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嗯。”云月皱着眉头,还是很担心。
“阿月,我看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云起叹道,“我回家以后,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
云月回到书房,周旷珩还站着,他看也不看她,接着方才的话问:“你说了本王什么坏话?”
“我说你不让我出王府,还因此打过我。还有……”云月有些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周旷珩抬头看她。
“也没什么。”云月后退了一步。
“到底还说了什么?”周旷珩前进了一步。
云月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还说了有男人深夜来找你……”
周旷珩的脸色立刻变了。
云月识相地赶紧说:“就说了这些而已,别的我爹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娘呢?”周旷珩咬牙切齿道。
云月立刻意识到周旷珩说的什么意思了,她破天荒地红了耳根,她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跟我娘什么都没说。我跟她说你对我很好,府里没有小妾要斗,我过得逍遥自在。她都信了,真的。”
周旷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消失于无形,他放低了声音说:“虽然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爹娘定然有不一样的解读。所以明日,本王配合你,让你爹娘放心。”
云月有点受宠若惊,转念又觉得他脸皮挺厚的。
第二日,云月和周旷珩一同去云牧岭,一路上云月又欣喜又忐忑。跟周旷珩在一辆马车里便坐立不安,心慌气短,她求周旷珩让她出去骑马。
周旷珩一开始不同意。云月噘嘴装可怜,睁着星星眼再求他,他便答应了。
出了马车的云月便如脱了缰的野马,担心害怕全都抛到了脑后。跟护卫的人聊了几句,云月便打马奔了出去。
到了山腰,云月遇上了前来迎接她的云起。
“你怎么自己到了这里来?”云起意识到有些不对。
云月迅速反应过来,她勒住马,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等了不一会儿,大队人马赶了上来。云月跳下马,颠颠儿地朝马车奔去。乖乖钻进马车里,云月笑得一脸灿烂对周旷珩说:“前面就要到了。”
见云月这么开心,周旷珩没计较她擅自乱跑。
南邑王大驾光临,云家上下都来迎接。
云月一身标准的王妃打扮,被周旷珩牵着手走出马车,见山庄门外乌泱泱的人头,心里咯噔一声。
在云牧岭混那会儿,云月常穿着短褐,头发胡乱束着,常常搞得满身泥土草渣,举手投足虽不粗鲁,却也绝对不文雅,漂亮二字基本上跟她不沾边。
可是现在,云月一身素色衣袍,里里外外穿了几层,外袍绣了繁复的花纹。头上珠翠点缀,鬓发一丝不苟,面色淡然,满身贵气。
第一次见云月如此端庄娴静的模样,凌绝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呆了。原来五小姐长得这么好看呐。
不过一边周旷珩也够抢眼,天人之姿确实不是夸张。除开他的容貌,还有一身深邃如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两人立在门外,背后是参天古木。众人看了,脑海里莫名蹦出一个成语:佳偶天成。
云月嘴角带着淡笑,冲人群扫了一眼,除了未出阁的女眷和老太爷,该来的都来了。
“拜见南邑王,王妃!”所有人跪下行大礼。
云月强自镇定着立在原地受了大礼,里面好多曾经训过她的人,其中还有她的父亲母亲。眼神扫到云霁时,云月挺了挺脊背,抬了抬下巴。
“平身。”周旷珩还是如平常那般淡淡说。
云月瞥见站在第一排的她娘眼里亮晶晶的,有流泪的趋势。她赶紧冲她笑了笑,然后跟周旷珩挨近了些。
方未央赶紧收了情绪,看着女儿满脸欣慰。
周旷珩与云月并肩走到云堂和方未央面前,恭敬地向二位躬身一礼,算是觐见了岳父岳母。云堂和方未夕当然不敢受,二人微微侧身,扶起周旷珩。
他的这一举动是向所有人表明,他此来是为省亲。
云霁和云月对视一眼,眼里没有情绪。云月却自动理解出他的不悦。
迎接过后,云堂领着南邑王和云月去了冰河园,那是云家三房的住处。凌绝山庄里,一个园子抵得上普通富贵人家三进三出的府邸。
正厅里,云堂和方未央端居上首。周旷珩坐在左侧第一位。云深和云起坐在右侧,云月立在中央。
云月屈膝下跪,双手平举,向双亲行大礼。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她的爹娘行礼。埋头磕地的一瞬间,她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溢出泪水。
而方未央早已泪水盈盈,但碍于南邑王在场,她硬是将泪水咽了回去。
大礼行毕,云月又转身向云深行了常礼。云深看着她,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云月和周旷珩被安排在云月出阁以前住的小院儿,院里遍植花木,很是幽静。院中一座两层小楼,一楼住的云起,云月的卧房和书房均在二楼。
一进入房里,云月便脱掉了繁重的衣袍。这大热的人,真憋死人了。
周旷珩走到门口,便看见云月脱得只剩透薄的内衫,正要再脱,雪白的肩头都露了出来。
“云月!”周旷珩侧开头沉声喊道。
“啊?”云月转身,见周旷珩侧着脸站在门口,发出惊叫,“啊!”
“你你你,你先回避一下,我换衣服……”云月说着跑过去关上了门。
周旷珩看着紧闭的房门,尽力撇去方才看见的画面。他走到隔壁,滑开门,走了进去。
房里右侧一面墙上全是书籍,周旷珩一眼扫过去,正史、野史、戏文、诗、赋应有尽有。
随手翻开一本正史,密密麻麻全是批注。周旷珩一眼便认出那是云月写的狗爬字,难以入眼。再翻开一本,是才子佳人的戏文,书页被翻过,却一个字也没写。
房里还有许多文玩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将书房填得满满的,周旷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里是云月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似乎处处都充满了她生长的痕迹。
“王爷,你热吗?要不要换件衣服?”云月换完了衣服,找到了书房来。
“不必了。”周旷珩收回打量的目光说。
“那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云月说着要走。
“慢着!”周旷珩转身,盯着她多看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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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云月穿着白色绫罗裙,绿色丝衣,领口有些开,有些深。头发上的珠翠也被她拆掉了,长发被她用一支簪子随意束起。看起来干净利落,清凉爽快。
周旷珩沉默了半晌才说:“去哪?”
“我去看看我娘。”云月双脚向着另一边,即刻要走的样子。
“哪有把客人冷落在一边的道理,限你一刻钟之内必须回来。”周旷珩说。
“好。”云月答应得快。说完就下了楼,走得不快。
下人拿来水果,茶点,添了几次茶。过了许久,云月还没有回来。周旷珩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
☆、风归云二
云月端正跪在厅里,头埋得很低,一副乖巧聆听教诲的样子。云起站在她后方,
云堂和方未央坐在上首,轮番数落了云月一顿,训话已经到了尾声。云深坐在侧首,沉着脸看着云月,还一言未发。
“可知错了?”云堂拉长着脸问。
“女儿知错。”云月态度极其诚恳。
接下来该是怀柔了。
“知错就好,爹爹也不想罚你。”云堂语重心长道,“你呀,做事又不怕后果了。你可曾想过,那南邑王发现以后,会如何处置你?他要休了你,你以后怎么办?”
云月细声嘀咕:“休了更好……”
“还有,整整两个多月,你们到底上哪里玩闹去了?”云堂问。
“爹爹别气,我们是去了大夷。”云月满脸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其实也没做什么,路上就花了近一个月……”
“好了好了,孩子平安就好。”方未央终于心软了,起身要去扶起云月。
“不许去,这次要让她长点记性!”云堂喝止住方未央。
“你吼什么?”方未央立刻泫然欲泣,“女儿远嫁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如何忍心罚她?月儿都瘦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我哪里不心疼,”云堂顿时没了气焰,“还不是被这丫头给气的。”说着转头向云月凶道,“过来给你娘赔不是!”
见状云月就要绽开笑颜,谁知她大哥开口了。
“跪着别动。”云深板着一张脸,沉声说,“别以为父亲母亲溺爱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云月抬起头,噘嘴看着云深,欲哭无泪。她爹娘叹了口气,别开了脸。
接着云深一项项数落下来。
“瞒着所有人跑出王府,消失整整两月,这是为人妻该做的吗?
“若不是太祖太皇太后薨逝,王爷回京城,你是不是不打算回京?我们是不是都不会知道此事?
“从南邑到京城,两千多里地,不到六日就跑了回来,长本事了啊,有本事怎么在宫门口晕倒了?
“回家来让全家上下替你隐瞒,你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威风?”
“没有……”
“我说话你别插嘴!”云深沉着脸,滔滔不绝数落云月,“仗着自己会骑马会射箭,就以为可以横行天下了?若不是你二哥护着你,你这条小命早丢了八百回了!”
“大哥,阿月已经知错了。”云起适时为云月说情。
“还没说你呢!给我跪下!”云起成功引起了云深的注意。
这下换成兄妹两个并排跪着,一起垂着脑袋受训。
“身为兄长,不好好管教她,反而带着她到处跑。”云深对云起说,“你去南邑何用?”
“大哥,是我错了。”云月说。
云深终于停了片刻,云月趁机弱弱道:“我明日就要下山,后日就回南邑。大哥你说点别的吧。”
“你……”云深也说不出话了,“哼!”
“好了好了,骂也骂够了,快起来吧。”云堂沉着脸,摆摆手说。
方未央上前来扶云月,云月抹了把眼泪,往她怀里钻。
“娘亲,我想你……”
“乖女儿,娘亲也想你啊,这几日要不是你爹拦着,娘亲恨不得跑到京城去看你。”方未央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是女儿让你担心了……”
就在厅中气氛将要转为温馨的时刻,一丫鬟突然跑到门口,气喘吁吁说:“老爷夫人,王爷,王爷过来了!”
厅里一众人瞬间僵在了原地,云深冷哼一声,别开脸不想看见云月。
云起反应快,见厅里一个个不是气红了眼就是哭红了眼,赶紧让丫鬟把王爷请到书房去。
云堂也站了起来:“月儿在家呆了两个月,明日就要回婆家,该说的话,该备的东西都早点弄妥当了。”说完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停步转身,“你们两个这个样子,少在女婿面前出现。”云堂对方未央和云深说,说完转身疾步走了,走到门口转头又说,“月儿等会儿到书房来。”
云月擦干眼泪,看着她爹的背影,一脸愧然。
“还站着做什么,先去洗把脸!”云深看着云月的样子,忍不住斥道。
方未央带着云月去洗脸,厅里只剩下云起面对着云深。
“我去书房……”
“去什么去!”云深喝止住云起,“过来坐下。我有话问你。”
云起心里叫苦,他跟云月一样,最怕的不是亲爹,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周旷珩等了许久,不见云月回来。袖子一甩,出了小院,随意择了一条路,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正房这边。
丫鬟见了上来打招呼,他随口问了句:“王妃在何处?”
那几个丫鬟神色一凛,领头那个说她就在后面的院里。周旷珩当即就迈步走了进去,穿过院门,走过几条廊道,眼看正厅就在不远处,一个丫鬟突然跑来说让他去书房。
周旷珩不觉有异,跟着丫鬟去了书房,等了片刻便等来了云月她爹。
“岳父。”周旷珩与云堂对视一眼,躬身行礼。
云月未出阁前,走的路子很野,除了她自己的性子外,云堂这个做爹的没少推波助澜。
作为大岳第一神将,云堂治下极严,对两个儿子也如对部下那般要求,几乎是刚会走路就提到军营去了。
方未央生了云月以后,他最常对部下说的话是:“老子的儿子生来就是为国捐躯的,老子的女人和女儿生来就是祸国殃民的!”
如此霸道蛮横的话,也只有他云堂能说。
云堂的父亲那一代,除他爹云汉以外,三个叔伯,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云汉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子和四子也死在了战场上。而云堂,虽立下战功无数,却也是无数次从死里逃生。
令胡狄、北戎闻风丧胆的云家军,就是云家男儿用热血浇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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