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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扇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思绿

    “走吧。我们快点下山去。”烟香边说边拉着水脉姐姐的手,往前走。

    楚天阔和许秀才连忙跟上。

    他们四人一起下清流山后,还未走到龙泉江畔。

    半路上,楚天阔跟许秀才话别:“许兄,就此别过,有缘再聚。”

    烟香诧异地看着大师兄,张大了嘴巴。怎么大师兄无缘无故撵人呢?

    许秀才望着烟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楚公子,我想继续跟着你们。我写这本江湖传奇,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需要跟你们探讨。”

    楚天阔没有接话。

    水脉保持中立,未置可否。

    烟香满脸欣喜,兴冲冲地说:“那太好了。许大哥,你写好后,可否先借我一观?”

    许秀才呵地一笑:“没问题。你若想看,我就写给你看。”

    楚天阔微微皱了皱眉,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既然许秀才坚持要跟着他们。他也不好说什么。他一向与人和善,尽管心里不太乐意许秀才跟烟香走太近,却也没有再开口撵人走。

    四人又走了一段山野之路,来到龙泉江畔。

    翠绿的竹林沿着江岸,一眼望不到尽头,水牛在江边静静地吃草。

    江面上风顶风,浪对浪,成千上万的流水,忽隐忽现的漩涡,一片动荡不安。

    江边渡口,不少船只停靠岸边。他们四人刚刚走近,迎面就见一位船家打扮的汉子走上前来,热情招呼道:“各位,可是要到对岸?”

    烟香抢先开口:“我们要坐老雀儿的船。”

    那船家说道:“我叫牛轲廉,是老雀儿的亲戚。老雀儿家里忙,把船让给我行几日。”牛轲廉说着,手指着江边一只船,继续道:“不信,你们看!”

    随着牛轲廉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岸边停靠着一只船。看起来与此前乘坐过的,并无二致。应该是老雀儿的船没错。

    烟香的目光往牛轲廉身上一扫,带着探究与审视的意味。她有点怀疑牛轲廉的撑船技艺。

    船家牛轲廉被盯得有些心虚,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们到底坐不坐船?”

    水脉淡淡地笑着:“我们这就上船。”

    说着,把银票递给了船家牛轲廉。

    上了船,船家牛轲廉在船头划桨。船上并无其他船客。烟香和许秀才坐在船尾的左侧。水脉和楚天阔坐在船尾的右侧。

    //

    ☆、第三百七十九章这是诗吗

    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两岸如画的风景,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烟香对着波涛滚滚的江面,口中吟道:“拂拂凉风吹江面,翻翻雪浪拍长岸。滚滚流水奔向前,哔哔涛声响耳边。”

    吟完,她不忘请许秀才点评:“许大哥,我这首诗怎么样?”

    许秀才竖起了大拇指,拍她马屁:“非常贴切,朴素自然。”

    楚天阔拿着青筠扇在手中拍打,声音极不和谐:“这是诗吗?”

    烟香扫兴,板起脸来:“怎么不是诗?这首诗对仗工整,分别形象生动描绘了风浪水声,非常有意境。”她语气一转,挑衅看了他一眼:“我看,是你嫉妒我有才华吧?要不,你也吟一首来听听。”

    楚天阔放眼观江面,许多艘渔船在江面上捕鱼。他清了清嗓子,张口吟道:“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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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烟香反应极快,轻蔑一笑,对他嗤之以鼻:“这是你原创吗?这明明是范仲淹所作的《江上渔者》。像你这样照搬他人的,我可以给你念个十首八首的。”

    只是说吟诗嘛。又没有表明原创。楚天阔撇过头,没有搭理她。

    烟香真的吟了起来:

    “烟波万里扁舟小,静依孤篷,西施声音绕。涤虑洗心名利少,闲攀蓼穗蒹葭草。数点沙鸥堪乐道,柳岸芦湾,妻子同欢笑。一觉安眠风浪俏,无荣无辱无烦恼。”

    “仙乡云水足生涯,摆橹横舟便是家。活剖鲜鳞烹绿鳖,旋蒸紫蟹煮红虾。青芦笋,水荇芽,菱角鸡头更可夸。娇藕老莲芹叶嫩,慈菇茭白鸟英花。”

    “一叶小舟随所寓,万迭烟波无恐惧。垂钩撒网捉鲜鳞,没酱腻,偏有味,老妻稚子团圆会。鱼多又货长安市,换得香醪吃个醉。蓑衣当被卧秋江,鼾鼾睡,无忧虑,不恋人间荣与贵。”

    “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松下茅亭五月凉,汀沙云树晚苍苍。行人无限秋风思,隔水青山似故乡。”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城楼枕南浦,日夕顾西山。宛宛鸾鹤处,高高烟雾间。仙井今犹在,洪厓久不还。金编莫我授,羽驾亦难攀。檐际千峰出,云中一鸟闲。纵穷水国,游思遍人寰。勿复尘埃事,归来且闭关。”

    数了数,真的是八首诗。

    许秀才赞不绝口:“烟香。想不到你深藏不露。”

    烟香眉飞色舞,洋洋自得:“这有什么?跟我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的厉害。”

    许秀才有些局促,不自在地望着烟香,嘿嘿一笑。

    看得楚天阔心头大堵。他酸溜溜地冒出一句:“烟香,你会游泳吗?”

    一句话,令烟香和许秀才如遭雷击,立马老实地坐好。回想起曾经掉下江的溺水体会,他们可不愿再遭受那份罪。

    安静下来时,烟香才发现自从上了船,就没有听到水脉开口说话。

    烟香望过去。只见水脉姐姐双手死死抓着船檐,紧紧闭着双眼。她有些反应过来,水脉姐姐晕船。

    确实,水脉会晕船。她坐在船尾,感觉头晕乎晕乎,胸口沉闷,异常难受。她并没有打搅他们,而是自己强忍着不适。

    随着浪的节奏,一上一下地颠簸,弄得她胃里很不舒服。胃里似乎有东西一直往嗓子眼里冒。感觉快要吐了,但是,她生生忍住了。她的双手抓紧船檐,稳住自己的身子,闭着眼睛,尽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船到了江心,浪花飞溅,汹涌澎湃,好像是开了锅的水。奔腾呼啸的江水,如万瀑悬空,砰然万里。

    一个巨浪向船只打来,船只险些被打入江中。更大波涛汹涌而来。

    船只随着波浪一上一下起伏着,水脉眩晕越来越厉害。一股气朝她喉咙涌上来。她使劲地咽了下去。她把头探出船沿,担心一但呕吐,污物吐在船上,会令大家恶心不已。

    她坐着不动,胃里似有千军万马在战斗,搅得她胃里一团糟。

    波浪越来越大,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实在难以坚忍地对着江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楚天阔见状,连忙上前,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轻拍她的背。

    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后,水脉觉得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倒靠在楚天阔的肩头。

    虽说水脉文武双全,却是真怕晕船。真不知此前过江,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水脉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楚天阔心疼不已。他挽着她的手臂,让她靠在他的臂膀。

    烟香看见大师兄和水脉姐姐,相偎相依,亲热地靠在一起。她心里怎么都不舒服的。那本来是她靠的地方,却被另一个女子占据。即使这人是她敬爱的水脉姐姐,也不例外。

    她也知道,只是因为水脉姐姐晕船,所以大师兄才扶着她的。

    明白是一回事,放得开又是另一回事。那一刻,她脑中冒出一个奇葩的想法。如果,她和水脉姐姐同时掉水里,大师兄会先救谁?

    这想法,就像刚出洞的老鼠就遇到猫一样,急急退了回去。她自嘲起来,她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呢?他肯定是先救水脉姐姐的,这点不用怀疑。

    这么想,她的心里有些苦涩。

    浪花飞溅,发出翻滚沸腾的轰鸣。面对滔天巨浪,烟香赌气地想,大师兄只顾着水脉姐姐,全然不顾她的安危。万一,浪打来,把她卷进江中,那就有他后悔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怎么可以如此诅咒自己?再大的不满,也不该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她仅仅是在脑中想想而已。谁知,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如她所想。真的,一个大浪打来。她被惯性一甩,甩出船外。电光火石间,她拼着命抓住了船檐,可是,半个身子架在外面。

    //

    ☆、第三百八十章空无一人

    不知是冰凉的江水把她打湿,还是被吓出的冷汗。总之,她身上是湿的,风吹来,冷得牙齿打颤。

    楚天阔不暇思索,立即放开水脉,就要奔过来拉烟香。

    就在这时,又一个大浪打来,船被抛到了高处。刹那间,船身一阵猛烈晃动。水脉本就晕船晕得昏头转向,楚天阔挽着她的手一放开,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她摇摇晃晃间,被打来的浪,卷进江中。

    卧槽。眼前发生的一切,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烟香想,她和水脉真的同时掉水里了,大师兄会先救谁?

    不。不。不。她还没有掉下江去。因为,她的双手还抓着船檐。

    烟香刚想发挥一下,她善良的品性,以及舍己为人的精神,开口喊:大师兄,你不用管我。你先救水脉姐姐吧。

    哪知,楚天阔根本就没有先搭救她的意思。还未等烟香开口,楚天阔神色复杂望了她一眼,当机立断,跳下江去救水脉。

    这样的结果,早在烟香意料之中。他的决定是对的。可是,烟香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她心里一酸,眼泪一下子彪了出来。

    果然,在她和水脉之间,他总是选择水脉。

    许秀才不懂水性,不会游泳。看见烟香掉在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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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足无措,急得满头大汗。他对着船家牛轲廉喊道:“大叔!快救人!快救救她!”

    他焦急地喊着,令他十分意外的事,船家牛轲廉居然无动于衷。牛轲廉回头望了一眼,握着手中的桨,不慌不忙地撑着船。

    怎么可以如此冷漠?人命关天呢。

    许秀才胸中燃起一团火,刚要骂船家牛轲廉几句。忽然,他往四周一望,不由胆战心惊。船迂回于突兀的山峰之间,随着波涛滚滚向前冲击而去。

    难怪船家牛轲廉不肯施以援手了。他忙着撑船都自顾不暇。船若失去掌控,一但撞上暗礁险滩,那全部人都必死无疑了。

    行船的人,水性自然极好。船家牛轲廉当然有把握游到对岸。他没在这种情况下,弃船而去,已算厚道了。

    当下,只能自救了。许秀才来不及多想,伸手要来拉烟香。然而,烟香双手死抓住船檐。他根本够不着她的手。

    “烟香。把手给我!”许秀才慌乱间抓住了她的袖子,大喊着。

    烟香抓着船檐,奋力要往船上爬,脚却怎么都踩不住。

    这时,又一阵风浪打来,船被推向别处,远离突兀的山峰,往宽阔的江面而去。

    终于,避开了危险。

    然而,烟香人还掉在船外面。

    此时,船家牛轲廉仍然没有要搭救烟香的意思。

    又一阵浪打来,船儿颠沛起伏着。许秀才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烟香的手臂,暗暗使劲:“我拉你上来!”心慌意乱的他,浑身使不上劲,用尽吃奶力气,都拉不上来。

    烟香的力气渐渐耗尽,因为有水,抓着船檐的手打滑,渐渐抓不住。好在许秀才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她才不至于掉下去。

    许秀才的手臂已经乏力,酸麻不堪,却咬着牙坚持。他知道,若是他一松手,烟香就会掉下去。那么多激流暗礁,烟香会尸骨无存。

    算了,认命吧。烟香悲哀地想。她果然是命带灾星啊。别人乘船过江都没事,一轮到她过江,总是风大浪大。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她现在就是个拖累。

    反正她自己是爬不上船去了,何必拖累许秀才呢?许秀才这么拉着她,一旦大浪打来,连他自身都难保了。

    烟香心灰意冷,冲他吼:“放手!许大哥,你放手!这样,我们两人都难逃一死。”

    许秀才大喊大叫:“不!我不放!我死都不会放手!烟香,再坚持一下,你大师兄会来救我们的!”

    浑浊的江水,像疾风骤雨,奔流而去。烟香闻言,望着江面,更加绝望。她忽然下定了决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开许秀才的手。

    冰凉的江水,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

    许秀才拉着烟香的手,让她用力一挣脱,他被惯性带得一个趔趄,也跟着掉落江中。

    船家牛轲廉见许秀才掉下江中,立马也跟着跳下江去。

    此前,溺水的感觉,再次在烟香和许秀才身上上演。

    当楚天阔把水脉捞上船时,眼见船上空无一人,忐忑不安。他感觉他的心在胸膛里开始结成冰。原以为,等他救上水脉,再救烟香还来得及。毕竟,烟香手抓着船檐,还能多坚持一会儿的。

    谁知……

    他忧心如焚,转身又跳入江中捞人。

    ……

    ……

    烟香再次醒来,是在凌翠阁的客房里。她的意识已经清醒,头仍昏昏沉沉。她闭着眼睛,眼前满满都是浑浊的江水。

    在她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掉入江中时,她扑腾着双手,挣扎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她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嘴巴一张开,江水就蜂拥而至。

    然后,就看见许秀才也掉落江中,一下子就被风浪卷得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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