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佳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吴轻言
还有不畏强权,一心忠君直言敢谏的陆家。
自那一日过后,蒋佳月每夜都要在小书房陪着陆长风,或是他与左先生说的渴了便端茶倒水,或是看他长眉紧皱默默上前轻按几下。
陆长风做事,也从不瞒着她,由了她听那些几乎可以说是朝中机密的事儿。
若一会儿不见她,倒还要问两句去了何处。
弄得蒋佳月哭笑不得,索性将女工等物都搬了过来,或是读书写字,或是听他们说话,再无聊了便一针一线给陆长风做起了秋装。
省的他整日说些浑话,譬如什么“娘子无德,竟不对为夫嘘寒问暖”此类,虽没有旁人,到底是太不得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蒋佳月慢慢从这般平静到有些不安的话语里,嗅着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五皇子生母虽生前有错入了冷宫,却在先皇甍毙的当夜一起徇了。
皇后感念,静王进言,因此五皇子被解禁,为先皇、生母守孝,嚎啕大哭三日不知,最后晕了过去。
兄友弟恭,世人榜样。
醒来,五皇子便上了罪己帖,太子读完声泪俱下,决意准许五皇子所求,两个月后去戍守北疆,封北安王,一生无召不得返回京城。
此时国丧已过,新皇登基,改国号为裕平,称惠宗帝。
登基大典虽顺利完成,期间却出了意外。
从太庙中走出来一个白发鹤鹤的老和尚,口中念叨着“火星大冲,乃荧惑守星之象,紫薇星危矣”。
说罢,竟就此阖目去了。
又一月,已是秋风乍起之时,北边忽然传来消息,马勒联合草原其他部族大举进犯,北安王奋力击敌,却不幸受伤,昏迷不醒。
惠宗帝紧急下旨,召回北安王,寻遍全国名字为北安王救治,最后是静王找来曾经游历山水时结识的一位高人,果然治醒了北安王,但却有些痴傻了。
惠宗帝痛心不已,加封安亲王。
这一日,因黄河流域难民越发增多一事,惠宗帝召陆华楠父子、静王并两位内阁大臣一道觐见。
陆长风一走,蒋佳月着力强撑着的不安就露出来,心不在焉写了两个字,待小群进来一看,吓得脸色苍白,一把将纸撕扯了烧成灰烬。
“怎么了?”
她还有些恍恍惚惚,不解地看着往下滴墨水的笔尖。
墨水晕染在柔软的宣纸上,浸出好大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没什么。”小群和往常一般粘过来,“太闷了,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呀。”蒋佳月点头,倒把小群一愣,“你这回怎么答应了?”
她看着烧完的灰烬,屋子里还有没散去的烟味儿,“秋天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所以才会如此不安。
第二五三章 好吧我忍
若要说人倒霉,那便是喝凉水的都塞牙。蒋佳月并小群前脚去了街上,后脚便遇上了一人。
张寄。
其实有关张家的事,她就是不想听,也总会传到耳朵里来。
还在江陵的时候,秀才娘子腆着脸来蒋家,便是瞧上了蒋佳月给家里“挣”回来的财产。因张寄读书不成,考了这么些年,还只是个童生,张秀才便想了个法子,不知搭上了什么人物,买通路子要给自家儿子举孝廉。
举荐孝子廉吏,本是为官正途,奈何却成了不少人钻营的歪门邪道,但凡出得起钱财,便能得一个名头,此后和秀才甚至举人都是一应的,免了赋税不说,甚至还能正儿八经地做官。
只是凭张家的家世,为着一个孝廉的名额都砸锅卖铁了,若还想再进一步,只怕难了。
这是蒋大郎的原话。
蒋佳月最听不得这家人的事情,闻言扭身走了,“就算他做了天子脚下的官,又与咱们家有什么干系”!
没成想,竟一语成谶,居然会在京城碰着张寄,还混了个人模狗样出来。
但见他脚上穿着朝靴,带了瓜皮小帽,身上的紫色绣富贵的长马褂,竟也成了七品的承事郎了。
“哟哟哟。”蒋佳月本没有在意,只是随着小群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还跟了朱三在,张寄却眼尖,腆着越发圆润白胖的身子就凑过来了,“这不是佳月妹妹么!”
“什么人!”朱三最是殷勤积极,一下就冲上来挡在了前头,上下打量张寄几眼,面上的不屑掩都不掩,翻着白眼道,“什么肥的瘦的也敢挡着道,快滚!”
张寄脸色一红,接着又是一青,许是猛然一下到了如此身份,颇有些自命不凡,顿时就怒气上涌,抬脚就要踹在朱三身上,“狗东西!哎哟”
这朱三乃是常年被陆长风踹的,早已练了一身的本事,平时不敢在陆长风跟前显摆,今儿如何会被他得逞?身子一闪,人就躲了开去,只是可怜了张寄,本来就胖,这一下没踹着实处,脚下一空,整个人当场就立着劈下去,疼的嗓子都哑了,“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却只听得见气声。
“不要脸的骚蹄子!”他疼着疼着,好了伤疤忘了疼,约莫是不记得上次被她教训的事情了,这会儿又恨上了蒋佳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贪富攀贵的贱货!不过做了人家的小倒张狂起来,不过是个爬床的下贱人,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了?哼!等着吧,别说你,就是整个陆家,也……”
他说着,忽地住了嘴,狠狠地道,“到时候,你要是哭着喊着求给我擦鞋,小爷我还能考虑考虑。”
蒋佳月早已知晓他是个泼妇的性子,本没放在心上,听到最后几句,不禁睁大了眼,心中一惊,仿佛被一张巨网拢住,透不过气来。
她止住了要上前的朱三,转身就走。
“吵什么吵?”有人却从一旁的酒楼里出来,打眼一瞧,又是个熟人,杨青。
建陵那一回,只觉得眼熟,却没认出来,后来她仔细想了想,便记起来,曾见着他与王曜混在一起,难怪总觉得面熟。
没等她说什么,张寄已止了骂声,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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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爬起来赔着一张笑脸,“杨大哥,让您久等了,小弟正要进去,没想到却碰着老相好,耽误了。”
他唯唯诺诺地,难听话都收了起来。
杨青闻言,脸色都变了,冷冷看着张寄,“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可是陆大人的……”他意味颇深的顿了顿,像是全然不记得以往的事了,笑着看她,“蒋姨娘,失礼了。”
蒋佳月笑笑,目光只落在他身上一瞬,一个渐渐明晰的猜想,慢慢浮现在她脑中。
“张寄?”陆长风玩味着这个名字,眉头上挑。
“是。”朱三满面填膺,“爷,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您的人都敢骂,小的当时就没忍住,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还要再说,却被王二挤着眼压了回去,俩人出了屋子,朱三问他,“你拦我干嘛?”
“少说两句又不会死,爷知道了就行了。”王二瞥他,“对了,小群姑娘有没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朱三突然瞪圆了眼,“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
正要问,陆长风已走了出来,一双长腿一跨,就从两人身侧过去了,王二立马跟上去。
“去把人给弄了。”没头没脑的一句,王二却听懂了,应一声,便拉着朱三去商量对策。
陆长风一路快步到了棠锦轩,只见人怔愣愣地坐在榻上发呆,连他进来了也不知,一双好看的黛眉皱着,似乎想不通什么事情,往常清凌凌的眸子半垂着。
他心里一软。
方才在书房压下去的怒气又涌了上来,额头青筋跳着,又怕吓着她,眉眼里都是压抑的忍耐。
漆黑如墨,蕴了一团他自己都难察觉的心疼。
“怎么不说话?嗯。”
他开口,有些不满地抬了她下颌,“平时跟爷这里拽的二五八万,生怕少说了一句掉块肉,怎么被人骂了就哑巴了?”
蒋佳月正在想事情,闻言眼皮都没撩一下,“说什么?他说的没差,我又何必计较。”
这一下,彻底把陆长风心里的火头给激出来了。
已是秋日,夜里寒凉,她话却更冷,映着那清清淡淡的女子轮廓,叫他莫名就制不住。
他猛地低头,俊郎的五官猛然放大,音色低沉,不知是气那个不要命的张寄,或是气自己,嗓子压着,“合着在这儿等爷呢?急了?”
她由着人骂,就因为她是自己的妾室?便是再疼再宠,也没用?
这小模样不高兴地。
他忽地又有些高兴起来,连自己都说不清缘由,只想着到底不是以往寡淡的性子了,愿意为着这些事,这些关于他和她的事难过。
陆长风勾了唇角,低头轻轻在她发间嗅了嗅,落下一个轻有若无的吻来,“爷说过的话,必不会失信于你的。”
那薄凉的唇压下来,一直辗转着从发顶到了额角,又顺着落在眼睫、鼻尖,蒋佳月恍惚了一阵。
其实并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但心底还是有什么一直在往外头肆无忌惮地流淌着,叫人满足。
她两颊带了笑,要躲不躲地闪避,却又每每被他眼疾手快地捉住。
不过这样的小玩闹,俩人都乐此不彼,闹着闹着,一个散了一头青丝,眸子里含了水,软软娇娇地看着他,粉面微红,吐气如兰,胸脯急促地欺负着,贴了他火热坚硬的胸膛。
一个眉目藏火,眸子里亮着凶兽的光,盯着身下缴械投降的兔子,情动不已。
悸动又难捱的潮水来的又快又猛,将二人都吓了一跳。
月凉如水,清辉泄下来一屋子涌动的暧昧。
蒋佳月颤巍巍伸出手,像是胆怯又好奇的小猫儿,抵在他胸膛上。
方一触碰,那起伏的力度和速度就将她烫了一下,直直烫到心里。
她又怕又期待。
眼眸微阖,在想清楚前,人已经仰着脸送了过去,红艳艳一双比花瓣还嫩的唇,甜丝丝的勾人。
陆长风放了捉着她手的大掌,覆在女子微微颤抖的眼上,温热一瞬间袭过来。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刮在他掌心,比刮在身上哪一处都要痒。
猝不及防。
双唇被人猛然狠狠噙住,捻磨舔咬着描绘她菱形的唇,又猛一下撬开她本就邀君一品的唇舌,轻车熟路地到达战场。
这些时日,想着她还小,想着她柔软,虽克制着,但小亲小摸总没断过。
却还是头一遭这么克制不住,只想把眼前人揉碎了,揉进骨子里,好好疼宠着爱她,再不叫人欺辱一分,再不叫她伤心一回。
想着,他力度更大。
“嗯……”
蒋佳月低低吟哦一声,脸色是喘不上气的潮红,眼眸迷离带了艳涟涟的水光,半抬了眼看他。
里头,全是不堪承受的求饶。
陆长风每每觉得,这丫头十有是故意的,娇软了身子,化成一滩水在你怀里,总这般勾人的眼神瞧你,分明知道是最媚的模样,他却总得压抑着。
生怕伤了她。
陆长风还记得,最后出了蒋家时,她娘的那句话。
月儿还小,最少也得及笄了……
话虽未尽,陆长风听了几乎是逃了出去,天知道他对着小丫头,不知多少次都生出了龌龊的心思。
到这一回却不同了,既想叫她日后再不被人瞧不起,大大方方做他陆长风的妻子,即便外人不在意,陆长风也还是捏了捏拳头。
好吧,他忍。
深吸一口气,他平了平心头身上的火气,如何也息不住,看来今夜又得洗凉水澡了……
他正要直起身子,却忽地被人勾住了颈脖。
用力拉扯下去。
是一双娇嫩嫩白生生的胳膊。
“呀”男子高大的身躯压下去,女子吃疼哼了一声,“疼。”
说着,身子扭了扭,贴的他更紧,闭眼胡乱凑在他身前,正碰着陆长风凸起的喉结。
闷哼一声,再也忍不得了。
第二五四章 真的累?
几乎是要被撞碎了的。
迷迷糊糊间,她只是疼,小猫一般哼哼唧唧地,最后实在受不住,竟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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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洗漱地干净了,连身上的小衣都换了一身。
蒋佳月看着外头黑沉沉将要露出微曦的天色,心里头一荡一荡的俱是柔情,慢慢打量身侧酣睡的男子。
他睡着的时候,便没了白日的冷清,连着轮廓都柔和不少。
一双长眉再不皱着,舒缓下来,好看地很。
真真是好看的。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勾勒描绘他的模样,轻轻地,生怕将这样静谧安宁的时刻惊醒。
原来一个这般情淡的男子,柔和起来,是如此妥帖细致。
知道她疼,便忍着不适草草偃旗息鼓,又是擦洗又是上药,她虽睡着,梦里却仿佛有人轻轻柔柔地呵护她,安心又贪恋。
纤细白嫩的手指,卷了男子一缕发梢,一圈圈缠着把玩,又松开,再缠上。
“醒了?”
陆长风是常年习武的,那羽毛一般落在他面庞上的作怪小手早察觉到了,只是有心瞧瞧她想作甚,便忍着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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