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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也好,他们宰了鼍鱼,我等也省得再绕路!另外一个脸藏在帷帽下的过客,冷笑着点头。直接去前面设好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说罢,二人相视耸肩。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缓缓坐下,静看猎物死到临头之前,如何渡过最后的快乐时光。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船只靠岸。愚昧的百姓们,如众星捧月般,将刘秀和马三娘等人接到岸边,轮番敬酒。

    那条怪鼍,也被十数个成年男子齐心协力拽上了岸。数个尚未成年的娃娃,一边拿了棍子,围着怪鼍发泄心中余恨,一边小心翼翼窥探这食人怪鼍的全貌。

    只见那怪鼍足有三丈四尺多长,远超过了大伙以往见到过多任何猪婆龙。脊背上有四道纵向的棱鳍,从头一直延伸到尾,边缘处,骨刺锋利如刀。棱线之间,一直延伸到腹部,则遮盖着巨大的黑色鳞片,被阳光一照,寒光缭绕。

    怪鼍的腹部,鳞片由黑转白,由大变小,饶是如此,每一片鼍麟依旧还有巴掌大小,硬如铠甲。孩子们手中的棍子敲上去,铿锵有声,却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

    再看那怪鼍的脑袋,也有半丈长短。嘴里的牙齿,又白又亮,就像一把把倒插着的匕首,令人不寒而栗。顺着嘴角边缘往上,没有耳朵,只有两只笆斗大的眼睛,右侧眼睛圆睁,死不瞑目。而左侧眼窝处,则插着一只投矛,半柄环首刀,黑红色的血浆顺着投矛的尾部和刀柄的边缘淋漓而下。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杀得了,杀得了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方士打扮的外乡老者,怔怔看着铁蛟鱼,双目圆睁,满脸震惊。

    对你我来说,当然不可能。周围的百姓扭过头来,不高兴地打断,可人家,人家是太学生,小小年纪就做了朝廷的均输官,职位比胡老爷都高好几级!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方士打扮的老者惨白着脸,连连摆手,颤声说道,我不是说鱼鳞的事,我是说它的眼睛,这鼍鱼怎么会有眼皮?

    周围人涌上去一看,顿时议论纷纷,只听一人昂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您老真是见识少。我表哥的三姑父住在海边,他们出海捕鱼时,也曾远远见过有眼皮的鱼,只是那鱼的体型更大,也更加凶猛,是以不敢靠近。

    唯恐大伙不信,顿了顿,他又接着大声补充,表哥的三姑父是青州东莱郡人,世代以捕鱼为生。他们那,甭说有眼皮的鱼,连小山一样大的鲲,都经常看到!

    想必你表哥的三姑父他们看到的,乃是海中的鲛鱼,又称海中狼,《淮南子一书中提到过。只是海鱼只能生活在海里,入不了江河,这铁蛟鱼,自然不是那海中狼。有一名书生打扮的旅客,笑着走出人群,大声替他解释。

    唉!方士打扮的老者脸色更加沉重,叹息着摇头,你们这些愚人,闯了大祸还不知道。这,这哪里是什么鼍鱼,这,这分明是,是一只

    你这老丈,没见识就别乱说话!胡驿将虽然读书不多,官场阅历却极为丰富。听那老汉越说越离谱,赶紧分开人群走上前,厉声呵斥,管他是什么玩意儿,只要祸害人,就不是好东西。几位均输老爷除掉了它,就对我们当地人有恩。你若觉得怪鱼是个祖宗,尽管回家去给他烧香上供。别在这里瞎嚼舌根子,否则,当心天打雷劈!

    对,别瞎嚼舌头根子。几位均输老爷,都是文曲星下凡。无论杀了什么,都是为民除害!其他驿丁,也走上前,大声给自家上司帮腔。

    大伙身份寒微,心肠却不卑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不会为了显耀自己见多识广,就害得恩人粉身碎骨。如果有人敢这么做,大伙也不忌惮联起手来,告诉告诉他,这黄河水到底有多深!

    那方士打扮的老者见犯了众怒,不敢再多嘴。摇着头,缓缓离开。坐在不远处假装看风景的两个头戴帷帽的过客,将此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忍不住站起身,悄悄追了上去。

    待追到僻静处,二人拦住老年方士,先丢给对方两枚大泉,然后手握刀柄,沉声追问,你刚才说,那怪物不是鼍鱼,那它到底是什么?别撒谎,否则,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两位老爷,饶命,饶命!那老方士没想到今天真的祸从口出,后悔得直想打自己嘴巴。然而,看到对方已经开始向外抽刀,赶紧跪在地上,大声解释道,那,那物可是说是鼍,也可以说不是。两位老爷可曾听说

    别啰嗦,直接说!两个头戴帷帽的家伙,听得好不耐烦。竖起眼睛,厉声催促。

    是,是鼍龙!黄河之上,相传有一道龙门!老方士打了个哆嗦,憋在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

    把盐车赶上船,过河!渡口处,刘秀手按刀柄,大声吩咐。

    过河,过河!盐丁民壮们齐声回应,赶起拉盐的马车,陆续走上甲板。

    水路通了,天也放晴了。

    过了黄河没多远,就是千里太行!




第二十七章 千里黄云白日熏
    第二十七章 千里黄云白日熏

    与长江比起来,黄河并不算宽。

    但黄河两岸,风物却大相径庭

    未渡河之前,一路上的树木都还是翠绿色,放眼望去,田野里也是一片郁郁葱葱。而渡过黄河之后,刘秀等人却很快就在路旁看到了淡黄色树叶,并且越往北走,入眼的秋色越浓。

    与南岸的狂风暴雨不同,北岸一路行来,却是秋高气爽。粗盐融化消失的风险,迅速在晴空中散去。赶路时累出来的汗水,也很快被清爽的秋风吹干。连带着,大伙行囊中发了霉的衣服和受了潮的鞋袜,也很快就恢复了舒爽。掏出来穿在身上,瞬间就令人神采奕奕!

    这一日,眼看着就要进入太行山区。刘秀担心大伙过度劳累,早早就命令民壮们停下来休息。他自己和严光邓奉朱佑和马三娘等人,则排好了班次,各自带领着一组兵卒在夜里轮流当值。

    三更天,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绕着宿营地转了两个圈子之后,刘秀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威胁存在,便将同组兵卒的指挥权,都交到了一个名叫宋五的队正之手,而自己,则返回寝帐当中,对着昏暗的油灯,开始研究临出发之前,从羲和大夫鲁匡手里拿到的行程舆图。

    因为押送粗盐并非带兵打仗,刘秀从鲁匡手里领到的舆图甚为粗糙。万里黄河只是画在绢布上的两条黑线,千里太行山也不过是黄河偏右上侧,潦草的十几个墨勾。至于关卡城池村寨等物,更是简单无比,干脆用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圆圈儿来替代,旁边没有标注任何文字。读图人若是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完全靠猜!

    饶是如此,数十个圆圈慢慢看下来,依旧令刘秀形神俱疲。刚刚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片刻,两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冷笑,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谁?刘秀立刻被笑声刺激得拔刀而起,快步冲出帐门。举头四望,只见树影幢幢,蒿草起伏,不知什么名字的鸟,正成群结队扑棱着翅膀从自家头顶上方飞过,这才明白,自己又虚惊了一场!

    该死,人吓人,吓死人!将环首刀插回刀鞘,他苦笑着自嘲。话音未落,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身背后的寒毛根根倒竖。

    盐车和士兵民壮们,竟全都消失不见了!马三娘邓奉朱佑严光四个,也无影无踪。

    莫非遇到了太行山上的贼人?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刘秀浑身上下的血浆,顿时一片冰凉。盐车被劫,他顶多是弃官跑路,从此隐姓埋名去做一个农夫。而三位好兄弟和马三娘若是因为他刚才的疏忽大意,遭遇到什么危险,他的罪,可真是百死莫赎!

    三位好兄弟之所以仕途坎坷,完全是受了他的拖累。马三娘之所以被许子威的儿子赶出家门,也是因为后者要跟他刘秀划清界限。而此番大伙儿被羲和大夫鲁匡故意安排了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更是因为他刘秀!如果众人都遭遇不测,只有他自己幸免于难,刘秀真没有勇气,继续一个人独活!

    越想,他的心跳得越厉害,越想,他的呼吸声越沉重,眨眼功夫,就已经踹不上气来。然而,多年艰难求生造就的那股子韧劲儿,却支持着他不肯轻易放弃。抽刀在手,扯开嗓子大声呼唤,三姐,子陵,士载——,你们在哪!谁动了我刘秀的兄弟,赶紧站出来。无论你要什么,刘某尽量想办法给你去弄!有本事冲着刘某一个人来,与他们无关!

    无关,无关,无关群山之间,他的声音反复激荡,给昏暗冰冷的四周,更添几分诡异。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回应。

    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刘秀用力摇来摇头,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冷静。邓奉和朱佑二人虽然前几天跟怪鼍搏斗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以他们俩人的本事,寻常土匪流寇想要靠近他们身侧,依旧得付出惨重的代价。而马三娘,更是武艺超群。一刀在手,所向披靡。即便遇到她亲哥哥马武,甚至都能拼个两败俱伤。试问全天下还有谁,本领超过马武的十倍?竟然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就将勾魂貔貅直接掠走?!

    况且,刚才大伙的临时宿营地内,还有九十余名兵卒,两百多个民壮。怎么可能连打斗和呼救的动静都发不出,全都一并被人俘虏?况且,况且盐车那么重,被拖走之时,怎么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留下任何车辙?

    越想,刘秀越是觉得眼下情况怪异,偏偏却又无法解释怪异的原因。正准备用环首刀给自己手掌心处来一下,试试能不能感觉到疼痛,忽然间,身侧不远处的树林内,又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我的儿,你死的好惨啊!我的儿,你慢些走,为娘这就给你报仇!

    谁,出来,别藏头露尾!刘秀心中顿时一凛,双脚分开,腰部蓄力,摆了个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姿势,大声喝令!有什么本事,尽管朝刘某使,别祸害无辜!

    我的儿,你,你死得好惨哭声继续,夹杂在风声水声和野兽的悲鸣之间,显得格外可怕。然而,却没有任何人从树林后走出来,更没有任何人肯对他的挑战发出回应。

    刘秀等得心情焦躁,大步走向树林,高声断喝:出来,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读书人心中有正气,不会怕你这些乌七八糟的伎俩!

    无论树背后藏的是神仙还是妖怪,今夜的他,只能向前,绝不能退后。他的兄弟在对方手中,他的红颜知己在对方手中,冀州数十万百姓的救命之盐,也在对方手中。如果他今夜退缩,这辈子就会永远与后悔和内疚为伴,从此再也不可能平安入梦!

    脑海里努力回想大哥刘縯行侠仗义时的光辉形象,嘴巴中偷偷默念许夫子生前的敦敦教诲,屏住呼吸强压下心中的畏惧,刘秀继续大步前行,目光如电。

    儒者一身浩然正气,岂俱邪魔外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心怀坦荡者头顶旭日,阴气未触即散。心怀万民者得万民之念,锐不可当

    用剑拨开挡在前面的荆棘杂草,再走过几棵松树,又冲破一团雾气,他的眼前赫然开朗。只见一名鹤发鸡皮,形容枯槁的老妪,正佝偻着身子,放声嚎啕。在其脚下,一堆堆草灰青烟萦绕!

    兀那婆婆,你是何人?刘秀戒备地收住脚步,双手紧握环首刀的刀柄,沉声询问,为何出现在刘某的宿营地附近?我的同伴在哪?您老可曾看到他们?

    哭声嘎然而止,老妪转过脸,目光跳跃宛若两团鬼火,我是谁?你竟然问我是谁?你刚刚害死的我家儿子,现在又要害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么?!

    你儿子?刘秀愣了愣,刀尖微微上挑,摆出了一个准备迎战的姿势。只要对方敢于发难,就直接还其一个力劈华山,刘某从来没杀过人,至少最近三年半,没有杀过。你肯定找错人了,或者,你是故意栽赃嫁祸!

    你没想到刘秀否认得如此干脆,老妪勃然大怒,立刻作势欲扑。然而,看到对方手里那雪亮的刀锋,又犹豫了一下,迟疑着收住了脚步,你,你居然敢否认,我家儿子马上就要跃过龙门,从此坐拥天下气运。你,你和你的同伙,却用阴谋诡计谋杀了他。并且将他的尸体剁成了碎块,送给了那些愚夫愚妇为食!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

    你,你说的是那头鼍鱼?饶是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当真相从老妪嘴里说出来,刘秀依旧大惊失色,你是那鼍鱼的亲娘?你,你怎么会上岸,并且还能说人话?

    我们乃是黄河龙族,跃过龙门之后自然能随意变化,天下任由来去!老妪脸上立刻涌起了一种极为骄傲的神情,连同纵横交错的皱纹,都泛起了银光,我儿不到两百五十年,就修成了正果,只待明春龙门一跃。你,你一个凡夫俗子

    自豪的话说到一半儿,她脸上的光芒迅速黯淡,弯下腰,再度放声大哭,我的儿,你乃伏羲之脉,青帝之血,只不过吃了几个人而已,就被这黔首农夫所害

    住口!听对方居然拿吃人当作不值得一提的小错,刘秀顿时怒火上涌。环首刀在秋风中摆了摆,大声断喝,只不过吃了几个人,还而已?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么?莫说它恰好被刘某遇上,就是没有遇到,刘某只要听闻,也会不远千里赶来,砍了它的脑袋!

    这是他的心里话,因此,说出来理直气壮!

    从当年赵家庄初次遇到官兵假扮马贼,到后来灞桥上亲眼目睹长安四虎作恶,再到后来他自己被王家某一枝的人,还有甄家整体,视为眼中钉。四年多来所有冲突和磨难,事实上起因都离不开一句话,不拿人当人!

    在美新公哀章的弟弟哀牢眼睛里,当时赵家庄内住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可以随便宰割的牛羊!在长安四虎的眼里,灞桥上的过往百姓和当值兵卒也不是人,只是他们可以随意发泄精力和**的玩偶。在青云八义眼里,书楼四友和全体太学的其他学子,还不是人,只是他们向上走的垫脚石。而在王固等人的父亲叔叔,还有甄莼等人的长辈眼里,他刘秀更不是人,而是一头不听话的牛犊,哪怕长大之后可以日耕百亩,也必须尽早杀掉,以儆效尤!

    而他,他的兄弟们,他的同学,他的父老乡亲,却跟王固,跟甄莼,跟哀牢,长得一摸一样!同为爷娘所生,同为天地万物所养,说着同样的话,穿着同样款式衣服,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他们,凭什么就要被后者踩在脚下,予取予夺?凭什么稍做挣扎,就要横尸荒野?!

    这不公平!

    这种不公,他刘秀早就忍受够了,早就恨不得将乾坤倒转。而一条水里的畜生,居然比王固等辈还要嚣张,还要变本加厉,居然吃人吃得理直气壮!

    想要报仇,没门!

    那畜生既然吃人,就应该有杀的觉悟!

    他刘秀既然不是牛羊鱼鳖,就不能够乖乖地放下兵器,洗干净了身体,等着对方欣然享用!

    杀人者,人恒杀之。

    食人者,人必将其碎尸万段!

    这才是天道,这才是世间至理。

    无论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想要吃人,他刘秀都挥刀斩之!

    有股无形之气,从刘身上缓缓散发出来,像烈火般,驱散周围的阴冷和黑暗。那老妪正在一边哀嚎,一边偷偷地从他身上寻找破绽,准备动手报仇,却没想到无形的烈焰忽然扑面而至,被烧得尖叫一声,踉跄后退,刘文叔,你这个天生的贱种,刚刚杀了我儿子,居然还想害我。你,你就不怕老天爷降下神罚,让你形魂俱灭?!

    我怕,我当然怕!发现自己周围忽然亮了起来,刘秀精神大振,双手持刀,大步向老妪迫近,我畏惧老天,可我更畏惧让祖宗蒙羞!爷娘生我,天地养我,绝不是为了给你们充当牛羊!人不是牲口,更不需要名种名血!如果老天爷觉得你儿子吃人吃得有道理,他就不配做老天!如果哪个神仙觉得沿河百姓就活该给你儿子做血食,他就不配为神仙!

    喀嚓!半空中忽然劈落一道惨白色的闪电,将刘秀身侧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劈得粉身碎骨。

    那老妪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双手高举,桀桀而笑,看,老天发怒了,老天要惩罚你!赶紧跪下,向他谢罪。我儿乃伏羲之种,青帝之血,你杀了他,就要形神俱灭。这是天规,看谁救得了你!

    这种天规,不要也罢!刘秀的书生冠高高竖起,头发之间隐隐有电花跳跃。他知道下一记雷霆,可能就会劈中自己。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要在劫难逃。然而,他却依旧不愿意跪着死,他依旧利用最后的机会,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种老天,活该崩塌!这种神明,活该死绝!快速向前追了几步,抢在下一个闷雷响起之前,他高高跃起,手中钢刀凌空劈出一道耀眼的寒光,刘某今天先宰了你,如若不死,定要改天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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