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佳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轻言
“今儿厨房做了你最爱的槽鸭,要不现在就叫人上菜吧?”她递了巾子给陆长风擦脸,又替他拿了在家穿的衣裳问道。
陆长风长眉一挑,慢悠悠换了衣裳,“不急。”
眼看她面上欲言又止,急地都出了汗,更起了兴致,“今儿天色还早,王二,去把左先生叫过来,去书房议事。”
蒋佳月一听顿时急了。
临走前,若香拉了她去屋子里吞吞吐吐问了些话,被蒋佳月一口否了。若香却说既你是铁了心要跟着他,这事却是难免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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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年纪还小,实在不能早早就……如何也该等及笄之后才行,否则对女子身子不好等等。羞地蒋佳月连声说“知道了”,逃难一般跑了出去。
但她红着脸想了一路,实在有些……因怕他又颠三倒四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打定了注意夜里不去伺候就是了。
来了陆府两日,一是陆长风忙,每日见不着人影,二也是她有意避开,不做什么贴身伺候的事情,倒真没什么。
只她须得再提醒陆长风一遍,他这会儿和左先生去议事,只怕回来了吃饭洗漱已是天黑……
趁着这会儿王二去喊左先生的功夫,屋子里又没旁人,她站在一旁,对陆长风道:“我上次与你说的……”
“朱三人呢?还想不想好了?还不赶紧滚进来给爷捏肩。”陆长风扭头冲外面吼了一句,蒋佳月便瞧见朱三连滚带爬跑了进来,面上堆着笑,“来了来了,小的来了。”
一行说,一行朝蒋佳月点头哈腰地致谢,敢情是当她在陆长风面前提了一嘴,这才有了上前讨好的机会。
待朱三捏完了肩他又说腿酸,敲完腿左先生也该来了,蒋佳月一句话闷在嘴里,迟迟说不出去,眼睁睁看着陆长风往小书房去了。
“怎么了这是?”她正一个人呆在棠锦轩气恼,初蓝从外头进来,见状问道。
蒋佳月素来与她极好的,闻言敛了神色,笑着道:“没什么,你这会儿正忙的,如何有空过来了?”
她既不说,初蓝也不多问,便说了来意:“夫人说过几日就该回京了,特意让我来问你一声,要不要接了你家人一块儿走?也叫他们去京城耍玩一番,尽尽孝心。”
这话是把蒋家当做正经亲家处了,蒋佳月虽知道自家爹娘必定不愿寄住陆家看人脸色,落个打秋风的名声,却也知这是楼氏好意,不好回的直白,只好拿家中有事走不开推了。
细一想却又不对,楼氏如何会特特提起这事儿来,抬头便瞧见初蓝面上笑意犹在,不由道:“姐姐有什么事就快说罢,别拿我打趣了。”
“当不得。”初蓝一笑,“这若是叫四爷听着了,又要发火了。”
“这话何意?”
初蓝道:“没什么,不过我私下和你说几句贴心话罢了,你可不要说出去。这事儿啊,是四爷前几日去夫人跟前提的,说要接了你家人一道去京城,免得你两头顾念添了不快活,为着事还和夫人起了争执。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可别怪罪,四爷待你之心如此,夫人却听说你……你还不曾……因此才十分恼火的。”
蒋佳月听罢,立在那里久久不能言。
第二四九章 怕你有事
陆长风一回棠锦轩,便察觉了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王二或者吴守等着伺候,今儿屋子里却空荡荡的没人,他心里有些恼火,重重坐在椅子上,看到桌上摆了蒋佳月先前说的槽鸭,更是胸中堵得不悦,想要发火却又不舍得,最后乖乖拿碗筷吃了一口,还是热的,酥滑香嫩,十分可口。
蒋佳月进来时,便瞧见他风卷残云一般,将个桌上的吃食扫净,她心中一软,上得前去,细细盛了一碗菌菇鸡汤放在他面前,柔声道:“吃的快了容易积食。”
她甫一进来,陆长风便瞧见了,心中隐隐有些雀跃,偏又板着脸,故意冷冷道:“怎么没去歇着。”
蒋佳月瞧他模样不由好笑,暗道这人为何就这般别扭,分明是在意她的,却又不说。
她坐在他身侧,用目光浅浅绘着眼前人的轮廓,想起他说的话,做的事,心中慢慢被柔情填的满当,“我有话与你说。”
“嗯,爷听着呢。”
“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蒋佳月深吸一口气,“我说谎了。”
“哦?”陆长风不妨她说起这个,最后一口喝光了鸡汤,只觉得口齿留香,心中十分满足,拿了巾子一行擦完了手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长臂一伸就将人捞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发上,“说说,又怎么骗人了?”
他这般不正经,蒋佳月又气又羞,却没挣开,由了他抱,慢慢开口道:“其实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怕你不信,才假托了说辞。但是……”她急急仰头看他,“原本我也有些不信,可……可那些事真的发生了,由不得我不信。”
说着便将如何觉得静王眼熟,又梦到贵妃侍疾有功,陆家重新起复的事情说了。
末了,她看着神色如常的陆长风,忐忑道,“你会不会觉得都是我瞎编的不信我?”
“傻瓜!”陆长风苦笑不得地看着怀里小心翼翼的女子,直恨不得能把人揉碎了,大掌顺着她青丝滑下去,最后勾住一缕发梢来回打绕,“你就是想说这个?不怕爷吃了你了?”
蒋佳月急了,几欲要哭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所以才不敢说,但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上次与你说的,便是不信,你也多做个打算好不好?我怕……”
“怕什么?”
他语气如此淡然,好似不过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偏生这却是蒋佳月最大的不安,被他一问,脱口道:“我怕你有事!”
话落,人已经被他一双臂膀紧紧搂在怀里,她听到陆长风得意的笑声,话语随着他胸膛有力的颤动传过来,“爷何时说过不信了?”
“那你还……”
“我如何了?不是让你放心么,看来小月儿是真担心爷了,爷快活的很。”他声音低沉,落在她耳中,酥酥麻麻的震颤,“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应对,你好好伺候爷就行了。”
说这话,气息已经粗重了起来,呼吸落在她颈脖,留下滚烫的一阵燥热。
第二五零章 瑟瑟发抖
她既是下了决心,便也咬着牙豁出去了,不轻不重地软在他怀里。
“四爷。”陆长风正要动作,孰料外头王二也学了朱三的德行作死,缩着脖子喊了一声。
陆长风只当没听见,一手已落在蒋佳月绵软的胸脯子上头揉捏了两下,只待解了袖扣……
“四爷……”王二耷拉着脸,提高了音量又苦哈哈地喊了一声。
这都叫什么事儿,保不齐明儿,不,马上自个儿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满景萃院里的人哪个没长眼,谁不知道那日眼巴巴接回来的人儿是主子心尖尖上的,捧着怕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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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怕化了,便是使个小性儿拌两句嘴,爷也能乐呵半天。
这次回来更了不得了,四爷特特提点了他们,谁再敢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胡说,连着一家子都要扔出去。
不三不四?
谁啊?
那是田家正儿八经的姑娘,老夫人的表侄女儿!
那是四爷嫡亲的三哥,陆家的三爷!
一个个金尊玉贵的人物,倒还不如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了。
嘀咕归嘀咕,谁也都心里透亮,只差把蒋佳月当做正室伺候了。
反正四夫人没进门前,这景萃院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退一步说,就算真来个四夫人,宝贝疙瘩她还是宝贝疙瘩,变不了石头子儿。
因此人人都揣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与打量,嘴里连个“姨娘”的音儿都不敢发出来,甭管蒋佳月想做什么,去哪儿,怎么对陆长风不上心,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也就小群那个命好的,还和往常一样,常常怂恿了蒋佳月去外头,总把一院子伺候的人急地满地打转。
可不敢再把人放出去了。
再丢一回,别说他们能不能得了好,就是自家爷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一回了。
旁人不知道,王二是陆长风最得用的贴身小厮,每日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爷出门前最后一句,必是吩咐了蒋佳月的事儿,出了门,也还要问一句蒋南秋书院可开学了?江先生出诊了没?
便是一脑门子的官司烦心事,歇了空还得知道蒋佳月晌午做了何事,吃了什么,又和谁说了话。
不消说,一回了府,别管是早是晚,哪怕都没瞧见人出来迎一回送口水,那也是要问人去了何处的。
正因如此,王二一接了今晚这个差事,顿时就要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今儿不知道吹了什么妖风,那位主总算是开了窍,好心好意殷殷切切上赶着卖爷的好,他虽不敢多问多看,但光瞧在书房里陆长风那快咧到耳朵根的嘴,王二还以为今晚自家爷就要找回威风了。
出了书房,没见着人那会儿,脸色铁青,偏生又忍着气不敢发作,生怕惹急了人又跑了,那憋屈模样,比人家刚进门的小媳妇还不如,王二都恨不得一头撞死眼不见为好。
待蒋佳月捧了羹汤过来,王二先松了一口气,脚下抹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识趣,可不想碍着主子眼。
没成想,到底躲不过这一遭,还是得讨了嫌……
只这是大事,他是片刻也不敢耽误,只得悬着脑袋一声接一声的喊。
“四爷,老爷叫您立刻就过去,皇上他……”
甍了。
第二五一章 娶你为妻
很快整个陆府已是一片肃穆,所有的摆设装饰都撤了下去,入目是一片白绸荡荡扬扬。
消息已在宫中压了一日,等传到江陵,京城如今只怕是大局已定。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朝臣们众口一词,恳请新皇继位,但太子乃是孝子仁君,执意不肯。
几请几拒,人人称赞先皇英明,太子大德。
国丧未过,太子决意不肯登基,但因先皇卧病之时,便是太子参政,如今已有数月,各家国大事倒处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今岁大热,北疆干旱不止,如今还未立秋那勒族便已几番试探劫掠北方边境之地,引起朝野忌惮。
黄河一带也陆续有流民出现,成批往周边府城迁徙,不少流民因为吃不饱饭,干脆扎了头巾,上山当起了土匪,搅扰过路百姓商旅,若朝廷不想方设法赈灾,长此以往只怕这些人会纷纷揭竿而起,引起动乱。
太子夜夜守孝,白日还要操心朝政,没多少时日已憔悴难掩。
好在静王是先皇亲自指定的辅政大臣,有他在一旁帮衬,好歹算是勉强稳住了朝局。
先皇甍毙前,曾召太子、静王与内个大臣觐见,交代了不少事情,其中一样,便是说起少年时节意气风发,与旧瑞国公陆华楠情义相得之事。
因此,随着国丧的消息一道来江陵的,还有立即召陆家回京的旨意。
一路风尘自不必提,待众人到了京城,但见一片哀嚎,满目沉悲。
蒋佳月不知道陆华楠陆长风父子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只知道陆家又住进了国公府。
她慢慢走进去,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虽住的时间不久,且大多时候都是留在景萃院内,她仍觉得那般熟悉。
在梦里,她到处疾呼,四处翻找,早已走遍了这国公府的每一寸土地。
但又是不一样的。
走时,这里生机勃勃,人人面上洋溢着尊贵的笑意,哪怕是天子脚下,瑞国公府,那也是头一等的尊荣。
梦里,脚下是残砖破瓦,满目荒凉。
而现在呢?
她有些怕,悄悄握了小群的胳膊,用力一步一步踏着。
没有人笑,众人全都哭丧着一张脸,凄哀先皇,步伐沉重缓慢,一下下回响在数月空荡的府中,落在蒋佳月耳中。
是真实的脚步声,再不是只有她一人。
寂灭般的沉默和如雷炸响的心跳交相在她身体里跃起又落下,滚动着随她走进了景萃院。
“棠锦轩”,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三个大字,与江陵陆府的银钩铁画决然不同。
却叫人心中渐次安稳下去。
是啊,陆长风说过:他信,他有法子,他不会让梦里的事情真得发生。
“就你这模样德行,爷若出了事,还有谁敢要你?”
他贴在她耳边笑,是那样笃定。
“便是为了爷的小月儿日后还能梗着脖子犯倔,爷也不会有事的。”
她也信他的。
什么都不求,只愿能安安稳稳留在他身边,做那个即便没了虚伪的清高,也心甘情愿的蒋佳月。
信他那句,“爷可答应了你爹娘,是要娶你为妻的。”
“所以今日就放过你,洞房花烛你可要好好报答爷,知不知道?嗯?”
第二五二章 暴风雨前
国公府陡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虽然还在国丧里,但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京官来拜访,文臣武将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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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全,甚至连外地上京的官员递上帖子求见。
无他,太子十分重用陆家父子,眼看着有委以重任的趋势。
是啊,一代新臣换旧臣,如今整个大臻最风光的,恐怕就是以往寄情山水不问朝政的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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