护,但若出了宫,朱沢微的人绝不会对他二人客气。

    可是苏晋不离宫倒也罢了,沈奚在太仆寺任职,迟早要回典厩署,只要朱沢微一句话,便能将他从宫中撵出去。

    苏晋与沈奚互看一眼:“你说得对,如今淇妃肚子里这个‘小殿下’的确是我二人最后的生机,可这‘小殿下’究竟是谁的骨肉,一切还只是我二人推论,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以此为筹码,才能在朱沢微手上换命。”

    沈奚又将皇贵妃暴毙一案的卷宗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片刻,自一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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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木架上取下一袭黑色斗篷系于脖间,只说了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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