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重阁,行风织念(未完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起云
槐月夜里降了温,夜凉如水,原该静谧的东宫,现在九曲回廊上灯火通明,人声杂沓。江行瑞抱着行歌,随着六卫统领穆瑾带路,一路穿过了梅雪林、初雪塘、兰蘅园、黎星殿、麒麟园,最後进了流云殿,沈琼玉与雁紧紧跟在了江行瑞身後。
江行瑞频频回首,心里有些惊讶。这两个女人居然可以跟上自己的步伐,难道也是练家子?不过,雁就算了,他常在六哥身边瞧见她的身影,但豆绿蜡染衣装的沈大夫也是练家子?
不过,还好她也是练家子,不然跟不上他们,不就更麻烦吗。
甯离、秦翊已候在寝宫,备好了热水、白巾与沈琼玉的药箱。江行瑞小心翼翼地将行歌放於床榻後,退至一侧,沈琼玉後脚补上,两人默契十足,一前一後,一刻也没迟疑耽搁。
沈琼玉搭上行歌的手腕,切脉之後,眉头深皱,彷佛遇上了大祸似地,摊开了药箱,取出一卷褐色牛皮,抖了开,一排银针赫然出现在江行瑞的眼前。
沈琼玉扬声叫道:「备火!」一边由药箱中抽出艾草与一枚让草药薰黄的浅碟。
甯离赶紧藉着宫灯将火摺子点燃,放在瓷碗内端到了沈琼玉跟前。沈琼玉用火摺子将艾草点燃後,抽出银针,在艾火上烤着针尖,而後令道:「快将娘娘衣衫翻开。」
江行瑞闻言,心知已不能待在寝宫内,便向雁交代几句,退出了内室,至主厅候着。
此时静儿也让甯字备抬回了东宫,小梨也跟了进来,但两人却双双被挡在了仪和议事殿,不得而入。
「我怀有太子子嗣,胆敢挡我在此处?」静儿愤怒地吼道。
「静侍婢,你这话最好不要再说。夜已深了,劝你若腰上没事,快快回去契王府,不要在这儿捣乱。」甯仪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她先摒退了其他宫人,不然这话传出去了,还得了?
「你!」的确,静儿的腰已不那麽疼痛,但用手一按,还是隐隐发疼,想来是皮肉痛、瘀青了。
但她怎能让屈屈一个宫婢打发?既然打定主意要见到太子,求其垂怜,那麽作戏也要作到足。倏地,她眉一皱,腰一弯,用手按住了胸口哀道:「让你气得…我的胸口疼…快!快!帮我找大夫…」
「装什麽?」甯仪冷眼以对,残酷地说道:「这别脚的演技,连我都瞒不过,还想要骗太子殿下?娘娘心软,让你扰个心神不宁,眼下不知状况如何;可是太子殿下可不是好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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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你还有命的时候,快滚!」
「等太子殿下回宫,没命的恐怕是你!太子殿下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我和娘娘同时有孕,你这贱婢却要赶我走?凭什麽?难道你是太子妃了?」静儿泼辣地站直了身,叉着腰骂道。
「你就那麽肯定是太子殿下的子嗣?而非契王的子嗣?!没凭没据,就要赖到太子殿下身上,无耻!」甯仪怒喝。
「你说什麽!?你没瞧见太子妃那表情,铁定认得那是太子殿下的香囊!太子殿下亲赐给我作为定情之物,难道还会有假?」静儿听甯仪这麽骂她,气得要冲上去撕烂甯仪的嘴。
「我说,你无耻!」甯仪的脸色越发森冷,不想与静儿多搅和,开口对甯字辈太监令道:「来人!将她们轰出去!」
「你敢!?」静儿尖叫。
那夜醒来後,她**着身体,下体红肿刺痛,腿间沾满乾涸的体液,手上紧紧握着的就是那个香囊与太子破碎的衣片。在她净身清理时,肉穴中流出白精,天晓得她有多高兴,太子在她体内留下了男精。回想着虽然她因媚药神智不清,但太子似乎让她与奉侍姬共同侍候,**弄她时呼喊着淫秽的话,羞人但却令她春心大动。
总算,太子临幸她了。总算,可以脱离服侍他人的仆役之流,登上嫔妃之列。却没想到七日後,太子将她逐出东宫,遣回六局。为何会这样呢?她日夜垂泪,却又让契王看上,要去了王府淫辱不休。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东宫,她岂肯离去?
什麽定情之物,对她来说就是等同那个意义!至於是不是太子亲赐,也算吧,不然太子殿下怎会留这香囊在她手里?即便是她胡思乱想、一厢情愿,胡诌也要先留在东宫,待太子回宫求他看在孩子份上,册立她为侧妃!
「为何我不敢?」甯仪怒极反笑,讽刺说道:「你让太子逐出东宫,就算有一夜之恩又如何,不过是弃妇罢了。」
太子离宫前有令,以太子妃娘娘与子嗣安危为优先,足见在太子殿下心中最重要的女人是太子妃。且,静儿出身低贱,现在是契王侍婢,若让她留在东宫,根本横生枝节。东宫哪里容得她这儿放肆?若真是怀有太子子嗣,那等到太子殿下回宫,她再请罪便是!
「等等,」小梨拉住了静儿,静儿回头瞪着小梨一眼,眸中充满不信任。
小梨眉一挑,也不在意,反而是笑盈盈地往甯仪跨了一步说道:「弃妇有子,就不会是弃妇。更何况,这宫中人人皆知娘娘头胎胎象不稳,若是不幸…太子就只剩下静儿这肚里的胎儿了。」
「大胆!你竟敢诅咒太子子嗣?」甯仪大怒,但却也心惊小梨说得没错,言语过招竟让她难以回应。
「我怎敢呢?我只是说人啊,要未雨绸缪…」小梨眼波流转,满是算计,却笑得无害,甜笑说道;「更况且,这宫里没有无缝的墙…静儿这般一路嚷嚷回了东宫,就不晓得有没有人听见,这怀有太子子嗣的消息会不会传出去?传了出去,契王会不会来找碴?更糟的是传到圣上耳里呢?圣上会怎想呢?想来还是将静儿留置东宫比较妥当吧?」
「而且啊,要是真的太子妃怀里的胎儿不保,不是还有静儿得胎儿做替换吗?」小梨笑得灿烂,一番话说得天经地义,却让甯仪与静儿听得不寒而栗。
「孩子是我的!我绝对不让给太子妃!」静儿尖叫,扑身捶打小梨。
小梨反手抓住了静儿的手腕,阴恻恻地在静儿耳边道:「这可由不得你。谁让你勾引太子殿下呢?当你向太子妃求援时,早该做好准备。不是吗?」
「你…你这个…白眼狼!」静儿咬牙切齿,恨声怒骂。
「你说谁是白眼狼?」小梨大笑,彷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握住静儿的手更紧,咧嘴笑道:「你身为太子妃娘娘的宫女,却不知恩图报,反倒是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谁是白眼狼?你说你自己吗?」
「你…你…我要杀了你!」静儿让小梨气得杀意陡生,恨不得现在手刃小梨出气。
「你们通通别吵了!」甯仪大喝。小梨虽然阴险,但说得也没错。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她无法下这种决定啊。还是等娘娘清醒後再说?
「甯吉、甯元,收拾兰苑,让她们先待在那儿。」甯仪恨声说道。
黎星殿东侧有四座一进小院,分别为梅兰竹菊,专门软禁犯错嫔妃。静儿没有名分,又自称有太子子嗣,不可能让她住进黎星殿或含娴殿,且她有意羞辱静儿,便将她安置在那。
「可是…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太监甯吉迟疑问道。
「待娘娘醒来再作发落!」甯仪咬牙,抚袖而去。
「你们敢把我放在兰苑?!」静儿怒道,她有太子子嗣怎可以将她安置在兰苑,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回宫,怎会知道她在哪?
「不愿意?那你们就在东宫殿门等!」甯元喝道。
「…」静儿闻言才静了下来。
甯吉与甯元带着小梨与静儿来到兰苑,不屑静儿与小梨为人,也不肯为她们收拾,拿钥匙开了门,就转身离开。
静儿进门後,气呼呼地看着一室的尘埃,床榻连条薄被都没有,怎睡人?
小梨随着静儿之後跟了进门,看了兰苑的状况,冷哼一声。
「恭喜你呢。」小梨站在静儿身後,盈盈笑道。
「有什麽好恭喜!你滚!」静儿回头见小梨竟然有脸跟着她进门,推了小梨一把,想赶她出门。
「静儿妹妹可是生我的气了?不这麽说,你可能留在东宫吗?」小梨也不客气地拂了凳上灰尘,一屁股坐了下来。
「谁不知你狼子野心?竟然敢出那种主意,要太子妃抢我的孩子!?」静儿怒嗤道。
「眼下先留在东宫要紧。回契王府,你就死路一条了。不是吗?况且你一个人在东宫行吗?没有我看护着,指不定明儿个就不知道埋在那儿了?我这麽为静儿妹妹筹谋,你还不谢我?」小梨笑得无辜,一副一切都在她掌握中。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静儿握紧拳,无法反驳小梨。她的确需要小梨照看,但谁知小梨会不会谋害她?
「不就是帮助静儿妹妹吗?」小梨忽而站起身与静儿对视,诡笑道:「早说过了,你帮我,我帮你。你想接近太子殿下,我不也是?就准你一个人占有太子殿下?不许太子殿下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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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过後,已是子时,沈琼玉才由寝宫中步出,走向流云殿主厅,准备回她住的南香榭。见到江行瑞还没走,竟趴在主厅的雕花杉木桌上休憩,有些讶异。而江行瑞听见了沈琼玉的脚步声,抬首望向她。
「太子妃状况如何?」江行瑞喝过酒,嗓子有些乾哑,轻咳一声,关心问道。
「我不能说。」沈琼玉柳眉微蹙,她并不知道江行瑞与太子情谊甚笃,自然不能告诉他行歌状况。而且她亲眼瞧见江行瑞举手要打女人,对他第一印象不佳。
「…我不是外人。太子是我六哥。你叫什麽名字?谁让你入宫的?六哥吗?」江行瑞有些诧异,哪里来的女人,谁见了皇子问话不乖乖回答?
「…民女沈琼玉参见瑞王…」沈琼玉也不清楚江行瑞叫什麽,只知人称他瑞王。
「瑞王,沈大夫是秦相家人。太子殿下允她入宫的。」雁随後步入主厅,正想去找暗卫传讯给太子,听见两人的对话,赶忙为沈琼玉解释。
「是吗?」瑞王颔首,又问:「看你衣着打扮显然不是楚魏人,是大理人吗?」
沈琼玉娥眉微微提了起来,没想到眼前瑞王一猜便中,而後想想,也是,秦家人一身外族打扮,也只有秦三爷娶了大理沈三娘。这王爷倒不是个笨蛋,勾起了一抹笑说道:「瑞王好眼力。」
「不值一提吧?说说,我家六嫂状况可好?」瑞王确认她是秦家人,极为聪明地将行歌得称谓改为六嫂,藉以拉近与沈琼玉的距离。
沈琼玉也不是傻瓜,岂会不知瑞王的举措,断定瑞王是个滑溜不可靠之人,心里对他的评价又打了折扣。她看向雁,才说道:「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怎会让我等了两个时辰?且雁,你要去哪?给我六哥报信?」江行瑞虽年轻,但其精明也不输其他几位哥哥啊。
「瞒不过瑞王,是的。」雁无奈地说道。
「大夫不说,我可以宽容她不认得我,不晓得我和六哥的关系;可是你,得对我坦白了。」江行瑞双臂环胸,等着雁给他一个答案。
「……」雁沉吟一会,斟酌说道:「我想请太子殿下速速回宫。」
「这麽严重!?」江行瑞站起了身。「六嫂命危?!」
100 瑞王中毒败走,太子行风回宫
沈琼玉与雁瞅着江行瑞不发一语,江行瑞暗暗心惊,他不过用言语激她们说实话,没想到真让他瞎曚中了?
「那…子嗣…也…」他的声音沉了下来,随而抬起头说道:「快!快去通知六哥!」
雁称是後,赶忙往外飞掠而去。江行瑞也确认了雁的确不是普通宫女,而是六哥的暗卫。目送雁身影消融在夜色中,他侧头看着沈琼玉,神情肃穆,开口问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因为那个宫女推了六嫂的缘故吗?」
沈琼玉并不信任瑞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淡淡说道:「…夜深了,请瑞王回府吧。」
江行瑞闻言不快地斥道:「你当我什麽人?」
「楚魏瑞王。」沈琼玉的神色更冷。秦三爷当初的风流韵事她听师父说过,每个人都当是浪漫情事,但唯独她觉得当时的秦三爷真是个高傲的楚魏浑蛋,竟敢用大军胁迫大理就范。而眼前这个楚魏瑞王,也是个用身分压迫人的混蛋。
沈琼玉个性严肃认真,对女人的权利尤其坚持,人虽长的端丽云妆,丰姿秀美,算是大理京城里的排名前十的大美人,可是也是在大理京城出名的大龄剩女。没男人敢娶回家啊。
沈三娘常常笑叹她的嫡传弟子什麽都好,就是过分较真,搞得身边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秦三爷那种风流轻浮的个性,在沈琼玉面前都是正襟危坐,不敢造次。可当年的沈琼玉还未及笄啊。这麽拖了几年,今年都快19了,还比江行瑞大了2岁啊。不过,她身形窈窕,身量不高,看起来还是刚及笄的模样。
「…我是太子殿下的弟弟!弟弟,你懂不懂?不是外人!」江行瑞气结,扬了声怒道。
「你们楚魏男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何况是帝王之家,为了登帝位就算是亲爹也能杀。弟弟又如何?你的六嫂不也是因此受害?我的病人我来照应,怎能随便就跟你说她的情形?」沈琼玉面色更冷,一字一句都是针对楚魏男人。
「我们楚魏男人又怎麽惹你了?难不成你是被楚魏男人抛…等等!你说什麽?六嫂…她是被谁所害?不只是被推了一把,对吧?我就说,怎会胎象不稳,果然有人觊觎六哥的皇位!」江行瑞原先还要讽刺沈琼玉,却不料沈琼玉话语中充满对他们兄弟的责备。
「…」沈琼玉没有否认。
江行瑞怒道:「这些个豺狼虎豹的兄弟!皇位就那麽重要?!丧心病狂,可恶至极!」
沈琼玉瞧江行瑞真动了气,怒骂兄弟,疑心他作戏,故仅仅说道:「瑞王,时候不早了,若您还不想回府,那就让东宫为您安排住处,民女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江行瑞被她那种态度堵得气闷,只得叫来甯仪、甯离,问了个仔细。
甯仪娓娓道来,江行瑞才明白原来行歌中了毒,而此毒极为复杂,下毒者这计谋恐怕已经安排多时,她中的是慢性毒,并不是沈琼玉能够轻易解得。
「那六哥呢?可有中毒?」江行瑞着急问道。
「没有。」沈琼玉快速回答。
「是吗?还好!」江行瑞松了口气。
沈琼玉看他这模样,真想翻个大白眼,什麽叫「还好」?他六嫂的命就不是命?女人的命就不是命?!楚魏男人真是……绝非良人!
江行瑞凝视着沈琼玉的脸色越来越臭,也不晓得自己说错什麽,正要再叮嘱沈琼玉几句时,沈琼玉越过他,往殿门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江行瑞赶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就在此时,沈琼玉杏眉一挑,反手一个擒拿,竟将江行瑞的手给弯折到他背後。
「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沈琼玉拧眉怒道。
「你!哪来的粗鲁女人啊!把我当病猫!?」江行瑞不甘示弱,一个旋身,反将沈琼玉搂入了怀中。
「放开我!」沈琼玉手指撑在江行瑞胸膛上怒斥。
「果然是练家子,可惜男女之间气力不同,有本事你就自己推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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