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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寒谁与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完颜衿儿

    玲珑骰子他做了一对,三年间他一直小心翼翼贴身收着另一只。好几次他想起王家的落井下石想起侍从阿陵的死,都恨恨的将玲珑骰子丢掉,却走不出几步又纠结着捡回,有次浴血作战归来,骰子如何也找不到了,他想丢了也好他早该断了与她的情,却彻夜不安辗转反侧,第二天就去翻找布满尸体的战场,待他终于在血洼中翻到骰子,又嘲讽起自己对她难以断情。

    他三年间一边怨恨着王家又一边呵护着对她的情谊,在怨念与感情间纠结挣扎,可她却把玲珑骰子随手就转送了他人,是早就对他断情绝爱了。

    王绮目送他冷笑着离开听竹苑后,才踉跄的拖着步子回到房内。自此院子里仆从得了江清平的吩咐,便将院门紧紧锁了起来,也不进院伺候,只晌午送来一天的水食,王绮虽自小被仆从簇拥着伺候,但经历了一番颠簸流离后也可勉强自己整理起居。她病愈后不愿意说话,所以听竹苑一直冷清的很,如今仆从不再进来伺候,院子里当真是死寂地能听得针响,只有几次夜间有清越琵琶声传来,还常常伴着江清平的抚掌声与畅快笑声,隐约间还听得他赞了一句“佳人清绝世无双”,王绮“啪”的一声关紧木窗,爬上床去用被子蒙住头只作不闻。

    起先王绮听那琵琶声觉得刺耳,后来隔三差五都能听到后也起了欣赏之心,只闻那琴声清雅如茗香氤氲,又透着丝砭清狷介,欣赏之余也念起自己也有一手冠绝乾都的好琴艺,正巧听竹苑雅室之内设有玉琴,便素装焚香于清朗明月下撩拨起琴弦。

    她本只是轻扣慢拨,不愿院外人听到,但弹至入迷竟使上了寻常的力度,已然不觉院外琵琶声停了下来,一曲终了,她方察觉到江清平正负手立在院门口望着她,他虽已过孝期,却仍惯常在府中穿素白色衣裳,此时明月清辉映衬下,竟有几分幡然离尘境的仙姿。

    王绮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玉臂升起阵阵寒意,执起玉琴并不理睬江清平便向房内走去,却听身后江清平冷声道:“明日永庆王府邀宴赏曲,你这样爱抚琴,就随我去给众人抚上几曲助兴。”竟是将王绮看做供人取乐的琴娘歌女。

    王绮不愿与他在言语上纠扯,只关了门并不答话。对方也不像要听她应承,说完便迈步走了。

    第二日清晨仆从们手持妆奁首饰鱼贯而入,将她好生梳妆打扮了一番,王绮仍不开口只面色无波的任他们侍弄。江清平一早去上朝,新朝初立百废待兴他自然忙的很,待离宫回府已是日薄西山,王绮已经坐在房内等了他一天,仆从怕坏了妆容只让她进了些清水和糕点。

    江清平推开院门见她华服裹身仪态端庄,美的扎人眼睛,不由一阵恍惚,面上却不露分毫只作冷淡道:“带你前去是让你抚琴助兴的,你可不要做你那副世家贵女的姿态,平白让人觉得我陇西侯府的侍人高慢。”

    王绮垂下眼眸,偏转过头去,淡淡道:“我母国覆灭家族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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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往日富贵都是过往云烟了,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自然知道分寸。”

    ☆、第九章

    侯府下人觉得自家侯爷最近委实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前些日子对府中这小姐疼惜的紧,生病了床前日日守着,陛下御赐的好东西都紧着这位小姐用,就连自己的主院都让了出来,他们前前后后恭敬伺候着生怕出了差池,可不知这小姐如何惹怒了侯爷,不过是一月功夫,侯爷态度就转了个,连生活用度都苛减起来。

    自家侯爷一向洁身自好,这几天却也随着其他新贵一般,请起了燕子楼里的解语花秦月娘来府弹曲,那秦月娘见惯风月八面玲珑,一曲琵琶更是响绝乾都,侯爷视作红袖怜惜的紧,有了秦月娘,侯爷更是不再垂怜小姐,如今竟要把她带去宴席上弹曲供人取乐。

    ……

    经主人引步,王绮跟在江清平身后步入开宴的庭园,今日江清平着了身水绿色直襟长袍,头束纹竹青玉冠,腰系祥云锦带,英气逼人气魄夺目,待身后王绮显出身影,更是惊艳的一众新贵们倒吸了口气,只见王绮雪白银绣芙蓉裙裹身,外罩月白逶地绸缎锦服,云鬓轻拢点缀以镶珠羊脂玉步摇、梨花碧玉簪,体态盈盈,裙衫随着步态摇曳婀娜生韵,更难得的是衣着清雅却贵气逼人,一步一态都是经过良好教养下的矜贵雍容,令人挪不开眼睛。

    随行女眷都被请进了后院,王绮现身在前厅在外人看来自然不是什么正经女眷,众人便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份,听闻陇西侯近日看上了燕子楼的解语花秦月娘,莫非这小娘子是他在教坊楚馆的新宠,可那雍容气度又不似教坊这种腌臜地能调、教出来的,让他们实在是理不出结果。

    胡大山也在宴席上,看到江清平身后的王绮,一时不解江清平带王绮出招摇的意思。

    江清平一入座,便有或下属或同僚上前敬酒,觥筹应付间对方自然问起了王绮的身份,江清平只解释王绮是前朝落魄的世家女,琴弹的甚好,被他养在内宅消遣,今日带来给大家助兴。众人皆竖耳听着,他们知道内情的甚少,便都信了江清平的说辞,看着王绮的眼神也似看一个以色悦人的妓子,轻慢起来,只有胡大山与新帝胞弟、出身前朝世家的永庆王知道往日曲折,只猜测着江清平的心思并不言语。

    今日宴会主赏琴鉴曲,来客皆为朝中新贵,有善赏音律之辈亦有不通琴乐的大老粗,这些大老粗都是打天下中立下战功脱颖而出的,多出于市井,少规矩言语也粗鄙,那琴乐雅事他们不懂,倒是惦记上陇西侯今日带来的那天仙似的美人,不禁觥筹推盏间向王绮投来毫不掩饰的色、欲目光。

    江清平回头看向王绮,本以为王绮出身高贵必然受不住这些男人的下流目光,他也只想以此出气点到为止,却只见她低眉顺目神态安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羞愤颓靡,不禁望着她那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冷哼了声。

    王绮察觉到他的关注抬头与他对视,虽然眼神因教养得体而显得平静无波,但心中却有千般滋味翻腾汹涌。她往日身份高贵,男人看她的眼神或惊艳或赞叹,却都不敢如今日宴席上的人般下流,那轻薄的神态像是要透过的裹身素裳看到光洁的身子。

    王绮羞臊间不禁恨起始作俑者江清平。她是看懂了,江清平把她强留在身边多是来泄愤的,当念起往日情谊时温柔缱绻,思及他当年之辱之恨又会百般折辱,看她孤身飘零,就将她随意揉扁捏圆并无任何顾忌。

    王绮不知道江清平的纠结痛苦,她于情爱上寡淡,又被教养的颇拘于礼教,父亲当年给她重新定了亲事她也只是难过了一阵,后又将那寡淡的情谊分于了林业明。江清平于情爱上却执拗,他当年就已经将王绮视作余生牵挂,以为两人必将天长地久,细水长流的情爱随着时间蚀入骨髓。江清平于朝堂战场上的事向来大气果决,唯有对王绮的情却是难以释怀,他爱她至深却被泼了冷水,就转变向了另一个极端。

    江清平转着酒杯,听面前青戟将军的小厮恭声说着:“我家将军想请侯爷身后的小娘子去府上弹个曲子,说这容貌像天上的仙女弹出来也必是天上的曲子了,不知侯爷肯否忍痛割爱。”前朝世家贵人在宴席中看上对方的歌姬侍女,都可直接揽了去过夜,事过也被当成是风流韵事,主人非但不恼还常常将歌姬侍女随手赠给对方,那将军没有直接将王绮揽去,还遣小厮来问已是尽了礼数,只是个琴姬主人断没有小气拒绝的道理。

    当下江清平笑了笑,想着趁此再吓吓王绮,大不了自己事后找个理由拒了,便朗声应承着:“这美人以前可是个世家贵女,你家将军可别如狼似虎吃了人家。”

    那小厮见事成忙眉开眼笑的应着。

    王绮倏地握紧广袖下的手,她虽然不复从前尊贵又怎能被男人随便侮辱,当下想若江清平把她送去她就一死了之,可她想住城墙根吃糟糠饭时自己都没有勇气死,晕厥濒死那次也挺过来了,她咬了咬牙,眼角挤出几滴湿润,面上摆出含情带窃的模样就想跟江清平服软恳求,她刚想开口江清平就起身离坐更衣,却是未看她一眼。

    王绮只得收了眼泪,见他随着仆从指引走远,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说词。

    ☆、第十章

    王绮绞着衣袖下的手指,正细细思忖着,却听上前服侍的红衣侍女一声低呼,她回转过神来,就见月白蜀绸衣袖上被粗心的侍女撒了好一块酒污,那红衣侍女赶忙跪地求饶,身后的侯府侍女赶忙上前拿手帕沾着污垢,王绮自己处境艰难也不愿意为难别人,便说道:“左右换了便是,你无需恐惧。”

    红衣侍女又连忙跪谢,起身小心翼翼的说要引王绮去换衣,王绮应了后吩咐侯府侍女去马车上取备用的衣裳。

    那犯了错的红衣侍女见侯府丫头走的远了,慢慢抬起头来,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眼神透着沉静与老成,轻声说道:“随我来,有位姓顾的郎君在偏院等您。”

    王绮拭着衣服的手一滞,倏地抬眸定定的看着红衣侍女,见她神色安定未有诓骗人的飘忽。王绮敛声屏气的抬眼环顾了下四周,起身拢了拢袖子,就随那红衣侍女去了。

    那红衣侍女带着她回环曲折的饶进后宅的院子,有一衣饰华贵的娇媚女子从院子里走出,她走上前来向王绮微微一笑道:“随我来。”王绮回头看了下红衣侍女,红衣侍女向她点了下头便退了下去,王绮有些犹豫,生怕掉进深宅后院的算计里,那娇媚女子见她不走,说道:“顾大人不便在院子里见姑娘,他说若你不来就与你看这个。”说罢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金钗,那正是王绮流落街头时好生保管着的首饰,王绮见到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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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就有了底,便随着女子向院子深处的小屋子走去。

    那女子开了门,便有身着宝蓝色衣裳的男人从内间绕出来,王绮看清了那人眉眼,果然是寺中失散的顾十七。

    顾十七先上下逡巡着看了一遍王绮,见她面有憔悴之态,微微抿起了唇角,向引路的女子吩咐道:“若有人来,不要让他靠近这里。”

    “红袖明白。”女子说罢关门退了出去。

    王绮上前一步,还未说什么,顾十七已经快他一步的说着:“你不能离席太久,且先听我说,你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你哥哥的事我也打听到了,他正在我的母国越国,已然被国君收留重用,我想问你可愿意跟我去越国。”

    王绮虽然怀疑顾十七的来历不简单,但她曾得过他的照顾,对他极是信任,况且他说哥哥也在越国,便点头回道:“自然愿意,你带我走吧。”

    顾十七倏地笑了,言语间竟带了些款款情谊:“今日王府来的都是贵人,守卫森严不能成事,你先回侯府住着,我筹谋周全后会与你递话。”

    王绮应了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泛出了点点光芒。朝廷倾覆家族散尽以来,她颇得他的照顾,心中很是感激,可他的身份确然不是世家大族的侍卫长这样简单,犹豫再三问道:“顾大哥可是出身越国大族樊阳顾氏……你来乾国又可是有越国国君的授意。”

    顾十七垂下眼眸,心中一番思量,只简单回着:“我确是出身樊阳顾氏,此间曲折待你去了越国再细说,眼下带你去见你哥哥才是要紧的。”

    王绮心想,顾十七多半是越国安插在前朝的探子了,只是前朝已经覆灭,再究问下去也无甚意义,只退步行了一礼,真诚道:“我原以为城破那日顾大哥救我,是一念慈悲,不曾想能再三得你救济,他日愿能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顾十七听后有些赧然。往前王绮负有盛名,他任职于王家常常见到她,纵然他出身显贵却也觉得这样美好的女子难得,城破那日救她非出于一念慈悲,而是缘自男子对美好女子的怜惜。寺庙中与王绮失散,他纵有怜惜却觉得自己不可为儿女私情所绊,并没有找寻她,而是日夜兼程赶回越国助新主登基。

    而王绮的哥哥――率领残部逃亡到越国王鸿却在机缘巧合下帮助新帝登基,被新帝封了侯爵,王鸿在越国皇宫见到顾十七后,便明白了其身份,也得知了家国破碎父亲**、妹妹流落在乾都的消息,一时悲痛欲绝,又因妹妹处境心急如焚,新帝为表恩典秘令顾十七接回王绮,这才有了顾十七利用线人部署,混进永庆王府与王绮见面的安排。

    王绮怎会知道此间干系,只当顾十七的救济照顾恩重如山。

    顾十七将王绮扶起,看着王绮温柔如水的眸子,嘴巴张合几下终究是没有道出原委。

    “你离席不可太久,这里备下了衣服,你快换下,回去就说等不及那拿衣服的小丫头,径直随王府侍女换了准备给女客的衣裳。”

    王绮点头,换了衣服回了席位,引路的又换了个王府侍女,引她重新回到丝竹悦耳的前院门口,却突然有一身形高大衣着光鲜的男子出现在王绮身后,王绮倏地回身对上那人灼灼目光,只觉对方像是只窥伺猎物的豹子,又似那张满对准自己的弦弓,吓得连退了多步,转头便想向人多的宴席方向跑。

    那陌生男子玩味的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娇态,两三步就追上了她,双臂微微使力就将她揽在了怀里,引路的王府侍女见状赶忙上前求情道:“这位小姐是贵客,大人怕是一时错认了。”

    那男人听后一笑,“这天仙似的美人我怎么能认错,方才陇西侯允了她陪我,你别不识好歹扰了爷的兴致。”

    那小侍女往常就瞧不上这些粗人,又知王绮是主子看重的人,敛眉又道:“今日我家王爷邀宴赏曲,行的是雅事,大人此时顾着风流快活,席未尽而离退,倒是让我家主人难做了。”

    那小侍女一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男人一巴掌,直打的她扑倒在地吐了口血出来,王绮惊惧,只见那男人啐了小侍女一口,轻蔑道:“被人使唤的下贱人敢对本将军说三道四。”

    那女子伏地已然晕了过去,王绮本心纯善怕小侍女死了,挣扎着想去扶她起来,却被那自称将军的男人一把抱起,就要向附近的小院子走去。

    正在此时,一墨蓝色身影自墙后现出身形,几步就靠近了那将军,沙场饮血的将军一下子警觉,回身向着墨蓝衣着的男子就是一击,墨蓝衣着的男子像是很熟悉他的套路,轻松旋身双手一绕,反牵制住了将军的手臂,那将军虎目圆睁又定睛一看,不禁惊疑出声:“袁灏,怎么是你小子。”

    那墨蓝色衣着的男子,正是与他同出于陇西侯帐下的袁灏。

    作者有话要说:  补

    ☆、第十一章

    那袁灏蹙眉瞪了他一眼,松手甩开他的胳膊,低斥道:“你怎生这样鲁莽,侯爷的女人你也敢碰,亏的有我,否则侯爷非活剥了你不可!”

    那将军挠了挠头很是不服的争辩:“侯爷早就允她陪我了,你小子要不来添乱我就成事了!”

    袁灏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他一眼,“如今你自己领兵做了将军,可真是越发出息了。”

    那将军一跺脚,“你到底什么意思。”

    袁灏收敛了下面容,仍是蹙着眉低声道破:“是侯爷一直惦念的那位。”

    那将军一听仿若晴天霹雳,一时思绪不停,右手揽着王绮,此时也似揽着烫手山芋,赶忙松开了手,心中只叫着“完了完了”。

    王绮方才被他勒紧了腰际,此番他骤然松开,她一个没站稳就跌在了地上,那将军又是一阵惶恐却是不敢扶她起来,只手足无措的看着袁灏,袁灏扫了眼他叹了口气,上前将王绮搀扶起身,又走到那小侍女跟前探了探鼻息,确认只是晕过去后才又对着那将军道:“还好只是晕过去了,陛下仁孝治国,你若是在王府上惹出人命,免不了要受苛责,犹有更甚会被治罪。”

    那将军也是着急,“你就别在说教我,我如今,我……”他想着一个小侍女的死活是后话,他如今招惹了那位主,可不就是闯了大祸,他脑海中又思虑起让身边小厮去讨要王绮的事,直恨自己一时色心招致了这样的大麻烦。

    袁灏叹了口气,又走到王绮面前摆了个引路的手势道:“小姐回席吧。”

    那将军见王绮要走,赶忙上前挡住去路,小心的陪着不是,“怪我鲁莽,小姐莫怪……我……”他又恨起自己嘴拙。

    王绮不知他为何如此惊惧,但也不愿意多理会,只定了定心神后,垂眸饶过他入了席。

    江清平已然回来了,见王绮换了衣裳,正上下逡巡了她时,袁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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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前低声回禀了些什么。

    江清平倏地放下了酒杯,磕的酒桌“哒”的一声,看向王绮的眼神似有灼灼火焰要将她吞噬了。王绮只敛衣坐下并不看他。

    回程的马车里,江清平一直紧紧攥着双手闭目养神,王绮也安静的掀帘看着车外上了夜市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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