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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栀【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砃

    「请圣上看过娘娘馈赠下臣之物再做定夺。」展丰由袖中取出一方手绢,掌心捧着露出左下角绣功精致的复瓣栀花,那花粉中透白,镶在湖绿浅青丝质布面,似初盛开娇花飘落映着青空的绿湖。

    玄平视线移盯他举递至腰前的方绢,思想若将手绢摊至背面,左下角应有秖国文体的樇字。

    那是他曾为重症病患诊治月余痊癒,他娘子为报恩,巧手特制的绢帕谢礼。自送予檍洁後,显少见她使用,如今怎会在齐展丰身上?

    玄平不愿深想,只希望齐展丰紧接言行,莫对两人感情造成更大伤害。他伸手抽起手绢一望,随後毫不在意交予檍洁过目,一派轻松向她问道「这寻常手绢,想是皇后见齐爱卿挥汗教导盛儿习武,赐与揩汗用。朕猜得没错吧,皇后?」

    檍洁正想开口,不料齐展丰先声夺人,状告她「微臣原也以为娘娘是单纯体恤微臣,但那日娘娘是在得知圣上改夜宿常妃寝宫,这才赠帕,而後差人先送太子殿下回宫,对微臣主动提及受圣上冷落,接着……除以此绢,亲为下臣拭汗,还对臣家事关心至极……臣当时深觉娘娘言行已逾君臣分礼,於是严正婉拒与娘娘共骑回宫,策马先行,令下属侍从恭送娘娘……」

    檍洁不知展丰为何说谎,急於辩解道「齐将军,那日送我回宫的明明是……」

    兆玄平旁观齐展丰似有备而来,不想檍洁陷入圈套,出声按止她自白「皇后莫急,齐将军还未说完。」

    齐展丰续说「娘娘此後月余,均未陪同太子习武,臣原想皇后娘娘应是悬崖勒马,恪守宫中,反省辱及圣上言行……但近几月间,娘娘身怀龙种,竟又开始伴太子习武,眼神闪烁不安似有心事,微臣这才疑心……」

    兆玄平见他惺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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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态,欲言又止,歛眉道「但说无妨。」

    齐展丰抬头看向檍洁,跟着以眼神示意兆玄平跟看,并道「圣上且看娘娘身形,明明怀胎七月,肚围却大似即将临盆。当初微臣也是因此对小妾生疑,找来郎中诊断,才揭穿她移花接木的诡计。而今娘娘怀有龙胎,事关皇族血脉,圣上不可不慎。」

    兆玄平哼笑一声,搂上檍洁,望着她珍视道「皇后有孕至今,皆由朕亲为诊断照料,宫中不乏珍贵药材补胎,身形怎可与将军小妾相提并论,将军切莫自许神医,误判情势。」说完眼神凛冽斜视齐展丰。

    齐展丰仍未罢休,再次作揖道「微臣对医药确实一窍不通,但对宫中医制略有所闻,但凡有孕后妃,依规制均需由御医诊断确认受胎期,以正皇室血统。唯皇后娘娘一直未有圣上太后以外的医者号脉。若娘娘在月余内早诞龙子,怕是会谣言四起。」

    齐展丰的纠缠让兆玄平有些动气,於是挑明质问他「说吧!你何以一口咬定皇后腹中胎儿非朕亲生?」

    齐展丰俯首迂回答道「臣绝非此意。只是宫内众人皆传,圣上因皇后长年不孕而疏远娘娘半年有余。期间圣上广纳嫔妃,间有孕者全数流胎,而今再次宠幸娘娘,原本不孕的娘娘即怀龙种,已是引人疑窦。而後圣上过度爱护娘娘,全不让御医插手皇后养胎之事,更是难杜悠悠众口,揣测圣上为求子嗣,纵容皇后欺瞒。」

    玄平觉着有些意思,故问「照爱卿所言,为杜谣言,朕又该如何?」

    展丰暗笑,严正答道「请圣上宣御医为娘娘诊脉,当众确认胎儿受孕期。」

    玄平睨笑再问「然後呢?」

    展丰正气凛然道「若胎儿受孕期非圣上临幸娘娘之时,还请圣上勿枉勿纵。」

    檍洁显出惊慌,忍不住开口哀求玄平「圣上…请容臣妾辩解。」

    玄平正犹豫是否让檍洁回应,忽闻外头高声传示太后驾临,这令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三人於是停止对话,一同向太后请安。

    随後,太后居大位坐定,笑灿如花道「哀家没料凤仪宫今日热闹非凡,本想来看看未来皇孙,陪皇媳妇说话解闷,看来是多余了。只不过,见你等聊得面色凝重,要是惹得我这皇媳妇身体不适,将来皇孙郁闷寡欢的,哀家可不许!」

    玄平朝太后郑重望了一眼,简要解释齐将军的顾虑。

    太后听毕看向展丰,接续问「那依齐爱卿之见,该由何御医为皇后诊脉,方得验证皇室正统血脉?」

    展丰立道「自是太医院之首,包御医。」

    太后不疑有他,赞声道「好!难得有臣下如此尽忠维护皇室血脉正统,传哀家懿旨,即刻宣包遒进殿为皇后诊脉。」

    太后此举令玄平与檍洁大感意外,只见太后仍是从容微笑,也只能隐忍忐忑,不敢声张。

    包遒细细为皇后诊脉,并观其身形良久,随後一脸肃穆,离座朝太后躬身待禀。

    太后朗声笑问「包爱卿,结果如何?」

    包遒声似脸色一样沈重,忧心道「依臣多年诊脉经验,娘娘脉像胎形似已逾九月。如后妃侍寝录记载属实,娘娘腹中胎儿……应非圣上临幸期所怀。」

    太后点头,笑语中带有激赏「包御医果真医术精湛,须臾直断血脉。不若略通医术的哀家,至月前方察觉异样。」

    此话一出,反叫齐展丰与包遒吃惊,猛然抬眼注视语气淡然的太后。只见太后转看王与后,微笑间自嘲轻叹道「都怪哀家抱孙心切,方使圣上违纪,於常妃小产夜私会皇后。这才闹得谣言四起,哀家日前已责请圣上,日後务必严守宫规行止。此事就此打住,莫提後话。」

    一旁玄平檍洁听闻亦露出微笑,内心感激太后急智解危。三人松懈之际,齐展丰忽一箭步跪地禀告「启奏太后娘娘,如常妃小产当日,皇后娘娘曾与其他男子野合,又该如何确知其所怀为皇室血脉?」

    檍洁瞠目望向展丰,欲开口辩解,却因情绪波动而一阵腹缩,身旁玄平即刻给予信任眼神,示意她稍安勿燥。

    太后收束笑容,语带威胁说道「将军应知,污蔑后妃偷人留种可是重罪,想必你早有实证,是麽?」

    展丰仍垂面答话,嘴角却泛起得意「正是,此人已在殿外候传,请太后允准入内自表。」

    太后应允,那人踉跄入殿,趴跪於众人跟前。随後那小卒吞吞吐吐说起「事发日傍晚,小人是依齐将军所托,送皇后娘娘回宫,怎知半途娘娘忽言身体不适,要求小的停马,入车察看……随後……娘娘自行脱去襦裙躺下,又说胸痒腹疼,要小的为其按压舒缓。而小的…一时色迷心窍…禁不住娘娘挑逗…冲动铸下大错。後得知娘娘有孕,担忧当事所为……有扰乱皇室血脉之嫌,几经挣扎,才主动…向齐将军请罪,坦承经过。」

    檍洁听着侍卫胡言乱语,眼一瞬不瞬盯着木然低头的齐展丰,腹缩加剧令她额间渗汗,蹙眉微喘。

    玄平怕檍洁激动伤胎,为她开口朝侍卫求证「你说娘娘裸身勾引你,可有看见特殊体徵可兹证明?」

    「这……」侍卫眼珠溜转,频频眨眼,嗫嚅道「小人只记得…娘娘脐眼下方…两寸处…有粒芝麻大的微突红痣。」

    玄平听完冷笑,心想那不过是未曾生育女子,遭放护子虫的衍生印记,如今檍洁蛊解又生子,红痣早已消散多年,怎还能教小卒视见?他看向太后,两人互换心领眼神,无声商量着由谁戳破谎言。

    可檍洁却开口坏了一切「展丰……编造子虚乌有之事,罗陷我腹中胎儿…这就是你说的无义在後麽?你当真不念旧情……盛儿他……」

    玄平担心檍洁多言,轻巧伸掌触按她腰间穴道,使她腹疼至无法言语,脚软欲跪坐於地时,玄平快手扶抱她靠坐下,并朝众高声叫嚷「皇后动了胎气,快来人扶娘娘至寝床休息,除朕与太后,闲杂人等全都退下。」

    展丰起身,却未想离去,刻意观察檍洁举动,她此时额汗狂冒,皱眉急喘,双手使劲护住沈重肚皮,在兆玄平耳边虚弱喃喃,像是说着要生了……

    齐展丰见机不可失,再次向前作,朝兆玄平揖道「禀圣上,娘娘似乎已需引产,是否应命包御医留下,确保胎儿平安。」

    玄平正想拒绝,一旁太后却代他开口允诺「齐将军顾虑周详。包太医,事关皇室绵延兴衰,你可要尽所能保娘娘母子均安。」

    包太医恭敬上前,沉稳低头拱手,沉稳道「微臣领命。」语毕暗暗瞄视身侧的展丰一眼,略为点头互度暗号。

    太后视而不见,反出声唤玄平,有意不让他插手檍洁分娩之事「圣上,这引产之事就全权交与产婆及包御医,跟哀家於厅外等候。」

    半时辰过去,殿内外来回穿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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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端换热水布巾。檍洁虽曾生产,腹痛却较更甚初次,撕裂般疼痛令她哀号连连,尤其玄平不在身旁,仅有包太医每隔半柱香进来查看,神情阴恻恻,再再让她莫名心慌,腹内压缩剧疼相形明显扩张,可她几次用尽全力仍是徒劳。

    直至她近乎虚脱,腹内胎儿才似放弃抵抗,顺着产婆推挤手势,头顶撑甬道。

    「娘娘,看见婴孩头顶……就快出来了,再用点力啊……」

    半柱香後,太医院产婆终於引拉出婴孩,高举着欢欣叫道「是皇子啊……恭贺娘娘……」

    檍洁觉着肚皮一松,却仍大口喘息,分散撕裂疼痛及失血虚脱感。她勉力撑起上身,要产婆将脐带尚连己身的婴孩交予她抱看。

    男婴全身通红,毛稀皮皱,闭眼张嘴,哀咽如猫。

    产婆空下手,拿起火烤过的剪子,切分两人连结,收拾陆续排出的胎盘恶露。

    檍洁心疼婴孩扭动啼哭,本能挽拨出莹乳塞向小嘴安抚他,婴孩唇舌触及柔软芬香,瞬间黏吸**,吮抽温甜甘泉,原本挥舞的双手,此刻静静悬抓檍洁垂於胸前的紫石坠链。

    檍洁怜爱抚去他眉眼间粉透露液,男婴餍足微睁双眼,透出似无云青空般蔚蓝闪光,似正盯着手中的闪着奇异微光的晶石。檍洁因此取下颈链,改挂於婴孩颈间。男婴眨眨眼看向檍洁,嘴角漾起微笑,两人额间相抵,似包围於暖阳下。

    不及半刻钟,产婆依外头传令,向檍洁索婴「娘娘,包太医说要抱小皇子出去,查看是否无恙,也给圣上及太后看看。」

    檍洁不舍,仍是交出婴孩,细声交待「好……轻点……抱实他…」婴孩一离怀抱,旋即放声啼哭,檍洁更是心揪,频频催促为她整理床褥,擦身更衣的侍女加快动作。

    094轮回

    檍洁不知怎地,如坐针毡,半炷香似半年漫长。几乎让她忘却前一刻遭逢千刀万剐的撕裂苦痛,只想快步走至厅堂,抱那脆弱幼婴重回怀中。

    然而,当她拖着刚割下心头肉的残躯,艰难步入大厅,空荡孤寂迎面袭来,不见婴孩与众人踪迹,只剩玄平赤红眼,背手立於她眼前。

    檍洁在侍女搀扶下,走至那孤寂昂立身影跟前。玄平出手扶她,并要侍女退下。

    「玄平……那孩子」檍洁虚弱却满怀欣喜,握住他双手激动道「你见到麽?他双眼和你一样,蓝似青空。」

    玄平本显凝重的墨黑眼瞳,霎时隐现蓝影,他惊讶回抓檍洁双臂问「是麽?那婴孩眼瞳为青色?」

    檍洁点头,旋即哀求着「嗯……让檍洁抱抱他……」

    玄平改置上愁容,断然道「不可能,朕亲眼检视过,太医抱出来那婴孩,眼睑是黑褐色。」

    檍洁身心虚弱,见不到孩子,又听玄平误会言语,莫名失魂慌张,焦急回应「玄平……连你也怀疑檍洁清白是麽?那孩子真是你的,檍洁没有做出苟且之事,你信我……你听,是孩子哭声呢。该是饿了…讨抱了…求你让我见他。」

    玄平掣着躁动的檍洁,不带情感道「檍洁,那是你的错觉,这殿里没有婴孩哭声,刚刚包太医抱出来的……是个死婴。」

    檍洁用仅剩气力紧緮玄平上臂,好不让双腿软下,跟着高声嚷道「不可能,孩子刚喝过奶,哭声宏亮,产婆宫女都听见的,他不可能是死胎…让我见他……让我见他……我求你。」

    玄平撑不住耗弱的她,随她半坐於地,拥着她丧气低声「檍洁,那孩子抱出来时……确实已无气息。」

    檍洁发疯似抓着玄平泣声嘶喊「我不信……他明明在哭……他在找娘呢,玄平……那是我俩的亲生骨肉,你把他藏哪……他会饿会冷的……」

    玄平将檍洁重拥入怀,镇住她幻视幻听,妄想把她拖回现实「檍洁,孩子再怀就有了,你刚生完,别过於激动,伤了身子。」

    檍洁听完猛然推开玄平,倒仰於地,厉声道「孩子丢失了,你居然不心急,不伤怀,甚至没有丝毫心痛?……难怪常妃小产那日…你还能对我逞欲……女子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麽?那一个个未成形、未出世便死去的婴孩又算什麽?兆玄平,你是禽兽……是凶手……孩子都是你蓄意害死的,是不是!」

    玄平弯下腰,想拉起檍洁,安抚道「檍洁,不是的,你冷静听我说……」

    「走开……你别碰我!」檍洁使劲拍开玄平手,挣扎着退後爬起,随後眼里似又燃起希望,空荡朝着远方喃喃道「我知道…孩子们最爱一块玩,他定是去找盛儿盈儿。」说完眼神漠然扫过玄平,转身颠颠倒倒步出寝殿。

    玄平怕心神恍惚的她出事,驱前落针,让她晕倒怀中。

    自此檍洁日夜听见那婴孩哭声,萦绕她昏沉入梦,之後,便一直活在那寻子的梦中,一开始夺走孩子的凶手还入梦纠缠,去图抢走她失而复得的婴孩,但最後总会被她厉声吓走。就似她曾为白狗赶离野狼,然後,她便能安心照料她舍命营救的幼生。

    *

    「皇后近月来可还犯病?」玄平坐於书案前,偏头揉着太阳穴问着底下侍女秋玉。

    「禀圣上,娘娘自养了那白狗,至今不再昼夜四处寻找小皇子,寝食也安稳正常。」

    圣上面显宽慰,一手点批奏章,又问「认得人麽?」

    侍女秋玉摇头「人是不认得,但娘娘似乎记得圣华宫,日里常往那走,见着太后却称和妃,又一脸惊恐地叫着圣上名讳跑走。」

    圣上停下笔屏气凝神一阵,抬眼直视秋玉又问「那……皇后曾往西苑藏书阁或忆和园去吗?」

    秋玉想想又摇头「回圣上,不曾。但每晚总问奴婢为何要住这凤仪宫,接着喃喃说明日该收拾行囊,准备出宫。」

    玄平语气柔缓「朕知道了,秋玉,好好替朕看顾皇后,只要不离宫中,她要去哪都不许阻拦,且贴身随侍,途中问你什麽都先别答,记着来禀告朕,清楚吗?」

    秋玉应声退下後,玄平抽出柜中那张看了无数遍的验屍书,死去婴孩眼瞳是褐黑色,每思及此,他不禁自责当时怀抱那死婴查看过程太匆促,更悔恨当时甫见眼瞳无蓝,即发怒丢还太医,怀疑檍洁真与人珠胎暗结。

    这阵子玄平脑中反覆回荡檍洁愤怒指着他,大骂凶手的情景。许久未犯的头疼似又隐隐发作。

    奏章批阅告一段落,圣上轻行过圣华宫见太后,前殿门外似乎听见里头逗弄孩子的欢笑声。

    太后忽闻圣上已将进殿,神色略显慌张,赶紧要身旁女子将手中婴孩抱至後殿,并起身躯前恭迎玄平「平儿,怎来得这麽突然,也没通传?」

    玄平嘴角堆起笑意,假装未察觉太后慌张举措,从容答道「喔,临时想找母后商议小事,不想过於惊动,即轻装过来了。」说完不经意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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