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小将下令止住动作。
云月咬咬牙,推开云起,侧身正对着后方南邑王的方向。暮色来得很快,那方已经陷在了模糊的混沌中。
“我是你们的王妃。”云月说,不情不愿的语气。声音不大,足以让南邑王听见。
片刻后,城门下燃起了火把。
熠熠火光照在南邑王身上,脸上。云月看得呆了一瞬。
南邑王脸上表情不多,眉头微微皱着,浑身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他打马缓缓走过来,到了云月面前,马儿还在走。
云月站着不动,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脑袋,强撑着不后退一步。
马儿到了云月跟前停下,它湿漉漉的鼻头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云月抬头看向马上的人,南邑王也垂眸睨视着她。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下,他的面庞如山岳般高低起伏,两只眼睛如同山峰谷底两汪冰泉,冷冽,凌厉。云月不由得想,此人若是她的对手,定极难对付。
马上的男人也看着云月,只觉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里的东西让他有些反感。
马儿似乎领会到了主人的心思,突然抖起了脑袋,鼻子里发出噗噗响声。
云月吓了一跳,急速往后退了一步,不料一颗圆滑的石子刚好垫在她脚下。伴随着一声惊呼,嘭地一声,云月屁股着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云起反应很快了,却还是没来得及扶住她。他刚想弯身去扶她,近前的马儿突然扬起了前蹄。
南邑王也是一惊,他及时勒住缰绳,马儿转了个方向,没有踩到云月。
云月方才脑袋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身上冷汗直冒,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说你是云家五小姐?”南邑王不打算下马,就这样看着僵在地上的人说。
刚一见面就落了下风,云月恼羞得红了脸,她扶着云起站了起来,语气冷硬道:“是我,云氏十三代五女,云月。”
“何以证明?”南邑王问。
“吴缨呢?”云月皱眉。
“云家五小姐路上贪玩走丢了,迎亲的人一个未归。”南邑王说,定定看着云月,见了她的狼狈样,他的眼神似乎没那么冷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云月仰头直视南邑王,态度已经算是非常无礼了。
南邑王与她对视两个呼吸,转开了目光。
“捆了,关起来。”他对一旁的小将说。
那小将领命要动作。
“喂!”云月终于淡定不了了。
南邑王眸子一横,浑身散发出高山将倾般压抑的气势。
云月压着心慌,尽量撑起气场:“你我从未见过,你怎知我不是云月?”
南邑王看着她,沉吟了良久才回答:“所以本王给你机会证明,而你证明不了。”
云月气得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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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城楼下坐在马上的那儒袍男子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笑。虽然他不知道自家王爷是怎么认出这姑娘的,但是真的许久没有见过王爷听人争辩了啊。
“那你好好说话不行么,凭什么捆我?”云月抬头,横眉冷眼。
“好,本王问你。”南邑王似乎松了口。
云月看着他,脸色好了些。
“本王的生辰八字。”
云月一脸茫然,她根本没看过庚帖啊。
“换一个……”
“本王的字。”
云月眉头皱了起来:“我哪儿知道!”眼看南邑王脸色又冷了,云月赶紧软了语气,“你问问云家的事。”
“你爹是谁?”
“曾经的大岳第一将,云堂。”
云月这下对答如流,南邑王看了她一会儿,沉默了片刻,没再问了。云月看着他:“没问题了吧?”
“捆了,关起来。”谁知他顿了片刻又说这句。
“周旷珩!”云月朝南邑王走了两步,见他眼神可怕,她硬是扯出一个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云月在马下,脖子仰得快断了,还看着南邑王笑。而马上的南邑王微微垂头,看着她什么表情也没有。
城门下儒袍男子相非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片刻后。
“罗封,还愣着做什么?”周旷珩沉声道,瞥了一眼云月,头也不回打马走了。
叫罗封的小将也是第一次见王爷听人争辩,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他领命,取了绳子上来要绑云月。
“你敢!”云月气极,对着罗封吼,“你敢绑我,等吴缨回来,我一个个打你们的脸!”
最后罗封没捆成,只把云起和云月押到城守府衙里关了起来。
夜幕完全落下,岐城街市华灯初上,中正街人多,南邑王绕了些路回王府。
“王爷,你认识云家那个五小姐?”送王爷回王府的路上,相非还是问了出来。
周旷珩目光放远了些,他动了动唇:“见过一次。”
“方才我听到,她说你们没见过。”相非侧眸看向自家王爷,嘴角带了意味不明的笑。
“无关紧要。”周旷珩眉头微蹙,不分喜怒。
过了一会儿,相非又问:“你真的要娶她?”
“娶与不娶没什么差别。”周旷珩看着前方灯火,眼里映出些暖光,“不过多养几个人罢了。”
“也是。不过我看她好像不愿意嫁啊。”相非转念,笑得有些欠揍。
周旷珩横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得意?”
“王爷看错了。”相非摸摸鼻头,笑道,“王府里能有个女人,下官很是喜闻乐见。”
岐城府衙有个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牢房极其简陋,几根栅栏,一堆稻草便是一间牢房。
云月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牢门外走来两个人时,她还在睡觉。初秋的早晨毕竟有些凉了,她就蜷在稻草堆上,抱着膝盖,缩着脑袋。
吴缨打开牢门,锁链碰撞发出清脆响声,震荡起发霉的空气,云月依旧睡得很沉。
周旷珩站在门口,看了她几眼,让吴缨把她弄醒。吴缨大步走到稻草堆边。云月穿着一身青黑色粗布麻衣,梳了男子发髻,鬓发早已散乱开了。见到这样假小子般的云月,他下意识想用脚踹。提起的脚刚离开地面,他猛地顿住了,改用剑鞘戳了几下云月的肩头。
云月动了动,缓缓挪起脑袋,她睁眼,眼睛布满红血丝,仿佛一夜未睡,才闭眼不久。
见是吴缨,她一下从稻草堆里滚起来,对他说:“你可算回来了,快带我去见你们王爷。”刚睡醒,她的声音很沙哑,满是疲惫。
“这里有跳蚤还有老鼠,再待下去,我……”云月说着转头往牢门走,一眼便看见了栅栏外的人。
周旷珩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见过南邑王。”云月将手放在腰际,草草行了个礼,姿势跟她的语气一样别扭。显然这礼行得违心。
牢房低矮,周旷珩走到门口,估计要弯着背才进得来,他索性不进来了。
“吴缨说你要拒婚。”
周旷珩刚开口,云月就抬起了头直视着他。
他立在她面前,睥睨着她问:“嫁不嫁?”
这人真的一点情面不讲,云月气红了脸,瞪着他良久。
周旷珩眼眸不动,云月先败下阵来。
现在她觉得,无论对手还是队友,南邑王都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本王从不强人所难。”
“那你怎么不先退婚?”云月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
周旷珩沉了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我偏不嫁呢?”云月收了冷笑皱眉,不敢看周旷珩。
“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不嫁给本王,本王有权处置你。”
“你说说要如何处置我?”
“本王手下有几个将领还未娶妻……”
“你敢!”云月仰起头看着周旷珩,气得眼眶发红。
周旷珩眼神一凌,眼里仿佛有气刃飞出。
云月气得全身发抖。她闭眼良久,再睁眼神情淡定了些,她一字一顿说:“嫁,本小姐嫁给
你。”
不过见了两面,云月完全落了下风。她做梦也没想到南邑王竟然是这样的人,传言中长得好看的断袖,不该是这样的啊……
从牢里一出来,云月就被穿上一层又一层嫁衣,从岐城官驿出发,被迎到南邑王府。
王府阶下,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看了一眼,抬手放了上去。对面那人的脸她都懒得看。
观礼的人不多,有文官有武将,除了她二哥和吴缨,没一个认识的。被流程推着祭天地过后,云月被送到新房里。
她穿着一身朱红嫁衣,化了浓浓的妆,头发盘起,满头珠翠璎珞。还未等到周旷珩进来,她便在床上躺下了。一天一夜没睡,她真的撑不住了。**想劝,她干脆把几个丫鬟都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点小错
☆、月下笛二
洞房花烛夜,周旷珩没能进到洞房。方走到荀院门口,就有人传来急报。他只思索了片刻,便让黑虎替他收拾行李。
荀院是周旷珩住的院子,只有黑虎一个小厮伺候。檐下立着四个丫鬟,他视而不见,那是云月带来的丫鬟,他也没想她们此时怎么在外面。
黑虎犹豫得比他久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进房收拾了些东西,追出来时,王爷已经在王府外准备出发了。同行的还有相非和吴缨。
新婚之夜,新郎走了,对新娘没有任何交待。
“怎么回事?”云起抑制不住怒气,拉住黑虎问。
“不晓得啊……”黑虎为难道,“王爷没说,我也不该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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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日子?他若是不想娶我妹妹,退婚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云起怒不可遏。
黑虎有些难堪,他解释道:“怕是南边边境出了事,事关军机,王爷也没办法。还请云少爷担待些。”
“南邑两年前便没了战事,难不成我妹妹一嫁过来就要打仗?”云起眉头紧皱,眼睛黑沉。
“云少爷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黑虎没办法,只能糊弄过去。
云起气得想打人,但这黑虎偏偏有礼有节,一肚子怒火憋得他气了好几天。
新婚之夜,南邑王不知所踪,云月也没多上心,她在牢里两天没睡好,昨晚闭上眼就睡到了天大亮。
一早,黑虎便领着她和四个丫鬟去了一座院子。
“王妃以后住这里。”黑虎态度恭敬,推开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院子名宣兰院,居于南邑王府西北角,位置偏僻,院子说不上破败,只是有些荒凉。一看就是久无人住,院里一棵草木都没有。
“这院子自建成就没有住过人,王妃是第一个住进王府的女子呢。”黑虎笑道。
云月将院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院子荒凉了些,但屋子还不错,她看了一眼便计划好了哪间房怎么用。
“还行。就住这里吧。”云月说。
见王妃没有不满,黑虎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敢放松,从京城传来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
“王妃若是有任何需要,可以找府里徐管家。”黑虎说。
“你们王爷去哪了?”立在院中,云月随口问。
“不知。”
“多久回来?”云月瞥了黑虎一眼。
“不知……”
“是你不知还是我不能知啊?”云月看着黑虎牵唇笑。
黑虎垂首,慎重道:“王府规矩历来如此,还请王妃体谅王爷。”
“体谅。”云月笑容未收,“我当然体谅。”
黑虎还想说什么,云月没给他机会:“行了,我也没抱期望。”
这下黑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月让黑虎给她哥找个差事做,她估计周旷珩不会理会他,他或许只能靠自己了。
黑虎把他推荐给了王府的侍卫统领。
那侍卫统领年纪很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却是铁面无私。他考核了云起半天,虽顾忌他的身份,但见他功夫实在是好,而且有领人的本事,他自作主张把他收了,编入王府侍卫,从守门的做起。
仲秋时节,下了几场秋雨。宣兰院里几棵小桂树苗长得好,叶子沾了雨水,墨绿欲滴。
云月已经闷在宣兰院整整十日了。
“云音。”云月坐在厅里喊道。
“小……小姐。”檐下一个瓜子脸丫鬟转过头来,神情怯怯的。她就是云月逃婚时被绑在马车里那个。这许久了,虽然知道小姐对她们不错,但她还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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