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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栀【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砃

    洁儿开心地大步跟上三哥,发现後头没有脚步声,於是转头问「大哥二哥不一起去吃麽?」

    大哥挥挥手「不了不了,有你们几只蚂蚁在,怕是抢都不够。」

    贪吃的三哥拉着洁儿道谢「既然如此,谢过大哥二哥,洁儿,快跟三哥走,晚了点心会被你四哥吃光啊。」

    二哥见两人走远,悄声问「大哥,那预言是你胡诌的吧?」

    大哥皱眉「不胡诌行吗?洁儿明日进宫不定遇见谁,你看她那追根究底的样,若知道真相,又在宫中随口谈及,怕是对她不利。」

    二哥小声道「那你可要跟我说实话,那预言究竟为何?灭族经过又是如何?」

    大哥摇头「你也是,知道太多反不清心,别再问了,这事当我没提过。」

    二哥套不到话,恼愠道「大哥你……唉,早知如此,和洁儿瞎混也比在这跟你说着半调子话强。我……厨房吃点心去。欸……」二哥推抑大哥不让他同行「你可别跟来,不留你的!」

    大哥毫不在意,胸有成竹回「稀罕,我回房摆好棋盘等洁儿带点心来。」说完笑笑地转身迈步。

    011玉镯

    昔日笑闹言犹在耳,魏家人此刻个个心急如焚又张扬不得,尤其坊间已有丞相女失踪传言流出。s幸亏在渲染成准太子妃逃婚之说前,洁儿终是自行归来。

    洁儿回府後,虚弱地跪在爹爹魏长安面前,神情憔悴木然。唯言久居闺中,一时贪玩出走,让爹爹哥哥担心,歉疚难安。而这些天去了哪见了谁做了何事,一概沉默以对。

    魏长安不舍,但他仍高居上位如如不动,等着十问九不答的洁儿开口。

    门外众哥哥更是心疼。妹妹都跪满一炷香,仍是低头不语,此时门边的大哥二哥隐忍不住,接连跨进厅里为洁儿求情。

    魏家男丁谁不视洁儿为掌心宝、心头肉般娇宠。尤魏母死後,魏父溺爱不在话下,众哥哥们更呵护有加,深怕磕碰她一丁点。

    哥哥们争相开口为洁儿脱罪,说她定是在家闷荒才出走,又不熟街路才迟归,又道平安无伤归来已是万幸,唯今最应好好休养,莫误了册封之事。

    魏丞相不敌儿子们劝说,让檍洁起身回房。但为杜悠悠众口,更怕夜长梦多,狠下心於隔日送她入宫,以待册封大典。

    是夜,檍洁不吃不睡,躺卧床舖呆望那原本该环着白玉镯的手腕。出神想着杰兄弟与齐大哥初次相遇经过……

    那年太后寿宴,檍洁佯病未进宫拜见。太后虽失落,仍不忘与魏丞相提前商议隔年立檍洁为太子妃之事。圣上心系南蛮余族作乱,问丞相与左大将军意见,将军主和,丞相主攻,两者僵持。後兆王要两人隔日再上奏书细陈。

    檍洁见府里能管住她的都已进宫,於是要丫鬟小玟扮成她待房里,她好换上男装,溜进城里。久未出门的她开怀地大街小巷闲晃,看了稀奇玩意随手拿起,遭制止时再摆回,最後眼神留连一对透亮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环。

    玉摊东家见檍洁奴仆样,定是买不起,便漫天开价,道玉镯一只一百两。檍洁确实没带那麽多,眼波流转着不舍,走离几步又再回望,那对玉镯已被一男子拾起问价。

    东家这回见客官衣着气宇不凡,怕是官员微服访价,谄媚低声道「小爷好眼光,上等质材做工,算您一对一百两,当开市。」

    檍洁见那询价男子有些面熟而驻足,耳尖听到报价,旋即回头走去,朝东家气愤道「方才明明说一只一百两,怎麽眨眼光景成了两只。」

    东家尴尬看着两人,又怕引得他人围观起哄,情急之下抽回男子手中玉镯,不悦道「麻烦,这玉镯不卖了。」

    男子不愠不火淡声道「开价不实,又出尔反尔,你就不怕我上告商营司。」

    东家摇叹道「唉,怕了你,成本价,一对五十两,前言莫提。」

    男子付完钱等包玉镯时,檍洁先行离去,男子跟上前问其为何逛玉饰摊?檍洁随口胡诌是为送母贺寿礼,男子听闻笑答他也是,之後掏出一只相赠,说是同为母贺寿,孝心可嘉。

    檍洁本想拒绝这陌生男子,但见他擎着玉镯的手腕露出一节触目惊心的爪痕陈疤,呆了片刻。

    檍洁正欲伸手碰触疤痕,男子以为他愿接受馈赠,赶紧将玉镯送包他掌心。

    檍洁仍呆望男子手腕背,当他抽手时,她方醒悟抬头,以男声道「在下李宇杰,年十四,魏丞相府杂役。敢问小哥高姓大名?」

    男子亦朗答「齐展丰,兵部少卫,虚长兄弟四岁。」

    檍洁确认男子身份,难掩欣喜神情,仍沉声道「齐……齐兄,小弟代家母谢过您的厚礼。」

    展丰不觉有恩於他,解释道「你我同时看上这对玉镯,却能以四分之一价购得,全拜兄弟所赐。再说愚兄只需单只,这另一只权当酬谢兄弟,无须挂意,就此别过。」说完拱手一揖,似急欲道别离开。

    檍洁久未出门,竟能巧遇幼时恩人,喜悦溢於言表,可他已不记得她,就此一别,聚散难料,跟他身旁亦步亦趋道「可五十两毕竟不是小数目,小弟於心有愧。不如我作东,请齐兄上茶楼吃食当回礼。」

    展丰停步,再次拱手推辞「谢过兄弟,不巧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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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有事,不能多待,下回吧,有缘再会!」

    *

    当晚右丞回府,彻夜书奏,隔日早朝与右将军联袂倡攻南蛮群聚小族,左大将军则紧咬南蛮地域诡谲,不宜躁进,直至日上三竿,仍力劝圣上友好。兆王想起三皇子生母部族亦在南蛮边境,灭族一事至今仍令他耿耿於怀。深怕又将陷入诅咒幻术,胶着攻和,无法立断。右丞又禀兆王,家中有本南蛮志异,地形气候可为将帅领军参考,已请任太保的二儿子快马送来。

    魏家太保二哥快马回府途中,远远望见路旁正吃糖葫芦,东张西望的小童仆,越看越眼熟,有些疑心却没深究。

    倒是马鞍上木铃声吸引檍洁抬头,一见是熟人坐骑,赶紧低头弯进小胡同。

    檍洁不知正拐进花柳巷,而每年此时集市人潮多,未近晌午便有老鸨在巷间拉客。见檍洁似穷酸仆役又瘦弱,老鸨一脸鄙视,挥手驱赶她出巷。但她从未见过女子浓妆艳抹,彩衣妖艳,举手投足流溢妩媚,奇异馨香惑人。她实在好奇,老鸨口中的绝色天香会是何模样。於是趁老鸨专心招揽其他男客时,又往半掩门扉靠去,往里探头张望,隐约见到几个身着单薄华衣,姿态娇媚的女子或坐或靠於廊檐下,轻摇蒲扇,笑盈盈交谈着。檍洁看得正入神,一男子步履不稳从身後撞向她右肩,她吃痛赶紧伸手护住转身。

    男子原本迷蒙带怒斜视小仆,一见他护抓右肩的手腕玉白纤细,上头环只价值不斐的上等羊脂玉镯,再打量其单薄身子,赶紧堆出诚恳笑容赔罪,伸手要摸其伤处。小仆闪躲匆匆离去,那男子追到巷口,上前从後头一把抓住他手腕高举,挨身佞道「玉镯该是偷来的吧?跟我上衙门,不然就随我回府。」

    而已回到丞相府的魏二哥,仍想着那眼熟童仆,取出书册後,不放心寻至妹妹闺房,证实猜测,怒责丫鬟小玟後快马回到城里寻妹。

    就在适才撞见妹妹的市集边上,众人聚围哄闹一处,魏二哥赶紧下马查看,竟是那扮成童仆的妹妹正遭一醉汉纠缠。

    魏二哥认出那醉汉是医部侍郎,国医的独子寒庆,平时花天酒地,听说还钻研迷药蛊毒。为保妹妹名节,他一旁静听寒庆纠缠理由,随後上前顺势表明身份,澄清是人为家中仆役,那镯子是舍妹赏赐给小奴带回家当娘亲贺寿礼。

    寒庆酒醉三分醒,猜想那小奴即是魏二少的妹妹,反道刚刚在烟花巷遇见这小奴,贼头贼脑,看来是想用镯子换嚐美色。更要魏太保感谢他相助,这才抓到心术不正的仆役。又试探提议不如卖他这小仆,好带回去调教。

    魏二哥气又急,脸色一变,冷声「丞相府的东西,岂是一般人说要就要,就是家犬要对谁吠也得主子下令,管教小仆之事不劳寒公子费心。还不走!」说完拉着檍洁往人少处走去,将马拴树下,来回踱步,满肚怒火,想着洁儿乔装偷跑、来路不明的玉镯、妓院外流连?

    檍洁垂下头,朝二哥嘟囔赔不是「是我不好,二哥别气。」

    二哥摸摸檍洁头,在耳边交待「你既是小仆,还是称我二少吧!希望爹还不知道你装病又偷跑,若传到他耳里,我们一个个还不像三年前跪厅堂家法伺候。」

    檍洁过意不去,便说「二少,今日之事我一力承担,老爷不会怪你们的。再说老爷回府也近午夜,那时我早与周公下棋。」

    二哥叹气「罢了,快上马跟我回府,我还赶着给丞相送书册。」

    檍洁执拗「我不回去!难得出来当然要四处逛逛,我认得路,二少快给丞相送书册去。」

    二哥硬跩住檍洁,想把她往马匹拉「不准!万一又发生适才之事,你我可要倒大霉,立刻上马跟我回去!」

    檍洁死也不肯上马,又道「你再逼我,我就拉掉帽子,让街坊认识我这魏丞相唯一千金。」

    经过刚刚一闹,若此时檍洁身份曝光,难保流言四起,二哥压低嗓气极道「真叫人宠坏了才有你这匠脾气……二哥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听话。」

    洁儿堆出哀求笑脸,靠着二哥撒娇「我会小心的,天黑前一定回府,你就当作没见过我嘛……二少。」

    二哥退後一步,眼观四周「别这样拉拉扯扯,遭人侧目……」他撇过头叉手侧身不看妹妹,免得心软中计。但一面心急送呈圣上的书册。拗不过妹妹哀求撒娇,正苦无对策时,忽见远方熟人策马迎面而来,赶紧挥手。

    那人停马,认出魏家二哥,出声招呼「魏二兄。」

    「展丰弟,没想到在这巧遇。」太保驱前续说「正好,我急着进宫,不知可否麻烦兄弟件事?」

    展丰下马恭敬回「魏二兄但说无妨。」

    「帮我送这迷途小奴回丞相府。」魏二哥将妹妹推前。

    展丰这才瞧见他身後还有个人。

    两人四目相交,瞠眼叠声「是你?」

    二哥歛眉歪头不解「你们认识?」

    展丰看着那小奴答「前日买镯子有过一面之缘。」

    二哥责备兼疑惑眼光扫向檍洁,心想日前便上街买镯子?好哇,你倒是偷跑得很习惯嘛,怪不得不跟我回去!旋即又堆出笑容面向展丰。

    二哥巧妙问着「那你该知道她是我……」

    檍洁赶紧插话「二少,小奴前次上街迷路,也多亏齐少爷为小奴指路。」

    二哥看着两人微笑相视,直觉有些不妥,却也只能朗笑道「既然大家有缘,那烦请展丰兄弟再做次向导,好好教教咱家这迷糊小奴认路。」

    展丰倒是无他想,答应道「不麻烦,今日小弟得空上街,顺道送此人回相府便是。」

    二哥仍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妹妹,反是展丰提点他「魏兄不是急於进宫?」

    二哥望向展丰,信他是正派君子,故上马并交待「是,那有劳展丰兄弟,先走了!」

    012共骑

    两人眼望魏二哥快马扬长而去,收回视线,礼貌互笑,展丰牵马随杰兄弟步行一阵。/

    杰兄弟问展丰,宫中设宴,出入复杂,他为何未留守防卫。展丰提及爹亲遭右派攻讦,虽为将军之首,势力大不如前。

    展丰停下脚步,後知後觉的问起「杰兄弟真是迷路?愚兄不记得曾为你指过路。」

    洁儿仓皇低头谎答「今早我混在抬祝寿礼进宫的随侍仆役中偷溜出来,本想等傍晚仆役回府时再回去,便没人注意。不料半途被二少撞见,只好假装出来买小姐交待的糖葫芦,又不慎迷路。」

    展丰不疑有他,反关切道「那杰兄弟这时回府岂不穿帮?」

    洁儿顺水推舟道「是啊,不如齐兄你带小弟逛市集,小弟请齐兄午膳,正好作为前次玉镯的回礼,可好?」

    展丰心想也好,总强过回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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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听娘亲叨念爹爹或下人琐事。

    洁儿有展丰相陪,安心悠闲地大逛市集,直至午时将尽,两人才兜进客栈用膳暂歇。洁儿见展丰一路上话少郁闷,似有心事,便迳自点了壶酒给他。

    洁儿好奇沾喝一口,甫入喉即咳呛不止,赤红脸颈。展丰笑着抢过酒壶,迳自喝起,郁闷感也随醉意淡化。直到面西窗楞缝撒进和煦斜阳,映在桌面,也映在杰兄弟绯红脸面,眉眼笑意闪着澄黄金光。对坐的展丰忽觉晕眩,莫名倾慕。呆望片刻後摇头暗暗自嘲今日酒量太差,还是趁天黑前送杰兄弟回丞相府好些。

    展丰招来小二算帐,先杰兄弟一步给银两,後阻止他掏银包「这次算大哥的,下回定让杰兄弟作东。走吧,就快日落,大哥送你回去。」

    洁儿知道展丰心意,也因他那句「下回」而欣喜不再坚持。

    出了客栈,晕醉感令两人步履摇晃,只得共骑缓行,让阵阵微凉晚风扑面,驱散酒热。洁儿不经意道「马背上迎风真舒爽,好想看看河边日落。」

    展丰未正面回应,观察街路上仍未有官员回府车马,甫至相府门前又驾马奔离,往城郊驶去。

    洁儿意外却立即明白,随着马匹奔驰渐快,偷偷环紧展丰,侧脸轻贴他背。直到速度渐缓,耳边传来他的笑语「大哥能想到离这最近的只有护城河,好在仍有些夕阳余晖。」

    洁儿寻他话语视线抬头,浸盈如画景致之中,得寸进尺「好美啊!齐大哥,小弟想下去走走。」

    「来。」他何尝不想在此停留,看那红紫夕日碎落河面,幻化七彩波光。

    洁儿酒晕发作,下马时险些拌跌,展丰出手扶抱。杰兄弟摊入他怀里瞬间,展丰不禁怀疑,竟有男子身骨此单薄幼软?来日徵兵定要吃苦头。

    然,渐为黑暗垄罩的视线中,展丰看进那迷蒙带笑眼里,嗅着那股熟悉花香,他失神脱口道「若杰兄弟是女子,该是个美人……」

    洁儿笑颜更加灿实,心想他终於发现了?今日街上男女老幼见着她总会多看两眼,就算故意装男声点酒,店小二送酒菜时瞄她的眼神也透着古怪。就只有展丰似家人般望着她,令人心安。但现下他的眼神却有些不同。

    如果我是女子,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像那个无赖一样?不,绝对不会……

    洁儿仍是装着男声问「美人,那种美人,是齐大哥喜欢的吗?」

    展丰惊觉失态,突地放开杰兄弟,恢复理智道「你若是女人,齐某既不会扶你,更不会让你上马!」

    杰兄弟笑回「幸亏我不是,否则等下怎麽回丞相府啊?」

    展丰松口气「终於甘愿回府了?那快走吧,天黑了。」

    「这世上为什麽要有门第之见?」马背上洁儿轻贴着他问。

    「很多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展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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