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壹月
她陈淑,就是有这样的野心。
乍闻喜讯,陈淑便再也呆不住了,匆匆辞了陈锦,带着陈嘉便往东府冲去。
自陈知悬和陈知川两兄弟分别成家后,长房和二房便分了家,老太太因想时时见到两个儿子,两位老爷一合计,便在陈府老宅基础上往东另扩建出一幢宅院来,中间只隔着一堵墙,两府也能互通,只晚间上钥,第二日清早再开。东府为长房众人居处,西府为二房众人居处,平日里各府众人及宾客皆从各府府门入,倒也相安无事。
陈淑与陈嘉上了停在陈锦院门口的轿子,出了二仪门,便往东府过去。
到得东府二门,小厮退下,婆子们上前打起轿帘,陈淑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也顾不得陈嘉了,急急往内院去找阿娘。
陈嘉跟在后面,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陈淑,长得跟坨翔似的还妄想搭上二太子,难道她平时都不照镜子的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可不会说出来,她倒要看看这个陈淑能翻起什么浪花来。还有西府的那个陈锦,想起陈锦,那个陈淑用力按她伤口依旧面不改色的陈锦,陈嘉不由严肃起来,如无意外,这个女人成长起来会非常可怕,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还会成为她的敌人呢。
“四姑娘,咱们是跟着三姑娘去还是回屋?”身边的丫头低声问了句。
陈嘉回过神来,似是不满这丫头打断自己的思绪,斜斜望了对方一眼,那丫头赶紧跪下磕头,嘴里讨饶道:“奴婢多嘴,求四姑娘开恩。”
陈嘉伸手虚扶了扶发髻,懒懒道:“起来吧。”说着转了个身,朝自己院的方向走去。
地上的丫头着实松了口气。
站在边上的嬷嬷赶紧朝她递眼色,丫头会意过来,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小碎步跟上前面的陈嘉。
音夏去老太太处寻红珠,谁知红珠替老太太去东府送物什去了,所以好等了一会子。待红珠回来,二人聊了半日,音夏回来的时候陈淑陈嘉等人已走了一盏茶功夫。
一进院门便见丫头婆子们在陈锦的房门口站了一堆,音夏心道怕是出事了,急忙忙奔过去。屋里瑞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钟大夫正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低头查看陈锦的手。
只见那原本不再渗血的十指不知怎么又重新开始流血,许是里头伤口又崩开了,血粘着布条,一时竟让人无从下手。
钟大夫边察看边摇头,边摇头边叹气,“二娘子这手好端端地,怎又开始流血了?可是用了力?”
陈锦脸色还好,只是有些苍白,闻言答道:“不小心碰着了,钟大夫只管用自己的法子,我横竖无事的。”
“这十指连心,二娘子就算再能忍痛,这痛也是实打实的应在身上的。我先把带血的布条剪开,查看一下里头的夹板是否有松动,上完药后再重新以布条裹之,我尽量动作快些。”钟大夫从医数十载,头一回遇见这么不矫柔造作的姑娘,心里不禁对这个与自己孙女一般大的女孩儿多了几分怜惜,动手时愈发小心谨慎,生怕弄疼了她。
音夏走到钟大夫身后,看着陈锦刚才还好好儿的手,自己不过去老太太处转了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泪花在音夏眼眶里打转,陈锦见她如此,便道:“我等会想吃阿风做的小点心,你去交代她做一些吧。”
音夏知道陈锦这是不想让她看到,要支走她。
音夏默默的出了屋子,去厨房找阿风。
阿风坐在灶边一个高架圈椅上,手里拿着把长筷拨弄锅里正炖着的猪手,见音夏急匆匆进来,阿风便道:“你可算回来了。”
音夏走到阿风身边,“姑娘的手怎么又伤着了?快说来我听。”
阿风把长筷放在灶台上,跳下圈椅,胸前的两束辫子似有活力般跟着跳动两下,然后又乖巧的俯回胸前,一五一十说道:“今天早上长房那两位姑娘来了,瑞儿来叫我做点心,说姑娘要拿点心招待他们,我还特意多做了几样,又沏了昨日夫人处送来的新茶。等二位姑娘吃饱喝足了走了,没多久,我就听瑞儿哭着喊着快去叫钟大夫。
我进屋去看了姑娘,那手……那手就像从血水里泡过似的,简直没法看。姑娘倒好,还吩咐去请大夫的婆子不许声张,说这府里人不多,可别天天弄得鸡犬不宁的。要我说咱们姑娘啊,就是太心善了,这身边的人若是也跟姑娘一样心善,咱们这院子只怕早晚得人去楼空。”
阿风最后这句话意有所指,音夏脸上浮起一层恼怒,如来时般急匆匆走了。
音夏送钟大夫出去,回来时陈锦已经另换了衣裳睡下了。
刚才那阵仗,莫说陈锦,就连他们这些只在边上看着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那简直就是再生生受一次刑啊。陈锦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呼一声痛,但从她满脸的汗水便知到底有多痛了。
音夏倒希望她能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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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会好受些。
音夏在床边呆了片刻,便拉着瑞儿出了屋。
“你老实告诉我,姑娘的手是不是那两位弄的?”她下巴朝东府那边抬了抬,眼睛里像烧着两团火,气势汹汹的。
瑞儿不确定,但仍说道:“我看到三姑娘把手搭在姑娘手上了,然后等她们走了之后,姑娘的手就开始流血了,好多好多血,呜呜……”
“好瑞儿,不哭了,”音夏摸摸瑞儿的头,轻声道:“这笔帐咱们是一定要算的,好瑞儿,你得帮姐姐一个忙。”说着俯到瑞儿耳边耳语几句。
瑞儿听罢,先是愣了愣,随即十分严肃的点点头,“音夏姐姐放心,我会做好的!”待说完话,便一溜烟跑了。
音夏见她出了院门,又枯站了一会儿,才去忙别的事。
正文 第九章早去占个好位置
陈锦是痛醒的。
十指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在睡梦中都蹷紧了眉头。
待一睁开眼,看见熟悉的牡丹花纹帐顶,才蓦然记起自己现在是陈府的二姑娘陈锦。
屋门紧闭着,空气安静得吓人。
她只闻得自己的呼吸声细细的、弱弱的响起,刚开始成为陈锦是不适应的,从习惯到性情,从生长环境到人生阅历,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很难做到水乳交融。
但她毕竟不寻常,她是辅助元修登上帝位的女人!
这一世,元修不会称帝,她也不会让他称帝!
花纸糊就的窗户半掩着,暗淡天光透进来,外面的大地一片安静,其实正下着鹅毛大雪。落时无声,一夜过去便能将整片大地掩盖,真正的磅礴斐然。
门上传来轻响,音夏推门而入。
音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外间的桌上,才进了内间,房里没声音,她以为陈锦还睡着。刚一进内间,却见陈锦早已醒了,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帐顶出神。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少女虽有着少女的身体,但灵魂却早已走过千山万水见过世态炎凉,以至于,音夏有那么一瞬以为,陈锦会跟着风飘走。
“姑娘,姑娘。”音夏不由自主的唤了两声,声音有些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陈锦把目光移到她脸上,见她脸上有些惊恐之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姑娘,阿风做了晚饭,我摆上给你用吧。”音夏把陈锦扶起来靠坐在床上,“今日,三姑娘和四姑娘来时,我去老太太处找红珠了。”
“怎么说?”
音夏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怪自己自作主张,续道:“红珠说晚上回去托他哥哥帮忙打听打听,若真有舒展这个人,想来一打听就能得知了。”
陈锦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音夏该做的,只要姑娘好,音夏才能好。”
陈锦赞赏的看她一眼,转而问道:“瑞儿呢?”
“我让她去叶姨娘那儿拿些香料回来给姑娘缝在衣服里,咱们院里的香料虽然多,但不及叶姨娘自己动手做的香。”音夏面不改色,只是有些不大敢看陈锦的眼睛。
陈锦静静听着,没有戳穿她,只道:“叶姨娘如今有了身子,咱们还是少去麻烦她,她进门前虽是有名的调香师,但现在她是阿爹的妾室,身份终归不同了。”
“是。”
一时音夏摆了饭,服侍陈锦用了。
撤了之后方见瑞儿回来。
小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回来的,额头脸上全是汗,脸上却笑嘻嘻,看起来特别高兴。音夏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忙收起那一脸高兴过头的笑脸,朝陈锦福了一福,“姑娘醒了?手疼吗?瑞儿给你吹吹?”
说完也不待陈锦回答,自顾自地跑到床边上对着陈锦的手小心的吹气。
陈锦知道这两个丫头定是有事瞒她的,她想音夏是个机灵的,年龄也不小,遇着事总有自己的法子,没必要事事都要旁人替她拿主意,索性丢开了手。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院里当差的玲珑快步走到陈锦房门口,也不敢进,只站在外面。
陈锦已经醒了,音夏和瑞儿两个正伺候她梳洗,陈锦让音夏去看看,音夏去了片刻回来,对陈锦说:“东府的三姑娘昨晚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一大早起来脸上起红疹,不能见人。”
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陈锦瞧了音夏一眼,又去看瑞儿。
瑞儿是个没城府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一双眼睛此刻贼亮贼亮的,陈锦一眼便猜到了些来龙去脉,也不多说,只道:“陈淑最宝贝的就是她那张脸,如今脸成了这样,只怕咱们得去老太太处走一趟了。”
音夏一听,吓了一跳,尽快道:“姑娘使不得。如今姑娘旧伤未愈,昨日手上又添了新伤,钟大夫切切交代此时不宜出门的。再说了,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姑娘这手若是落了病根儿就不好了。”
陈锦面色沉静道:“就算我不想去,到了时候老太太也会派人来唤的。”
音夏也得了劲,冷声道:“三姑娘自己吃坏东西伤了脸,关姑娘什么事!姑娘只管养伤便是,其余的咱们统统不理睬,若三姑娘真要把事情算到姑娘头上,咱们府里自然还有夫人替姑娘说话的。”
这府里除了夫人,没人真心疼护姑娘。
就连老太太,也是喜欢大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多些的。
陈锦原想等自己伤好后,再好好料理料理这个陈淑,只是既然音夏已经先一步出了手,她也不便再插手。如今陈淑出事,那么她这小院自然是跑不了了,谁让陈淑昨日来过这儿,还吃过这儿的点心喝过这儿的茶水呢。
音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脸一白,正待说话,便听陈锦道:“自我回来,也是时候去给老太太请安了,若再不去,就得被说不懂事了。”
“姑娘,可是你的手……”
陈锦低头看了眼摊在软被上的双手,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昨日因为陈淑又重新绽开,现在看上去倒比前些日子还要肿胀许多。
她前世流的血比现在多得多,但都没死成。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手伤,哪里奈何得了她。
“区区小伤而已,勿需担心。”陈锦抬起头来,吩咐道:“给我更衣吧,早去还能占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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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夏迟疑片刻,想起陈锦的说一不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拿外出的衣裳给陈锦换上,又在棉衣缎裙外加了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陈锦的手肿得不能拿任何取暖的物什,音夏只得将大氅系带系上,把陈锦的手包在大氅内。
瑞儿原想跟着去的,陈锦命她留下,只带着音夏走了。
主仆二人也没坐轿,踏着积雪小心的往老太太院子去了。
西府跟东府建筑结构相仿,均是三进的宅院,老太太为了显得不偏私,故把居住设在了东西两府的正中间,离陈知川的居住不远,但离陈锦的小院还是有些距离的。
陈锦这些天在屋里闷坏了,正好也借此机会出来走走。
音夏手里抱着暖炉,怕陈锦一时用得着,一边小心的扶着陈锦,怕路滑把她给摔了。
两人走了一刻钟,穿过内堂,便是老太太的院子了。
老太太身边的吴嬷嬷大老远的迎上来见礼,抬头见陈锦冻得小脸鼻子通红的,一阵心疼,只得责问音夏:“明知姑娘手还伤着,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出来了?音夏,你这差事当得好当不好?”
音夏低头听着,也不说话。
陈锦朝吴嬷嬷笑道:“嬷嬷别怪音夏,都是我的主意。因近来手伤快要大愈,想着也许久未给祖母请安,于是便来了。”
吴嬷嬷见陈锦的手缩在大氅里,忙扶着她往里面走,门口的丫头机灵的打起帘子。进了屋,似也与外头的冰天雪地隔了一层,暖融融的。
老太太正歪在榻上,红珠和碧玉两个在身旁伺候着。
陈锦抬头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榻上的老人年龄虽已到古稀,但精神头却很好,双眼澄亮,并不似一般这个年纪老人的浑浊,容颜虽已垂垂老去,五官间变能看出年轻时的英姿飒爽。身上是家常的御寒棉衣,手上戴了一枚祖母绿的翡翠戒指,发髻上亦只插着一根素金簪子,一身的素洁。
老太太下手左右两边椅子上分别坐着东府陈夫人和西府陈夫人,两位陈夫人下手又坐着各房的姨娘,统共有五、六个人。
音夏一时没成想老太太这儿有这么多人,有些愣住了。
待听到陈锦问安,才晃回神来赶紧跟着跪下。
陈锦问了老太太安,才与各房夫人和姨娘见礼。
陈夫人见女儿跑出来了,心里虽然疑惑,但料想是有事的,如今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什么事还有自己担着,所以脸色倒还好。
东府陈夫人心思可就完全不同了。昨日她家囡囡去了陈锦的院子回来,今天脸上便起了红疹子,这事跟陈锦肯定是有关系的。她嫉妒囡囡的美貌,暗中在食物中做了手脚也不一定,思及此,东府陈夫人脸上便不好了,但碍着老太太的面,到底没敢发作。
老太太年过花甲,精神头却还好,如今虽然各府有正经夫人,但一律事情还是要合着老太太心意来的。
正文 第十章红疹
“这不是锦儿吗?”老太太忙让人把陈锦扶到自己的榻上来,一只手虚扶着陈锦的肩膀把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心疼得脸上褶子更多了,“好好儿的怎么就伤了手了,那日我听说这事,疼得心子都要裂开了,如今可好些了?”
陈锦把手从大氅里拿出来给老太太看,“钟大夫说,待这肿胀退下去便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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