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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壹月

    “阿娘别动气,都怪女儿自己当初昏了头,非嫁他不可。若是女儿不那么任性一切听阿娘的,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陈夫人拉了陈茵的手,母女俩眼看又要哭上一场,陈锦道:“若姐姐在霍家呆不住了,便等姐夫丧事了后和离吧,咱们如今与从前不同,从前夫丧女子得一辈子守寡,但是姐姐现在可以选择再嫁,若不想嫁人了,也可回家来继续做陈府的大娘子,有阿爹阿娘在,有人给你作主的。”

    这话简直说到陈茵心坎上去了,也顾不得那许多,对着陈锦便哭了起来。

    母女三人说了好些体己话。

    一时陈夫人的贴身嬷嬷来回说老爷找,陈夫人又宽慰数句,才带着人离开。

    正文 第五章姐妹情分

    陈茵留下来陪陈锦说话。

    屋里一时只剩下陈锦姐妹,音夏、瑞儿和陈茵的丫头绿笼。

    陈锦想起这绿笼就是报案的人,不由多看两眼,绿笼生得娇俏,低眉顺目的很是可人。陈茵出嫁时,统共选了四个通房丫头,目下绿笼是陈茵身边最得力的。

    “妹妹这手一定要好生养着,我还等着你弹琴给我听呢。”陈茵看着陈锦放在被子外面的十根手指,想起在狱中陈锦受的酷刑,心便一阵阵疼一阵阵悔。

    陈锦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看着她神情变幻,看着她蹷眉愁思,陈茵不说话,陈锦也不多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良久,陈茵抬起头来看向陈锦,说道:“妹妹,你可怪姐姐?”

    陈锦斜了陈茵身后的绿笼一眼,这才看向陈茵,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陈茵神色挣扎,她身后的绿笼偷偷地拉一拉她的袖子,陈茵便闭了口,陈锦看在眼里,却未点破,淡声道:“姐姐,我在狱里呆了八天,每天都在想那日姐夫来,我为何要多事去拿那碟腌萝卜,若我不去拿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了,不知道姐姐是否也在懊悔?”

    听她提起腌萝卜,陈茵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连她身边的绿笼整个人也发起抖来,陈锦看着这主仆二人,心想不愧是主仆,这一个两个都这般不禁吓。

    瑞儿人小单纯,没瞧明白这氛围。

    倒是音夏像猜着了几分,脸色也跟着白了。

    “我……我,妹妹,我每天都在后悔,那天不该让你去拿腌萝卜,随便指派个人去都好,妹妹也能免了这无妄之灾了。”

    陈锦看着一脸毫无血色的陈茵,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嫁祸给我或阿爹阿娘,这府里随便哪个人都是可以拧出来替姐姐脱罪的是吗?”话音开头尚算温和,到了脱罪二字时,无端加重了口气,若此刻有几分内力在身,只怕这话听来会更加振聋发聩。

    绿笼腿一软,跪倒在地。

    陈茵一张俏脸再无人色,险险从凳子上滑下去,音夏眼疾手快的扶了,瑞儿也上去搭了把手,小丫头有口无心的道:“怎么姑娘只是多说了两句话,大娘子就像要晕过去了似的,可是哪里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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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吗?”转头又看着绿笼,“怎么绿笼姐姐坐在地上了,如今天儿冷,可别着凉了。”说着便去扶绿笼,绿笼这时终于晃回点儿神来,一抬眼,便见陈锦正定定地看着她。

    绿笼整个心霎时凉透,不敢吱声,也不敢再抬头。

    “姐姐到如今还想瞒着我吗?”陈锦见这主仆心神俱消,趁热打铁道。

    她其实不愿管这事,无论霍钟是死于谁的手,如今凶手已抓住,官府也快要结案,这事严格说起来跟她跟陈家都没有关系了。

    只是今日见了陈夫人,她改了主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做了,哪怕已经定案,也难保这事将来不会被有心人翻出来。以陈茵主仆的行事风格,连她这个刚醒不久的人都瞒不过,破绽之多可以想象。

    与其将来给人抓住把柄打个措手不及,不如先理清头绪防患于未然。

    陈茵一脸错愕地看着陈锦,这个她从前不怎么看得上的妹妹。

    这个妹妹从出生身子便不好,汤药是不断的,性子柔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陈茵不喜欢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陈锦对谁都好,好得让陈茵觉得虚伪做作。

    陈茵是嫡长女,自小集宠爱于一身,她个性虽谈不上要强,但比柔善可欺的陈锦不知好上多少倍,所以从前是陈锦在仰视她,崇拜她,事事以她为先,件件桩桩都要听她的意见。

    而现在,陈锦懒懒地靠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圆凳上的她,两人分明旗鼓相当,而此刻的陈锦却像女王般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的臣民。

    这种角色的对调让陈茵不适应,但她没有办法回视陈锦的目光。就在刚才那一瞬,她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正接受着陈锦不带温度的巡视。

    在陈锦无悲无喜的眼神中,陈茵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我相信姐姐这样做自有姐姐的道理,但是,你不该拉一个无辜的人出来替你顶罪。杀人就要偿命,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陈锦说,“那个霍家管家的儿子,姐姐许了他什么?”

    陈茵嘴唇颤抖,半晌才道:“他妹妹生了重病,急需钱医治,我答应替他治好妹妹的病。”

    “很好,是人就有弱点。姐姐很好的利用了他的弱点。”陈锦淡淡的笑,语气不好不坏,所以听不出她是在夸陈茵还是在嘲讽她。

    “我……”陈茵被她说得羞愧难当,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锦看着低垂着头的陈茵,蓦然想起前世的自己,杀人如麻,双手沾的鲜血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比陈茵坏了不知多少。

    那时她手上的血有逆臣的,有良将的,无辜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她得到了报应——被最喜欢的人置之死地。

    现在重活一回,她想,她不能再重蹈前世覆辙,至少,她该做个有良知的人。

    “二姑娘,您不要怪姑娘,”绿笼从地上抬起头来,婆娑的泪眼也只敢虚虚望着床沿,却是不敢再与陈锦的目光接触,“主意是我出的,事儿也是我做的,管家儿子也是我去沟通联络的,一切跟姑娘都没有关系,求二姑娘看在自家姐妹的情分上不要怪姑娘,二姑娘把绿笼送官吧,绿笼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绿笼绝无半句怨言。”

    好个忠心为主的丫头。

    陈锦冷笑道:“跟姑娘无关?若不是她默许,你以为你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多事?这话就算我信了,旁人会信?”

    绿笼一怔,眼眶里的泪珠儿都忘了掉下来。她知道陈锦向来是个眼皮薄的,凡事不肯自己出头,一有事都是躲在自家姑娘身后的,所以她虽处处能忍让人,但是这府里没几个喜欢她的。如今……如今一趟大狱回来,不知为何整个人竟变得如此锋利。

    绿笼想不透,陈锦也没时间给她想,续道:“你也说了,我与姐姐有姐妹情分,我自然不可能如你们之前那般急切切去报官,只是,这杀人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合该你们的命是命,那霍管家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听她提到报官,陈茵主仆脸色俱是一白。

    当时一切都在她们的计划之中,除了陈锦随婆子去拿腌萝卜这一节,陈茵想阻止,又怕引起霍钟的怀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了。

    在陈茵心里,这个妹妹并不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唯一与她有联系的,不过是一母同胞的情分罢了。

    如今被陈锦这样直白的道出她心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陈茵羞愧顿生。

    她哪里会想到,曾经柔善可随意拿捏的妹妹,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后会是这样的犀利尖锐。以至于让陈茵有种错觉,过去那个温柔惆怅的陈锦正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目光淡然言辞冷硬的陈锦。

    陈茵低垂着头,似在思索,随后道:“这些天我寝食难安,如今被妹妹看穿,心里倒安生了许多。我与他夫妻一场,本不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但是,有些事我没法忍。做了这样事,我心里没有怨悔,只有痛快,若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本是低着头的,说到最后,竟不自觉的抬头看向陈锦,眼底疯狂之色渐浓,浓到极致时,仿佛蓦然想起自己自我剖白太多,疯狂之色骤退,霎时又变成了那个温婉大方的陈府嫡长女。

    陈锦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的神情,忍不住叹喟一声:能狠下心做此等事,此女也算不凡了。

    要知道,当今圣上治国有方,提倡女子与男子一样可入朝为官,下海经商,但男尊女卑在过去几千年里一直绵延至今,非一日能更改,所以女子杀夫这样的事,尤为骇人听闻。

    “妹妹,你今日就当不知这回事,我自会去官府领罪的。”

    陈锦说:“领罪后呢?”

    陈茵疑惑道:“自然是将我下狱,将霍管家的小子放出来……”

    陈锦今日说了许多话,又受着伤,只觉体力开始不济,音夏忙去端了参汤喂她喝下,陈锦方道:“到时候恐怕霍管家的小子出不来,姐姐也要折进去。官府的人最忌被指判错案,如今一切证据皆指向霍家小子,当日也是姐姐作的证,如今姐姐又说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官府会怎么做?是不是先将姐姐收押?届时阿爹阿娘定是要四处奔波走动替姐姐寻门路的,官府收了好处放了姐姐,那霍家小子只怕死得更快。”

    陈茵被陈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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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话说得无从反驳。

    陈锦又道:“如今此事已盖棺定论,姐姐只管多给霍管家些银钱,把霍家女儿的病治干净,将来给她寻一门好亲事,有空多去看望霍家二老,权当恕自己的罪孽吧。至于这霍家小子,便只当他命该如此吧。”

    陈茵愣愣的,此刻方醒悟过来,自己手上又何止一条人命。

    陈锦也没心思看她发呆猜她此刻内心的惊涛拍岸,恹恹道:“我乏了,姐姐回吧。”

    瑞儿和音夏两个忙服侍她躺下。

    陈茵还想说两句,见陈锦一沾枕便闭上双眼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得作罢,带着绿笼悻悻地出了屋。

    正文 第六章一荣俱荣

    音夏送主仆二人出去,到得院门口,陈茵突然停下来,一双杏目看着音夏道:“音夏,今日的事,你跟那个叫瑞儿的小丫头好生管住自己的嘴。我虽是出嫁的人了,但到底与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曾经也服侍过我,就该知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音夏一听,吓得忙跪下,“大娘子放心,奴婢是陈府的家生子,万不敢做损害主子的事。”

    陈茵垂下眼皮看她半晌,方带着绿笼走了。

    陈锦睡到近晌午方起。

    音夏和瑞儿摆了饭菜,音夏在边上服侍着,陈锦吃了两口便让撤了。

    音夏因问:“这饭菜是不是不合姑娘口味?”

    陈锦就着瑞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手,轻声道:“油太重。”

    音夏想了想,道:“大厨房里掌厨的刘大,前两日来回说他乡下有个侄女来京投奔他,没别的长处,只单一样会做菜。老太太和夫人处用不着,刘大便来问咱们小厨房要不要,我还没回他呢。姑娘要不要让那小丫头来试做几个菜尝尝?好的话咱们就留下,不好我去回了刘大便是。”

    “也好。”她对吃食其实不大讲究。

    元修虽贵为三太子,但因母亲出生微贱并不受宠,未得势前更是连奴才都能欺到他头上。当年跟着元修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食物只求能填饱肚子,哪里顾得上口味好坏。后来,元修称了帝,她才知道,原来就连一道简单的白豆腐厨子们都能翻出无数花样来。

    音夏办事极快,到了第二日,饭菜便全部换了样式。

    尤其一道马蹄糕做得甜糯喜人,入口即化,陈锦多吃了两块,待放下筷,便让音夏去唤新来的厨娘进来回话。

    厨娘叫阿风,正是刘大的远房侄女。一张圆脸,看着十分耿直的模样,两根辫子又直又长,垂在胸前,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衣裳,但洗得十分干净。

    “阿风见过姑娘。”

    陈锦让她起来说话,阿风便依言站起来,圆脸上看不出初入门户的恐惧和慌张,陈锦因说道:“阿风做这个行当有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三年了。”

    “那么你应该知道,每一个厨房有每个厨房的规矩,如今你既管了我院里的这间小厨房,你打算立什么样的规矩?”

    阿风偏头想了想,答道:“自然是以姑娘的规矩为规矩。”

    陈锦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规矩?”

    阿风突然跪下,头俯在地上,声音自地板上传来,“阿风来时叔叔有交代过,一切以姑娘的喜好为先。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陈锦端坐在床塌上,背后靠的仍是那个大红纹绣靠枕,十指裹缠着白布平放于软被上,说话时稍稍转过头来,斜了地上的阿风一眼。

    阿风如芒刺在背,冷汗自额间涩然滴下,她静默一会儿,终于说道:“求姑娘将小厨房的管辖权给阿风,以后姑娘一切口食皆由阿风打理。无论谁来,但凡违了例,阿风都可不闻不听。”

    闻言,陈锦满意的点了点头,命阿风去陈嬷嬷处命赏银,又让音夏带阿风去管家处领几身新衣裳。

    等阿风跟音夏出去了,瑞儿不明问道:“阿风姐姐刚来,怎么姑娘就吓她了?”

    陈锦收回极淡的目光,语气亦是极淡的:“咱们陈家虽只是一门商户,然而,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免不了那些肟糟事,凡事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尤其吃食这一块,咱们每天都是要用的,若没有一个得心得力的人帮忙看着,最是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肟糟之事她从前见得太多了。

    如今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来,都是用鲜血为代价换来的。

    尤记当年,元修还是三太子时,大太子与二太子合谋,给元修扣上了私通后宫嫔妃的罪名,皇帝素来不喜元修,自然雷霆震怒,将元修打入天牢,削了爵位贬为庶民。谁都没想过元修还能翻身,而且翻得那么彻底干脆。

    她日夜兼程赶往徐州,搜集大太子与二太子以权谋私的证据,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路途遥远自不必说,还需时刻提防大太子与二太子的人马沿途设伏,所幸她终于没有死,完好的回了京城,否则,元修恐怕得老死在天牢里。

    这些事过去其实不算太久,如今想来,却已能算作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音夏回来,陈锦正在看一本闲书,她十指不能动,只得由瑞儿捉着书两边立在她眼前,如此,看得依旧很辛苦。

    音夏见了,怪嗔道:“姑娘伤还没好,这么劳神作什么?”

    “在这屋子里困了近半个月,闲得慌。”陈锦说,见音夏取了瑞儿手里的书道:“如果姑娘实在想看书,不如音夏读给你听吧。至于这烦闷,一时半刻是解不了了,钟大夫吩咐了,姑娘手上的伤口开始结疤之前只能呆在屋里,哪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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