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栀【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砃
这会儿换白风吃醋,不满地咬上那抢走主人手的男子臂膀。
洁儿连忙嗔斥「白风……别咬……展丰可是你的恩人。」
展丰倒是不介意「不打紧,牠同我平时也这麽玩,今日咬得重些,想是看不惯我和你这麽亲密,吃醋了。」
那狗虽听话不再咬展丰,却缠着洁儿撒娇。
洁儿投降道「白风……别扒这麽紧,我不会再走了。」
展丰则是一脸无奈「看来白风今夜是铁了心不离开你……还不准我碰你。」
洁儿不想展丰失望,赶紧解释「展丰……你别恼白风,牠在家时常跟我睡,一时改不了习惯,我让牠下床就是。白风来……」
白风似乎听懂,钻躲着不愿下床,最後趴在软舖一角动也不动。
「洁儿,算了……」展丰出声缓颊「我现下驻守皇城,你我多得是时间相处。今晚就由牠,睡下吧。」说完背对洁儿开始解去外衣。
洁儿见状尴尬害羞,别过身去,朝白风教训道「都怪我宠坏你这淘气鬼……白风,好在展丰不介意让你上床,你乖乖睡,别再乱咬展丰,洁儿会心疼的,知道吗?」
「洁儿,我熄灯了。」
「嗯……」洁儿点头回应,仍是背着展丰,和衣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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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躺下。
灯一熄,展丰摸索上床,原想抱着洁儿入睡的,却只抱到一身毛,听见洁儿咯咯笑声,心也化了,打趣说着「原来抱着白风睡也挺舒服的……」
倒是洁儿穿着厚重嫁衣睡得不安稳,见展丰似已熟睡,悄悄坐起身脱至贴身单衣。
夜半,白风受不了因两人夹抱体温闷热,挣脱下床,改趴凉爽地面酣睡。
少了白风这大暖炉,檍洁缩靠展丰怀里,身上栀子花香传入展丰鼻息,他俩彷佛梦回那树下,重现初见彼此的情景。
*
「……嗷……」山坡间狼嚎声此起彼落。
「嘘……狗儿别怕,洁儿会保护你。」洁儿高坐栀子树干分岔处,一手环抱着母鸡般大小的白狗,一手伸高构扳树枝折断,使劲地向下丢射,阻止底下正嘶牙咧嘴,想咬下自己及怀中颤抖小狗的灰狼。
灰狼被树枝一下戳眼睛一下戳鼻子的,变得更加恼怒凶狠,加速一跳狼爪勾到檍洁正准备投掷武器的右手腕,檍洁躲避不及,只能反射性甩手,灰狼落地,但三趾爪头已染成鲜红。
檍洁惊慌看着手臂上的三道血痕,这才觉得怕,紧紧缩在树中央,闭眼环抱怀中的幼犬。乞求有人来救她。
山坡另一边是一对正狩猎的男子。
「爹,你看,草丛里有只狼」
「嗯……有点远呐,看你能不能射到牠。」
少年拉满弓,朝猎物眯起眼,屏息,出手。猎物被急速飞箭刺穿右下腹,前摔倒卧,发出哀鸣。
「射中了,爹…我射中了!」男子开心嚷道。
「去追吧,爹在这儿等你。」
此时攀附树上的檍洁,忽觉恶狼似乎中断嚎叫,睁眼朝下看,牠竟不再爬抓树干,反而回头望向另一坡侧,呜咽一声跑离。她赶紧趁机挪移至平地,绕到树另一侧,远远望见那灰狼急奔正倒卧草地的另只灰狼,不停用鼻嘴推动着,最後身舌舔着对方肚腹。
她忘失危机感,不自觉走近细看,倒卧灰狼原是中箭受伤,她看着刚刚一付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恶狼,现在竟温柔地救治同类,丝毫不畏惧猎人可能就在附近,不久将连牠一同捕获。
她无法克制脚步,驱前想除去那狼身上的箭。
舔着同伴伤口的灰狼听见檍洁脚步声,回头咧嘴嘶吼警告,身躯前後蠢动着,像要克制扑上她的冲动,好寸步不离地守在同伴身边。
「别怕,我想帮你们……」
檍洁在离两只灰狼五步之外放下怀中白狗,镇定地靠过去。灰狼似乎有些明白,转头专心舔着同伴伤口。
檍洁顺抚着受伤灰狼背脊,耳里传来牠发出的沈痛闷哼呜咽,她握住箭尾,却不知如何是好,箭身已刺入狼肚深达一半,不管抽拔还是断折,对牠都是濒死前的再次折磨,她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牠死去。
此时两只灰狼陡然竖起耳朵,对着她身後发出怒吼,她转身,一青衣少年手握长弓直奔而来。
少年没想到逃至坡上的灰狼竟有同伴,身旁还有个女娃。正思考那女娃怎会跟狼如此亲近,却发现她雪白衣裙袖口上有不少血迹,担心她已遭狼攻击。
下一秒,灰狼已跳到她身旁作势要驱前攻击展丰。展丰停步举弓拉箭,正要离手,便看见女娃扑前抓住灰狼後脚,口里喊着「不要……不要杀牠。」
少年手中箭已难收,只能快速偏移弓身,最後射出的箭落至她右侧,笔直插入土里,定住她裙摆。
少年差点误伤女娃,心惊之下,抛下弓及箭袋,朝她奔去。
檍洁紧护着灰狼,灰狼却误以为檍洁也要抓牠,愤怒地回头张口,利牙朝着檍洁脖子扑去,檍洁害怕地闭上眼,心想躲不掉了,却希望那少年不要因为她,伤害咬死她的灰狼。
利牙并未如檍洁预期刺穿她的颈脉,反刺进少年右手腕。少年另手抓起灰狼反摔至地,扭折牠脖子。
人狼同时发出嘶喊,惊醒闭着眼的檍洁,她恢复暂时中止的呼吸,喘着气看向压制灰狼的少年。只见他使劲将右手拔离垂死灰狼的利口,腕上狼牙孔瞬间涌出条条血柱,奔流至手肘。
她见状顾不得心惊,立即伸手握住那一排六七个成扇形的血孔,一手抽出身上的浅绿手绢,小心翼翼地为他环包伤口。
少年看着她右手腕上亦有爪痕,还泛着未乾涸的血水,皱眉问「你刚也被狼抓伤,为什麽还要救牠……」
檍洁惊魂未定,却语带疼惜「那狼本来可以逃走的,却为了受伤的同伴留下,叫人动容,不自觉想保护牠……」
檍洁眼望两只皆已断气的灰狼,有种徒劳无功的惆怅。但又矛盾庆幸躲过灰狼垂死反扑,与眼前少年皆安然存活。
032倾心
少年看着女娃为他包紮伤口,想她心地太过良善,对生命无私关爱至忘了安危,让他感动却又心疼,皱眉道「那也得先保护好自身安全,瞧你,不也为那灰狼抓伤。““」他摸出随身的乾净汗巾,同样轻柔地为檍洁包紮伤口。
小白狗这时钻到两人之间,再跳到檍洁身上窝着。
少年疑惑问「这狗?」
檍洁摸摸白狗,露出欣慰微笑「刚刚救下的,也多亏小哥出现,引开灰狼,不然我俩还发抖地窝那树上呢。」
少年不觉附近有大树可躲藏「树上?」
「嗯,那棵…」说着举手指着不远下坡处未及半楼高的栀子树,又道「本来采完花要回去了。半路上远远看到只伤得很重的长毛白狗,走路一颠一簸,身上还流着血,牠口中衔着一只幼犬,将牠放在隐密的草丛凹穴,确认安全後离去。小狗没多久不安份地爬出,我怕牠危险,便抱起牠。」
少年又问「那怎会遇到狼?」
檍洁续说「我想跟在大白狗後方,看牠去哪?谁知下坡转角聚集着一群狼,像在追捕猎物,白狗就在我眼前活生生被群狼咬死分食。我吓得拔腿想跑,却脚软跑不快,被其中一只灰狼盯上,最後只好爬到树上躲着。」
少年摇头,再次提醒「下次要躲记得选高一点的树。栀子树太不牢靠了。」
檍洁不领情「可我就喜欢这树,太高的还爬不上去呢。」
少年随着她视线望向那树,一阵轻风吹过,淡淡花香飘散空中。那香跟她身上的味道好像,清新雅致,令人忍不住想靠近细闻。他瞬间迫切想知道她姓名。
「我叫齐展丰,你呢?」
「洁儿。」
展丰正想再开口,远处传来不同男子声声呼唤。
「洁儿,你在哪啊?」
「洁儿,回家了!」
「洁儿,再不现身,以後不带你出来玩了。」
洁儿神色慌张抱起白狗,对着展丰说「啊…是哥哥们,我得回家了,有幸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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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儿向前走去,又回头对展丰投以微笑。她走至栀子树下停步,提起花篮,想起什麽似的又调过头看向展丰,见他视线没离开过自己,有些惊讶害羞。
洁儿放下花篮,慎重挑选几朵完好清丽的纯白栀花,朝他走回去,怯生生递给他「这花送你,多谢小哥相救。」
展丰捧着花站在原地,像被点穴般一动不动,目送她身影远去消失後,才将花朵放入袖中,背起弓箭,两手各刁起只狼,转身快步回到爹亲身旁。
*
自此展丰一直仔细收藏那条洁儿为他裹伤,湖水绿上头绣有栀子花图样的手绢。尽管布面绝大部分已被血液染成洗不掉的褐黄色,他仍是用心收叠柜中,不时拿出来握在手心翻看,有时还将刚带回的馨香栀花放置柜中,用香气养着手绢。
直到两年後派驻边疆,丫鬟苑心整理寝房时,将手绢当作脏布丢弃。他发现手绢丢失那日,整个心神不宁,像珍贵回忆瞬间消失无踪,心慌之下随即驾马回到那山坡树下,可惜那时并非花期,他连思念香味也一并丢失。
展丰不禁扶树嘶喊,宣泄自责,也才发现,原来内心早锺情洁儿,时间并未淡化思念,反而加深眷恋。
展丰梦中的嘶喊声似乎换回那香气,他深吸吐呐间飘进熟悉的栀子花香,缓缓睁开双眼,幽暗中,檍洁安睡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伸手轻抚她细滑粉凝侧脸,微扬嘴角,大手包覆她侧颊耳鬓,似轻捧易碎陶瓷般,怕惊扰她的美梦。
好一会洁儿都没动,展丰放心地喃喃说着「洁儿,遇见你之後,我爱上打猎,爹夸我勤奋。可是我猎回来的动物越来越少,爹纳闷我练射机会增多,怎麽功夫反退步。爹不知道我随他出门,早已不为猎物,而是为了再遇见你,我常藉故兜到那棵栀子树下,幸运时能捡满手落花,凑近闻着属於你的香味,幻想我一转身你就站在背後,微笑望着我。
当我发现苑心丢掉你送我的手绢时,我简直要疯了,我赶到树下,逼自己记起关於你的一切,你的声音、你的容貌、你的笑容、你的味道,但我却什麽都想不起来。那天栀子树上没有花,我愤恨地看向稀疏的枝叶,终於想起你说过有缘再会。
可是,那一刻我绝望地认定你我缘浅,就像我记不清你一样,随着时间消失在彼此的回忆里。」
展丰感觉贴着檍洁的掌背渐覆上轻柔暖贴,耳边传来微细而清楚的回应「展丰,洁儿是记得的,真的。」
檍洁嘴角笑容似花绽开,微睁双眼中流动着似水柔情,她迷蒙望着他受回忆所苦的眼神「古玉摊上,我看见你手上伤疤,恨不得马上以洁儿身分和你相认,可是……我也气你,气你根本不记得我长什麽样子……真把我当男子看。」
展丰突然一把将洁儿头脸埋进颈间,不让她瞧见尴尬神情,语有责备「谁让你女大十八变?根本不像初识那女娃。加上你三番两次女扮男装勾引我,害我差点……」
他怎麽也说不出口,那时女扮男装的杰兄弟依旧令他倾心,午夜梦回,杰兄弟与洁儿竟合而为一,闹得他夜夜难眠。
洁儿不服气,嘟嘴嚷道「洁儿哪有勾引你,我可是揣摩哥哥们的行为举止来扮杰兄弟。你不也没发现……」说着又软下声问「展丰,怎不说了,杰兄弟害你差点怎麽了?」
展丰胝着檍洁肩,深望她全然清醒,闪如辰星的双眸「真想知道?」
「嗯,你说嘛……」檍洁微笑撒娇。
展丰脸上浮现温柔笑意「杰兄弟他……害我想对他……这麽做……」
展丰头微偏贴近檍洁正脸,闭眼用他双唇轻覆上她的,细细亲吻。
檍洁瞠目承接展丰对杰兄弟的热情,几次轻碰後忍不住笑出声。展丰听见铃铃笑声混杂她呼在脸上的暖香热气,益发无可遏抑地想要她。
展丰复睁开眼,望着憋笑的檍洁,一脸肃穆。
檍洁见展丰没了笑容也迅速收起笑意,一脸忐忑「你恼麽?不笑就是,反正杰兄弟也是洁儿,我不会吃醋的。」
展丰贴近檍洁,鼻尖与她相顶着,歛眉冷笑「刚刚是杰兄弟害的,接下来可都是洁儿你自找的。」
展丰不等檍洁回应,唇舌直接攻入封锁她所有言语,时轻时重地吸吮她口内的芬芳。
两人呼吸开始急促,周身发热,贴靠彼此的胸口起伏着升高**。
檍洁颤抖地紧闭双眼,想伸手回应展丰的拥抱,却在他亲吻摩挲她脸颊耳颈时,陡然缩颈推开他,眼神悸动着惊恐。
展丰愣住,没想到檍洁竟会抗拒他的求欢。他不解,眼前的她不像害羞,而是……害怕。
「洁儿……」展丰伸手想安抚她因恐惧而紊乱的呼吸。
她缩避蜷起身子脸下埋,颤声道「不要碰我……」
此时她脑子里全是寒庆唇舌滑舔过颈间的恶心感,令她牙齿发颤,觉得身子好脏。想着想着竟哽咽起来,好似委屈只能靠泪水排解,再积在心里就要崩溃。
洁儿抽抽噎噎道着歉「展丰……我……对不起……」
「别……是我太心急了。洁儿,别怕好吗?你是这世上我最不忍伤害的人。」
檍洁将展丰的话听进心里,也相信他绝不会伤害她,只是,她需要时间淡忘。更需要展丰谅解「是洁儿别扭……不喜人……亲耳朵脖子。」
展丰听完檍洁抗拒理由,不由得松口气,他知道檍洁会这样一定有理由,但今晚他不想探究,他要坚守保护她的承诺,不让她心生畏惧,感伤难过。「没事,我答应你,以後不喜欢的不亲不碰……别难过,笑一个好吗?」他再次捧起她的脸,她没抗拒,任他轻柔拭去脸上泪痕。
檍洁挤出微笑後,垂下眼吸吸鼻子娇声问「你会讨厌洁儿麽?」
展丰一派轻松「只是耳朵脖子而已,怎会呢。」
檍洁吞吐道「那如果还有……」
展丰瞠目故作烦忧「还有啊?」後见檍洁神色扭捏,心中反倒有乐,接着朗笑出声。
「你笑什麽?」檍洁羞愤地蜷起手搥向展丰胸口。
展丰将那手贴靠心口「笑我讨了个有趣的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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