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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寒谁与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完颜衿儿

    嗔怪的话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音,江清平深吸了口气,倏地将她的身子转了个个,接着狠狠的攫住她的唇舌,顾不得怜惜如狼似虎的吸允起来,王绮只觉得脑子懵懵的,再也做不得什么。乖顺的像是在迎合江清平,令对方更加得寸进尺的探了手进衣内。直到主屋的窗子又被风吹开,灌进的寒气将她激的清醒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推拒起来。

    江清平当她害羞,放开了她,埋首在她的颈窝间低声笑着。

    王绮考虑到自己假意与他情投意合,即使十分抗拒他的亲密,此时也不敢过多表现,只抬手拢住被他扯散的衣裘,稳了稳音调道:“方才还有丫头在,你往后莫言再这样了。”

    江清平抬头与她对视着,灼灼目光仿佛要将她吃拆入腹,右手划过腰际探入蜜园揉捏,隔着厚厚的裙袄都感受到了那处的滑腻柔软,他轻轻笑了几声,低头亲了她一口,言语目光故作轻佻道:“我看你喜欢的很。”

    说罢竟要再深一步的探寻,王绮顾不得羞恼,赶忙一边推他一边向后撤步,眼见着要踏进身后烧的通红的炭盆里,江清平心中一紧,急声说着“小心”,右手已经扯住她的臂膀将她拉了回来。

    此刻江清平再没了刚才的旖旎心思,王绮也后知后觉自己差点踏进炭盆里,顾不上计较江清平过分的孟浪,只抚着胸口一阵后怕。

    江清平看她抚顺着胸口的娇态很是让人爱怜,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带到小塌上坐下,又向门外吩咐再烧个手炉过来,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是袁灏,原来他早就在外面等着回禀,但一直被小丫头眼色示意着不敢进来。

    袁灏行了个礼,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王绮一眼,犹豫着并不说话,江清平眼波流转扫了王绮一眼,对着袁灏一点头,就听他得允回禀道:“属下没能探查到那日他在王府的行踪,只知他在小姐被掳后离开了乾国,而后行踪就隐秘的很。”

    江清平蹙了蹙眉,显然对他的探查很是不满,但却一直看着王绮的反应,眼眸中深藏着试探。

    王绮知道江清平曾派袁灏跟踪着自己,而听袁灏回禀,像是在调查曾经的王家侍卫长顾十七,又有“王府”等字眼,不由警惕起来。

    她眼眸中一瞬间的暗流涌动没能逃过江清平的眼睛,他拉过了王绮的手,见王绮抬头看他的目光里暗藏着探寻,笑了一声道:“一直以为你是城破那日被胡大山的部下掳走的,前几日却听王家旧人说,城破那日,你是被那个侍卫长顾十七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绮心想他怕是早就知道一些事情了,自己不如如实对他说了,便隐去了顾十七不是乾国人的片段,对他一五一十交代了被胡大山手下掳走前的事情。

    “……我被那一小支翊阳军带走后,就与他断了联系。清平,你可是查到了他的消息?”

    江清平听她规规矩矩的说完,与自己知道的并无出入,一时稍放了些心,但仍忌惮王府与王绮暗中联络的人是顾十七。

    “你说的我也知道一些,寻他是想谢他照顾了你多日。”

    王绮温婉一笑,“他是王家侍从,合该护我周全,况我被掳前都把身上珠玉首饰交给他保管,他拿着那些钱财也能寻个地方安身立命,这算是我谢过他了。”

    江清平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向袁灏点了下头,袁灏本要知趣的退下去,临到门口又想起一事回禀:“林家送了东西来,说都是王绮小姐曾经的闺中之物……”袁灏犹豫了一瞬又说道:“那林家郎君还说想见小姐。”

    江清平心想林业明被自己暗中绸缪安排了新的婚事,竟还想和王绮藕断丝连,不由心中恼怒,一挥手道:“让他放下东西走人。”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了一下解锁章节,这一章是新章哈。

    另:其实我每天都在写,但在各种工作的夹击下,每天的字数实在惭愧,有找我签的,我不懂晋江签约的规矩,但知道自己的更新量实在是拿不出手,果断安分守己做放养作者

    ☆、第十五章

    王绮听是林业明来了,想自己与他终究是没有夫妻缘分,一时怅然,江清平看她这副失落神态,不禁有些吃味,放开了王绮的手,装着掸了掸衣服道:“毕竟与你是旧识,你要是想见他,就随着袁灏过去吧。”

    王绮听他话语坦荡,差点以为他真愿意自己去见林业明,但待她眼波流转对上江清平锐利的目光,立马洞悉了他别扭的心思,赶忙垂了眼眸淡淡回着:“我与他无甚交集,那纸婚约也是前尘旧事了,见他做什么。”

    江清平心想自己早就知道她下马车后先去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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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林府,虽然不知后来的曲折干系,但料想她并未得到庇佑,才又委屈可怜的去燕子楼寻自己。

    他想若是林家收留庇护了她,她就真的要在那夜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本来只是吃味,思及此就黯然神伤起来,但面上仍是平淡无波,“那林业明方和尚书齐大人的小女订了亲事,还对你这般念念不忘,倒是个多情的。”

    王绮被戳中了伤处,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暖手铜炉,但江清平锐利的目光像针扎一样,让她不敢过多的流露情绪,她勉强笑了一下道:“管他如何风流多情,左右我认定了与他再无牵扯了……”

    “清平……如今我只想好好在你身边,其他的关碍都不愿再想。”她眼波流转风韵无限,言语间更是有有诓哄他的意味。

    江清平看她姿态透着小心谨慎,话语也是都是故意合着他的心意说,一时觉得好笑,但细细体会她的话,觉得无论如何她最终是回到了自己身边,其他的那些再计较也没甚意义,于是不再假惺惺的试探,只一双的眸子里带了深情,温柔缱绻的看着王绮。

    ……

    这日大雪方停,王绮便驱车去了城外的茂山,父母和在那夜自尽的族亲被葬在了此处,埋的很是简陋,但隐约有被祭扫过的痕迹,她替先人立了碑石又叩了头,日暮时分才回了侯府,回去后一连几日不愿说话,江清平看在眼里也明白她的痛苦,他当时的苦痛尤胜于她,是靠着奶娘许氏和阿陵的宽解与悉心照料才撑过去的,他生出了同命相怜之感,更加爱护怜惜她,上朝练兵之余就陪在她身边,自己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岁月静好。

    王绮自然是能看到江清平的心意,许是因为与林业明的婚约不复存在,心中没有负累了,她对江清平刻意的亲密也不再抵触。自王府邀宴已经过去了月余,顾十七那里一直没什么消息,王绮每日受着江清平的爱护怜惜,渐渐的竟生出了此生与他长久相伴也未尝不可的念头,可想到哥哥尚在越国等她团聚,就陷入长久的矛盾纠结。

    不待王绮犹豫纠结自己的心意,皇帝的赐婚旨意便在这天晴朗净的日子下来了。

    江清平下朝后没换朝服,人一直在前院那徘徊,下人们都说自从伺候了侯爷,就从没见侯爷这么高兴过,一路上下人们请安问好他皆面上带笑的应着,更反常的是侯爷下朝没有直接回听竹苑看望王绮小姐,反而把小姐也请到了前院里,后来管家吩咐侯府上下仆从放下手头活计集结到前院,那原本只有七八人看守打扫的地方,霎时挤满了侯府从主子到仆从百余人。

    乳母许氏自从被江清平接来侯府后,一向深居简出安享天年,此时也被请了过来,她端看着江清平与王绮感情和睦,感慨自家少爷身世凄苦,家族破碎后历尽波折坎坷、尝遍辛酸苦楚,如今涅槃重生重得富贵,又有曾经倾心的旧人陪在身边,不免高兴的动情,落了几滴泪下来。

    王绮被糊里糊涂的请来了前院,见江清平朝服都未换,神采奕奕的看着她,再见这副呜呜泱泱的大的阵仗,一时心中疑惑,正猜测着可是有圣旨要下到侯府,就听有震天的御钟声由远及近,侯府外跑进来一个小厮向江清平回禀:“外面御军护卫着三个公公来了。”

    江清平眼睛倏地亮起,向王绮伸出了手,王绮此时也明白又是御钟又是公公,侯府这阵仗是等着接旨了,便将手递了出去,对方将她十指紧扣,捏的她有些疼。

    待走出了前院,正门口的侍从也打开了朱漆大门,就见一公公击着鎏金蟠龙御钟在前,两队金盔覆身的翊阳御军由殿前都点检亲自带着,簇拥在前头的是九重宫阙里的三位公公,打头的穿了绣龙翟纹的银线御服,正是圣宠正眷的钱公公,他手执圣旨步履端正,两侧公公呈着御赐喜服,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的向侯府行来。

    ☆、第十六章

    待下旨的仪仗到了朱漆大门里,侯府众人皆已恭敬有序的等着宣旨了。江清平体态谦恭却难掩飞扬神色,像是早已了然了这道旨意的内容一般。

    王绮知道江清平极得新帝眷顾,且看这宣旨的仪仗排场和他气完神足的神态,就猜测他今日是要得什么大封赏,正感慨着他是真正的要重振陇西江氏往日荣光了,就见随在后面的另外两个公公捧着御盘走到人前,那漆盘上乘着的,赫然是绛红色金丝滚边的龙凤喜袍。

    王绮的身子霎时僵硬,像是被什么力量瞬间拿捏住了,随众人跪地接旨时亦是怔然的。

    御使钱公公宣达了皇帝的赐婚旨意,印证了她呼之欲出的想法,她像瞬间像被人锁住了喉咙,一下子有些呼吸不畅。她垂着头,指甲掐进肉里来平静此时的慌乱,江清平谢恩接了赐婚的旨意,她才后知后觉僵硬的随他说着谢恩的话。

    新帝突然的赐婚将她的绸缪搅了个天翻地覆,此时她脑海中各种思绪冲击乱作一团,江清平与宫人的排场话、侯府下人的恭维话、乳娘许氏的宽慰笑语皆听不到了,人直勾勾的看着御赐绛红色喜袍,只觉红的扎人眼睛。

    “阿绮。”

    王绮睫毛一抖,回转过眼眸去看江清平。

    天子仪仗已经行之远去,此时的江清平目光炯炯,容光焕发尤甚,王绮与他对视着,见他紫色朝服裹身,衬得通身气派雍容,面容俊逸潇洒,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摄着她,像是世间不再有其他,唯剩了他们二人要长相厮守下去。

    那眸子里的深情似滚滚浪涛般的将王绮淹没,本因变故张皇无措的心霎时像被人抓住捏紧了,她下意识的蜷缩起手指,突然有个声音自心底响起:“你本应嫁的就是他,若非江家变故,早便结成鹣鲽夫妻了,如今不过是回到了先前……”

    她恍惚回到了多年前他们方定亲时,那时的江清平还是乾都城里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英气少年,风姿倜傥卓尔不群,出身钟鸣鼎食的世家自小尽用膏粱锦绣,从来不知平沙莽莽的战场如何模样,他的眼睛是纯净明亮的,看着她时一眼能望到底。她那时是心慕他的,虽然不至情意绵长,却是她第一个欢喜牵挂的男子。后来在胡大山的府邸重逢,他沙场饮血归来,通身带着气吞万里的雷霆气魄和志盈心满的神态气质,只一眼就让她生了羞怯之心。

    往前她顾及与林家的婚约,从不敢承认对江清平尚存一份旖旎心思,甚至将他的温柔缱绻视作对自己这个身负婚约者的羞辱,而今再无束缚又得他的倾心相待,她怎会对他的款款情意不动容,今日的赐婚旨意更是把她的心凿开了一个口子,将自己那份潜藏着的情意展露在眼前。

    如是,她不再慌乱彷徨,反而在江清平握住她的手时,脸上蒸腾出了热意,晚间江清平如寻常般的给她夹菜,她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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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也比往常合口。

    江清平一直满面春风着,眼中的王绮也是一副含羞带怯的乖顺模样,江家破碎以来,他只觉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愉悦舒畅,由是感慨:“我平生坎坷,父母亲族皆离我而去,但所幸兜兜转转后你还陪在我身边。”

    王绮听后亦感慨,突然心生疑虑问道:“皇帝如何会予你我赐婚,可是你向皇帝求的旨意。”

    江清平俊朗一笑:“林家虽然攀附上齐家订了亲事,但却不说与你退婚,只说你早就在城破那夜去了。我要娶你,自然容不得在礼义上含糊,可惜我们无有家族族长再定一次婚约,于是求陛下赐婚,有陛下做媒,你我成亲名正言顺。”

    王绮虽方洞悉了自己对他潜藏的情意,却惦记着在越国的哥哥,并没有早早嫁与他的想法,便小心翼翼的问着:“我当时未听清,皇帝可否指了婚期?”

    江清平一束目光投来,“自然,司星官今早在殿下前卜了卦象,大吉的日子在下月初八。我已经吩咐管家,侯府明日就开始筹备。”

    王绮心下一凛,“如何这样着急。”

    江清平觉得她的话好笑,揶揄道:“婚期就在下月,不抓紧筹备还要抗旨不成。”

    见王绮低头思索着并不回应,他也不在意,只看着门外仆从井然有序的已经开始预备,心中又是一阵宽慰欣喜。

    ……

    第二日江清平便带王绮面圣谢恩,王绮先于宫墙外等着皇帝与臣子退朝,待宫内太监传旨宣召,才得引路进宫。

    新帝苏恒承继了前朝宫城,王绮往前曾被皇后宣召入宫,故而走在青石宫砖上有回到旧日的恍惚之感。王绮是从侧门入的宫,在路过皇帝寝殿时看到了有女子从寝殿中闪出,面庞隐约有些熟悉,虽步履有些蹒跚却仍能看出尊贵气度,王绮又定睛一看,那女子赫然是前朝皇帝的子嗣朝华公主,只见她用大氅将自己包裹的紧实严密,面容僵硬无波,更带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息。

    朝华公主自皇帝寝宫走出,与新皇苏恒的亲密关系不言而喻,王绮记得苏恒得势前曾任过朝华公主所住朝阳宫的御军武官,往日主仆一夕间身份颠倒,昔日乾国的宝玉明珠要以色事人才能苟活,王绮想起自己流落在街头睡城墙根的日子,心中戚戚然。

    作者有话要说:  朝华打酱油路过……

    ☆、第十七章

    朝华也注意到了王绮,因着王绮誉满乾都又曾被前朝皇后召入宫中陪侍,朝华便一眼就认出了她,一瞬间眼眸中透出痛苦复杂,后又像是忽然想起自己以色事人的龌龊处境,眼中闪烁起羞耻屈辱和隐忍恨意。即使两人隔的很远,王绮亦能感觉到朝华心间摧心剖肝般的苦痛。

    朝华又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回去,拽紧了大氅便离开了,王绮目送她消失在宫殿拐角,压抑下盈满心间的凄切,才又加紧步子跟上了引路公公。

    王绮被宣召进御乾宫时,皇帝苏恒正与江清平商讨平息前朝遗民聚众作乱之事,因着方下朝,苏恒仍着玄色龙袍,他与江清平同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而位处九五更添一份执掌乾坤的凛凛气度。

    待王绮行礼参拜,恭谨的说起谢恩的话,苏恒才停了对国事的思量,转眸饶有兴致的看了王绮一眼,并不喊她起身而是对着江清平说道:“子崇,如今你可终于得偿所愿了。”说罢,低头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才得允王绮起身。

    苏恒与江清平年岁相近,两人自小便结下高情厚谊,他自是目睹了江清平坎坷波折的情路,如今回想起来亦是唏嘘。

    江清平双目漾出浅浅波纹,恭敬的行礼回着:“都是仰着陛下皇恩浩荡。”

    苏恒又看了看御座下并行而立的璧人,没来由的想起昨晚自己召幸朝华时她那副屈辱隐忍的模样,他当时生了怒意,变着法的将她狠命折腾折辱,临走上朝时,她战栗着身子眼眸死寂,望向他时带了风刀霜剑般的彻骨。

    苏恒顿时有些心浮气躁,又与江清平商讨了番平乱之事后,便命两人退下,自己凝神翻起地方上的军报奏折,奏折的内容皆是地方乱民得平的捷报,却也并不能平息他心中的纷乱,他“啪”的一声将奏章摔在御案上,惊得身侧的宫人纷纷跪地。

    钱公公正待为他换茶,此情此态下也连忙屈膝下跪,手中茶盏却稳当的捧在了苏恒眼前,苏恒蹙眉抿唇扫了钱公公一眼,钱公公知意的起身将茶水收回漆盘上,就听苏恒喑哑着声音吩咐:“安排人看着朝阳宫。”

    钱公公得命应声。

    晚间宫城内都上了宫灯,将庙宇殿堂装点的如白昼般亮堂,朝廷为捷战归来的将军们摆了国宴,宫人们来往穿梭的侍奉布置着,尽显新朝的生气昂扬。

    朝华的朝阳宫里只点了一盏桐油灯,昏暗的让人辨不清雕花檀木椅上的女人的面容,外面的歌舞升平并未给这冷寂的宫殿添些活气,朝华怔怔的听着殿门外一片觥筹交错的欢愉笑声,明艳的脸庞上显出恍惚神色,一年前,这乾宫旧主也曾盛宴犒赏击退翊阳军的丰州大将,之后苏恒许诺只占半数国土分野而治,让世族们以为从此可安宁苟活,可不过一月,苏恒便率军北征,所到之处百姓皆大开城门迎之,三月之内乾都便沦陷,她亦成了家破国亡的囚徒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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