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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光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徒

    哦?!刘秀听得眉头紧皱,沉声询问,你的意思是,铁门关那边,最近刚刚发生了一场火并,原来大当家被人给宰了,换了新的主人上位

    孙登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连声解释,不,不是,不是火并。铁门关那边,地势比这边险要,所以里头还驻扎着千余官兵,守关的裨将是春天时刚刚由上头新派下来的,不是很好说话!在下跟他谈了好几次水头,都没谈拢。(注1:水头,即抽成)

    水头,你跟官兵谈水头?朱佑在旁边听得有趣,忍不住大声追问。是做生意贩卖人头么?

    瞧您说的,怎么可能呢?孙登闻听,立刻大声喊冤,是对买路钱的分成!咱们太行好汉做事讲究,从不涸泽而渔。如果每过一关,就抽两成的话,今后就没有商贩敢过山了。所以只要商贩不抵抗,答应出买路钱,咱们一般只收两头入山这段。然后其他各段的主人按约定分润。孙某占得是从西向东的第一段,所以收得是头水,然后一路分过去,一直分到山那边。而从东往西的商贩抽水,则倒着挨段分过来。各寨互相给面子,定期派人核查账目。

    所以铁门关的守将,过去都跟你暗中勾结?而新来的,却是个好官儿,不肯跟你们狼狈为奸?朱佑听得两眼发直,继续擦着冷汗刨根究底。

    什么好官啊,他是要比原例,多拿一成,理由是他麾下弟兄都是官兵,眼睛杂,需要更多的钱来堵大伙嘴巴!孙登被问得哭笑不得,跺着脚大声嚷嚷。可他多拿一成,损失就得有大伙均摊。其他各寨,又怎么愿意答应?所以,所以双方就一直僵持到了现在,孙某这边,收完了买路钱之后,到他那边,未必会给面子。收不收第二次,全看他当时的心情!

    他,他就不怕被告到上头去,丢官罢职?!实在无法相信孙登的话,朱佑蹬圆了眼睛从中寻找纰漏。

    怕,他怕什么?您当以前的裨将收了水头,都自己独吞么?还不是跟咱们山寨一样,要拿出来一半孝敬上司?孙登看了他一眼,冷笑着撇嘴,如果有人告,朝廷恐怕首先就会命令他的有司严查。而他的上司从他手里所得,大部分又孝敬了自己的上头。各级官员都吃了那么多年好处,怎么可能自己查自己。所以,无论谁告,结果都是一样。最多,最多让那告状的彻底消失。是收拾一大串官员容易,还是收拾一个告状的容易,这道理,其实根本不用细想!

    这朱佑无言以对,汗珠顺着涨红的面颊滚滚而落。

    在离开长安之前,他还以为,大新朝的文武官员,象王修甄邯那样的恶棍,顶多只占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则是如杨雄孔永这样忠臣良将。而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大新朝,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杨雄孔永,是另类,而王修甄邯,才是正常!

    你的意思是,即便刘某等人是奉了朝廷的命,押运赈灾物资过关,那王裨将也敢胡乱伸手么?刘秀的定力,远好于朱佑。对大新朝廷的期待,也远比朱佑低。听孙登绕了半天圈子,好像不止是想跟自己敲砖钉脚,笑了笑,低声追问。

    不,不敢!孙登嘴巴上继续否认,脸上的神态,却好像在夸对方孺子可教,朝廷的事情,在下哪里敢妄下断言?您是朝廷派下来的均输官,他是朝廷派下来的裨将,在下也不知道谁能管得到谁。可俗话说,车轴不抹油,轮子就不会转。万一他不开心生了病,没办法协助您通关。车队多耽误一天,冀州百姓,就多受一天苦不是?所以,小人劝您,还是提前准备一份见面礼。咱们既然入了乡,就得随俗!




第四十一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二)
    第四十一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二)

    那倒也对,多谢孙大当家!如果不是孙大当家提醒,刘某差点就忘了!刘秀终于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向孙登拱手。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跟这些人打得交道多,熟悉其秉性而已!您事情忙,在下就不多打扰了。无论如何,咱们顺顺利利出了太行山才好!孙登侧着身子避开,然后掉转头,步履蹒跚地走向自己乘坐的马车。

    虽然嘴巴上说不敢居功,但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却显得分外可怜。刘秀见了,又笑着摇头。随即,快步追上去,拔刀切断了此人身上的绳索,山路还长,大当家好自为之!

    多谢刘均输,多谢刘均输!孙登收到了期待中的报酬,涎着脸连连作揖。您放心,小人一定不会再逃了。小人逃得再快,也比不上您的箭快!

    你明白就好!听此人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刘秀笑了笑,不再多浪费唇舌。

    孙登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见严光邓奉和马三娘等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赶紧又做了个揖,快步离开。

    虽然身份依旧是俘虏,但没有被绳子捆着,和一直被绳子捆着,究竟还是不太一样。 才走了几步,他的头就抬了起来,腿上的箭伤好像也痊愈了一大半儿,走起路来不再一瘸一拐。

    被留下帮忙赶车的山贼们,早就熟悉的自家大司马的脾气秉性,对此见多不怪。而跟孙登原本就有过节的刘玄,却对后者的嚣张模样非常不满,故意耸了耸肩膀,大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能给他脸。越是好言好语跟他商量,他越装腔作势。狠狠收拾他一顿,他反而服帖了,主动上前大献殷勤!

    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被羞辱得火冒三丈。而孙登既然能坐上铜马军轵关营的大当家位置,肯定有其超凡之处。听了刘玄夹枪带棒的嘲讽,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主动上前几步,笑呵呵地向对方行礼,圣公兄,您是说在下么?在下孙登,字子高,今日得与圣公兄同行,真是三生有幸!

    这,哼!刘玄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颜色一会青,一会儿白,好生尴尬。

    先去刘秀为了避免受到拖累,故意不认他这个堂兄。而他为了活命,也只能委曲求全,拿表字当做姓名。事实上,当事各方,心里头都明白,刘圣公就是刘玄,刘玄就是刘圣公,二者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但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逼着人易名改姓,等同于辱人祖宗八代。而像此刻孙登这般,忽然主动向刘玄介绍自己的表字,则等同于脱下鞋子来,狠狠抽此人的大耳光。

    在下王翔,字子布!见过圣公兄!

    在下李英,字希杰,见过圣公兄!

    在下

    周围照顾马车喽啰们,跟孙登同气连枝。见刘玄被自家大司马三言两语羞辱了半死,也跟着凑上前,大声自我介绍。

    仓促间,刘玄想要给自己编造一个表字,都来不及,如何还得了嘴? 直气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处,也仿佛堵住了一团黄土般,令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正憋得欲仙欲死之时,却又听见孙登低声呵斥道:滚开,你们瞎凑什么热闹。我跟圣公兄两个,是不打不成交,所以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你们这些家伙,休得在这里起哄架秧子!

    骂罢,又迅速换了另外一幅面孔,认认真真地向刘玄行礼道歉,圣公兄勿怪,兄弟我就是这种性子,越是跟谁熟,说起话来越肆无忌惮!

    哼!刘玄猜不出此人忽然改变态度,到底居心何在。气呼呼地将头扭到一旁,不肯接茬儿。

    孙登拿热脸贴了别人冷屁股,却不生气。先挥动手臂,将喽啰们赶得更远,然后又毕恭毕敬地向刘玄做了个揖,小声补充道:圣公兄,你听我说,现在可不是咱俩内耗的时候。刘均输他们这趟差事,远不像表面看起来一般轻松。弄不好,你我两人,都要在劫难逃!

    什么?刘玄原本就是头惊弓之鸟,心里打了哆嗦,立刻大声反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在劫难逃了!

    圣公兄,小声!孙登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扭过头,朝着刘秀和严光等人偷偷观望。发现大伙都在忙着处理正事儿,根本没功夫注意自己这边,便长长吐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继续向刘玄补充:枉你还是绿林山的鸿庐使,居然死到临头了,还毫无知觉!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马车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赈灾物资?

    什么物资?刘玄被问得满头雾水,本能地将鼻子靠近车厢,用力吸气,嘶——!啊,好像是盐巴的味道?莫非这些马车里,装得全是官盐!

    当然是官盐,冀州那边闹盐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孙登扫了刘玄一眼,不屑地撇嘴。就这洞察力,居然还奉命出来联络天下英雄?我要是你们绿林寨大当家,真该拿根筷子将自己眼睛戳瞎!

    五,五十车,都,都是?!刘玄根本听不见孙登话语里的锋芒,手扶自家额头,语无伦次。这,这要是运到冀州那边去?这,这得,得值多少钱啊?恐怕一车盐去一车铜钱回,都甚为轻松!

    真是吃糠的劣货!你居然也姓刘?没想到对方目光短浅如斯,孙登气得低声唾骂。

    姓刘怎么了,爷娘给的的姓,又不是我自己改的?刘玄被骂得好生委屈,瞪圆了一双桃花眼,低声回应,你倒是想姓刘呢,可惜没这个福气!

    好,好,我没福气,你有福气,行了吧!孙登彻底拿此人无可奈何,咬着牙,连连点头,可我的福星高照圣公兄,你自己看看,四位均输官都多大年纪?他们麾下总共才多少弟兄?

    他们刘玄迟疑着举头张望,随即,猛地打了个哆嗦,差点一头栽下马车。

    他目光短浅,但心智却不差。在孙登接连几次提醒之下,迅速明白了对方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五十车官盐,对于正闹盐荒的冀州来说,相当于五十车足色的五铢钱,甚至五十车白银!而押送这五十车白银的官员,居然是四名胡子都没长出来的毛头小子,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威望和名声!

    非但如此,四名毛头小子麾下的士兵和民壮,加在一起,居然才区区两三百人。其中九成九,还是从没见过血的新丁!让他们来保护五十车官盐,横穿太行,无异于光屁股的娃娃抱着金砖进贼窝!

    你明白了吧,我的圣公兄!非常享受刘玄受到惊吓之后,那幅半死不活模样,孙登将身体凑近了些,继续低声说道:我先前不知道车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货物,见他麾下只有一百新兵,两百民壮,还立刻就想着连货物带马车一道抢走。若是有人提前得到消息

    不,不可能!刘玄被吓得脸色煞白,咬着牙拼命摇头,当官的怎么可能向各路好汉通报消息,这种消息,即便当官的,恐怕不到一定等级,都未必知道!

    可如果当官的,原本就想让他们四个送死呢?孙登的话宛若毒蛇的信子,瞬间咬中了刘玄的心脏。

    啊——刘玄顿时大声惨叫,然后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我堂弟,刘均输是太学生,天子眼中作了标记的。寻常人,寻常人怎么有胆子去害他!

    这些年,太学生稀里糊涂死在任上的多了,也没见王莽替谁报过仇!孙登耸耸肩,冷笑着撇嘴。况且太行山这边原本就乱,王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出了事,主谋者只要将罪责朝我太行各寨头上一推,刚好方便将他自己摘个干净!

    我,我去告诉我堂,我去提醒刘均输!再也无法忍受内心中的恐惧,刘玄翻身跳下马车,撒腿朝着刘秀狂奔。

    说你蠢,你还委屈!孙登在背后,一把拉住了他脖领子,你以为他们四个毫无察觉么?他们可都是太学卒业的高材生,怎么会比你还笨?正是因为有了察觉,才故意留下了孙某的小命儿,顺手把孙某麾下的这点班底,也挟裹成了他的人马。他先前为了不受拖累,连硬逼着你自认冒名顶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这会儿你敢去戳穿,乱了他的军心,信不信他直接杀了你灭口?!



第四十二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三)
    第四十二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三)

    呀——刘玄嘴里,不由自主地再度发出一声惊呼,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面孔上淋漓而下。子高,子高兄,救我!我,我今后必有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孙登故意做出一幅世外高人模样,翘着下巴低声回应,但是,你想要活命,就一定得听我的话才行。否则,即便你那堂弟刘秀不杀你,万一有人盯上了这批官盐,你也肯定会被杀掉灭口!

    这明知掉孙登不是什么好鸟,刘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缓缓点头,多谢子高兄,刘某唯君马首是瞻!

    这就对了,说到底,眼下你那堂弟是官,咱们俩是民,咱们俩天生就该一伙!明知道刘玄口不对心,孙登也佯装毫无察觉。

    这二人,一个狡诈多疑,一个心肠歹毒,以己度人,自然怎么看,都觉得刘秀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恶意。而乱世当中,食盐是如假包换的硬通货,价值比铜钱和绢布还要稳定,五十大车官盐无论落到哪位江湖豪杰手中,都足以令他一飞冲霄。

    所以,哪怕刘秀对他们解衣推食,他们也要从中挑出足够的恶意来,以便给自己将来背后捅刀的行为寻找足够的理由。

    刘秀和严光等人刚刚离开太学,对人性之恶,哪有可能理解得太深?虽然留意到了孙登和刘玄两个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却没怎么当作一回事。只想着如何应对沿途中的其他不测,尽快抵达目的地邯郸。

    当晚,大伙就在轵关古隘扎营过夜,第二天天刚亮,又匆忙启程,赶着马车翻山越岭。当太阳西坠,又在避风处扎下营寨。随着晨风吹起,则再度赶着车辆迤逦而行。

    如是走了几日之后,就倒了太行山深处,脚下道路,越来越崎岖蜿蜒。但周围的山色,却越来越秀丽雄奇。不时有瀑布从身侧的山谷里隆隆而落,洁白的水花被朝阳一照,宛若一堆堆碎琼乱玉。而成团水雾,则逆着山势蒸腾而起,就在人脚边处,化作五颜六色的流云。令人行走于云雾之间,不知不觉,就肋下生风。。

    对着外界难得一见的奇观,非但刘秀和严光等读书人,心情大好,留下来被重新整编成两队的兵丁和民壮们,也个个豪情满胸。

    孙登的判断没错,他们的确都是一伙菜鸟。当兵的从没见过血,服徭役的也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前几天忽然遇到人数是自己一方数倍的悍匪,逃命就成了大伙唯一记得的本能。

    然而,再勇敢的老兵,最初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菜鸟。待经历过几场生死考验,自然就会对死亡没那么恐惧。况且俗话有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群菜鸟虽然胆量有限,本领也极其低微,可带领他们的五名男女,却是四头初生牛犊和一只勾魂貔貅!

    此外,刘秀等人联手生擒孙登的壮举,和在大伙归队之后的那些坦诚话语,也让弟兄们心服口服。没有任何兵卒帮忙,仅凭着姐弟五个,就于上千人马当中活捉了铜马军轵关营大当家,如果有人助阵的情况下,胜利又将何等之辉煌?

    所以, 是稍微冒一点儿险,跟在五位勇猛的主将身后立功受赏,搏个下半辈吃喝不愁?还是继续撒腿逃命,回去后被官府抓到枭首示众,连累父母妻儿? 两者之间,选择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故而,明明越往脚下的道路越来越难走,周围的地形越来越险恶,大伙反倒越来越神采奕奕。甚至有人,干脆扯开嗓子,将家乡小调,顺着山风吼了出来,转眼间,就在群山当中引起了回声阵阵,仿佛千军万马,与之遥遥相合。

    要唱,就再大声点儿,大伙一起唱个痛快!对于麾下弟兄的自作主张,朱祐和邓奉二人,非但不去阻止,反而在旁边替众人呐喊助威。

    当日那场恶战,二人联手,至少斩杀了十四五名山贼。虽然事后都觉得筋疲力尽,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实力,早已经跟四年前大不相同。说脱胎换骨,也许多少有些夸张,但是,说百炼成钢,却未必全是吹牛。而世道眼瞅着越来越乱,凭借自己这一身本事,又何必总去仰人鼻息?

    我忽然觉得,做不做这个均输官,其实都无所谓!挺直了身体环顾脚下群峰,邓奉忽然豪情万丈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也是,原来总认为,四年寒窗,不换回一官半职来很亏得慌。出来之后才越来越感觉到,其实当官也好,不当官也罢,咱们那四年都没平白浪费!朱祐的口才远胜于邓奉,对此时自家心情的描述,也更为精准贴切。

    当日那一战,不是他们第一次与山贼交手。四年前在来长安的路上,他们也曾经跟在刘縯身后奋勇冲杀。然而,四年前的血战,只让他们感觉到兴奋害怕或者紧张。而上一次,他们却在血光的尽头,隐约看到了一扇即将为自己打开的大门。推开门去,就是梦想之地所在。

    你们两个家伙,又在胡说些什么?一年六百石的俸禄呢,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不知道二人为何会说出如此怪异的话,马三娘从前方回过头来,大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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