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储黛
“呜呜……我为什么摊上了你这么个男人!”冉清荣恨极,一口要在他的肩膀上,两手捶打着他的背,拳拳到肉,“我就是命苦!齐戎,我怎么就不开眼看中了你!”
“你以为你走了莺莺就能被交到我手里么?皇后本来就不喜欢我,她只会霸着莺莺,嘴上说着让我进宫,可事实上我的马车在宫门口就能被拦下!难道这就是你要的成全?你走了,一走了之,可我和莺莺怎么办?”
“我……”齐戎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想到母后还是一意孤行要为难冉清荣母女,只是,“清荣,我现在这副身体,即便回了上京,储君之位将来也不会是我的,那时会是众矢之的,你们也会受到牵连。”
冉清荣一拳砸他后背,咬着嘴唇,一个字一抽噎道:“我记得薛人玉说,有个紫麟草能治你的病。”
齐戎苦笑,“找不到的,我费尽心机找了两年了。清荣,我一次一次地鼓足勇气去找各路神医,可只是一次一次地失败告终,我早就、都放弃了。”
冉清荣摇头,泪水像珠子似的落,烫得齐戎脖颈如火缠绕,一直烧到肺腑,“那就一直找,一直找,我陪你找,总好过坐以待毙。”
“清荣?”齐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错愕地扭过头望着冉清荣清丽的脸庞,她涨红着脸,咬嘴唇道,“总有一日能找到的,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与哪个男人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这些事,何况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贴心的女儿,我已经满足了。”
“清荣……”齐戎说不出话来,字都哽在喉咙里,发涩。他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懊悔地望着她,“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冉清荣将他手掌上的伤口掰过来,心疼地蹙眉,“再不要不爱惜自己了。”
“我想,要不我们找个理由将莺莺接过来?”
齐戎小心地与冉清荣商量,“辽西也盛产牛羊。”
难为他将她方才那番话听进去了,冉清荣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嘴硬道:“你回不回上京是你的事儿,别的我不管,你的两个良娣你得给我个交代,还有,莺莺还小,要接她你要亲自去。”
“我……”
冉清荣道:“辽西通西域,风情杂烩,能人异士不少,我先带你找几个巫医看看。”
齐戎见冉清荣如此热忱要为他治病,心里半冷半热,很想告诉她,没有用的,他是一朝太子,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就是没有半点效用。
……
年节之后,齐野下令筹建景阳王府。
容恪寄了一封信,托人送到辽西。
冉烟浓急着问信里内容,容恪笑道:“记得江秋白问我那个问题么?”
那个问题……冉烟浓脸颊一红,瞪了他一眼,容恪笑意温和地将她抱入了怀里,“他当真去问了薛人玉,薛人玉给了他一套内家拳的拳谱,据说是脱胎于五禽戏而来,专修此道,他练了半个月说有些用,我让他手抄了一本,给太子寄过去了。”
冉烟浓红着脸道:“那恪哥哥练吗?”
容恪眉一挑,笑吟吟道:“浓浓觉得我需要练?那好,那我也……”
羞得冉烟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唇,她怀孕还没过头三月呢,哪能给他胡来!不过说愁也愁,她到现在还没找着合适的时机同他说她怀孕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渣太子会杀回去的,说什么不能让小人得志
☆、出征
冉清荣不灰心, 乔装改扮一番后, 带着齐戎到人烟繁盛的街上, 问算命看诊的老先生,齐戎见她心热,不忍打击他, 结果看完以后,那老先生疑惑地问冉清荣:“夫人,当真不打算再嫁?”
冉清荣聪明秀慧, 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个不中用的老大夫说话太伤人,一扭头, 只见齐戎难堪地拗过了头, 手在桌底下轻轻将她拽了一下,她就明白了。
他找过了很多人,也无数次失望过,越是失望,越是不敢将真相告诉她。
冉清荣又心疼又恨, 牵着他的手起身,将银子放在老大夫桌上,不咸不淡道:“我跟不跟他是我的事, 老先生治不好病就作罢,不必多言。”
她拽着齐戎的手走出了人烟熙攘的街,因想到齐戎来辽西也有段日子了, 怕人认出他,便踮着脚,替他将风帽的帽檐压低了些,她柔软如兰的呼吸拂过脸颊,齐戎便觉得身体里有一股陌生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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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奔涌,不觉得目光如火,凝视着她。
“没事,还有下一个。”冉清荣也不会安慰人,又道 ,“治不好也没事,我不嫌弃你。”
“可我嫌弃我自己。”齐戎伸手扣住了风帽往下严实地盖住了脸。
冉清荣看着一自卑便将脸藏起来的齐戎,莫名地一阵怄火,轻言放弃可不像他。
当初他死缠烂打凑近来讨好她时,又送海棠花又吟诗作赋赞她美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地巴结她时,可是抱着金石可镂的心的。
冉清荣也不想短暂下接二连三地打击他,便先回府邸了,适逢上京有人送来一本书,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冉清荣一看书的内容,便知道是容恪有心了,咬了咬嘴唇,逼迫齐戎练。
齐戎武艺差,身子骨底子也不好,不说有没有用,强身健体总是好的,齐戎反倒没太大压力,就每日初晨黄昏时练武,偶尔冉清荣推开小轩窗,缦回雕花的红木曲廊,碧竹浓阴深处,总看到他拳风虎虎的身影。
他有点底子,能骑射,学拳脚功夫修炼内家吐纳也不算难,齐戎练了五日,便越来越觉得体内有一股微弱的窜动的热流了,冉清荣给他擦汗时,总是身体滚烫,像是要有反应,只是可惜只有在练功时才有这点微末反应,别处时便没有。
但也就是一点点,已经给了齐戎莫大的鼓励与希望,他不敢告诉冉清荣,默默地更加勤修苦练,将所有推杯换盏的应酬都辞了,一心一意陪她在府中练武。
也就在大年初五,容恪的信才寄出没两日,忽孛带兵南下了。
草原上到了冬日,已是油尽灯枯,隔年封存的粮食也吃完了,适逢容恪入京,忽孛蓄谋已久,率军大肆南侵而来。
陈留群龙无首,朝中无人请战。
朝堂上,齐野挠心挠肝,求助似的望向冉秦,好容易封容恪为景阳王了,好容易他甘心留在上京了,朕宁愿让冉爱卿你出战哪,赶紧站出来!
哪知一向忠君爱国的冉秦这回却眼观鼻鼻观心,公然做起了瞎子。
前不久皇帝在朝堂上亲口盖章冉秦“廉颇老矣”,如此之际又公然请他出山,岂不是自扇嘴巴?
齐野不干,望向几个能作战指挥兵马的武将,“你们愿意出战么?”
一个道:“回禀陛下,上阵杀敌臣第一个愿往,但臣只有将才而无帅才啊。”
齐野望向另一个,另一个道:“微臣人微言轻,陈留的将士血气极重,恐不会服微臣。”
剩下的,附议附议附议。
说穿了,就是谁都不肯挂这个帅印。
齐野头疼了一晚,传张诵,张诵笑道:“不如让景阳王率兵抵御?”
齐野眉头狠狠一跳,怒道:“你想教朕纵虎归山?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扣下容恪,绝不容闪失!”
张诵叹道:“皇上,当今国难当头,容恪留与不留当真是第一位的?何况,这是行军打仗,他的夫人总不能同行,只要冉姑娘留在魏都,不怕他留在陈留不归。”
魏帝眼睛雪亮,“咦?这倒是个好办法。”
于是齐野连夜下旨,调兵遣将,派容恪立即前往陈留。
冉烟浓也没想到事出突然,与容恪的分别转瞬在即,这一晚容恪睡得极早,铠甲宝剑都竖在一旁,冉烟浓毫无睡意,躺在他的胸口手指缓慢地画着圈。
“浓浓……”
冉烟浓惊讶地支起了脑袋,“你没睡着?”
容恪伸手托住了她的腰肢,双目睁开一线,薄唇浅动:“你近来有事瞒我。”
冉烟浓心虚地用额头抵住他的胸口,贝齿碰了碰嘴唇,轻笑道:“没有啊……”
“你骗不了我。”
冉烟浓心一动,就眼巴巴地凑上来亲吻他的眼帘了,“恪哥哥,我等你回来再告诉你。”
“你要平平安安的。”我和宝宝等你回来。
冉烟浓偷偷将后头的话在心里说了。
容恪微笑,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扬,洇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清傲疏狂,他淡声道:“忽孛还没赢过我。”
冉烟浓小声道:“不可掉以轻心。”
“好。”
冉烟浓啄了两下他的薄唇,被容恪扣着纤腰一转,高下立变,冉烟浓怕他压着肚子,明知很久没和容恪同房了,离别在即,他眼底有轻微的火焰,冉烟浓又不忍心拒绝,嘟囔着靠近他的耳朵,“只能一次,怜惜我。”
容恪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脸颊,“浓浓,早些睡。”
他没要她,只是温柔地替她拉上了棉被,好像劫后余生一样,冉烟浓偷偷瞟了眼容恪,他眉目幽静,阖上了眼,睡得安逸平稳,冉烟浓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但看他的脸色,她什么都猜不出来。
冉烟浓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容恪走时,她隐约有所觉察,但身体却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留他,眼角沁出了大颗的泪水。
她知道容恪一定又对她做了什么手脚,他不希望她去送他。
大军出征那日,冉烟浓废了一个时辰才冲开穴道,五更点早过了,鸡鸣一声,破晓,他们彻底走远了。
他一走,这些时日提心吊胆的冉烟浓便像是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她怀孕的事也就没瞒住长宁,长宁得知之后,守在女儿床边,等她流着泪清醒过来,才埋怨道:“你啊,这么大的事,你竟瞒着容恪,连娘也瞒着。”
冉烟浓侧过了脸颊,清澈滚烫的泪珠儿直往褥子里落,长宁叹了口气,捧握住女儿的手,一手将她的脸颊摸了摸,替她擦拭泪水,柔声道:“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多,安安心心把孩子养好,娘知道你是不想让容恪分心,你做的也没有错,等他回来就好。”
冉烟浓哽咽失声,“娘……”
她与容恪大婚才不到一年,可总是聚少离多,去陈留抵御忽孛此次大规模南下,再算上来回路程,少说也要四五个月,太久了。
冉烟浓是真的舍不得与他分开,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得几分他的心意,倘若没有这个孩子……没有孩子,也许她就能骑马跟着他北上,去陈留了。
长宁摸了摸她的额头,“别想着做傻事,你现在哪也不许去,安心留在府里,和灵犀一样养胎,其余的事不许瞎想。”
冉烟浓迷迷糊糊地点头,醒来时甚至不记得长宁说了什么。
忽孛入侵是一个机会,冉横刀也想随军上战场,冉秦没准,他现在仍然差火候,何况灵犀公主又在孕期,冉横刀只得抛下雄心壮志,专注地陪媳妇儿。
但灵犀怕他这回不去,营里几个兄弟都跑在了他前头,难保来日他不会后悔,一后悔便迁怒到自己头上,灵犀担忧,“不然,你跟着容恪,寸步不离地保护他?保护主帅不用上阵厮杀,也是有功的。”
冉横刀听了父母的话,对上战场暂时放下了热忱,听着灵犀渐渐圆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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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笑嘻嘻道:“没事,等我见到他之后,再杀敌报国也不迟。”
灵犀心想,原来冉烟浓想的一点不错,男人一旦得知自己的女人怀了孩子,心有牵绊,便会事事顾忌,冉烟浓瞒着容恪,固然是为了给他自由,可这也苦了自己。要是男人不知道,不记着回来,说不准她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灵犀幽幽地一声叹息。
眼看着春暖花开,到了阳春三月,花红柳绿、莺啼燕舞时,上京城的老父亲实在忍不住了,传书一封,让远在辽西的大儿快点回来,肉眼可见地齐戚和齐咸正打得火热,党派林立,老父亲快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恪哥哥会在浓浓孕期赶回来的,放心
上京城风云变幻了要,大家做好抗雷暴的准备嘻嘻
☆、俱焚
魏帝这封诏书下得可谓密绝, 但还是教无孔不入的皇后探听了一些口风, 皇后本就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 早知齐野最疼爱长子,齐戎在辽西数月,半年期将到了, 定在想法子让他那个嫡长子回来。
皇后正头疼地思前想后,决意将老二齐戚推出去,她是纯贵妃所生, 手里握着兵权,只要他肯逼宫,齐咸就有胜算。
但皇后还没来得及传召齐咸,东宫两个不争气的良娣便献策地跪到她跟前来了, “皇后娘娘, 臣媳有要事相告,请皇后屏退左右。”
两人柔柔弱弱,梨花带雨,皇后也不大信她们能说出什么道道,不允, “就此说。”
水红长襦裙的良娣,抹着泪眼道:“齐戎没良心!娘娘,臣媳和妹妹入宫两年, 他竟从来都没碰过我们,至今、至今我们还是完璧!”
皇后一怔,这是她没料到的, 冉清荣还是东宫太子妃时,两个良娣生不出儿子,她固然是半喜半忧,但皇后从来不知齐戎并未与两个小妾圆房,竟有此事!
皇后蹙眉,表示不大信,传令身旁的嬷嬷,“去,验一验。”
说要验身,两个良娣看着满脸褶子透着精明的老嬷嬷走过来,吓得直哆嗦,趁着她们入后殿,皇后故作不信,不动声色地挥退了宫人,只留下了一个心腹嬷嬷。
验身之后,嬷嬷回来,两个良娣瑟瑟缩缩地跟在后头,嬷嬷佝偻着腰凑近皇后的耳朵,“确是处子。”
皇后佯怒,“到底是有什么情由,一一说出来!”
良娣面面相觑,以泪洗面,水红衣衫的姐姐伏地跪哭,“皇后娘娘,太子每晚宿在我们房中,却不肯同床,任我们如何行事,如何撩拨,他都不动情,还警告我们不许勾引他,我和妹妹哪里勾引了,夫妇敦伦,本是人之常情,可是太子从来没有过!臣媳想,纵然太子殿下心里忘不了姐姐,可他……他也从没去过姐姐房里啊!”
这事委实奇怪,齐野对他的发妻的爱宠,皇后妒忌都妒忌不过来,可这也不能让齐野专宠先皇后一个人,后宫到底还是有承了雨露的,譬如纯贵妃,譬如她,齐戎就算是正人君子,可总不能对着这两个风姿艳冶的美人坐怀不乱吧?
皇后疑惑地望向了懂事颇多的春嬷嬷。
春嬷嬷俯低老腰,冲皇后悄声道:“依老奴看,殿下兴许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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