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我马上去做。”云音说着出了房间。
“我哥怎么样了?”云月闭着眼问。
“二少爷身强体壮,已经没有大碍了。他一早就去值守了。”云袖回道。
“让他得空了来见我。”云月说完这句话便没再说话,很快陷入了沉睡。
晌午过后,云起还没来,黑虎却来了。
云袖和云曦在厅里,**在屋里照看云月。
黑虎站在卧房门外,笑眯眯地对着屋里说:“王爷让奴来转告王妃。以后不许出府,王妃做什么都可以。”
黑虎说完顿了很久,屋里没有传出丝毫动静。他犹豫了片刻接着说:“王妃,恕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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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王爷……”
“不恕。”云月开口了,声音很冷淡:“你传完话可以走了,云袖送客。”
“我才不去呢,哼!”云袖扭头噘着嘴哼道。昨晚王府上上下下眼睁睁看着她们挨打,一个个都无动于衷,她现在还在气头上。
黑虎讪讪一笑,只好默默离开了。他前脚一走,云起后脚便来到了宣兰院。
云月支开四个丫鬟,对云起说:“哥,我要离开这里。”
“决定了?”这似乎在云起的意料之中。
“嗯。”
“二哥帮你。”
“你不问我要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都帮你。”
“哥,我是不是很任性?”
“嗯。”
“……”云月瘪了瘪嘴。
“二哥到南邑来,就是让你任性的。”云起笑道。
外面冬日阳光温暖,从窗格里照进来,落在云起脸上。他的笑比这阳光还暖,云月也笑了。
入夜,相非进了荀院,黑虎见了他,拉着他凑上去对他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她都这般作死了,王爷还饶过她了?”相非挑眉奇道。
“我也觉得不寻常,这才对你说的。”黑虎侧头看了一眼书房,压低了声音对相非说,“昨晚之前,王爷对她基本上不闻不问也不管束的。”
相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知道王爷就在书房,他轻笑一声说:“王爷还有你小子看不明白的时候。”
“可不是么。”黑虎苦笑道,“从前在京城,王爷对女人也是这般心慈手软的?”
“呵呵。”相非笑了,“京城的女人,讨好他还来不及,没有一个能惹得他动气的。”黑虎埋头思索,相非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他可不是个对女人心慈手软的人。”
“那这是怎么……”黑虎还想问,相非却已经越过他进了屋。
相非进了书房,见周旷珩在看书,他走到他面前,也不行礼,直接坐下了。周旷珩拿开书,相非见他脸色还好,没什么异常。他把折子拿出来,递给他看。
等周旷珩看完了,相非才开口:“魁曼的四个儿子,就挑了这两个,你看看你要哪一个。”
“你看中了谁?”周旷珩问。
“两个人野心都强,洪阿欤朝中无大族支持,私底下养的军队战力很强,治国才干不俗。洪阿基有宰相呼肃辽支持,在夷军中威信也高,但治国才能极差。”相非将折子上写的东西总结了一遍,顿了顿说,“两人都有夺得单于之位的实力,只是,我现在还看不出哪一个登位对南邑更有利。”
“那就等等看。”周旷珩拿起书准备继续看。
“行吧。反正魁曼新丧,半年内他们不会有动静。”相非说完,周旷珩已经将目光落回了书上。他眼珠一动,突然想起了黑虎同他说的话。
“王爷,我听说,云家那个姑娘惹你生气了?”相非摆出闲聊的语气对周旷珩说。
周旷珩抬眸看他,也不接话。相非牵唇一笑道:“你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她贪玩溜出府也不是什么大错,不至于发那么大火吧?”
“想说什么就说。”周旷珩干脆抬起了头看着相非。
“你对她上心了。”相非用的肯定的语气。
“没有的事。”周旷珩即刻否认,神情平常,没有丝毫变化。
“黑虎说,你平日里不对她讲规矩,偏偏绝不容许她出府。”相非还是一脸笃定,“黑虎不知道的事,木辛联想不起来的事,我可是清清楚楚。”
“本王只是不想再有无辜的人因本王而死。”周旷珩皱了眉头。
闻言相非没了调笑的心思,他沉吟片刻说:“当年那些事你没放在心上,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才开始担心?”
周旷珩沉眸没有接话。
相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皱眉,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王爷,我有一个猜想。”
“没有根据的猜想不必说了。”周旷珩拿起书,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
相非只能闭口不言。
离开荀院时,相非同黑虎说了句话,他说:“王爷想给云月立规矩,可这规矩最后立得不阴不阳,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黑虎略微动脑一想,一下就想通了。
☆、双声子一
王爷没有再罚云月禁闭,黑虎本来挺高兴,没想到,从那日起,王爷便把她撂在宣兰院,当她不存在,照常练武看书,处理南邑的大事。云月也不如以往活泼,似乎没了生气,连宣兰院都不再踏出。一直到除夕,半月有余,两人都未曾见面。
从王爷到南邑来,黑虎就跟着他,快六年了。王爷独自一人过了六年,他是南邑地位最高的人,无人有资格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黑虎琢磨着,无论如何他都该做点什么。
除夕这日,黑虎一大早来到宣兰院,摆着公事公办的腔调对云月说:“王妃,今日除夕佳节,按照王府惯例,王爷与王妃应共进年夜饭。请王妃今晚酉时正到荀院来。”
云月懒懒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道:“从前王府没有王妃,哪来的这种惯例?”
黑虎即刻回道:“从前在京城时便有阖家聚首吃团圆饭的惯例。”
“你是说宫中夜宴?”云月淡淡问。
黑虎一时语塞,他也知道宫廷的宴会根本算不上团圆饭。正思索如何说动云月,她却发话了。
“可还有别人?”
“没有了,就您和王爷。”
门内沉默了半晌,许久后云月说:“我知道了。”
黑虎摸摸脑袋,想问云月到底会不会来,但一想到这几日宣兰院众人对他们的态度,心头没了底。最终没再问便离开了。
“咱们没来之前,王爷都是一个人过节的么?”云音问。
云月仰头看着帐顶,沉默不语。
“小姐,你真要去吗?”云袖问。
云月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说:“去,好好巴结巴结他,将来你们才有好日子过。”
“那您得好好打扮打扮,雨姐姐做的那套新衣裳终于可以穿上了。”
“是啊,小姐你快起来了。”
云音和云袖乐不可支,都没有发觉她话里的不对劲。
云月却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哼唧道:“说风就是雨,这才什么时辰呐!我还要睡会儿。”
晚上,云月被盛装打扮,满身钗环珠翠,锦衣华服。一路小心翼翼走到荀院,却不见周旷珩的人影。
**把她送到门口就回去了,院里一个人没有,连黑虎都不在。倒是厅里一桌子菜吸引了她。
云月拿起筷子就要开动,落下筷子的瞬间却又顿住了。她噘了噘嘴,放下了筷子。
到了戌时,整个岐城都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焰火照亮了大街小巷,整个岐城亮如白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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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在街上嬉戏打闹,欢笑声洒满了道路。
王府门前却冷冷清清,门内漆黑空洞,除了守门的侍卫,空无一人。府里的仆役都放假了,除了黑虎和厨房几个人,府里没了别人。
周旷珩从马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进王府。走过正厅时,他下意识地往左边看了一眼。青石板路在前方弯入树篱中,路的那头有昏黄的灯光。
周旷珩顿了顿,往荀院走去。荀院里灯火通明,黑虎站在檐廊下打瞌睡。
还未进门便看见云月在食案边趴着,周旷珩呼吸一滞,停下了脚步。
“黑虎。”周旷珩沉声喊道,“怎么回事?”
“王爷,您回来了。”黑虎从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笑道,“王妃非要跟您过节,属下拦也拦不住。”
周旷珩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屋。黑虎在他身后重重舒了口气。
案上摆满了菜品,云月蜷在案边,下巴搁在食案上,只占了食案一个小角落。周旷珩走近了,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没有叫醒她。
案上的菜早就凉透了,黑虎过来收走菜,得拿去厨房热一热。
“她何时来的?”周旷珩问,声音很淡,没有情绪。
“王妃来了一个时辰了。”黑虎也把音量放得很低。
云月终于醒了,她缓慢蠕动了几下脑袋才抬起头。见周旷珩就在她对面,她瞬间清醒过来。然后她缓缓站起来,垂首,低眸,屈膝,向周旷珩行了个礼。
“王爷。”云月柔软的声音唤回了周旷珩的神志。他方才看着云月失了神,她的这个样子同半月前当真是判若两人。
“免礼。”周旷珩淡淡说。
云月缓缓站直了,还是垂着脑袋。
周旷珩顿了半晌,才说:“坐吧。”
云月提起裙摆,微微垂着头,一条腿一条腿地落地,慢慢跪坐了下来。她这般慢条斯理的样子让人很不适应。
黑虎收走东西以后,两人就这样干坐着,一言不发。云月埋着头,一副温顺本分又守礼的样子。周旷珩则是倒了酒来喝着,不时瞟她一眼。
云月似乎真的转了性,埋着头乖顺地跪坐着。周旷珩只能看见她的额头。
过了许久,云月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云月浑身一僵,将头埋得更低:“妾身失礼了,王爷见谅。”
“你还没吃饭?”周旷珩问。
“王爷未归,妾身不敢先吃。”云月埋着头,声音柔软。废话,方才一桌子菜她都没有动过的好嘛!
周旷珩凝视着云月头顶,半晌后说:“你似乎不想见到本王?”
云月当然不想见到他,她巴不得他想不起她这个人。云月心思急转,周旷珩有些动气,她又做错了?不对啊,妻子不都是这样对丈夫的么?她的爹娘恩爱,当然是例外。可是她的长嫂对大哥,她的堂长嫂对堂长兄都是这般温顺可人,相敬如宾。
“说话。”周旷珩皱了眉头。
“妾身与王爷是一家人,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呢?”云月回答,语气仍然淡定,还带了点适当的无辜。
“把头埋这么低做什么?”
云月腹诽,南邑王果然不是好糊弄的。她缓缓抬首,眉眼鼻唇渐次展露在周旷珩眼前,她的眸子清澈,眼神温良但不乏灵动。周旷珩竟然看得怔了一瞬。
云月倒不敢仔细打量周旷珩,只看到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目光她就受不了,不由自主地垂眸。
眼前的桌案空空如也,桌上只有一只酒壶和两只酒杯,云月却死盯着桌子不肯抬眸。对面周旷珩的手放在案上,不时碰一碰酒杯。云月就看着他的手,看着他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一会儿,黑虎终于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热过一遍的菜肴卖相差了许多,但闻着香味,云月便食指大动。可是周旷珩没有动筷子,她不敢开动。
“本王吃过了,你吃吧。”周旷珩说。
云月闻言一把眼刀射向黑虎:不是团圆饭吗?王爷怎么早就吃过了?黑虎一脸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往云月面前的白瓷杯子里斟满了酒。云月还在看着他,愤愤然的样子。
黑虎很快退了出去,云月瞄了一眼周旷珩,见他没有再注意自己,便提起筷子开动。
王府的厨子是专门从京城雇来的,做的菜肴不差,加上云月现在快饿疯了,现在这种情势下她又不能狼吞虎咽,所以她慢慢吃着,吃着吃着就将面前的几盘菜吃完了。远处的菜她不好够,只好添了一碗热汤。
周旷珩看了云月一眼,又看了桌案一眼。竟然体贴地把云月够不着的菜移到了她面前,云月有些受宠若惊,她冲周旷珩点了点头致谢。然后在周旷珩的目光下再次提起筷子……
南邑的菜偏辣,云月却喜欢得紧。她看到一道鲜红的菜,毫不犹豫吃了一大口。嚼了几下,眼中溢出泪水,好辣!变态辣!云月囫囵吞下去,但嘴里的辣丝毫不减。
桌上的汤还烫,烫加辣只能辣上更辣。左手边白瓷杯里的液体是凉的,她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干了。还未咽下去便发现,那是酒。云月想吐出来,却见周旷珩正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只好吞了下去。
云月鼻尖冒汗,嘴唇通红。她停下筷子,没了食欲。
两人又相对而坐,无言了许久。云月想走,但周旷珩喝着酒,一直不发话,她一句话不敢说。他无视她最好。
到了子时,外面浓墨般的天幕上突然万花齐放,接着是轰隆隆的爆裂声。是人们在放焰火和鞭炮。
云月抬头去看,周旷珩转头去看。耀眼的焰火在天空绽放,照亮了荀院正厅。这一朵焰火应该是王府隔壁的富贵之家放的,云月已经想象到了那一家人齐聚大院,男女老少欢声笑语的画面。如同凌绝山庄的除夕夜。
她眼神移到近前,周旷珩已经走到了檐廊下,他面对花团锦簇,背对云月,右侧一盏红色灯笼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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