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今晚我要喝鲫鱼汤。”云月见她这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几句,“你胆子这样小,跟着我可怎么混呐。”
“我给小姐做饭,不跟小姐混。”云音垂着头,嗫嚅道。
“你要跟我混我还不要呢。”云月哼道,“你们几个,哪个有胆子跟我出府的?”
檐下另外三个丫鬟本凑在一处编锦绳,闻言缓缓转头过来,朝云月坐着。
一粉脸丫鬟跃跃欲试,眼珠子转了两下后噘嘴道:“岐城可好玩了,等王爷回来,让王爷带小姐去吧,我们可不敢陪小姐出府。”
“云袖不敢,其余人呢?”云月丢下手里的书,朝几人问,“云音肯定不敢,云曦,你呢?”
被点名的云曦没说话,垂下头继续编锦绳。
云月撇嘴,没了兴致。她缓缓躺在地上,看着屋顶横梁发呆。
“小姐,此处可不比云牧岭。出不得府。”沉稳些的**开口劝道。
“你们出得,我为何出不得?”云月斜躺起来,用手撑着脑袋问。
“我们是奴婢,小姐是王妃,身份高贵,不能抛头露面。”**回答。
“照你的意思,身份越高贵,越不得自由喽?”云月笑道,拈了茶杯喝茶。
**不开口了。
云月也懒得逗她们,她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檐下,看着阴沉的天,咧开嘴笑了:“跟着我,你们就得有不一样的觉悟。”
云月走出宣兰院花了十日,打探清楚王府底细花了三日。
王府上下,有两百个侍卫,十来个仆役。除了厨下几个厨娘,南邑王府里当真一个年轻女子都没有。云月这下知道南邑王是断袖的传言怎么来的了,当真非空穴来风。
府里领头的人有三个,一个管家徐伯,一个侍卫统领木辛,一个荀院专门伺候南邑王的黑虎。
这真是云月见过的最简单的权贵之家了。
府里没有小妾,没有长辈,没有小辈。只要南邑王不在,似乎……她就是最大的了。
带了一个丫鬟,云月招呼也不打就走到侍卫院里。几个侍卫避之不及,都愣在了当场。她找到木辛,跟他说了几句话。
“我明日要出府,跟你手下的人说别拦我。”云月刻意摆出些适当的威严。
木辛一身正气,微微垂头接口说:“府里的侍卫都认得王妃,自是不会拦着王妃。”
云月心头狂喜,面上仍是一脸平常:“那就好。”
“不知王妃几时出发?卑职好派人备马车。”木辛微微抬头,瞥见云月身后那个丫鬟,目光顿了顿。
“不必了,我不想太招摇。就派我哥跟我去就行了。”云月说,斜眼看着木辛神色。
“不可。”木辛果然不同意,“王府外面很危险。”
“王府外面危险,可老百姓都过得好好的,我也没什么不同。”云月皱眉。
“有……不同。虽然王妃也是人,但王妃是王妃,不是普通人……”木辛有话,因犹豫着是否该说,最终也没说清楚。
“行了,我不说没人知道我是王妃。”云月不耐烦道,摆出威严喝了一句便甩袖走了。
她身后的丫鬟愣了片刻,对木辛点头致意后才转身跟上。
木辛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双耳缓缓红了。
走出侍卫院,云月几乎要跳起来了。
“云曦,你听见了没?王府女眷可以出府。”云月勾着云曦肩膀,笑得灿烂。
“小姐。”云曦垂首,试图与云月拉开距离,“那边有两个下人看过来了。”
“管他呢!”云月已经得意忘形了,她握着云曦肩头不放开,“你明天跟我去。”
云曦躬身从云月手臂下脱身,垂首不语。
“不愿意啊?”云月凑近云曦,仔细看了看她,笑道,“那算了吧。本来以为你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呢。木辛不是说了么,王府外面有危险。”
“小姐还是别出去了。”云曦面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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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表情,神情也是淡淡的。
云月走到了她前面,哼起了曲子,完全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南邑王府的人不知道女眷有什么特殊规矩,因为王府里面从来没有过女眷。木辛是不懂这些,黑虎和徐伯觉得不太对,但想到王爷确实没吩咐过这些,便随王妃去了。
出了一次府以后,云月回到王府,连日来莫名的抑郁一扫而空,睡觉时做梦都在笑。
云月本就性子率真,加上从不摆架子,到王府一个月后,见了记得名字的下人甚至主动打招呼,这在规矩森严的南邑王府见所未见。府里的下人见了她都不再拘束,常常给她讲岐城好玩儿的去处。只要她显出对什么事情有兴趣,他们能倒豆子似的说出一箩筐。只是对周旷珩的去向仍然一问三不知。
“自从两年前南邑和大夷停战,王爷已经很少这样突然离开了。”一个机灵点的仆役知道王妃想什么,把他知道的都说了,“我看到那天传信的是南邑军的人。王爷八成去了边境。”
“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另一个仆役瞪大了眼问。
“说不准呐,前几日我听说,大夷老单于死了。王爷去边境大概和这事儿有关。”
大戎单于死了的消息,云月在王府外面也听过。那仆役说的对错不论,但云月至少已经得到了他
们的信任。
云起再来宣兰院看云月的时候,云月在王府已经如在凌绝山庄那般如鱼得水了。
王府里的侍卫仆役跟云月除了没有同桌吃饭过,没有勾肩搭背过,什么没规矩的事情都干完了。最难搞的侍卫统领木辛,也因为看上了院里的丫鬟云曦,而被她攥了个死紧。她让他把云起调给她做随侍,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你这么做云曦知道吗?”云起嗑着瓜子说。
“木辛虽算不上英俊潇洒,好歹也长得端正英武,加上他坦荡正直,哪有不招人喜欢的道理。”云月嘿嘿笑道。
“看你这个样在,我现在担心哪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云起笑道。
“放心,我不卖你。你是端绮妹妹的。”云月随口说。
云起笑容淡了些,片刻后恢复如常继续嗑瓜子。云月也无所觉。
“哥,我想在岐城开个店。”半晌后,云月突然换了慎重的语气说。
云起也正色起来:“你想做什么?”
“走时我对云霁放狠话了,我说云家不是他一个人的。”云月沉淀了目光,看着云起,“眼下的情况,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力为云家铺一条退路。”
云起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云月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嫁妆,以白云的身份,在岐城开了一家店。倾全部身家做这一件事,云月一开始肉疼了许久,省吃俭用过了近一年的穷日子。
就在她的小店开张不久,两月后,也就是成亲三月后,周旷珩终于回了王府。
☆、弄雨花一
周旷珩在王府门前一下马就察觉出了空气中明显的不对劲。
从大门走到荀院,他遇见了四个侍卫,三个仆役。他们向他问安,声音中气十足,满含喜气,脸上竟然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他走到书房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终于想起王府有什么不同了。
周旷珩叫人唤来徐伯,仔细盘问了他没在的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徐伯刚开始还笑眯眯地,到后来眼看王爷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收了笑,将王妃在府里的所有动作事无巨细都一一说了。
“她现在何处?”周旷珩问。
“王妃让人造了小舟,现在正在湖里泛舟。”
三月前周旷珩和云月祭拜天地时值仲秋,三月后周旷珩回来,已经到了深冬。
今日阳光温和,午后云月让人在小舟里放了一张躺椅,她躺在躺椅上,脸上覆着一张翠绿的芭蕉叶。她让人把她推离岸边,任小舟在湖里随意飘荡。
王府里的湖说小不小,大约百丈见方,湖里种着荷花,只是冬日里早已凋谢了,只剩下零散的枯杆。湖水透亮,倒映着岸边的树影,不时荡起涟漪。
小舟飘到了湖心,云月已经快要睡着了。
周旷珩来到湖边,岸边站着的几个丫鬟见了他,硬是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他。丫鬟们又惊又喜,正要下跪行礼,被周旷珩挥手制止了。
他看了湖中那叶扁舟一眼,纵身一跃,向小舟飞去。他轻功很好,但是落在小舟上还是造成了小小的动荡。
云月迷迷糊糊还未睡着,她拉下脸上的芭蕉叶,露出两只眼睛看向来人。她的视线聚了会焦才看清面前的人,由于是背光,她仔细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南邑王。
“王爷回来了。功夫不错。”云月安躺不动,眼睛微微眯着,只动了动嘴。
周旷珩定定看着她,目光锐利。
见他半晌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云月忍不住说话了:“王爷,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本王不在,你倒是过得舒心。”周旷珩终于发话了,语气不善。
云月躺得端端正正,重新用芭蕉叶遮住眼睛,懒散地笑道:“该吃吃该喝喝,美男比美女多,何况还没公婆,我怎的不乐呵呵。”说完舒服地叹了口气。
“起来。”周旷珩嘴巴抿成一条线,皱眉看着云月。
云月没有动静。
周旷珩脸色越来越沉,几乎要用眼神把云月脸上的芭蕉叶烧起来。
“你有话直说,我听着呢。”云月声音懒洋洋的,当真在享受冬日的阳光。她没看到面前的人生气的神色有多可怕。
云月穿着一身鹅黄缎面袄子,半截白白的脖子露在外头,一头青丝盘在头顶,用两支玉簪束了。风吹起她额际碎发,阳光落在上面,看起来柔软而温暖。
这是个女子,不能随便踹进湖里。周旷珩强压下一些火气,他将双手负到身后,抬脚,踹躺椅,动作流畅自然。
云月先是失去平衡,随即失了重。
哗一声,水花四溅。
“周旷……”落水前,云月吼出两个字,剩下的话全部变成了“咕噜噜咕噜噜……”
岸边惊呼四起,几个丫鬟吓得呆住了。
云月掉进了水里,而船上的躺椅和一头的周旷珩却被小舟装得好好的。那片翠绿的芭蕉叶浮在水
面,叶上沾了水,上下起伏着。
周旷珩微微侧身,眼看着云月扑腾几下沉入了水底。他不信她不会凫水。
直到水面全然变得平静,而云月仍未浮出水面。那片芭蕉叶荡出的涟漪一点点漾开,越来越大。
周旷珩眉头一蹙,没怎么犹豫,嘭地一声跳入了湖里。
几乎是他扎入水里的同时,云月从小舟另一边钻出了水。
岸边早就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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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众人赶来拿竹竿的拿竹竿,取斗篷的取斗篷。
“哈……哈哈……哈哈哈——”云月扒着舟舷,冷得簌簌发抖,气喘不匀还在大笑。
“阿月!快拉着竹竿。”云起在岸边支着一支很长的竹竿喊道。
与此同时周旷珩从水下出来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便看见云月笑得花枝乱颤、梨花带水的样子。他眼里的焦躁瞬间消失,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云月笑够了,冲周旷珩抬着下巴哼笑一声便转身往岸边游去,游了一会儿才碰到云起支过来的竹竿。云起把她拉到岸边,随手就把竹竿丢到了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斗篷把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有仆役捡起竹竿再去够周旷珩。他不理,自己游了回来。等他回到岸边,云月已经在一众人簇拥下回了宣兰院。
小湖在王府西边,离云月住的宣兰院较近,离周旷珩住的荀院较远。仆役还未为他拿来斗篷,他就穿着滴水的衣服回荀院。
回到荀院,他便让人去把吴缨叫来。
“南邑王太过分了!”回到宣兰院,云起开口就骂,“大冷的天,竟然把人踹进湖里。”
云月冷得牙齿打颤,她裹紧斗篷,抖抖嗖嗖笑道:“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你还笑得出来。”云起让丫鬟把她衣服换了,他等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儿,**来叫他,他才进去了。
云音熬了姜汤,他接过来递给云月。**在给她擦头发,她喝了一口姜汤,嫌辣不肯再喝。
“再喝一口。”云起把碗凑到她面前,她勉为其难又喝了一口。
云起一直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
“哥,没那么严重,南邑王再如何讨厌我,不也没把我撂在湖里不管嘛。”云月笑道,露出白白的牙齿。
云起还是很气。自从阿月及笄以来,爹娘和大哥对阿月的夫君千挑万选,多少青年豪俊被拒。而眼下这个,虽然位高权重,但新婚之日连洞房都不进,连着消失三个月,如今回来便把阿月踹进湖里。这样的人,他们无论如何看不上,不管他的身份多么高贵。
若是爹娘知道,不知多心疼。云起埋着头叹气。
若是换了别人,他定把他狠狠揍一顿。可是这个人不行,他是将军王,是南邑地位最高的人,他入了王府侍卫队,南邑王就是他的主子。
冬日里天黑得早,云起吃了晚饭就回了侍卫院,他虽是云月的随侍,但云月不出门的时候,他跟王府普通侍卫没什么两样,照样值守。
云月裹着厚厚的斗篷在檐下踱步,院里灯笼还是红色的,她瞅了几眼,让云袖把它们换了。
灯笼换了,云月刚想进屋,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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