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饭团桃子控
此时正是夜最黑的时候,在巷子口,一辆马车静静的等在那里,那驾车的人,穿着乌黑的袍子,仿佛融进了整个夜色之中。
“您来晚了。”驾车人说道。
谢景衣跳上了马车,冷冷的接了一句,“好饭不怕迟。”
驾车人没有多言,马鞭一甩,马车像是一只离弦的箭,离开了这条鬼街,朝着黑暗中行去。
这是谢景衣重生之后,头一次进宫。
尚未到起身的时候,宫中静悄悄的,谢景衣在马车中,便已经换了衣衫,乌漆嘛黑的,同那驾车的人,几乎一模一样。她的脸上,戴着一个福娃傻呵呵的面具,腰间悬挂着一根黑色的翎羽。
驾车人将腰牌给了守门的禁卫军,转身指了指谢景衣悬挂着的黑羽。
那禁卫军有些惊讶的看了谢景衣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您……这是黑羽卫”
驾车人点了点头,“不该问的,无需多问。”
禁卫军立马收了身,笔挺的站在了一旁。
驾车人没有说话,径直的往里头走去,谢景衣跟在后面,不用抬头,她便知晓在哪个地方,会遇到巡逻的卫兵。
又在哪个拐角处,会听到鸟鸣声。
上辈子,她在这四方的天地里,生活了许久许久,像是一只在草原上的母狮子,踏遍了领地的每一个角落。
每经过一处地方,回忆都会涌上心头。哦,就是在这景芳院,赵嫔上吊死了,在她之前,大约还死了三个;哦,就是在那香榭,大臣张伯贤第九女,被推入了湖中,淹死了。
还有许多许多,若人死了会变成鬼,这皇宫内院,怕是要人堆人,叠着才能够站得下了。
等到了御书房,透过窗户纸,看着里头的灯光,还有那熟悉的身影,谢景衣方才觉得眼睛酸涩起来。
也就是在这里,官家死了。
她想着,恭敬的站了门口,等着驾车人去通传。
屋子里坐着三个人。
老态龙钟的黑羽卫大统领正同柴祐琛面对面的下棋,官家在一旁鼓着脸,吆喝着,“你行不行啊,快把柴二杀个片甲不留。”
大统领眯着眼睛,“官家啊,我年纪大了,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去见周公了,这灯也不亮,我眼前麻麻的,子儿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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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黑羽卫大统领
谢景衣一不脸红,二不气喘,笑道,“您是黑羽卫大统领,我是否有本事,您看得一清二楚的,又何必拿话来激我今日这事儿,换了别人,也照旧是要进宫的。”
自打她进了黑羽卫,唉,不是她吹,抄家灭门的风险,大了一截儿!京城人民都要颤抖了好吗
翟有命笑了笑,没有接话,靠着马车壁,又睡了起来。
谢景衣也不恼。她以前没有见过翟有命,可能够坐到黑羽卫大统领位置的人,非人精不可。
过了一会儿,翟有命又说道,“你倒是胆子大,连你阿爹的事情,都敢往上说,也不怕犯了忌讳。”
“我都知道的事情,官家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不过是谎言罢了,白纸黑字,清清白白户籍上写着呢,我阿爹是永平侯的嫡子。我们做臣子的,怎么可以欺瞒官家,当然是有一说一,如实禀告。”
翟有命嘲讽的笑了出声,“你倒是忠心”
谢景衣严肃的对着宫门的方向,拱了拱手,“铁胆忠心,万死不辞,不过是黑羽卫的本分罢了,不敢接受大统领的赞美。”
翟有命敲了敲马车壁,“停车,买几个烧饼,我饿了。”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
谢景衣对着翟有命弯了弯腰,“多谢大统领。”
翟有命没有反驳,“郑王府的事,务必找出谋逆铁证,此事已经不得善终,务必斩草除根。”
谢景衣点了点头,“诺。隐藏的红点儿,怕是要缩回头去,难以查杀干净。”
翟有命哼了一声,“蛇没有了头,身子再长,又有何用当务之急,先斩头擒王!这是官家登基后的第一场仗,咱们黑羽卫既然挑了头,就不能后退。”
“你的牛皮吹破天了,有个几斤几两,立马就能见分晓了。”
谢景衣伸出手来,“我只有三个人。”
翟有命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自行事,自会有人相助。”
谢景衣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要忽悠我,黑羽卫该不会统共就没有几个人吧五千有吗五百有吗五十总有吧”
见翟有命面色不对劲。
谢景衣艰难的伸出了一个巴掌,“五个总有吧”
翟有命哼了一声,“这不是你一个小芝麻官儿,该管的事儿!等你的黑羽毛长齐了,自然就知道了。”
谢景衣整个人都不好了,喂,这糟老头子绝壁心虚了吧!黑羽卫不会只有他们三个人吧,哦,不对,还有霍清修来顶包之前,那个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的上峰……
喂,不会只有四个人吧!那岂不是天坑!
她的救驾之功……越是想,越是想要咣咣咣的撞大墙!她当初就应该狮子大开口,直接说请让我来当黑羽卫大统领。
搞不好官家正想一脚踹飞翟有命,有了她递的梯子,便可以眼泪汪汪的说,“翟公,朕心中悲恸,但实在是,实在是那恶人对朕有救命之恩,若不相报,天下人如何看朕……”
她怕是错失了一个,站在人生巅峰的机会!简直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不为过。
那驾车的人买了烧饼前来,递了进来。
谢景衣抓了一个,先递给了翟有命,等他咬了一口,方才愤愤的撕咬起来。
翟有命瞧她那凶狠劲儿,往旁边挪了挪,他们黑羽卫的俸禄是不是太低了些这小芝麻官,整得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烧饼子似的!
等吃完饼子,谢景衣随便找了个地方下车,将那面具同女子的衣衫装在包袱里,背在背上,又张开了一把折扇,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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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风云起
第二五八章 风云起
谢景衣用完了一盘点心,瞅着下面熟悉的马蹄声,方才下了楼,摇着扇子去了文金巷的铺子里。
赵掌柜的大侄儿原是起身要招呼,一瞅这小公子面白唇红,好生眼熟,可不正是熟客谢三娘子,于是又惫懒的坐了回去,从柜子底下摸出一本话本子,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您自己个上去喝茶,我就不招呼了。”
谢景衣无语的摇了摇头,赵掌柜这铺子到今日还没有关门,全靠的是自身血厚。
“如何”谢景衣进了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你前脚刚走,后脚吴小将军就来提人了,没有穿甲衣。砰砰两拳,就把姚嬷嬷同赵绝打晕了,塞到麻袋里装走了。哦,对了,还给你提了一刀肉。”
谢景衣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的看向了关慧知,“不是,平白无故,给我送肉做什么我虽然是个好人,但也不好意思随便收礼。”
“我哪里知晓他发什么疯最近一段时日,脑壳像是进了水似的,见人就塞礼,每天回家,就差裤子没有拔掉了……还日日哼戏!我舅母说,怕不是遇到心悦的小娘子了!”
“可把我乐的,哪家姑娘这么滚刀肉,喜欢上我五哥!”
谢景衣眼珠子一转,怕不是关慧知同家中言明,不想嫁霍清修了吧,所以这厮才乐得屁颠屁颠的。不过大哥啊,你提着一刀肉去鬼街,不怕渗得慌!
“没错,也的确是只有滚刀肉,才敢嫁给他了。”谢景衣附和道。
关慧知是坨滚刀肉,也不晓得吴五虎有没有那个命把她拧回家了!
“叫你一直盯着郑王府,可有什么发现”
关慧知一听,眼睛都亮了,“也不看小爷是谁,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姓姚的嬷嬷一去不归,郑王府里出来了不少牛鬼蛇神。我听你的,选了那个离主院最近的角门,一直蹲着。”
“果不其然,半夜三更的时候,出来了一个婆子,瘦瘦高高的,虽然换了粗布麻衣,但小爷我多火眼金睛,就凭她那张脸,也不能是个倒夜香的啊!”
“还有那手,跟我阿娘比都差不多了,八成是个近身伺候的。但这不足以捶死她。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一种味道,一种香味,你晓得的吧”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是那种毒香,一发热便毒入体内宫中有人用过。”
关慧知一惊,有些沮丧,“怎么这个你也知道我还打算在你面前炫耀一番的!我说的就是这个,我在我祖母的库房里见过。说我祖上有一位姑奶奶,曾经入过宫……我祖母特别会讲故事,比说书的都厉害。”
“我跟着她走,她去了一家名叫天香楼的勾栏院,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脚下,沾了硝粉。”
赵掌柜若有所思的笑了,“呀呀,慧知夺了头功。”
关慧知抬了抬下巴,“若换了旁人,自然是不认得的。但我家是做什么一门武将,能没有见过火器那天香楼一个卖肉的地方,怎么会有做火药的东西。”
“现在一不逢年,二不过节的,也不能是放爆竹吧哈哈!”
赵掌柜捅了捅谢景衣一下,谢景衣皱了皱眉头,“慧知,后来那嬷嬷去了什么地方”
关慧知一愣,“我得了天香楼的线索,便进去查探,果然叫我发现了硝石,木炭,还有硫磺……那嬷嬷身上带有毒香,要杀人,我进去救了一个叫做金翠的花娘……”
关慧知说着,猛的拍了一下脑门,“糟了,我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二五九章 蔡太妃
第二五九章 蔡太妃
此刻离谢景衣入宫见官家,恰好三日。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小叔叔,侄儿我向来安分,不知道犯了哪一条大陈律”说话的是蔡太妃的长孙姜涣。
官家抬起头来,看了姜涣一眼,“说话便说话,何必背诗既是要背诗,那也得背被旁人不知晓的,你说的这个,朕三岁之时,便会了。”
“此情此景,当是我来背这首诗的,背你抢了先,可真是糟糕呀!”
官家说着,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一旁的欧阳相公猛的咳嗽了几声,虽然王公得势,但如今帝师欧阳相公,尚是众臣之首。
官家看了他一眼,关切的说道,“恩师可是染了风寒,今日暴雨,天冷了不少,可要注意些。快去煮些姜汤来。”
一旁的内侍一愣,“在这里煮”
官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在这里煮,难不成你去宫中煮了,再端出来怎么这么不机灵!”
那内侍脸色微变,左右为难的晃了晃头,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冲走了。
叫我怎么办官家啊,你不是来抄家的吗哪里有来人家家中煮姜汤的!这不就跟在人家坟头跳舞一样吗
郑郡王想要说话,却被蔡太妃给拦住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官家煮姜汤。官家,请恕我倚老卖老,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虽然是官家,但咱们老祖宗立下了规矩,凡事都要依大陈律来,不知道我所犯何罪”
“您若是不想说的话,我瞧着这一旁站在的黑羽卫,好似很有话说。”
官家却是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太妃所作所为,委实让人寒心,父皇大行不久,便见这骨肉至亲相残之事,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欧阳公劝我莫要前来,可我若是不来看个明明白白,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当年将我放在膝上,喂我吃饭的太妃,竟然有谋逆之心。”
他说着,以袖掩面,痛苦流涕起来。
一旁的欧阳相公也跟着红了眼眶,“官家友爱,奈何有些人野心勃勃,有违祖宗教义,又何脸敢提大陈律”
说着,师徒二人竟然相拥落泪起来。
站在一旁的谢景衣抽了抽嘴角,无比感谢自己个戴着福娃面具,让人看不到她无语的神情。
不是,官家啊,难怪你的演技差啊!看你师父,太假了太假了!
你刚刚还在煮姜汤啊,现在突然嚎什么!还有欧阳相公,你一把年纪了,郑王府同你有毛关系,你哭个什么玩意
谢景衣的内心在咆哮,但姓翟的老狐狸没有来,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眼前的这蔡太妃,竟然想要柿子捡软的捏,拿她来开刀。
“本宫还是不明白,听闻柴御史口齿伶俐,不若你来解惑看本宫到底犯了大陈律的哪一条谋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柴祐琛冷着脸,“指使张氏毒杀公主春华,此为罪一;指使手下姚畅两次买凶谋杀朝廷命官,此为罪二;上元夜指使弓箭手陈三匹行刺官家,此为罪三;结党营私,以红点儿为号,意图谋逆,此为罪四;私造兵器火器,招兵买马,此为罪五。”
“以上五条,罪证确凿。脸大如宫,方才一口一个本宫!脸厚如墙,放才敢提大陈律!从一进门,字字句句都是你在说,又何谈无词”
蔡太妃面如锅底。
她享尊处优多年,已经很久没有伏低做小,更别提被人指着鼻子来骂了。
“你浑说!柴祐琛你这是公报私仇,我羞辱了谢景衣
第二六零章 三日之战(一)
第二六零章 三日之战(一)
“自己锤自己太妃果真年纪大了,脑子都糊涂了。为何当然是因为你以为春华夫人的儿子流着官家的血,会威胁到郑王。”
“后来,你那早夭的儿子,身上有个红点儿;而谢保林的身上,也有一个红点儿。你怕不是,嫉妒得发了狂吧!”
蔡太妃奇迹败坏的抓起一旁的花瓶,朝着谢景衣扔过去,柴祐琛忙将她一拽,那花瓶碎了一地,发出了咣当的响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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