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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尾鱼

    到了二楼,记得罗韧住右手第三间,尽量轻的过去,夜晚传音,能听到房间里客人们入睡后的声息,过第二间时,听到曹严华咳嗽,不耐烦的嘟嚷着翻身。

    罗韧的房间到了,没开灯,虚掩着门,像是个邀约的手势。

    木代咬嘴唇,心跳如鼓,忽然对自己叹气。

    她从小被红姨和师父教育着做个淑女,自爱守礼的道理一堆堆,总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三更半夜,摸进男人的房间去,而且,心里还挺乐意。

    理当遭到鄙视,她想。

    鄙视了自己几秒之后,并不迷途知返,推门,进屋。

    世人总会有点甘于沉沦的**和向往,在寂静的夜里,羞于启齿,但也不想口是心非。

    毕竟高手,只一秒钟,她就知道,罗韧不在。

    有点不甘心,往里走了几步,摸到床,床单冰凉,被子叠的方正,木代往床上一躺,忽然生气,一脚踹翻被子,心里骂:罗小刀,骗子,坏蛋!

    过了会,起身,揣着生气,打罗韧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在那头轻笑,说:“呦,去啦。”

    木代脸红,说:“我回去睡觉了。”

    “出来吧,我在外面。”

    “毛哥已经关门了。”

    “难得倒你?”

    再听,那头就挂电话了,木代攥着手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大半夜的,和自己的男朋友见面,扑个空也就算了,还要我走屋顶翻墙,我是有多主动?

    闷气生了一会,还是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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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凶简的缘故,素日里的轻身功夫,简直信手拈来,她从客栈垂脊的长背处站起身子,看到夜半古城长长的泛着青石板色泽的安静巷道,也看到巷子尽头处,背倚路灯灯柱站着的罗韧,指间挟着支烟。

    罗韧也抬头看她,淡薄的烟气被灯光染成晕黄,隔着这一层,她在屋脊上站起,长发顺着风的方向扬,衣服被吹的紧贴身体,贴出盈盈一握的腰线。

    她很快下来,有点别扭,那一段路,走了好久。

    到近前时,顾左右而言它:“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罗韧在边上的驳墙上摁熄烟头,拉她进怀,低头,贴着她嘴唇鼻端,跟她说话。

    “清醒时不大碰,但有些时候,助兴。”

    说的含蓄,又更直白,淡淡的烟味,摩挲着嘴唇,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木代的声音带些微颤,问他:“明天不就结婚了吗,怎么是今天?”

    换了是她,不管多想,都愿意为某个重要的日子,等上一等。

    罗韧说:“今天心情好。”

    木代瞪他,他笑起来,终于实话实说。

    “婚礼是办给别人的热闹,神棍从四面八方给我拉来那么多人,到了明天,各种流程,各套仪式,各种玩闹,劝酒、闹房、听墙角,我还怎么专心?”

    “红砂她们今天消失那么久,你还真觉得是逛街去的?”

    “小屁孩这两天也没走的架势,到了明晚,再闹腾起来,我头疼。”

    木代笑,罗韧总有道理,她也总无话可说。

    她攥住罗韧衣角,手心微汗,顿了顿低声说:“那干嘛出来?”

    罗韧抬头,看向客栈的门楣大扇:“毛哥的客栈,什么都好,就一点。”

    “什么?”

    “不隔音。”

    他的房间,一边是曹严华,一边是炎红砂,曹严华打呼噜的声音如在肘边,留在房间里,他才是昏了头了。

    峰棠间最有人气是有道理的,那是楼下的唯一一间客房,砖瓦结构,隔音效果不错,不过,岳小峰正在里头睡的四仰八叉。

    他拉木代:“走吧。”

    去哪?木代没问,罗韧总是有安排的,就好像他料理葛二,花了一些心思,事后只说,还行吧,都解决了。

    木代被他牵着手走,过高高低低的青石阶、或明或暗的巷道,有时遇到新奇的店面,会停下来看两眼,看到夸张的广告语,会取笑两句,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一直走下去也愿意。

    然后就到了。

    对比毛哥客栈的中心位置,这里算边缘,挺偏,客栈少人住,所以店家挖空心思,反走路线,寄望于长租,做的都是小院独栋,精心设计。

    罗韧带着她拐进一家,院子不大,鹅卵石铺的小道,辟了一半的院落做水池,里头立着一人多高假山,池边有射灯的暗光,假山上一道瀑布下挂,水声淅淅沥沥,山上有住户,错落分布着惟妙惟肖的泥塑儿人,有打猎的,有蓬屋烧火的,有赶牛的,有张油纸伞的,也有作揖的。

    木代步子有点飘,就在这泠泠的水声里进屋,房门关上,月光只在窗沿下抹一道银色的影子,木代说:“不开灯吗?”

    “开了又关,怪麻烦的。”

    也是,她吞咽了一下,攥起了手,以她的目力,本该很快就视物,这个时候,忽然失去分寸,只觉得黑,屋子大而清冷,两人的呼吸在看不见的地方相触,隐约看到罗韧的身形轮廓,他脱了上衣,过来抱她。

    木代倒吸着气,触到他炙热的身体,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又觉得他筋骨有力,把她的柔软收的没有缝隙,小臂在她臀下一托,稳稳把她竖抱起来,下身相贴,不加掩饰的试探和进犯。

    木代脑子发炸,她一贯以为,和罗韧早已足够亲密,只是未逾最后一道人伦,现在才知道,和最后一关相比,经历过的,好像蜻蜓点水。

    她声音打颤,说:“罗小刀,你跟我说说话,我……有点紧张。”

    罗韧轻笑,抱着她往里走,木代没了重心,只能搂住他脖颈,张皇间,忽然又被放倒在床上,床很大,背贴着柔软的褥子,却似乎人生都没了着落。

    他站在床边,然后泰山压顶样,向她覆盖下来。

    木代承受他男人的形体和重量,觉得自己很小,小到能被他遮掩收藏,她喘不过气来,四围的氧气忽然缺失,不知道罗韧怎么帮她脱的衣服,冰凉的空气忽然侵过来,裸露在外的肌肤浮起一层细小颤栗。

    罗韧说:“我跟你一起,但我不说话。”

    不跟她说话吗,那怎么办?木代睁着眼睛,扭头看窗口透的那一沿光,想借这一线光度过全程,却被身体的反应狠狠拉回来。

    罗韧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像攻防,专攻她最敏感脆弱的部位,她却没有撤退逃离的空间,想蜷缩到最小,又被迫对着他全部舒展,他手臂从她后背横亘,逼得她上身挺起,埋头在她胸口,吮吸咬啮,另一手却滑入她腿侧,撩拨最后的关口。

    木代失声叫出来,近乎挣扎着断断续续说话,床榻周围,散落她溃不成音的低喃。

    不行,真的不行。

    罗小刀,我们下次好不好。

    多久?还有多久?

    然后就没有话了,她说不出来,喉头发干,那些想说的句子,成了一个个无声的字,弹跳出好高,又打回她身上,拳头空攥,喉间徘徊近乎失声的呻吟,下意识抓住床单,齐整铺开的床布被她攥的移位,纠作一团。长发压在身下,有时牵扯到,居然不觉得疼,身体开始灼热,脖颈、腰间出密密的汗,罗韧的呼吸也浊重,身上每一处都硬的像铁。

    她记得清楚,有那么一瞬,他两手攥住她的腰,向着身下狠狠一拖,长驱直入。

    世界像立在平衡板,轰然断裂,一切都坍塌,碎裂,化作轻柔的灰,朝着她大雨滂沱。

    有几秒钟,她失去知觉,只知道自己后背拱起,离开了床,绷的像铁,一动不动。

    罗韧也不动,手臂托着她后背,等她自己柔软。

    如他所愿,她终于慢慢软下来,有了第一线声息,像冰层融化成春水,没有挣扎,眸色映入月光,滩开一片迷离,脖颈微微后仰,柔美的曲线,带呼吸的起伏。

    城垣破碎,守军溃散,一片无人驻防的丰美,由他摆布,这世界推翻,任他心意重来,拆散,搭建,撕裂,吞咬,咀嚼。

    还有多久?刚刚开始。

    ……

    木代在晨曦里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晨曦带金色的光,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弥漫,干燥的没有水分,罗韧似乎比她先醒,听到她动静,起身看她。

    被子被他带开,露出她雪白但又遍布痕迹的肩膀,黑色的头发散在胸口,金色的晨曦映衬的皮肤微米分,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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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

    这个世界一夜之间重塑,有点不真实。

    木代想拉起被子,罗韧不让,胳膊垫入她腰下,覆到她身上,居高临下看她,目光从她脖颈向下,顿了顿低头,吻她平坦小腹。

    手机的外扩音忽然响起:“喂?”

    是曹严华的声音,罗韧居然拨通了电话。

    这骤然来自外界的声音,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木代身子一紧,慌的气也不敢出,罗韧却只微笑,手机拿到耳边,懒洋洋说:“你起了吗?去看看岳小峰那小家伙,他一个人在房里,我怕他醒了闹。”

    曹严华奇怪:“岳小峰?他不是跟我小师父一起睡吗?”

    罗韧嗯了一声,似吻非吻,鼻息轻暖,舌尖轻带,从她小腹,一路往上,经柔软的乳侧,到锁骨,到耳边。

    木代死死咬住牙,身子泛上一层潮米分,随着他行进发颤。

    说:“没有,昨晚上,我带木代,出来看星星了。”

    是吗?小毛头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虽然这一晚都安静,没听到岳小峰哭闹,谨慎起见,曹严华还是手忙脚乱起来,赶紧下床,穿上一只鞋子,找不见另一只,四下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踢踏到门边去了。

    于是光着脚,一格一格跳着去穿鞋,心里头一阵怒其不争。

    都多大的人了!不说抓紧时间做正事,学什么中二少年看星星啊!

    就在曹严华拉开门的刹那,楼下突然喧嚣,有种熟悉的热闹,像是回到了曹家村,某一天猝不及防,迎来好久不见的亲戚朋友。

    他扒着栏杆往下看。

    毛哥和毛嫂都在,笑的合不拢嘴,神棍脚边放两个装满了婚庆饰品的大塑胶袋,对着毛哥手舞足蹈的比划:“说出来你都不信,一个人的身体里头,住了两个人,是真的两个人,不是我们小口袋那样的双重人格,而且吧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还有仇……”

    毛哥啊呀一声,似乎忽然反应过来,问:“是不是那个石……解决了吗?”

    “当然,那女的谁都不怕,但是怕我们小棠……拉姆,她们两个人分坐桌子两边,对桌谈判,明明是个男人,一脸女人模样,天啦,看的我心里发堵……”

    “我们小棠子好气势,一碗汤,兜头照脸全泼过去了,桌子都掀了……毛毛,我做了全程记录,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我笔记……”

    再然后,整个院子里,忽然飙起了岳小峰惊喜的不行不行的声音。

    “妈妈!妈妈!”

    第242章

    临近中午的时候,木代去洗了澡,拿了吹风机吹头发,她倒是想早点回客栈,但后来,曹严华打电话给罗韧说,能晚点回就晚点回,这头布置现场呢,你们回来,反而碍手碍脚。

    吹风机的声音嗡响,很多昨晚的画面,伴随着这声音,忽然从脑海里掠过,小臂和腿过电样颤栗,忍不住去扶洗手台,怕一个错神,会站不稳。

    吹到一半时,罗韧进来,从身后搂住她。

    起床之后的第一次身体接触,木代方寸大乱,手上一颤,把吹风的开关推下了。

    电器音消失不见,洗手间里安静下来,浴后的香氛还没散,偶尔传来莲蓬头滴答的滴水声。

    罗韧问她:“怎么了?”

    木代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久才说:“有点……怪怪的。”

    “不喜欢?”

    她低声说:“也不是。”

    罗韧笑起来,拿下她手里的吹风机放在边上,掰过她身子,说:“来,看我。”

    木代不肯,她还是觉得别扭,头埋的低低,罗韧也不勉强,揽她在怀里,下巴抵着她额头,轻轻抚摸她半湿的头发,说了句:“小丫头。”

    木代鼻子忽然发酸,过了好久才伸手环住罗韧,她从来不曾与人如此亲近,亲近到有点找不回自己。

    这个人,从初次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到如今心甘情愿随着他走,自己都搞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一种患得患失的惆怅,让她依恋这怀抱,不想松开。

    罗韧由着她,并不多说什么,他拿捏她的情绪,如同拿捏最完美的分寸。

    人生中,遇到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栽跟头的一种吧,一头扎进去,再爬不起来,只不过触地是软的,不叫她头破血流伤心难过,也不曾薄待她,叫她栽的心甘情愿。

    鬼使神差的,木代问了一句:“罗小刀,你喜欢我吗?”

    罗韧说:“这种话,一般事前问,不会事后问。”

    事前问,有所依仗,事后问,俯仰由人。

    木代抬头看他,眼角有点湿,目光固执到单纯。

    罗韧看她很久,才说:“今天晚点时候,我要和我最心疼的姑娘结婚了,你说我喜不喜欢她?”

    回到客栈,已是午后,偏黄昏。

    隔着还远,就看到半开的大门上贴着“囍”字,门钩上,颤巍巍挂着红灯笼。

    进门时,顶上晃悠悠的灯笼,在面颊映一片红。

    里头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大红喜字、拉起的彩带、还有结在高处的米分色气球,条件有限,某些准备透着局促和简陋,但喜庆之意点染到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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