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Loeva
“你需要重新量一下么?”高桢问,“可别做出来的衣裳不合身,那我可是不收的。”
赵琇白了他一眼:“放心吧,你也太小看我了。”
这时赵玮回来了,赵琇趁机拿哥哥做参照物,把他跟高桢的身材迅速做了个比对。她没法现量一次高桢的身材,只能借哥哥的身材估算了。唔……两人个儿差不多高嘛,不过高桢好象要瘦一些,尤其是腰身的部位……
赵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妹妹,你盯着世子跟我背后做什么?”
赵琇连忙抬起头,干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我发呆呢。”
赵玮这才不问了,一路送着高桢上了马车,又嘱咐了许多话,让他路上千万小心,不必赶时间,不紧不慢地回去就行了,路上遇到人也别理会,不要与人争执,云云。
他年纪不过比高桢大一两岁,又是自幼相熟,从前都是小哥俩一般相处的,如今得了爵位。支撑门户,越发老成起来,竟把高桢当成是弟弟一般啰嗦个没完。墨池在旁听得好笑,但看世子模样。竟不觉不耐烦,他忙把偷笑的冲动给掩盖过去了。
好容易等赵玮啰嗦完,高桢才越过他的肩膀,朝赵琇挥了挥手:“回去吧,别忘了我说的事。”
赵琇反朝他挥手:“知道啦。”便目送他一行三辆马车离开了。
赵玮有些好奇地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事?”
赵琇本想要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高桢不想让张氏与赵玮知道,才会私下跟她提要求,她又何必讲出来呢?于是她只是笑着摇头:“不过又是那几句老话,让我闲了去看他。他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赵玮也就不问了。
回到屋里,张氏已经命人装好了几个冰盆,分送到赵玮赵琇的房间去,又命人给卢妈也送了一盆。卢妈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体面,倒不觉得惶恐。只是心里更感激了些。
赵琇回来,就跟张氏说:“这座小宅没有冰窖,存放起冰块来,麻烦得很。我实在是疏忽了,若早想起来这回事,春天时就该让人挖个小地窖出来的。”
张氏笑道:“没有就没有吧,这两车够我们用些时日了。存放的事就交给汪福来。他老子从前就熟知这种事,自有他们的法子。等这两车冰用完了,天气也要转凉了。等明年咱们搬回侯府,侯府里有个大大的冰窖,自然不必再为这件事发愁。”
她借机教导孙女儿:“在京城过日子,跟咱们在奉贤时不一样。奉贤虽是南边。夏天也热,但离海近,就有风,加上地势平坦开阔,周围没有山。风一来,暑气很快就消散了。京城夏天却闷热得很,咱们这里还算是好的,因离什刹海近,多少沾些凉意。侯府那边就没那么好了,每年到了盛夏时间,没有冰,屋子里几乎待不住。你小时候也在侯府住过年余,可记得当时的情形?”
赵琇回想了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穿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天气已转凉,况且她一家子住在那荒凉的旧院子里,周围草木茂盛,本身就阴凉些,还真感觉不到什么暑气。
想了想,她就对张氏说:“既然侯府比不得这边凉快,索性咱们明年夏天仍旧搬回这座小宅消夏吧?”
张氏听得笑了:“要消夏,这座小宅还不够看的,等明年再说吧。京中人家到了盛夏时节,都时兴到西山避暑,到时候皇上和朝廷也要移过去,因此许多官宦人家都要跟着去的。从前咱们家在西山那里也有一处园子,虽说不上十分精致,可住着也算舒适,比城里头要凉快多了。”
这处园子是建南侯府的私产,爵位被革后,叫牛氏把地契给带走了,后来又送给了别人。赵家如今想要拿回来是不可能了,明年夏天若要去西山避暑,少不得还要另寻去处。
赵琇听得心神向往,但也若有所思:“看来在京城生活,有很多地方都跟咱们南边不一样,我还要慢慢学才行。”
张氏笑了:“可不是么?从前祖母也没想到,咱们家这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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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京城住了,有的东西我虽教给了你,但你只是死记硬背,不曾经历过,事到临头就容易出岔子。日后少不得慢慢学来。”
赵琇点点头,忽然问:“祖母,京里富贵人家的少年男子,夏天都爱穿什么样的衣裳?”
张氏有些意外:“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琇看向赵玮,决定要拿哥哥做个挡箭牌:“您方才说了,京里有许多规矩跟南边不一样。我想给哥哥做件新衣裳,因此打算先问一问,免得做出来的衣裳不合京中习惯,害得哥哥叫人笑话。”
赵玮笑道:“我到京里都半年了,穿的衣裳跟在家穿的有什么不同?谁会笑话我呢?”
张氏倒是实话实说:“京中时兴之物,年年变化,我才到京城几日,只去过曹家,哪里能知道今年少年人都时兴穿什么?不过京中官宦高门家的子弟,到了夏天大都爱穿葛。正好前儿新皇赏下来的东西里头,就有两匹上好的雷州葛布,给你们兄妹俩各做一身家常穿的袍子好了。那个料子做了衣裳,夏天穿最凉快不过的。”
不过,这种衣料非常珍贵,一匹就要三两银子,赵琇针线虽然还行,但还没做过葛衣,张氏不放心,不许她动手,把料子交给卢妈了,然后对孙女道:“这一回你虽然不好折腾这上好的雷州葛,但学学怎么料理这细葛料子也是好的。家里有金坛葛布,比雷州的要次一等,也是上好的了。你且学着做一做,不可单做,必须要夹里,做的时候仔细些,做好了就拿来给我瞧。”说着就让卢妈开箱,拿了一匹金坛葛布,一匹本色实地纱,一匹松江细棉布给了赵琇:“若还需要别的,就跟你卢妈说。”
赵琇带着小丫头,捧了一堆衣料回房间,一边享受着冰盆的凉意,一边开始犯起愁来。
第二百零二章 御史
张氏有嘱咐在先,金坛葛布料子不能做成单衣,一定要夹里。赵琇看着那匹料子,总算明白祖母为什么这样说了。
葛布料子从前她也见过,在奉贤时也穿过葛衣,但那些葛布精细得来,又带有一种麻麻糙糙的手感,不过揉起来还算软和,做成衣裳穿,在夏天里反而显得舒爽凉快。这金坛葛布又有些不同,摸上去竟然是细滑的,又极薄,对着光看,可以说得上是半透明了,远远看去竟象是薄纱一般。这样的料子,若是不夹里,只怕穿在身上,很容易走光。
不过要夹里的话,里布的料子又有讲究。若论透气通风,自然是纱料最好,但若要细软舒适,又似乎以松江棉布为佳。赵琇犹豫了半日,对着这两种料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选择,踌躇许久,方才选定,还是用实地纱做里,拿松江棉做领子,这样穿在身上,既凉快,又不会磨着脖子上的细嫩肌肤。
赵琇拿定了主意,就开始剪裁了。这活计她练了将近一年,已经相当熟手了。哥哥赵玮的尺寸她是烂熟的,既然是打算先拿他练手,自然就照着他的尺寸先裁好一件,然后挑了一种又细又韧的棉线,密密缝制起来,针脚比做寻常衣裳时还要用心几分。
碧莲见她正经做针线,又是头一回挑战的葛布,便也放下手中的嫁衣,过来帮着指点一二。到得晚上掌灯时分,赵琇手里的衣裳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样子。
碧莲劝赵琇:“天黑了,一会儿前头就传饭了,姑娘歇一歇吧,仔细熬坏了眼睛,明儿再做也是一样的。”
赵琇缝完了一处袖口,把线剪了,就把针丢回了针线箩里:“就依你的话,我们不缝了。明儿继续。”
第二天却是赵琇的生日,就算她想继续做针线活,张氏与赵玮也不会答应的,好歹拉了她到前头院子里。祖孙三人高高兴兴地乐呵了一日。
赵琇心血来潮,想起现代时还有生日蛋糕吃,在古代没有那玩意儿,但用土法做个鸡蛋糕出来,应该还不难吧?便在厨房里带着两个厨娘忙活了半日,把她们指使得团团转,居然真给她做出了一盘黄澄澄的糕点来,上头还点缀着不少干果呢,可惜吃到嘴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张氏笑着夸好吃,赵玮也觉得味道不错。只有赵琇心里一片唏嘘。
快乐的生日结束了,她又开始继续埋头做衣裳。没两日就把哥哥那件葛袍给做出来了,让他试了试,略嫌宽大了些,不过夏天时穿得宽松一些。风吹吹还是很凉快的。赵玮乐呵呵地当场就穿上了,并且临时决定出门逛一圈去,炫耀一下妹妹做的葛袍。正好眼下日头才升起来不久,外头并不十分炎热,最适合出门逛街了。
赵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原本也不是真心打算给哥哥做袍子的。却是因为手艺不熟练,才想先练练手艺,目的却是为了给高桢做一件上得了台面的新夏衣,这实在太没良心了。赵琇暗暗在心中忏悔,决心等把高桢那一件新衣做完之后,就再给哥哥多做几件。以后每逢换季了。都要再给哥哥做新衣!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赵琇欢欢喜喜地回房去裁剪衣料去。不想刚裁完,赵玮就已经回到家,脸色还不大好看。
他带回来了一个最新消息。今天早朝上,有御史参了他这个建南侯一本,说他不顾祖父血脉。刻薄寡恩,旧日血亲都穷得快饿死了,还惨遭无良雇主毒打,几乎丢了半条性命,他竟然连伸手帮一帮都不肯,如此薄情之人,怎有资格身居高位?
张氏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深知这是曹太夫人先前警告的那事发了,而且听这口风,只怕牛氏还在里头掺了一脚,否则那御史怎会知道赵泽被打之事?若他是真正打听过的,自然也能打听到赵泽是被谁打伤的,建南侯府还出钱出力为赵泽治伤。而他只字不提,却指责建南侯刻薄寡恩,除了牛氏,还有谁会往他们头上泼这种脏水?
她恨得牙痒:“我就知道那毒妇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为了银子,她已经连脸都不要了!”又骂那御史:“即便是风闻奏事,好歹也先去打听一下真假,怎能凭旁人几句胡言乱语,就在御前胡吣?!”
赵玮板着脸对她说:“祖母,只怕那御史也未必没有私心,您难道忘了,广平王连家门都不出,还有人盯着他不放呢?有些御史为了求名,哪里还管什么真假?只要抓住把柄,就要把人往死里参,参得人越惨,他的名声就越响亮呢。最可恶的是,他要求名,却又没胆子招惹真正有权有势之人。明知我们家除了一个空头衔,什么都没有,得罪了也不打紧,这才来参的。否则满朝文武,有的是位高权重又一堆把柄的,怎不见他去参?”
赵琇心急地问赵玮:“哥哥,你先别管那御史如何了,新皇怎么说?他听到别人参我们,是个什么反应呢?”
新皇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朝臣们有不少为那御史的举动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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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奏内容惊讶的,他反而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既不说那御史参得好,也不骂他参错了,又不接话,就这么把人晾在那里,先问旁人都有什么事要上奏。
百官见状,也不知新皇的心意如何,便先把各自要奏的事奏了,任由那御史一脸正义状地跪在那里。虽然各人心中都有计较,但没有人吭声。那御史被晾了半日,没个人搭理,膝盖和后腰渐渐有些受不住了,额上、背后也不停地冒着汗。他心里认为新皇这是要敲打他,多半是不认可他参奏建南侯了,这是要偏着勋贵那边么?他咬了咬牙,决心要再开一次口,便要打断户部尚书正在上禀的话。
就在这时,他的老上司眼疾手快地将他按住了,总算没让他做出得罪人的事来。
那御史还觉得不满,悄声质问:“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的老上司也同样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犯什么糊涂?建南侯不过是个少年,又无官职在身。除了一介虚爵,啥都没有,又不曾有恶行,还曾经立过救驾之功。你参他做什么?”
那御史却是个孤介性子。不以为然地扭过头:“他做了恶事,我自然可以参他!大人怎么也畏惧起权贵来?莫非忘了风骨二字?”
他老上司听了这话,被他的臭脾气噎得够呛,也没好气地丢开手,懒得理他了。
新皇就这么把人晾了一整个早朝,那御史两次三番想插话,奈何新皇不接话,即使被他打断了,也仍旧继续原来的谈话,他也不敢做得太过。怕被冠上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就这么跪着熬到了退朝,新皇才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随朕来。”总算是给了他一个回应。
那御史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跟着新皇走了,朝上诸臣见状都议论纷纷,柱国将军曹泰和见状不妙。下朝后回到家里,见到赵玮穿了新衣来寻朋友说话,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新皇从头到尾都没对这件事有过任何评论,但瞧他对那御史的态度,似乎并不认可,想必建南侯府应该还是无碍的。但没有定论,赵家祖孙还是免不了担忧。纷纷猜测,新皇把那御史带走,私下说话,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官员中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留意着宫门方向,直到半个时辰后。那御史满头大汗、失魂落魄地从宫门出来,众人才有了个更清晰的猜想。
这御史定是踢到铁板了,新皇肯定不认可他参奏建南侯府的行为呢。想想也是,建南侯虽然年轻,但他这爵位本就是该他得的。若不是大行皇帝糊涂,被朱丽嫔、颖王等人的谗言迷惑了,赵玮早就袭得爵位了。他一家立下大功,把太子从万分凶险的境地救出,又平安送回京城,方有如今的新皇登基。如此大功,只是得到了本来该得的东西,又低调本分,新皇想必对他家也宠信得很。新皇登基尚不足百日,就有御史对从龙功臣下手,新皇怎么可能容忍呢?
这个猜测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新皇从头到尾都没提起建南侯赵玮的救驾之功,仅仅是问了那御史三件事:
第一,建南侯府对赵玦家眷无情,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可曾亲身前往探听事情真假?
第二,他认为建南侯赵玮刻薄寡恩,那依他所言,赵玮该如何做呢?厚待赵玦家眷么?即使明知道赵玦是逆臣兼仇人?
第三,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他近月未有奏本,一奏就挑了建南侯府这么一家老弱妇孺,为逆党家眷张目,却对各地送上来的天灾*、冤狱贪腐等奏本视而不见,也无视近来有官员参奏xx王侵占农田,xx侯纵子行凶,xx伯于国丧期内纳妾聚饮诸事,扪心自问,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官职?
待问完了这三件事,新皇才告诉他,赵玦家眷之事,他早已知晓,比如赵玦长子赵泽是被其祖母殴伤,非雇主所为,还是建南侯府为其延医诊治的;又比如赵玦之母牛氏多次向建南侯勒索未果,曾扬言要败坏其声名;再比如赵泽离开族人返回亲人身边时,随身携带数百金,尽数交给其祖母,有这数百金,家中又有婢仆四男三女,如何就穷到快要饿死的地步了?
那御史听得胆战心惊,继而羞愧难当。新皇没理由骗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真的。且不说新皇为何会对赵家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只看建南侯府救治赵泽一事,就知道他听来的那些所谓建南侯府的罪行不尽不实。牛氏既然早有言在先,要败坏赵玮声名,他多半也是被这牛氏利用了。
御史只能磕头请罪,再三表示自己绝不是要为逆党家眷张目,不过是误会了建南侯,以为他小小年纪就刻薄寡恩,为他不学好而痛心,才上本参奏的。如今既然知道是误会了,参奏之事自然作罢。
新皇听了,满含深意地看了那御史一眼:“老冯,朕将你放在御史台,是想你真正做出些实事来的。如今朕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朝野还有许多贪官污吏、尸位素餐之辈,还不是可以安下心来的时候。朕有意重振朝纲,卿就只满足于弹劾权贵,换取虚名么?”
那御史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新皇。新皇叹息一声,轻轻挥袖:“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别让朕失望。”
那御史就是这样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皇城,但当他回头看向那巍巍宫宇时,却好象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似的,重新挺直了腰杆,面上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
第二百零三章 听闻
冯御史回到家后,就直接叫了他妻子来书房,说:“那牛氏满嘴胡言,没有一句真话,今日我上本,可是被打脸了。皇上甚是信任那建南侯,更不喜逆党罪属。你无事不要再与那牛氏来往。”
冯太太听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牛氏信誓旦旦的,还唤了几个街坊来做证,难不成还有假?”
“就是假的。”冯御史道,“皇上的话难道还不真?你若不信,只管打发人去问。”又见冯太太一脸的不自然,忽然起了疑心:“莫非你早知她的话有假,却来哄我?!”说到最后一句,已然有暴怒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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