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你有何证据”
游云勾了勾嘴角,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一个婆子,“这一位就是当年给永平侯夫人接生的钱婆子。”
永平侯夫人闻言猛的抬起了头,眼睛像是利剑一般,朝着那姓钱的婆子看了过去。
那婆子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听得黄府尹传唤,走进堂中,跪了下来,“小的姓钱,乃是附近钱家村里的接生婆子。我们钱家村,在山里头,方圆几个村子,都只有我一个接生婆子。”
“这事儿虽然有年头,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村里的那山上,有几座城中贵人修的别院,只有在夏日避暑的时候,方才会有人来。那一年山上来了一位小娘子养病,在山里头住了大半年,平日里
第一六五章 虚虚实实
周围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永平侯夫人的手紧了紧,她虽然不是什么人间绝色,但也不至于这么丑吧!
谢景衣倒是没有笑,她看了门口一眼,轻轻的咳了一声。
游云一个激灵,立马补充道,“钱婆子说的句句属实,民妇的第二个证人,不但可以证明钱婆子的话是真的,更加可以证明,永平侯夫人的确是在未出嫁之前,便产下一子,而那个孩子,正好比我姐姐春华夫人生的儿子,大了十五日。”
“这个人,便是永平侯夫人的亲嫂嫂,当时她也是在场的。”
永平侯夫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这还是她走进这个府衙来,第一次真正的觉得事情有些失控了。
即便是背着光,她也能够看清楚走进门来,那人熟悉的面孔。
的确是她的亲嫂嫂晏氏,她的脸色一沉,眼刀子朝着一旁的张姚平看了过去。
张姚平是永平侯夫人的亲侄女,宴氏是张姚平同张姚玲的母亲。
“晏琪,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从出生开始,便是朋友了。”永平侯夫人说了这么一句,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看不出来她真实的心思。
宴氏抿着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以为我们情同姐妹,可惜只是我以为。”
她说着,对着黄青天行了礼,“民妇晏琪,乃是永平侯夫人的嫡亲嫂嫂。我可以作证,在她十四岁那一年,的确是未婚先孕,在京郊的钱家岭,我阿娘陪嫁的别院里,产下一子。”
“当时她借口说养病,要到我家别院静养。一如之前所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分的亲密。我陪着她住到了钱家岭,过了好几个月,她的肚子掩盖不住了,我方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养病,而是养胎。”
“她打小就心悦永平侯,在永平侯府治病之时,一时……我那时候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帮她瞒着。隔一段时间,就去钱家岭住着,给她捎带一些东西去。她生产的那日晚上,我恰好也在。”
“当时她难产得厉害,是我做主,叫人去村子里请了姓钱的稳婆来救人,也是我于心不忍,放走了她们母女二人。那孩子生得很好。坐月子的时候,我也一直陪着,过了半个月,孩子突然就不见了,我问她,她说她尚未嫁人,孩子养着也不是个办法,她便送人了。”
“那孩子当时九斤有余,皮肤很白,头发很长,屁股上的确是有一个看上去很像是脚印的胎记。当时我还开玩笑说过,说这孩子生得好,这辈子走到哪里,都不怕丢了,因为丢了,也是找得回来的。”
宴氏说道这里,便不言语了,她认真的看了谢景衣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低着头不言语。
同昨日的齐老夫人,还有今日的游云用余光看不同,宴氏是大大方方,一下子便引起了永平侯夫人的注意。
永平侯夫人猛的转身,死死的盯着谢景衣,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洞来。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却是笑了。
永平侯夫人一个激灵,谢景衣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那简直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
可是她不明白,谢景衣一个刚刚从外地进京的小门小户的小娘子,到底是如何让同她有几十年交情的晏琪调转枪头,指向她的。
她不明白,谢景衣却是胸有成竹。
有些事情,你不去做,就没有。有些人,你不去赌,就拉拢不过来。
谢景衣自问是一个十分稳健的赌徒。
就是那种设想了很多步,面面俱到,哪怕最后取胜的关键是摇骰子,那也得做好老子必胜的准备,再摇。
京城真是一个好地方,让她一点点的找回,上辈子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第一六六章 你真讨厌
晏氏想着昨夜之事,到现在都气得手发抖。
她同永平侯夫人相交多年,又怎么会不知晓她是个怎样的性情想当年在钱家岭,那稳婆救了她一命,她都能够毫不犹豫的除之而后快,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娘子罢了。
可自打她如愿以偿的嫁进了侯府,整个人便佛了起来,修身养性的。
昨日一得到女儿张姚玲被下了大狱,她便着急着想要去永平侯府寻她那主意。
不想她还没有出门,永平侯府便遣人来了。
来的人她认得,是永平侯夫人陪嫁的一个陈婆子,还有一个低眉顺眼的,是永平侯府的家生子,也是眼熟的老嬷嬷了,还有一个,便是红着眼睛的张姚平。
晏氏忙叫人请了二人去一旁的耳房喝茶,拉着张姚平就进了屋。
“我正要去,你便来了。你家婆母可有对策姚玲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可不能不管呀!再说了,那毒药可是她整出来的。”
张姚平一脸茫然,“母亲你又不是不知晓,我婆母同我们大房不是一条心。那什么毒药,我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她整出来的”
晏氏自觉失言,摇了摇头,“没什么。今日是你自己个要回来的,还是你婆母叫你回来的”
张姚平那帕子擦了擦眼睛,“是婆母叫我回来的,说如今刚刚开春,牢中潮湿,姚玲过惯了好日子,怕受不住,她那里有颗好参,还是早年宫中赏赐下来的,叫我给姚玲送过去。这人命保住了,方才有出来之日。”
“又说阿娘你性子急,怕你担心,叫我回来同你说一声,看看有什么要捎带的,一并给带了去。这案子的事情,我不懂,但涉及整个张家,但凡能够使得上的力气,举全族之力,都会使出来的。若还是没有办法……那也是姚玲的命不好了。”
张姚平说着,哭了出声,“阿娘啊,你说我家的闺女,命怎么都这么不好呢!我那夫君,明明是侯府嫡子,却是个软蛋儿,天天抚琴,要升仙咯!生了个儿子,是个报应子,看我同他亲爹,像看陌生人一样。”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玉娇,是个能说贴心话的。又被那个老糊涂,毁了姻缘,我好端端一个女儿,竟然要嫁给那样的蠢材,受人磋磨一辈子。”
晏氏有些不耐烦,张姚平每次回府,几乎都会把这些话重复一遍,听得她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姚玲都入狱了,指不定就是一个死字,她到如今,还在念叨这些。
“还有我阿妹,好好的一个人儿,早早的就受了寡,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事情。阿娘,我们怎么这么苦啊!”
晏氏越听越气,用手指戳了一下张姚平的脑门子,怒道,“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一早就准备了好东西,你且拿着,早些去看你阿妹。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侯府。”
张姚平摇了摇头,“阿娘你别去了,婆母身子不适,喝了药早早的歇下了。”
晏氏朝门口走的脚步一顿,惊讶的回过头去,转眼脸色沉了下来,“她睡下了她睡下了!”
说话间,门口响起了婆子的声音,“大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去开封府了。”
晏氏没好气的开了门,只见永平侯府的那个婆子,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想来就是那根参了。
“还装在盒子里作甚,塞到包袱里,剩得被那些狱卒盘克去了。”她说着,从那婆子手中接过了盒子。
那婆子却是牢牢的抓住了一会儿,看着晏氏欲言又止,又看了那参盒子一眼,遂松了手……“老奴同陈姐姐去门口候着了,大娘还请稍快一些,错过时辰,就不好了!”
晏氏眉头微皱,见那婆子走了,
第一六七章 谁知道呢
那晏氏下了楼,天布坊的二楼又恢复了一篇寂静,如今时间尚早,富贵人家的娘子夫人们,通常不会早早的便出来。
忍冬给谢景衣系上了披风,“三娘子,咱们差不多要回去了。那个,您怎么知道,那个参有毒呢”
“谁知道呢”谢景衣回道。
忍冬并没有继续追问,来京城之前,青萍一再叮嘱了她,三娘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她只管听从便是了。
若是问了,怕是要怀疑人生,这是前人的血泪教训。
忍冬是一个老实人,所以她不问。
谢景衣见她不问,颇为失望,怎么办,无人可以显摆!
柴?琛如今在科举,不得出来,她连显摆的人都没有了,简直可怜!
她的确不知道人参是否有毒,但只要那拿参的婆子,让晏氏觉得那参有毒,就行了。
晏氏本就对永平侯夫人心存疑虑,又是个急脾气,验出有毒了,那自然是想着,果然如此,然后怪在了永平侯夫人头上。
若是没有验出毒来,更是会想着,这怕是什么了不得的毒,然后还是怪在永平侯夫人的头上。
当然,为了确保晏氏同永平侯夫人翻脸,谢景衣保证,那参肯定能够验出毒来。
因为那个端参的婆子,便是那养着青厥的小厮的祖母,真真切切是她的自己人了。
……
时间回到了公堂之上。
永平侯夫人从谢景衣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因为被谢景衣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有些心神不宁的。
即便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当年未婚先生子,靠着手段方才嫁给了永平侯之事,都是她心中永远都不愿意提及的痛楚。
明明是门当户对,她却费尽心机。
“夫人的确是好手段,自己偷偷的生下了孩子不说,还将自己的孩子,同我阿姐生下的孩子做了交换。按照晏夫人同钱稳婆说的话,那孩子的屁股上,有黑色的状似脚印的黑色胎记。生下来十五日的时候,重九斤有余,白白胖胖,头发很长。这些全都与当日我瞧见的我阿姐所谓的新生儿一模一样。”
“若是那孩子好好长大了,便是如今的永平侯府长子谢清运,谢大郎今日不在这里,但是谢大娘子在,大房娘子可敢指天发誓,说谢清运的身上,没有那块胎记呢”
晏氏一听,这才明白了谢景衣为何要安排这么一出,永平侯夫人竟然做下了那等狸猫换太子之事。
当年她只是说,孩子送人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孩子竟然是被送回了永平侯府。
她曾经还在永平侯夫人跟前感慨,当年那孩子也不知道如何,收养他的人,待他可好
那是她抱过的第一个孩子,她甚至还同永平侯夫人一道儿,为他在庙中点了长明灯!
现在想来,她在永平侯夫人眼中,就是一个可笑的傻子吧!
她想着,看向了张姚平,见张姚平一脸茫然。
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随即又自嘲的笑了起来,闺女为何这么蠢,怪不得闺女,只怪是她生的!
“姚平!”永平侯夫人警告的唤了她一声。
张姚平被她一声惊醒,看了看永平侯夫人,又看了看晏氏,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做何回答的好。
她的夫君身上,千真万确是有这么一块胎记的。
游云见她不说,笑了笑,“你若是不说,
第一六八章 人生如戏
“夫人夫人,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不在京城,竟不知晓其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好生糊涂啊!”永平侯说着,以袖掩面,那带着哽咽的话语,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然而永平侯夫人并没有看他,只是转过身去,走到了谢景衣跟前。
翟氏虽然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下意识的像老母鸡一般,将谢景衣护在了身后。
今日开封府传唤永平侯同永平侯夫人,二房只有翟氏同谢景衣来了。谢景娴出嫁之际,翟氏不愿意她来了府衙沾染晦气,便留了谢景音在家中陪她。
“是我阴沟里翻了船了,你有备而来,突然袭击。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可真是好啊。”永平侯夫人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景衣一脸茫然的看了回去,“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父说的是真的吗我的亲祖母她……”
永平侯夫人一瞧她这戏精模样,再一扭头,看到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老戏精永平侯,怔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仰天自嘲的笑了起来。
“母亲……”永平侯夫人身子一僵,回过头去,只见谢清运神色的复杂站在人群中看着她……
想来他是听说了这边的案子,匆匆的从国子学赶过来的。
“母亲,我只问你一句话,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是您的亲儿子”
永平侯夫人抿着嘴不言语,她看了谢清运一眼,瞳孔猛的一缩,快速的点了点头。
谢景衣一个激灵,朝着人群中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她踮了踮脚,望着门口看去,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穿着皂色衣衫的老嬷嬷的背影,一眨眼便不见了。
因为永平侯夫人的点头,围观的百姓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游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当事人亲口承认,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永平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都怪老身当年年纪太小,不懂事,所以才犯下了这样的大过错。我的确是给侯爷先生下一子,便是清运你。但事实真相,并不全如游云所言。”
“当年我同侯爷乃是情投意合,原本我们两家也有意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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