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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说到这,乐的合不拢嘴:“他是不是真怕舅爷打他,所以特意带朋友来,还是北京的?有外人在,舅爷就不好意思动手了?”

    又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哪呢,我表哥哪呢?”

    这表情不像作伪,边上的木代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曹严华回到村里,如果想跟人联系的话,唯一的人选,就是青山了。

    连青山都不知道他回来过,难不成没回到村子就半路被绑了?谁绑的?曹金花?

    一万三打哈哈:“这个不急,不急,晚点我们细说。”

    青山有点想不通,但淳朴好客的天性很快压倒一切:“那家里坐,暂时就说你们是我朋友好了。”

    他喜滋滋的,带着木代和一万三往家里走,每次在路上遇见人,总不忘骄傲地介绍一记:“北京来的!”

    一路上,木代仔细打量。

    四围是高高低低的山,曹家屯其实是在个山凹里,但是并不算封闭,进出都有路,住户约莫三十多家,也不算大的村子。

    但小有小的好处,办起喜事来,分外一致。

    路上,木代问了句:“新娘子呢?”

    青山说:“在家呢。”

    又解释:“还有几天就婚礼了,我们这的规矩,婚礼前几天,男女双方不见面的。我总要在外应酬,所以她就在家里待着,一直不出门。”

    又比划说家里房子的格局是前后院,这些日子,为了避免见面,他连后院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木代寻思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向青山打听一下曹金花,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当时,她和一万三已经到了青山家了,正在堂屋里喝茶,外头响起了曹金花的声音。

    声音里,透着喜不自禁。

    “听说两客人,北京的?半个老乡啊。”

    话音未落,一步跨进门来,在一众乡人间,一眼就看到木代和一万三。

    她自我介绍:“我叫jenny,曹简妮。我在北京打工五六年了,你们北京人?大家半个老乡啊。”

    又很是自来熟的挨着木代坐下:“妹子,多大了?跟青山是朋友?怎么认识的?”

    问是问的多,但好像不当真指望她答,马上又絮絮叨叨开了,话题跳跃的也大,北京的地铁堵、房租贵、空气不好,等等等等。

    木代很小心地应付她每一句话,对她的眉眼神情都看的仔细:这个人,是不是在笑里藏刀呢?

    果然,忽然之间,曹金花的话题就变了。

    “人活在这世上,其实每天都充满了风险。意想不到的,有时候,好端端出门,就再也没能回家了。在路上走着走着,也能走没了。”

    木代心头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啊。”

    曹金花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所以啊妹子,未雨绸缪,提前规划很重要……”

    她递过来一张名片。

    北京大西洋人寿保险有限公司,业务代表ycao。

    第139章

    曹金花业务熟练,工作开展的文采斐然。

    “无处不在的风险,就像这自然界的狂风暴雨,向我们的生命袭来。保险是什么,就是在你头顶,撑开一把大伞,为你挡风遮雨……”

    木代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我没有钱……”

    “正是因为没有钱,才更加需要保险,你想想,大病、重灾,有钱人腰缠万贯,最多是多出点血,但我们穷人呢?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保险……”

    木代继续挣扎:“以前,我红姨给我买过保险……”

    “保险,是一个全面的保障体系。以前买过,不一定全面,意外险跟大病补偿是两个险种,大病补偿的,又不一定带住院补贴医疗,而且以前的险种设计很多漏洞……”

    一万三屁股粘着板凳面儿,往外挪了点,又往外挪了点。

    木代还在风暴中心垂死抵抗:“那个……我现在年纪还小,或许以后……”

    “正是因为年纪小,费率便宜,年轻时买更合算。你知道吗,同样的保额,20岁的人和40岁的人买,前者每年缴的保费几乎要便宜一半……年纪更大的,60岁的,想买保险公司都不让他买……”

    木代看出来了,跟曹金花,大概是不能对着干的。

    她站起身,朝人要了纸笔,三笔两绕的,写下了曹严华的号码。

    说的真挚诚恳:“我也觉得,我是挺需要一份保险的。但是,我的工资,是交给我哥的。要么这样,你去跟我哥说,他给钱,我就签单。”

    曹金花喜忧参半。

    喜的是眼前的姑娘终于松了口,自己展业的成绩不俗。

    忧的是此单看来不能立刻拿下,曹家屯里没信号,后续跟这姑娘的哥,大概还有一番口舌交锋。

    然而,平时的保险口号是怎么喊来着?

    ——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

    曹金花接了纸条在手上,细细看过:“你哥叫什么名字?”

    “叫曹……”木代说到一半改口,“叫henry。”

    都快坐到门口的一万三回过头来,手低下去,暗暗朝她比了个拇指,还没比划完,忽然撞上曹金花热情如火的目光。

    一万三吓了一跳,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她哥也是我哥,一个哥!”

    这样啊,曹金花看看一万三又看看木代,都是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不说不觉得,仔细看,是有点兄妹的范儿。

    她掏出手机,把henry的号码输进去,名字旁一短横,标注:一箭三雕。

    一万三屁股粘着板凳,几乎快挪到门口。

    青山家的小院热闹非凡,后几天要用的婚礼物料堆的满满当当,不时有小娃娃半张了嘴巴走近看他:“北京人?”

    北京人怎么了?一万三真心不理解,有这么稀罕吗,又不是北京猿人。

    木代过来,低声问:“你觉得会跟她有关吗?”

    以自己混迹道上多年的一对毒眼,一万三给出结论:“我觉得她真就是一卖保险的。”

    木代把手里的笔递给他。

    一万三接的莫名其妙。

    “刚刚找纸笔写号码,屋里的人顺手从窗台边儿摸了一支,记得那封信背面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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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字吗?就是用这支笔写的。”

    一万三半眯了眼,脑子里描摹当时的情景。

    或许就在这间房子里,青山写好了信,折好了塞进信封,还没来得及封口,被人临时叫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悄悄进来,摸起笔,飞快地添了那么两行,又原样塞回……

    这人是谁呢?新媳妇?

    木代抬起头,看正从院子中间走过的青山:“青山,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新娘子啊?”

    满院的娃儿起哄,青山搓着手,黑里泛黄的面皮儿上又添层红。

    他拦住边上过来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叫她七婶,比比划划说了几句之后,七婶笑着看木代。

    “论理,新娘子礼前不见外人,尤其不能见爷们儿。你这个……”

    她拿嘴努了努一万三:“这个小兄弟肯定不能见。但青山说,你是个姑娘家,又是北京来的……”

    她冲木代招手:“来,来,跟我进。”

    木代朝一万三挤挤眼,三两步蹦跶到七婶身边,低着头笑,一派即将要见新娘子的雀跃单纯。

    穿过堂屋,门一关,后院里一派清静,跟前院简直两个世界。

    七婶跟木代拉家常,说的都是新娘子,新娘子家没什么人,婚宴的喜客都是跟曹家屯沾亲带故的;新娘子起先是在县里打工的,跟青山好了也没多久,但青山年纪也大了——在乡下地方,二十五六的人,大部分都做爹了……

    到了门口,敲敲门:“亚凤?”

    顺手一推。

    屋里大床上,原本坐着人的,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同时,那人受惊般迅速缩到墙角,还拉住了被子盖住,只露半张脸,还有一双惊怔不定的眼睛。

    她好像很害怕,怕陌生人,也怕这个七婶。

    七婶说:“怎么了啊亚凤,怕生也不是这么怕的啊。”

    说着过去,亚凤瑟缩着,抬起眼看了眼七婶的脸色,又慢慢的从被窝里出来了。

    木代的心砰砰跳。

    亚凤看起来很小,似乎才十**岁,身量也小,皮肤很白,纤弱的白,眼神怯怯的,目光偶尔触到她的,赶紧避开,垂在身侧的手一直捻衣角。

    七婶回头朝木代笑:“这孩子,今天怪里怪气的。”

    木代也笑:“新娘子怕生呢。”

    她注意到,当七婶说“这是北京来的客人”的时候,亚凤的眼睛里,忽然惊喜的一亮。

    但她并不跟木代说话,只是低着头,偶尔木代问她一句,她习惯性地先看七婶的脸,等七婶脸上带着笑把问题重复一遍,她才声音小小的作答。

    答的也简单,不是“是”就是“嗯”。

    再然后,七婶笑着说:“看也看了,咱出去吧。”

    也是,论理,新娘子礼前都不该见外人的。

    木代跟着七婶出门,到门口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极快地回了一下头。

    亚凤一直在看她,似乎就在等这一刻,木代看见,她向着这边,迅速地把衣袖撸了下去。

    白皙的胳膊,淤青、血紫,一条一条,像鞭子抽出来的痕。

    木代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但她脚下没乱,面色如常地跟着七婶往外走。

    太阳快落下去了,夜幕的气息先自四围的山后头升起来,像是唱夜戏的戏台四面拉幕。

    七婶皱着眉头给木代解释。

    亚凤平时不这样,大概是我们平时同她讲,礼前见外人不吉利,所以她见你面生,赶紧躲起来……

    木代说:“怪我不好,明知道村里有这个规矩,还吵着要见新娘子。”

    七婶说:“你们大城市的姑娘,可真懂礼貌。”

    当天晚上,木代和一万三住青山家的偏房,偏房分两小间,中间隔着布帘子,木代睡里间,一万三睡外头。

    两人都睡不着,木代傍晚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颠覆性的信息——原本笃定了拐卖这事子虚乌有,但是忽然间,青山、七婶、曹金花、还有村里人,都变的不可相信起来。

    晚上十一点多,隔壁的狗叫了几声,叫完之后,整个村子都寂静了。

    木代撩开遮窗的小花布往外看,外头黑漆漆的。

    她下床穿鞋,手机塞进兜里,又从行李包里掏出袖珍手电。

    走到外间,一万三从被窝里探出头:“真出去啊?”

    “说好的,要给罗韧打电话。”

    在重庆下飞机时,她跟罗韧通过电话,罗韧很担心一旦进入曹家屯这个“无信号地带”,出事了没法及时联系,木代说:“只是曹家屯这一块没信号,我往外跑跑就是了,跑着跑着,信号就来了。”

    每天都跑,万一哪天没通上话,那就是出事了。

    一万三说:“小老板娘,来回得一二十里吧?”

    “就当练功了,我练轻功的,脚程快。以前师父让我练功,我每天跑的比这多。”

    一万三说:“佩服。”

    他缩回被窝里,被子一裹,整个人像条陈在床上的臃肿大青虫。

    木代看不下去,隔着被子戳他腰:“你就不客气一下,也不说代我去?让我一女的大半夜跑山路?”

    一万三理直气壮,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我没你功夫好,跑的慢,胆儿小,还怕黑!”

    木代干笑两声:“一万三,屋里有鬼哦。”

    她穿牛皮小中靴,靴底踏着青砖地,嗒嗒嗒地出去了。

    一万三心说:毒妇。

    山里是真的黑,而也正因如此,头顶上头,星星格外的亮。

    木代穿过屯里的小巷,在山路上发足奔跑,夜里的风抓乱了她的头发,而她居然很喜欢,放肆的配合着去摇脑袋。

    师父看见了,会说:嗯,木代像个小疯子。

    她翻山,抄近路。

    睡前,她跟青山确认过,常规的道是绕远的,翻山会近很多,一二十里这种话,只不过是去唬一万三。

    但这个山头是常年的泥石流和塌方形成的,特别不稳,小孩子往上爬,上头都会哗啦啦掉石头。

    换句话说,这山就像藏地的雪山,脆弱的不能经触碰,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招致雪崩。

    可是自己不一样,自己会轻功啊。

    她手脚并用,几乎是拿出壁虎游墙的劲儿翻山,一点一跃,身子一纵,自己看不到,但心里觉得,姿态一定特飘逸洒脱。

    师父大概会夸的。

    但师父也亲口说:“木代,你怎么练,都练不到我当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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