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什么时候,犬戎人不再犯边,说不定,我就可以……”云月打了个嗝,还未说完,有人来报说有人找她。
一问才知是梁旭空。
“他找我什么事?”她还没消气呢。
“那位将军说,让小姐您同他去面圣。”
“不去!”云月有些醉了,双颊红彤彤的,手一挥道,“把他赶走。”
相非郑雪城等人连拉带拽把云月丢进了马车,她两位哥哥竟然袖手旁观,眼看着马车把醉得人畜不分的她带走。梁旭空都惊呆了,反复看了看云府的匾额,翻上马车,却不敢坐进去,只和车夫并排坐在车辕上。
到了宫门口,云月已经睡着了。冬日夜里冷,梁旭空让内官把她弄到屋子里去,他一个人去见了皇帝。
皇上问他如何作战,有几成把握,胜了以后如何,败了又如何,梁旭空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都是云月考虑得比较多。
“那你想好了再来。”周旷珩让他走了。
梁旭空走时还在想着皇帝问他的那几个问题,把云月忘在了脑后,等他想起她来已经到了驿馆。
他懒得去把她弄回来,便安慰自己道:“反正皇宫里也没啥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月城春四
第二日云月醒来,脑子懵得很,等她发现自己在皇宫里,把梁旭空在心里唾骂了千百遍。她拉开门,门外守着个内官,她请他带她出去。
内官有些为难,今日有朝会,他们都很忙。云月问明了位置,自己找路去了。走着走着,前方有百官经过,其中不乏她认识的人。她不想上去露脸,想着等他们走了再走。
云月站在路边不一会儿,就看见甬道后面路口走过一队人,当头一人背后跟了四个内官。他负手走着,几个呼吸间便过了路口。待内官也消失,云月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跌倒两次,撞到五个人,进屋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橙花失了颜色,没了芬芳,云月看着橙树,却看不见橙树。
两年了,什么都没变,只是看到他的剪影,过去的一切,她藏得极深的爱和痛都出来了。他的温柔,他的霸道,他的狠绝,他的祈求,他的所有表情,一一涌现。
原来,与他有关的一切从未被她收藏,依旧清晰而锋利。
她不敢见他,一点儿也不敢。
云月给了自己几日去放纵,她去京城一个酒楼听戏。酒楼有个唱曲的姑娘,声音极好听。她连着去了五日,第六日出了事。
那姑娘穿一身秋香色锦衣,牵着个胖小子走了进来。那胖小子同她长得很像,圆脸,眼睛不很大,但眉毛很浓,鼻子很挺,像云月很熟悉的另一个人。
她抬头看向二楼时,云月敏捷地躲到帘子后。听到一轻一重两串脚步上了楼梯,云月随便走进一间屋子,翻身便从窗上跳了下去。
巷子里没什么人,她急走几步,绕到了酒楼窗子看不到的地方,迎面却撞上一人。
看到他,她连逃走都没了底气。
“木辛。”她艰难叫出他的名字。
“云将军。”木辛垂首行礼。
两人沉默了许久,云月终于抬头看向他。她记得他从前不爱笑,整日只想着守卫好王府,也没什么烦心事,总是眉目疏朗的,但如今,他的眉头越聚越拢,不知是位高任重,还是为斯人起憔悴。
“对不起。”云月突然说。
木辛仿佛很诧异。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红了眼眶。
“不……”木辛看着云月道,“这本是她的选择,若说谁有过错,只能怪造化。”
“我以为你一直在怪我。”
“我怪的是她,她为了你不惜留我一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但你一次次向我证明,她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云月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木辛竟是如此想的,她一直以为他恨她。
“云曦说,你是个好主子,好朋友,好女儿,好妹妹,好王妃,无论你做什么,总是最珍惜身边的人,即使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丫鬟,你却如在乎你的亲人般在乎她。能救得你的命,想必她在那边……会很欣慰吧。”木辛说着,强忍的泪终是留不住了。
云月也泪流满面。她看了看天,忍不住哭出声来。
“云曦希望你过得开心,若你时时惦记过去,令自己囿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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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真正对不起她。”木辛说。
“云将军保重。”木辛走了。
云月蹲在墙边,抱着膝盖哭了很久。
云月回了酒楼,**已经走了,她正想去寻她,不想来了个大汉,要抢唱曲的姑娘走。大汉一言不发,而姑娘抗拒,酒楼里看客劝阻无效,姑娘急得说不出话,欲挣脱大汉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
如此场面,活生生一出强抢民女。云月岂能不出头。
那大汉却凶得理直气壮,说:“老子是皇城军的人,别多管闲事!”
“皇城军里的人都是你这般货色?”云月抬眸看着他,眸光凉凉的。
“我不对这姑娘做什么,我只是有话跟她说。”围观者纷纷指责大汉,他挺起胸膛狡辩。
“有话何不在此地说?”云月说。
大汉恼羞,想打了云月跑路。重拳一挥,被云月施巧劲挡过了。几个回合下来,大汉落了下风,双眼被打得乌青。跟着云月来的云府丫鬟早回府去禀报云起了。
“不是我有话对她说,是我们老大。”大汉见打不过,服软道。
“把你老大叫来。”
“我老大是皇城军副将,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那你说,皇城军元帅是谁?”云月笑了笑问。
“哼,你连这都不知道也敢惹老子我?”
“你告诉我。”云月负手,带着淡笑看着大汉。
“是郑将军,你知道了要如何?”
“郑雪城?”
“正是!”
“你去把你老大叫来。我在这等你,这姑娘也在这等你。”云月坐下了,斟了茶来喝。
大汉站起来,看了那姑娘一眼,当真去叫他老大了。
云月给了酒楼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去郑府把郑将军找来。小二面露难色,云月说:“去,说白云在这里等他,无论他来不来,这银子都归你。”
闻言小二哪有不去的道理。
云月在酒楼打架,很快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最先赶到的是云起,接着是郑雪城,与郑雪城一同来的,还有奉姜、郭良君。眼看没什么冲突,这几人挤在人群里,没有露面。
不一会儿,那大汉带人回来了。郑雪城挤出去,一看他带来的真是皇城军副将。那副将见了郑雪城却是一惊,赶紧恭敬行礼。大汉在一旁憋得脸都红了。
“你的人在这强抢民女。”郑雪城背着手,抬着下巴道。
那副将转身怒骂大汉:“你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大汉从实招来,原来他只是喜欢这姑娘,不想看她在此处唱歌,又没钱赎她才出此下策。
“姑娘,你在此处唱歌可是自愿?”云月问。
“是。我是自由身,在此唱歌谋生罢了。”
“你看看,你都不知道内情就干蠢事,你说你是不是真蠢?”副将趁机骂他。
那大汉埋头不语。
“喜欢人家,要以礼追求,如此胡搅蛮缠,只会弄巧成拙。”郑雪城教训他,“还不快给人家姑娘道歉。”
那大汉倒也实在,规规矩矩道了歉,末了对姑娘说:“我明日还会来的。”
姑娘埋头,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了他。
事情了结了,云月转头,发现人群里站了好几个熟面孔。她过去打招呼,几人乐呵呵让她请客,她正要带他们回家吃饭。几人一转身,让开视线,云月和他们才看见门边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
见了他们,几人都想下跪,见皇上穿着便服,都收住了动作。
云月在酒楼打架,招来了这么多人。云霁站在周旷珩身后,笑得莫测。
郑雪城首先打破沉默,拱手行礼请所有人去喝酒,因为今日是他手下的人闹事,他打算陪个罪。
到了一家酒楼,入座以后,大家都当奇怪的氛围不存在。云月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周旷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也没有看她一眼。
郑雪城要敬酒给云月赔罪,她看着酒杯,毫不犹豫喝了。开了这个头,接着几人也都要和她喝酒。喝得半醉之时,云月立起身,对着皇帝陛下下跪行大礼。
所有人都静止了。周旷珩也终于看向她。
“陛下。”云月开口,声音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埋头说,“北疆战事频繁,末将回京是为借兵,还请陛下允末将陈情。”
周旷珩半晌没有回答,房中寂静,呼吸相闻。
“你要借谁的兵?”周旷珩开口,两年来,这还是云月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云月压下翻涌的心潮,静默了良久才说:“云家军和皇城军,凑足十万即可。”云月狮子大开口,房里起了点声响,众人都看向了他们的皇上。
周旷珩将问梁旭空的问题又问了她一遍。云月喝了酒,刚开始脑子却还是清醒,说了非战不可的缘由,说了得胜的把握,说了战胜如何,战败如何,说到作战方式时才撑不住了。
“犬戎新崛起一支部落,其首领颇有一统全族之才,末将打算以夷制夷,等他们自己将分散的部落聚集起来,我们再,再一举击破……”
她声音越来越低,知道自己思路不清晰了,沉默了一会儿艰难说了句:“你信我就是了。”便倒了。
你信我就是了。
周旷珩听到这句话,再也撑不住冷漠,淡淡的悲戚笼上他的眉目,他起身离座,走到云月面前,缓缓蹲身,把她上身扶起来,缓缓往怀里按。
其余人都站了起来,眼看着他们的皇上蹲在地席上,像抱至臻至宝一样抱着她,都红了眼眶。云霁让所有人出去,他最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房中的情形看不见了,他们聚在走廊中,半晌无人动作。
平日里高高在上,什么情绪也没有的皇上,听说云月回来了,老早就召集他们商讨,第一日的接风宴是他下令安排的,而今日这场戏,他计划了三日。
还好,还好云月说了这句话。
你信我就是了。
不是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末将。在她心里,皇上和她,还是你我。
“云大人,依你之见,陛下和云将军还能在一起吗?”良久后,郑雪城问。
“从前,皇上不想当皇帝,天下人都推他,最后成功了。现在,天下人都在推云将军。”云霁说。
闻言几人都露出了笑容。
云月恍惚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可等她醒来时,在自己家中,身边没有任何梦中人的气息。
她梦见她喝醉了,他把她抱在怀里,眼眶红红的。他说:“小月儿,你跟朕说句话。”
可她没有回他。
“说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对珩哥哥说的。”他说这话时鼻音很重。
片刻后,她能动了,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勾唇笑了。
她只记得很久远的事,她还说了话。她说:“王爷,又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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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真好。”
刚说完,他眼里泪水夺眶而出,落在他的脸上。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刚碰到就要软下去,他握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忍不住偏头亲了亲她的手心。
云月摸了摸手心,仿佛真的被他亲过,又湿又热。可那不过是梦罢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两日后,云起告诉她,皇上答应借兵了,到时只需她一声令下,皇城军和云家军任她调遣。
云月和梁旭空激动了许久,梁旭空拉着她第二日就要回北疆。
走前一晚,云深想劝她别走了,他说:“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剩下的,梁将军自会处理。”
云月却说:“哥,你可知京城如此繁华,功劳在何?”
云深不言。
“京里看不见刀兵血汗,因为有人把它们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盛世浮华,他们享不了半分,只求苟全性命,竟成了奢求,只因他们生来就在北疆。这不公平。”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云深没再劝。
回北疆前一晚,云堂专门跑来告诉她陵关战役的真相,告诉她是魏归用血糊了她的字迹,才导致陛下没看到她写的信。得知真相,云月心情复杂,一夜没睡好。她知道她爹是故意在这个点儿告诉她这些,如此,她会尽快结束北疆的战事,早日回到京城。可她很受用。
第二日,家人送别时,云月对云霁说:“堂兄,我也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件事儿。”
云霁看着她。
“无论如何,把魏归留给我。”
云霁沉吟片刻说:“好。”
云月刚走,云霁就被传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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