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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卫大护、柳儿之,真奇怪的名字。

    炎红砂翻来覆去念叨了好几遍,忽然反应过来:“这……这是墓碑吧?”

    断句应该是卫大护户、柳儿,之什么,按常理顺下去,像是“之墓”。

    卫大护、柳儿,这又是谁啊,也姓卫,跟那个卫姑娘、卫老夫子,有什么关系吗?

    罗韧说:“刨开了就知道了。”

    他从背包上解下军铲,很快铲挖出了个小的土坑,没有挖到尸首的剩下部分,倒是挖出了一个玉镯子,一支簪子,一只朽烂的,红色的绣花女鞋,还有一个荷包,也腐烂开了,罗韧拿树枝挑开了看,里头是一缕头发。

    这头颅,是个女人的?一想到刚刚那头颅就挨着自己脚面,炎红砂瘆的连退了好几步。

    罗韧搁下军铲,在边上坐下来,过了会指着那块石板和挖开的坑,说:“这是个坟墓,没完成。”

    坟墓还有没完成的?一万三皱眉:“帮人下葬的也太敷衍了吧。”

    另一头,炎红砂还在心惊肉跳,木代问:“你真踢她头了?”

    “踢了。”

    “那还不道歉?”

    木代还真是一如既往,讲究着“事死如事生”的礼貌,炎红砂赶紧双手合十,念叨着“不好意思”连鞠了几个躬。

    一万三也有点慌,他刚刚那是……挖了人家的坟?

    真遭天谴,总感觉头顶上随时会有一个雷劈下来,赶紧也念叨了句对不住,改天一定买几刀黄纸来烧。

    罗韧沉吟了一下,又说:“那个陶卫氏,也就是卫姑娘,是被烧死的。这个头颅明显焦黑,我怀疑,她可能闺字就叫柳儿。”

    曹严华吓了一跳:“可是,她不是跟她老公合葬了吗?”

    他还记得她老公姓陶,这卫姑娘嫁过去之后,叫陶卫氏。

    罗韧回答:“有人,偷偷把她弄到这来合葬了。”

    说着,他指了指石板上的那几个字:“我也是推测,因为这个凤子岭,是那个认字犬归老和死掉的地方。”

    “那个认字犬,到了凤子岭,一心等死,但到底是人,知道不能曝尸荒野,所以为自己挖了坟,也要立碑。”

    “或许就在这一过程中,它又动了一些心思,觉得活着没能得偿所愿,死后不该孤零零一个人。”

    曹严华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小罗哥,你的意思是,它去到陶家夫妇下葬的地方,把那个卫姑娘的尸首……给起出来了?”

    罗韧点头:“有可能。”

    “陶氏夫妇合葬的墓,从表面上看没有毁损。但是我记得,曹胖胖当天摔下了一个地坑——地坑的位置低,从低处是可以打穴通往棺材的。当时你们注意过,地坑里有没有洞吗?”

    这个还真没注意,一万三皱了皱眉头:“即便真的有洞,也很容易填上的,尤其是那个……”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什么,啊的叫出声来:“尤其是那个认字犬的石雕,半埋在土里的,我和曹胖胖抬的时候没太注意看——那个石雕,会不会就是堵洞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这些都是小节,罗韧并不想深究,继续说下去:“它的身量小,可以钻很小的洞。把一具尸首从山里移到这里,对它来说太困难,也太显眼。而且当时的那把火很大,我怀疑陶氏夫妇早就烧的尸骨难辨,但头颅倒是好认的——尤其是摆在一起,单从重量和大小上就可以辨认男女。”

    木代后背发凉:“所以,它只拿了头颅过来?”

    “不止,还有一些……”罗韧皱着眉头,指了指那些随葬物,“有些可能是火场里扒拉出来的,但像是头发、绣鞋,我怀疑是它平日里藏的,女主人丢了什么东西,也不大会疑心到狗身上。”

    末了看那块石板:“这个卫大护,可能就是那个认字犬的名字——它被卫家收养,自己决定姓卫。狗是养来看家护院的,卫老夫子是个私塾先生,或许逢事讲规矩风雅,给自家的狗起名叫大护。”

    但那条认字犬后来活了很久,甚至因为凶简的关系,试图走出凤子岭,离开之前,它把坟埋上,石碑倒翻,又盖上土,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即便有人进山,也不会留意明洞这样的位置——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曹解放给啄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

    炎红砂呆呆看那个头颅,还有随葬的物事,顿了顿说:“要么……埋回去吧,这卫姑娘也挺惨的,好心收留了条狗,生前搭进去了,死后也不安生。”

    想到自己还踢了那头颅一脚,即便道了歉了,心里还是堵的厉害。

    一万三叹了口气,走到那个土坑边上,推着土,把簪子绣囊什么的推进去,说:“看见曹解放在那啄啄啄的,我还真以为红砂家手抄本上的法子灵验——原来是发现这些金簪子玉镯子了……”

    罗韧心里一动,说了句:“慢着。”

    他拿过赏金猎人,开启,探盘对准土坑。

    进山以来头一次,液晶盘亮起,滴滴的提示音不绝于耳。

    每个人都忽然紧张起来,罗韧吩咐一万三:“簪子拿走,玉镯子也拿走。”

    一万三喉咙发干,抓起簪子和镯子,怕影响赏金猎人的敏感度,一口气跑了老远才放下了折回来。

    赏金猎人还在响,液晶盘上渐渐显出杂乱的轮廓来。

    罗韧沉声说了句:“再往下挖。”

    沙土扬起,一万三和曹严华两个人,两柄军铲同时作业,罗韧半跪下身子,探盘一直下指,滴滴提示音也越来越响。

    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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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声,铲尖碰到什么东西。

    一万三和曹严华对视一眼,同时把军铲搁到边上。

    屏息静气,伸手进到土里,慢慢往边上扒,这一瞬间,几乎是考古学者发掘文物的心情。

    有黝黑色的,紫亮的,长条的木简,目测长宽,罗韧脑子里下意识跳出一串数字来。

    。

    也不知道为什么,曹严华鼻子一酸,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罗哥,这是凶简吗?”

    没有戾气,谈不上“凶”简,只不过是当初老子引七道戾气于七根木简的“木简”而已。

    罗韧伸手拿起来,很沉,屈指弹叩,噌噌有声。

    像铁桦木,据说硬度很大,超过某些钢铁,入水即沉。

    “再挖。”

    一根,两根,三根……

    伴随着军铲的起落,坑下渐渐明晰,数根木简杂乱的交错摆放,就在半濡湿的土层之间。

    又一次铲土之后,光华一转,有金黄色的、精工雕镂的凤凰头首露出土层,映着愈来愈盛的日光,迫的人睁不开眼睛。

    听到曹严华愣愣地问:“怎么是金的呢?不是说是青铜吗?”

    他当然没专门去博物馆看过,但是电视里,图片上,看的也不算少,那些敦敦实实的青铜器,青不青灰不灰的颜色,光看上去就觉得年代久远。

    一万三说:“红砂爷爷的手抄本上,不就把青铜叫吉金吗,我后来查过,青铜本来就是金黄色的,接近18k金。后人看到的那些,大都是氧化生了铜绿的。”

    罗韧没有说话。

    他之前一直纳闷,被凤凰鸾扣扣封的七根凶简,必然是寻找隐秘之处妥善收藏,认字犬是怎么阴差阳错打开的呢?

    现在明白了。

    也许要回溯到几十年前,甚至近百年前。

    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那个叫卫大护的认字犬,吭哧吭哧,在深寂无人的山里,挖着自己死后的墓穴。

    它有长长的时间,细细凿着简陋墓碑上的字,凿累了,就挖几铲子土,身边端端正正放着那些它要带到地下的一切,绣囊、金簪、玉镯,还有头颅。

    一铲,又一铲,随着沙土的扬出,一个埋藏了许久的秘密,就快……重见天日了。

    第218章

    凤、凰、鸾扣,七根凶简。

    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念叨的东西,像是念叨穿衣吃饭一样自然,忽然间,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眼前了。

    木代拈了纸巾,细细擦拭掉所有物件上蒙带的土沙,小心放在一边铺好的垫布上,赏金猎人的滴滴提示音响个不停,曹严华皱着眉头说:“要么关上吧,这东西太敏感了,都挖出来了还提示个不停。”

    罗韧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念头,说:“把这些再拿远点。”

    一万三反应过来:“下面还有?”

    他赶紧攥了垫布两端,拎起了跑远,果不其然,探盘对准那个土坑,提示音更响了。

    罗韧拎了军铲,说:“还得挖。”

    没挖太久,两铲子不到,浮动的沙土下,露出人的森森指骨。

    炎红砂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谁啊?”

    罗韧放下军铲,背包里取出双防护手套带上,一下下拂开坑壁滚落的沙土。

    看清楚了,不止一只手,是两只手的指骨,端举,两手里合,像是原本握持着什么东西。

    顺着指骨的方向扒开土,果然又看到了臂骨。

    罗韧退开两步,指着下面说:“下面应该还有人,不知道这具尸首是谁的,好像是坐着的,还得把坑拓大些。”

    不知道为什么,木代的心忽然跳的厉害,她指着那人的手说:“如果凶简起初是封印好的,像一卷书,他手的姿势,就好像是在握持着凶简一样。”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上一轮封印凶简的五人组中的……其中一个?

    再进一步,这会是她师门的开山祖师爷,那个梅花一赵吗?

    罗韧大概也想到了,和曹严华轮换着挖的时候,用铲都用的很少,大多数时间是用手去推拨,挖了有约莫半个小时,终于现出全貌。

    是个坐着的男人,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朽烂干净,两手前握,心口处插一柄金吞口的匕首。

    难怪赏金猎人叫个不停,原来是为了这把匕首。

    拔出了看,匕首底边上有一行凹刻的小字。

    ——落雪就梅酒一壶。

    罗韧沉吟了一下:“这个人死的时候,应该是紧紧握住被扣封的七根凶简的。那个认字犬卫大护挖坑,可能还没有挖到这个人的尸身,只是突然看到了被凤凰鸾扣封住的卷简,于是抽了出来。”

    换了是别人,可能也打不开。但是这个认字犬,是天生的、打开凤凰鸾扣的钥匙。

    七根凶简就此上身,那是七道急于吸食血气的戾气,认字犬成了帮助它们恢复元气的宿主,什么合葬、凿刻墓碑,所有计划好的事情骤然终止,或许意识都变的懵懂不清,土坑草草掩埋,连凿了一半的墓碑都翻覆过来。

    曹严华奇怪:“那这个死了的人,又是谁把他埋掉的呢?”

    没人回答,静默中,身周又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大家一起回头。

    那是停不下来的曹解放,对着已经擦好的凤凰鸾扣啄个不停,炎红砂赶紧过去把它抱到边上,一万三拿了两根木简在手里把玩:“古代那种简册,都是用线或者绳子连成了一卷的,这些木简身上都没孔,也不知道怎么连……”

    他眯着眼睛,把两根木简齐头并边的接上,蓦地眼花,觉得木简侧边上像是伸出黑色的触爪,咔哒一声就接连上了。

    一万三吓的一个哆嗦,木简险些脱手,罗韧说了句:“全部连起来试试看。”

    横竖这些木简都一模一样,没什么先后顺序,七根全部拼接好,像整幅拉开的版画,一万三从一头开始内卷,卷成了一筒,木代拿了个凤扣,掰开了说:“套套看吧。”

    凤凰鸾扣扣封住七根凶简,就该是这个样子吧:三根金澄的凤凰鸾扣,盘龙状沿着卷紧压实的卷身蜿蜒贴合,伴随着首爪的扣紧,木简上现出了金色的、游动着的光华。

    那光华慢慢迤逦开,游走在四围的空气中,隐隐的像是有曼妙的鸾凤影像舒展,很快就把几个人罩在当中,只有曹解放,不解地看着突兀出现的光芒,蹭蹭蹭的跑开些,又跑开些。

    周围蓦地一暗,片刻之后,重又亮起,像是之前经历过的那次,忽然间进入到水影当中。

    集市、酒肆,人来人往,小贩儿推着堆满了酒坛子的板车,晃晃悠悠停在门口。

    空气干燥,喧声嘈杂,有叫骂,也有吆喝,酒楼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小二扬着汗巾,甩搭在肩上,长长的一声吆喝:“来喽……”

    发髻、网巾、盘领衣、直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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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头顶一个书橱”的四方平定巾,多半是明代,反正是在清朝之前,一准没错的。

    木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茫然不知所措,上菜的小二迎面过来,托盘上奉着热滚滚的砂锅,她下意识想躲,来不及,小二满脸笑意,托着菜盆从她身体里倏忽而过。

    明白了,和水影里一样,这些人都看不见她。

    她四下去看,看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罗韧正朝她招手,于是赶紧小跑了几步过去。

    那是个包房的雅间,房门半开,上菜的小二正掩门出来,罗韧趁着这间隙,拉着木代闪身进去。

    屋里是张大餐桌,桌上满满当当,虎皮肉、翡翠鱼羹、徽州毛豆腐、花珍珠、油煎鸡,还有大吞肚的酒坛子,浅口的酒碗,桌边围坐了五个人,有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擎起了酒坛子,正往一字摆开的酒碗里倒酒,腰间插了把金吞口的匕首。

    一个满脸病容的男人起身,谨慎地闩了门,还用手推压着试试牢不牢,一万三就抱着胳膊倚在门边,夸张地冲那人做鬼脸。

    曹严华嗅着肴菜的香气,伸手想去拈鸡腿,试了几次,都像是拈到虚幻的影子,边上,炎红砂正抿着嘴偷笑。

    那满脸病容的男人回桌坐下,说:“尹兄弟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让我们放心,说是以后就在八卦观星台附近住下,咱们留下的东西,一定会保管好,交代的事,也会照办——他死了还有儿子,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哪怕断子绝孙了,也一定找个可靠的人继续担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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