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西岭月叹了口气,听到车夫说了一句:“禀夫人,蒋府到了。”她连忙下车走到蒋府正门前,便看到许多官兵在此把守,这场景免不了被过往行人指指点点。
先是一个布衣打扮的妇人叹道:“蒋公、蒋夫人乐善好施,怎么摊上了这等祸事?”
另一个妇人则道:“咦?蒋公一家不是搬去淄青了吗?”
西岭月在旁竖耳听着,发现蒋公一家迁居淄青并不是个秘密。
就在此时,一个打扮富贵的老头突然走过来,对那两个妇人斥道:“伙
房里的事都做完了?在这儿嚼什么舌头!”
那两名妇人大约是他府里的厨娘,闻言连连讨饶,赶忙跑回蒋府对面的宅子去了。
西岭月抬头一看,那宅子的门楣上写着“孟府”二字。
原来是对门邻居。她连忙走上前去,拦住那老头:“见过孟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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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调查蒋府失火一案的,有几句话想要问您。”
孟公见她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有些不信:“你查案?”
西岭月淡定地掏出李锜给她的腰牌。
孟公一看,立即脸色肃然:“哦哦,原来是李仆射的人,娘子尽管问。”
“多谢了,”西岭月也不客气,“请问蒋府去年搬去淄青一事,您可知情?”
“知情啊,去年蒋公临走之前,还在府里宴请左邻右舍、至交好友,老夫也在受邀之列。”孟公如实回道。
西岭月记在心中,又问:“那前些日子,这府里人来人往的,您可看到了?”
孟公努力回想片刻:“好像是见过几个眼熟的仆从,不过蒋府的宅子是德宗赐下的,蒋公留几个仆从照看也很正常。”
西岭月闻言有些泄气:“好吧,的确如此。”
她正打算再去询问几家,然而孟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哦,对对!老夫想起一件事!今年五月某日夜里,蒋府门前突然停了几辆马车,匆忙往这府里搬东西。当日老夫在外应酬,醉酒晚归,恰好看到这一幕,还曾上前询问此事。”
“
您可问出了什么?”西岭月立即来了精神。
“这个……那个……”孟公艰难回忆着,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却什么也没想起来,“唉!都怪那晚喝多了,老夫到底问了什么、问了谁,竟都想不起来了。”
“那您后来没再去拜访?”西岭月又问。
孟公有些不高兴了:“若是蒋公一家回来,他自然会主动登门告知。既然无人告知,那便是他家的仆从在添置东西,老夫一个五品官员,怎好去找几个仆人问话,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也对。西岭月挠了挠头,朝孟公敛衽行礼:“多谢您指点。”
孟公这才缓和脸色,笑道:“娘子客气了,您是李仆射身边的人,老夫自然知无不言。”
西岭月又说了声谢,这才与他道别,打算再去找几家人探探情况。然而她把蒋府的左邻右舍都问遍了,得到的回答皆与孟公大同小异,都说蒋府迁居淄青之前曾摆宴辞行,今年五月虽然府里有人进出,但蒋氏夫妇并未露面告知,众人都以为是他家的仆从在日常洒扫,便没有过多在意。
他们没道理欺骗西岭月,毕竟蒋府所在这一条街上均是官宦世家,平日最爱拿捏架子,又最是严守礼节,不打听别人家的私事也很正常。
不过有一点倒是确认了,今年五月的某一夜间,有大批人马悄然抵达蒋府。这仿佛也证实了有人在假扮蒋氏夫妇,否则好端端的,为何在夜
里返家?
这也算是一条重要线索,西岭月决定打道回府再行思量。那车夫也算有眼色,见她打听完了,连忙将马车赶到她面前,免去她徒步的辛苦。
西岭月赞许地看了车夫一眼,这才踏上车辕,弯腰走进车厢,她正要落座,抬头竟发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福王李成轩!
那人就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笑着朝她招手:“过来。”
西岭月忍住惊呼,转头看了一眼车夫,见对方若无其事地放下车帘。她明白此人已经被收买了,便只得不甘不愿地坐过去。
她身子还没坐稳,马车已然行驶起来,使她不由得往前一个趔趄,被李成轩一把扶稳,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本就狭窄的马车立刻显得逼仄不堪。西岭月移了移身子,故意离李成轩远一点,干笑道:“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来看你。”李成轩不咸不淡地开口,“看看那夜你弃我而去之后是否遭了报应。”
“弃您而去?!”西岭月大感冤枉,“这是谁说的?我明明救了您啊!”
“哦?”李成轩静等下文。
西岭月只好把他跳湖之后昏迷、自己救他上岸、替他引开追兵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但只字没提裴行立的帮助。李成轩默默听着,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此说来,那夜你不仅没有弃我远去,反而是你救了我?”
西岭月点头:“正是!我还给您换了件干净衣裳呢!”
李成轩薄唇紧抿
,沉吟片刻又问:“那么你的帮手是谁?”
西岭月反应极快:“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帮手。”
“不可能。”李成轩望向她,神色笃定,“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被人利用,误入节度使府假扮蒋韵仪。但你在此地举目无亲,单凭你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去劫狱,更拿不到侍卫的铠甲和腰牌。”
西岭月听得直冒冷汗,一口咬定:“王爷,天地良心,真的是我一个人啊!”
李成轩眸中略过一丝笑意,深深看了她一眼:“哦?那你是如何把我从东岸带上西岸的?靠你自己游过去?”显然,这是句调侃。
西岭月自然知道不可能,但此时此刻,不可能也得可能!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扯谎:“王爷说对了,就是靠我自己游过去的!当晚那个惊险啊,我游得那个快啊,您也太沉了,我差点……”
“你的朋友是谁?”李成轩无心再听,径直打断她道。
西岭月见他表情严肃,终于意识到瞒不住了,立即改口:“好吧,我的朋友是一位江湖侠客。”
“裴行立?”李成轩直接点出了人名。
“呃……”西岭月险些惊呼出来,“不是他,他怎么会是江湖侠客呢,王爷真会说笑。”
李成轩真的笑了:“你来镇海之后总共才认识几个人?能在节度使府有如此权力且熟知地形的,只有李衡和裴行立。”
“这……”事到如今,西岭月否认也没什么用了,只能替裴
行立说好话,“王爷可千万别拆穿裴将军,他是个好人!那晚他还救了您一命呢!”
李成轩听到前一句,目色已渐渐变沉,西岭月见状连忙解释:“您放心,从始至终我都没让他把您的面具揭开,为此他还生气了!”
李成轩这才脸色好转:“本王对你们的关系不感兴趣,但你若暴露本王的身份,定不轻饶。”
“没有没有,此事我还是有分寸的。”
李成轩见她说得认真,也没再追问裴行立的事,转移话题再问:“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西岭月有些丧气:“还能怎么办,查呗。”
李成轩把玩着手中一枚扳指,淡淡地道:“本王能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您要帮我?”西岭月大为惊喜。
“嗯,看在你那晚对我‘不离不弃’的分上。”
“太好了!以您的手下和耳目,定能省我不少工夫!”
“谁说我有手下和耳目?”李成轩薄唇微勾,“只有小郭能借你一用。”
“啊?!”西岭月大为失望,顿时泄了气。
“但我有个条件。”
“还……还有条件?”西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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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委婉拒绝,“要不……还是算了吧,不敢劳王爷大驾。”
李成轩面色不改:“别担心,我只想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以及你来镇海的目的。”
西岭月闻言咬紧牙关,掀开车帘对车夫说道:“停车,我要下去!”
车夫动作不停,转头朝她咧嘴笑道:“嘿嘿,神探娘子得罪了,我只听王
爷的吩咐。”
西岭月这才发现那车夫竟然是小郭侍卫假扮的,只因他把脸抹得又黑又脏,还穿了身灰色的衣衫,弓着身子,自己才一直没有察觉!
西岭月无法下车,又没勇气当街表演跳车逃生,只得又坐回车内,但打定主意一个字都不说。
李成轩故作不悦:“你不说也行,但你知道了本王的秘密,本王却不知道你的秘密,如此本王便不能安心。”他幽幽反问,“你可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
西岭月陡然打了个寒战。
李成轩见状勾起一抹摄人心魂的微笑,话语隐晦:“如何?你是愿意让本王安心,还是……”
“别别!”西岭月不敢再往下听,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问,“我若说了,您当真就能放过我?”
“自然。”李成轩撩起车帘往外看,悠悠说道,“本王的秘密也捏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西岭月没有立即接话,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全告诉您!”
半炷香后,马车还在润州城内兜圈子,而西岭月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全盘说出,毫无保留。
李成轩听后渐渐失笑:“如此说来,你假扮蒋韵仪,不过是想去节度使府找你的……未来嫂嫂?”
“也不全是。”西岭月赧然坦白,“我是想找机会劝她解除婚约。”
李成轩顿感无语。
西岭月也觉得自己太丢脸,低着头道:“您想骂就骂吧,我也知道自己蠢透了
,才会被人利用。”
“胆大包天,愚不可及!”李成轩出言评价,还嫌不够,又补充道,“自作自受!”
“是啊是啊,我已经后悔了,如今只想着全身而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西岭月垂头丧气。
“二十日期限很快就到了,你有什么头绪?”李成轩问到关键。
“自然是什么头绪都没有,”西岭月想到此处便有些不满,“时间太紧了,李仆射原本要给我两个月,您为何改成二十天?”
“本王是在救你。”李成轩言简意赅,“若是耗上两个月,你就没命离开镇海了。”
“为什么?”西岭月没听明白。
李成轩显然不欲多言,强势地转移话题:“你方才打听到了什么?”
西岭月的思绪被他带跑,一瞬间便转移到了查案上,认真回话:“也没什么,只打听出来今年五月的某天夜里,有一群人悄悄搬进了蒋府。”
“夜中进府,非奸即盗。”李成轩淡淡评道。
西岭月也作此想,赞同地点头:“我总觉得杀害世子的凶手和火烧蒋府的是同一群人。”
“暂时不要下定论。”
“难道王爷有头绪了?”
“没有,”李成轩俊目沉沉,“不过,你该先去找一个人。”
“找谁?”
“雕刻黄金屏风的工匠。”
第十一章:先人指路,山雨欲来
半炷香后,马车停在了一家名为“荣宝屏斋”的铺子门前。
李成轩撩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说道:“我不方便露面,让小郭陪你进去吧。”
西岭月连连点头,她自然也不想让李成轩露面,毕竟这位王爷太过玉树临风,一旦露面必定令人印象深刻,难保不会被幕后主使注意到。
西岭月走下马车,在小郭侍卫的陪伴下走进荣宝屏斋。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屏风,大部分是木雕的:檀香木、乌金木、黄花梨……偶尔也有石制、漆艺、素绢的屏风,花纹各异,浮雕镂空各不相同,令人惊叹不已。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热情地问:“这位娘子可是要买屏风?”
西岭月取出节度使府的腰牌示意他:“刘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掌柜一看腰牌,什么都没问,径直引着她和小郭侍卫到了后院厢房。两人随即坐定,刘掌柜又安排人奉上浆酪,这才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小人该如何称呼您?”
西岭月正待开口编个身份,只听小郭抢先一步回道:“我家娘子乃高夫人的侄女,检校司空、平卢淄青节度使家的千金。”他说着还露出一脸自豪之色。
西岭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暗道小郭这瞎话编得不大高明,恐怕要露馅。
果不其然,刘掌柜“咦”了一声:“不对啊,李娘子陪同夫人来过小店几次……小人
认得她啊。”
西岭月无奈叹了口气,正在想这谎话该如何圆过去,岂料小郭又义正词严地扯道:“我说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了吗?我家娘子是忘真娘子的亲妹子,家中行二——闺名唤作‘忘月娘子’!你记住了吗?”
这话绕得西岭月头晕,然而刘掌柜竟然听懂了,连忙鞠躬致歉:“啊!原来是李二娘子!小人就说您气质出众,高贵非凡……恕小人眼拙,还请您多多包涵。”
李忘月?很好,自己出来一趟,平白得了个新名字。西岭月干笑一声,朝刘掌柜摆了摆手:“无妨,我初到镇海,掌柜是该不认得我。”
言罢她瞥了小郭一眼,后者竟还挑眉回应,那意思就是“看我多机智,多会应变”。
西岭月索性忽略他的存在,耳中便听刘掌柜询问:“不知李二娘子光临小店有何贵干?可是仆射和夫人又赏了什么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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