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栀【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砃
洁儿不想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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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娘亲伤心,赶紧转移话题「喔?内容都是些什麽?」
玄平快速解释「幻术、蛊毒、卜巫,也有医药。」
洁儿原本想翻看,立即收手,怕沾染邪气,怯声问「幻术、蛊毒不是害人的吗?」
玄平不以为意「事物本身无好坏,端看用在何处,是何目的。就像举刀杀人,杀好人遭唾弃,杀坏人受景仰,就是这道理。」
洁儿有些明白却觉着这例子不好,皱眉回应「不管好人坏人,杀人就是不对!我都不喜欢。玄平,你别看这种书,别学巫术好不好?」
玄平望着檍洁澄澈忧心眼神,明知她的顾忌与好意,却思索该如何说服她,也等同说服自己。
020萌种
玄平知道再怎麽解释,檍洁也不会接受他学那些可能拿来害人的巫术,於是举个最无伤的幻术说与她放心「这书也不全是害人,你看这个,这教的是让人失忆的幻术。等我把这学会,以後你有不开心想忘掉的,我都能让你如愿。」
「忘记不开心?真好……」檍洁旋即偏头想着「可是玄平,快乐的部份也会跟着忘记麽?」
玄平点头「嗯,只要是你想忘的人,关於他的一切,你会忘的一乾二净。」
檍洁叹息道「不能只忘记不开心麽?」
玄平嗤笑「傻瓜,如果那个人让你不开心,就算想起跟他的快乐时光,也会变得不开心。」
檍洁觉得玄平会特别告诉她这个幻术,是因为他很想学会,好忘记某些人吗?檍洁突然感到害怕「那玄平呢?学成之後,会不会用来忘记檍洁?」
玄平被檍洁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忘记你?我为什麽要忘记你?」
檍洁明日出宫,玄平却一早就待在这看书,好似一点也不留恋,她神色有些扭捏道「不知道,檍洁只是担心出宫後……玄平会忘了檍洁。」
玄平看出檍洁不舍,收起笑意「你看这什麽……」
玄平从腰间的暗袋中取出两颗深褐色水滴状的乾硬种子。
「栀子?」檍洁见过那种子,当初玄平娘亲用它制成药粉来治她肩背上的溃烂伤口,药粉香味奇异好闻,洒上时凉凉的,伤口原本痒麻痛瞬间消散,一连敷上十天,碗大的伤口慢慢收束,最後连疤都淡似无痕。
玄平惊喜她竟认得,微笑答「嗯,而且是红栀花结的果,我一直带在身边,闻着它看着它就想起你。来,一颗你留着。」
檍洁小心捧着,晶亮着眼盯看道「玄平,我可以把它种在院子里吗?檍洁想看它开花结果。」
玄平摇头叹气「中土的气候养不出红花的品种。就连我娘亲家乡故土,红花栀树也很稀少,养成也不一定开花,结果尤其难,有时结果,树也跟着枯死。这种籽还是留着看,别浪费力气种。」
「好吧。」檍洁无奈,转将种子凑到鼻前嗅着,旋即露出笑脸「好香喔!比花还香。」
玄平朗笑应「是吗?我以为你会闻不出来呢。」
檍洁偏头疑惑「为什麽?」
「太傅应该教过,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你身上本有栀子香,早该不闻其香。」
檍洁听完赶紧嗅嗅肩臂,许久仍是一脸困惑,接着摆下手,又将栀子凑到鼻前闻,明明种籽才有味道嘛!檍洁觉得玄平在开她玩笑,嗔道「你骗人!我身上哪有栀子香。」
玄平将身子靠向檍洁,闭眼以鼻深吸她肩颈间散出的体热,当中混着淡甜香气。玄平微笑睁眼「错不了,是栀子花香,不若白花浓郁,是红花特有的淡香。」
檍洁看着离她不到三寸的笑脸,上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好似映入窗外蓝天,闪烁着宝石亮光,她被那神秘幽暗如深海的眼波包围,全身像浸在水里般沁凉平静。
「玄平,你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长出一圈青蓝,好美。」
玄平转开视线,靠上檍洁耳朵「我娘说,秖族人眼瞳色很特别,显出深浅不一的青或黑,代表情绪变化,同族人一望便知。」玄平嘴角微扬,更贴近檍洁,轻触她脸颊道「我娘还说,只可以跟最信任的爱人说这个秘密,因为在她面前,我是藏不住情绪的。」
檍洁不清楚是玄平呼在耳边的热气,还是他那轻轻一吻?使她颊面火烧,头晕飘飘,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害羞低头,手里紧握着栀子。
「檍洁……」玄平的声音带有些距离,但她还是不敢抬头,怕又接触到让她目眩的蓝眼。他再唤「檍洁,别怕,看着我。」
檍洁缓缓抬眼,玄平此时已正坐看书,没望着她,彷佛刚刚的一切是场梦,她摊开手心,栀子还在。她松口气时,玄平三度唤她「檍洁,我问你……」
「嗯?」檍洁握起栀子,眼神飘往声源,旋即又是心跳,因她又对上他双眼,而且这次的蓝更凊浅。
蓝眼主人用极其轻柔的语调吐出疑问,又好似已对答案胸有成竹「你……喜欢我吗?」
檍洁怔忡,凝视玄平深深点了头一下,却旋即撇避他视线。
檍洁躲避,只因从未如此心慌。她并非第一次被男子问这问题,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问题的好重。檍洁喜欢身边所有人,即便是老爱捉弄她的小哥或是老爱在她面前吹牛的四皇子,她都喜欢。因为洁儿知道他们都对她极好,只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亲近她……
但玄平不同,自从他娘亲死後,任何人羞辱他,他都没反应,他比以前还要忍气吞声。连洁儿都不知道要怎麽帮他,只能得空便陪着他,说些好玩事逗他开心。但玄平对她始终淡淡地,没多高兴的样子。洁儿甚至想,玄平大概不想跟任何人好,包括她,不管她有没有进宫,他们有没有相遇,结果终归一样,玄平始终不相信任何人,她为他的孤单感到无能为力。
一直到前一刻,玄平对她说出眼睛的秘密。洁儿才终於有些安慰,知道在他心中,她的地位跟其他人是不同的。但正因如此,他的问题令她无法直率回应,檍洁有更多的担心是,怕他觉得轻率应承是在敷衍,不是真心真意。她知道他要的是承诺,承诺会将他永远摆在心里,一直喜欢下去。
檍洁想以言语补足心意,玄平却等不及,有些尴尬的别开眼,眼色转为深沈。
檍洁知道她的语塞迟疑令玄平失望,急於补救反显心慌,握着栀子的手一紧,坚硬果实末端刺进她细嫩掌心,她回神张手,血已染红半颗种子,并顺着掌纹流到手腕「好疼……」
「种子硬,别握那麽紧。」玄平快手将种子移出,按住掌心出血孔,接着拿出随身的创伤药,拨开瓶塞,将黄色细粉撒在伤口上,血孔接触药粉瞬间乾涸凝固,再无冒血迹象。
檍洁也不那麽专注在疼痛,分心望着玄平,他正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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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沾茶水,轻轻擦去她手上的血渍,虽然那手和上头的血都是檍洁的,但她仍是无法平静面对那血腥感,有些晕眩发冷,赶紧移开视线,却落在沾血而发亮的种籽,这画面令她恐惧颤声道「玄平,这种籽…有血,我怕,还是不要了。」
玄平停下擦拭动作,望了眼那种籽,异样的不只是血,这引他偏头皱眉。
檍洁不想玄平误会她不愿收此赠礼,赶紧解释「你还有别颗不是?我想换一颗乾净的。」玄平看了檍洁一眼,见她还是那心慌样,看来他的问题是得不着明确回答。
玄平用手巾包起沾血种子收入袖中,再拿出身上另一颗种子「这乾净的给你用小盒装起带走,以後拿出来看时小心,别再刺到了。」
「那也不打紧,玄平的创伤药有神效,你看,我完全不痛了。」说完手一开一阖,拉扯伤口也不在意。
玄平一把握住她手心,不让她乱动,单手将种籽装盒,推到檍洁眼前。跟着不发一语,左手握着檍洁,右手翻着书。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只剩蝉鸣、微风、空中随光线翻飞的细尘,还有两人手心的暖意。
阳光随着时间偏移,缓缓退出桌面「正午了,你先去用膳。」
玄平松开紧握檍洁的手,改拿起医书翻着。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玄平,你不吃吗?」
「我……回寝宫吃。」
「我陪你。」
「你明日出宫,想必太后现下已到处找你一起用膳,快回去吧!」
檍洁有些期待问「玄平,你午後仍读书吗?」
玄平不置可否笑问「若没别的事,想我陪你麽?」
檍洁点头道「陪我再放一次纸鸢,好吗?」
玄平叹气「你就想着玩……」心想她还只是孩子,他竟已视她……
檍洁赶紧解释「不是的……檍洁进宫这两年,最开心的就是跟玄平一起看星星放纸鸢。想到以後可能再没机会……」她说不出口的,是想在离去前重温玄平开朗的笑声。
玄平或也想起两人旧有欢笑,承诺道「申时到宫门口等我,时候不早,去向太后问安吧。」
*
三年後,同样时辰,檍洁站在玄平教会她放纸鸢的坡丘上,四周空旷如昨,风势依旧强劲,纸鸢得逆着风势缓拉慢扯,升至楼高再渐次放线。角度偏斜过大就得施力拉正,风小收线,风大放线,此时最要小心线断或飞落山谷树林。一但昇至如豆丁,绑在树枝上偶尔拉拉都能飞个半时辰以上。
檍洁望向无云朗空,想着不知玄平还放纸鸢吗?
就算是,也该是与妻妾同乐吧。檍洁落寞回想玄平刚满十八之时,太后邀檍洁进宫,用膳间问檍洁可有想见之人。檍洁答都想见。问到最想见时却犹豫。她知道太后不喜欢玄平。从未跟玄平一起用膳。
太后不放心问,是玄平吗?檍洁尚未回应,便听见奴婢上前说玄平殿外等太后召见。
021初遇
那时檍洁虽已离宫年余,太后仍担心玄平檍洁两人余情未了,才无预期邀两人一同用膳。;;檍洁直觉太后别有用心,加上玄平神情疏离淡漠,眼珠釉黑似墨,两人鲜少眼神交会,用膳间只分别回应太后提问。
太后问檍洁是否有属意的皇哥哥,又解释当初要她嫁与太子不过随口说说,若她不喜欢大可直言,檍洁依旧坚持对众人如亲哥哥般一视同仁,并无他想。
太后话锋一转,望向玄平专心用膳的侧脸,试图挑起他平静无波的情绪「玄平可是对哀家说过很喜欢洁儿的,是不是啊?玄平。」
玄平早有戒心,放低筷子,忽视洁儿惊讶眼神,望着太后淡淡解释「回皇祖母,孙儿当初说喜欢魏檍洁,不过是兄妹手足之情。」
檍洁听完两人对话,食不知味,想起从前独处时,玄平与现下态度判若两人。
兄妹之情?看来老姚说的没错。时间果真能改变一个人,她离宫不过年余,玄平看似对她已无情份,而她还要继续相信承诺吗?檍洁当下只能暗隐失落,附和笑着。
玄平无意娶檍洁为妻,太后虽有疑惑,但仍显欣喜,顺水推舟问玄平是否有意与上将军女儿共结连理。玄平不假思索立即称谢。
太后跟着又对檍洁提了太子妃的事,但檍洁她根本不在乎。即使知道玄平将娶将军之女,她也只是模糊地感觉将离玄平越来越远,年余未见,她才发现对玄平是如此想念。
檍洁想,就算不能嫁给他,至少能每天看着他跟他说说话也好,於是问太后「成为太子妃,就能天天留在宫中麽?」
太后笑檍洁问了个傻问题「是啊,当上太子妃,别说天天待在宫里,就是想离开也难。久未进宫,檍洁想念这里的生活,是麽?」
檍洁朝玄平瞄了一眼,他专心用膳,好似檍洁当不当太子妃他一点也不在意。檍洁收回视线,望向太后点点头「是,檍洁很想念。」
「好,等你回相府後,哀家会派礼事嬷嬷教你学习皇室後宫礼仪。等你及笄,再请圣上封你为太子妃,到时你便能如愿,日日待在宫中。」
只要能天天见到玄平,太子妃就太子妃,檍洁豪爽地一口答应「嗯,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檍洁笑眼扫向玄平,却见他脸色似比刚刚还要灰沉,眼神淡漠。她不知道如何能微笑撑到下饭桌,入口饭菜没嚼几下便直吞进喉,如同要噎死般。她再没望向玄平,抬头也仅是为回应太后的日常询问,答完便赶紧盯回饭碗,深怕不经意瞥见玄平冰冷眼神。
她知道一旦碰到那眼光,便证实玄平真是变心,不要她了,等他再久也无用。瞬间她将成自由身,压抑禁锢的泪水,便再也不受控。
饭後檍洁逮住机会问玄平「玄平…」
玄平余光察觉四周有人正暗地监视,回头冷冷地看着檍洁道「以後称我三爷,还有,你我各有婚约,如此拉扯有违礼教。」玄平说完目光凛冽扫过檍洁扯着他袖子的手。
檍洁吃惊地眨眼,松开手发愣。玄平见她无语转头迈步,此时身後的檍洁才慌张出声,语气透着绝望哀求「三爷,你当真不要檍洁?你说过……」
「住口!」玄平侧转过身略提音量阻止檍洁继续「你可是太后亲点的准太子妃,我和你之间从未有过承诺,听清楚了吗?」
「你在气我没有拒绝太后麽?」檍洁绕道玄平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找专属於她的蓝,可她只见满眼的漆黑冰冷,如同他那刺人的话。「如果是,我马上去跟太后说清楚,说我只想……」
玄平再次打断她的话,厉声道「魏檍洁你听清楚,除非我死,否则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会娶你。」
「玄…三爷,为什麽?檍洁配不上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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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眼也好,檍洁多希望能再看见他清青朗空般的眼神。
玄平眼神依旧墨黑,衬着他轻蔑冷酷的挑衅话语「是,比起端庄贤淑的上大将军千金,你不过是个单纯的黄毛丫头,跟你一起不过图个解闷,你哪懂为人妻?更别提要当我三爷的妻妾,你啊……差远了。」
端庄贤淑?原来玄平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幼时玩伴。檍洁垂下头,眼神黯淡「我明白了。」
「明白最好,你回去吧。」玄平这番对话既能不让太后的眼线起疑,也必须打消檍洁的苦苦相逼,因为他无法承诺她未来,为保两人安全,他只能极力与她划清界线。
可檍洁满脑子想的却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习成为端庄贤淑的妻子,那三爷便不再嫌弃她。
*
如今檍洁已及笄,却当不成太子妃,别提成为能让三爷入眼的女子,想见上一面都难。檍洁不解,明明都将是展丰的妾室,为何心底仍牵挂玄平?出宫这些年,她明明早淡忘两人情份,甚至将心思转至展丰身上,两人一路共患难至今,终成眷属。难道不该珍惜?
果真不该答应太后留在皇城待嫁,这半月间,宫中一景一物总勾起她回忆,而玄平占据绝大部分。檍洁边走回暂居的圣华宫偏殿,边试图驱除与玄平的回忆,定神朝前望去,迎面而来一女子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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