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梦醒花自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岁暮青阳
她笑起来,顺水推舟,“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当然有理由相信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他好。”
或许是这句话让他觉得兴奋,暮珞柽猛地上前,猝然停留在她鼻尖一公分的地方,他能清晰看到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和她眼中惊诧的情绪,他们的呼吸那么的相近,仿佛就快要融为一体。
他低缓的声线透着醉人的气息传入她耳中,“阿清,你输了。”
他一抬头稳稳的吻在她额头上,她呼吸猝然一紧,瞪紧双目,毫无理智的放任心脏在胸膛内砰砰作响,那一瞬间,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嘴唇是那么有力,那么温热,仿佛可以将她所有紧绷的情绪融化。
“你……”
“我知道。”他的嘴唇已从她的额头依依不舍的离开,“比起亲吻的快感,额头更能带给你安全感。”
车窗外悠扬的雪花肆意,明明是那么冰冷的一个世界她却渐渐的由心底开始发热,一直浮现在面上。
“你脸红了。”他歪着嘴角轻轻的笑,“从前不管我如何吻你,你都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如今你却为一个额头的吻感到心动,阿清,你还不承认心里有我。”
她目光轻轻与他相接,他晶亮的瞳孔仿佛是火一般的热情,而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烈火征服直到彻底吞噬掉。
“我……”她躲开愈烧愈烈的脸颊,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默默道:“我们回家吧!”
他明白她眼神中的闪躲,也明白她的欲言又止,于是他含笑着靠回椅背上,腕表上的指针刚好指在十三点十四分,他心满意足的启动车子,“好!我们回家。”
这些日子,在外人看来,程津珩依旧过得井然有序,工作,生活依旧是那么平和,他用工作掩埋自己的心事,闲下来时就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就像那无数个不曾找到她的日子一样,静静的思念她,感受着那份心痛。
程夫人找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白雪茫茫。
她看着他的背影,孤寂而落寞,这十年来,林梦就是他的命,他为她忧,为她恼,为她不辜前程,放弃一切,可是作为母亲,除了心疼,她已经没什么能为他做了。
她推了门进去,将外衣卸下,又将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大周末的,员工都放假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加班。”
程津珩转过身,发现母亲正对着他温慈的笑。
“母亲。”
“我来看看你,前些日子有些忙,都没时间来看看你。”
他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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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默,金色的阳光在他淡灰色毛衣上跳跃,“您在怪我吗?”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哪怕你为了她在澳洲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又有没有怪过你一句。”
“我不是为了她!”他的语气平静至极,仿若虫闻,“我是为了我自己。”
“津珩,我不明白,既然是为了自己,你怎么也要留住她,哪怕一辈子与你父亲反目,你也应该将她留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因为爱,所以不能。”他仿若心如死灰,淡定又决然,他的心仿若一瞬间沉进那暗无天日的湖底,瞬间周身凉的透彻,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说出那个爱字。
“你就是傻!如果她也爱你,怎么会在乎过去那些恩恩怨怨,母亲从来不在乎什么能与不能,我只在乎你,没有她,你又将如何幸福呢?”
他强撑起一丝淡然的笑,却是那么苍白又无力,“您见过林梦了对吗?”他不由得收紧呼吸,好像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心里的痛。
那种感觉很矛盾,就像他本想将她稳稳的放在心底,再也不去触碰,可那十年的漫长岁月又告诉他,能有人与他聊一聊她的名字又是多么难得的事。
程夫人黯然叹上一口气,“见过了,就在上个月,本想让她劝你回家,可我似乎帮了倒忙。”
他满目哀伤,“如果您也曾见过她,您就应该明白,这些年时间划在她心上的伤到底有多么透彻。”他禁不住双目泛红,于是他慢慢合上眼睛,“就算用我一生的伤去赎犯在她心上的罪都不为过,更何况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他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之中清澈的像一汪泉,他的神情轻轻淡淡的,温柔的就像眼中已浮现出她的样子,“命运对我还算仁慈,可以将我的幸福与她息息相关,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我的幸福才是真正消失了。”
程夫人渐渐红了眼眶,“津珩,这些年你就像一只失了控的风筝,而母亲手里这条线,到底是断了。”程夫人轻轻揉了揉他的手臂,顺着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你说做父母的怎么能不老,小时候我牵着你的手上学,如今你一只手掌我用两只手都快握不住了。”
“对不起。”
“我知道。”程夫人看着他,“你道歉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你明明知道这是错的,还是硬要走下去。”
“津珩,母亲只想问你一句,曾经的你是天之骄子,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未来,幸福的人生,如今你走到这一步,于家人,于仕途,于人生,你有没有后悔过?”
“这样的话我也想去问问父亲。”
程夫人诧异的蹙眉,片刻后终于无可奈何的释开,“我明白了。”她顿了顿,“我来只是不确定你的想法,既然你们之间已经尘埃落定,我不知道你是要留下来还是回澳洲去。”
他温润的垂眸,“母亲放心,我不会走。”
“那就好。”程夫人松一口气,强撑着笑了笑,“我回去了。”程夫人拍拍他的肩,“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回家吃顿饭。”
他颔首,“让您担心了。”
程夫人走后,程津珩依旧立于窗前,雪不知何时停了,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们踩着雪地去少年宫的日子,那时阳光真好,他不禁微微笑起来,仿佛连同那一刻的心情都跃然心上,林梦!他暗暗在心中为她祈祷,我怎样都好,但请你务必像从前那样笑。
林清怀孕三个月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孕吐情况,正好赶上苏念与阿露来暮珞柽家中做客,她吐得一塌糊涂,于是便告诉她们她已经怀孕的事实。
阿露欣喜,苏念则硬是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直接将她抱在怀里,感动的痛哭流涕。
林清绝没想到苏念会是这种反应,一时间慌了神,心中倒是千百种滋味纵横,只能一边安抚她,一遍等着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良久以后,苏念终于平复下来,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边抽着鼻涕边说道:“暮总真是好样的!”她颇有一丝怨怼,“我原本还想……算了,谁知道他都已经当爹了。”
“阿露!”她将擦鼻涕的纸扔到垃圾桶里,“我刚刚的样子你可不许告诉别人,这样是传回学校,我以后还怎么管那些猴崽子们。”
“好!不说!不说!”
“那暮总什么时候娶你呀!”她下一秒转过头来问林清。
林清被她问的猝不及防,倒一时之间没找到合适的回答,只能面色平常的眨了眨眼睛。
苏念瞬间懂了,吼道:“他该不会是不想负责任吧!”
“没有。”林清淡淡答,“只是我们现在不适合结婚。”
“哎!你总是有你的想法,我竟然忘了,我该可怜的人是暮总。”她抽了抽鼻子,更加哀怨了,“怎么都是如花一样的年纪,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你这颗万年铁树竟然要生娃了。”
林清忍不住被她逗笑,调侃道:“阿露才是花一样的年纪。”
阿露忍不住偷笑。
“你竟然也会开玩笑了。”苏念看着她,“阿清,真好,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难得的烟火气。”
“烟火气?”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可怜暮总以后恐怕要上演万年求嫁记了。”
“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共同抚养一个孩子,不谈及婚嫁,不涉及其他。”
“可是清姐,你愿意跟暮总抚养一个孩子不就说明你心里有他吗?既然有他,为什么不结婚呢?”
苏念啪的一声拍在阿露手上,喝道:“小孩子懂什么!”
阿露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捂住嘴巴。
林清只觉她这句话恍然如梦,而她竟从未这样想过。
“不过说真的,阿清。”苏念担忧的看着她,“如果你不与暮总结婚,在外人眼里这孩子总归是没名没分的,就算你不在乎这些,这孩子到底是暮家血脉,暮总父母的想法和意见总归是要参与进来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些她怎么会没有想过,只是这林林种种摆在眼前也不会改变她的想法,她有她的坚持,而现在,她也无暇去顾忌这些。
“在乎的我自然会去争取,不在乎的就随他去。”她送给她一弯宽心的笑,“你放心。”
苏念知道她一向有主见倒也没什么好担心,而她能做的是当好她的后盾。
她笑起来,“哼!信你就是了!”
☆、第五十三章:阿三苏醒!
当天夜里,陈姗传来消息,说阿三已经确认苏醒,正在医院接受检查。
第二天林清独自一人来到医院,脑科病房寂静的长廊里,林清站在门外,透着玻璃看到里面那个意识懵懂,语言迟缓的人。
“这是脑部损伤的后遗症,是颅内出血手术常见的并发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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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姗站在她身侧,“他现在的语言能力,智商,以及记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恐怕很难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她原本还在思考应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面目狰狞的罪人,可现在一切的担忧和顾虑似乎都变得那么多余。
这样也好,她想着,既然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那么她也可以从这段噩梦中挣脱。
她转过身来,镇静的问陈姗,“我想知道,他的伤是不是在头骨右侧。”
“是!”
她心中赫然一惊,梁叔果然在骗她!其实他根本没有对阿三做过什么,而是她将阿三打到重伤住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医生,谢谢你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出事那晚阿柽让我将你的伤情整理成一份报告,就存在医院的档案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拿给你。”
暮珞柽!她淡淡摇摇头,“我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我不需要。”
“那好,雪中路滑,你早些回去。”
她点点头,重新穿上厚重的毛衣外套,“再次谢谢你。”她道了再见,然后沿着脑科病房悠长的走廊走到电梯前。
她脑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她想去暮氏找暮珞柽,就算什么也不说,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不再觉得那么混乱,她抬腕看表,他上午有一个会议,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电梯在她面前打开,她恍然走进去,暗暗在心中放弃了这个想法,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流言蜚语自然是越少越好。
她乘着电梯下到一楼,喧闹的声音已经透过电梯狭小的空间将她裹挟,她不自觉将围巾向上提了提,正好掩住口鼻,电梯门适时打开,她缓低着头,正准备走出去,却发现面前一个黑压压的影子挡在她面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她抬起头,发现梁叔诅咒一般的双眼紧紧将她攫住。
“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梁叔冰冷的口吻依旧带着难以违抗的气势。
她定了定神,冰冷而镇定,既然遇到了,那么有些事情她势必要问清楚。
“何必意外!反正我们是为同一件事情来的。”
梁叔敛起双眸,静静盯住她没有说话。
他们堵在电梯口,一进一出的两侧行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空出时间与我聊聊吧!”她冷着面道。
梁叔的黑色轿车里,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车窗两侧,医院的室外停车场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细细想来真的有点可笑。”她目光散漫的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车内的暖风开的很足,但氛围却僵到可怕。“这十年来我竟在你手里战战兢兢步履维艰,真真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别再绕弯子了,林清,我懒得再跟你折腾下去,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她拇指在毛衣的掩藏下紧紧抠住食指,“为什么瞒我阿三的事情?”
梁叔沉沉清了一下嗓子,浑浊的眸子看向她,“要是他真的死在你手里,你后半辈子还能心安理得的过?”他重新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窗户上很快结了一程水雾,“我知道阿三这些年对你做了不少事情,我本想当着你的面处置他,可他却被你敲了头住了院,你割腕,他在医院昏迷生死未卜,我想不出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一侧手臂紧攥成拳,指尖陷进掌心的痛感使她更加冷静。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在我看来有多滑稽。”
他十指交扣,带着大衣的摩擦声,“林清,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我虽试你,验你,逼你,吓你,但却不得不为你考虑。”
他叹了口气,颇有一丝老态龙钟,“想当初我见你,十六七的模样,倔强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的想法,我虽然烦,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跟着你的步调走,这些年,你不愿做的,我没有强迫,你要的,现在我也都给了你,我时常在想,你父亲不是怕我报复,而是将他最厉害的两个武器留给了我,于你和你母亲,我已经是败得彻彻底底。”
她倔强的看向窗外,其实根本是在躲避,泪水润了眼眶,浑浊的就像她雾气茫茫的内心,或者他根本不该提到她的父母,这样或许她会更加理智一些。
“你有没有后悔过?”
“人生没有回头路。”他盯向她倔强的侧颜,“你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我把仇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已经是我最大的报应,你父亲他不如你。”
她隐隐抿了抿嘴角的泪,细碎的发出一些声音。
“我要走了。”梁叔气息微沉,“去澳洲养老,国内的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我已经将一辈子都搭在里面,剩余的日子,我只想与你母亲好好过。”
她转过头来质问:“你已经毁了我母亲半生,毁了我们相依为命的十年,难道还想毁掉我们母子余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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