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西岭月有些不满:“怎么,难道我以前很丑?”
“没有没有,你以前也好看,但是……上了妆更美!”
西岭月闻言心情好转,来了劲头:“那你说说,我和李忘真相比谁更美?”
“这个……”小郭挠了挠头,似乎比较不出来。
“她更美。”李成轩忽地开口接话。
西岭月气得咬牙切齿:“王爷,我都这么伤心了,您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李成轩端起茶盏拂开茶盖,头也不抬地回道:“这妆面不适合你。”
西岭月只道他是见惯了各色美女,正待开口反驳,却见他低头饮了口茶,听他又补了一句:“素面朝天,她比不过你。”
西岭月这才露
出一丝笑容,然而李成轩也笑了:“你不是让我说句好听话?我说完了。”
西岭月顿时泄了气,愤愤不语。
小郭唯恐她再哭出来,连忙打圆场:“哎哎,别听王爷瞎说,你和李娘子嘛,当然是……半斤八两!”
“那叫‘平分秋色’!”西岭月出言纠正他,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索性不再多问。
幸而此时白居易已秘密抵达后门,此事便揭了过去。
白居易抄来了李锜的任职脚色,据说也是颇费功夫。西岭月想不明白,李成轩既然能让户部把阿萝的户籍飞鸽传书过来,为何不能给吏部也下个命令,非要让白居易冒这个险?然而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无法置喙,便凑上前去,与李成轩一道查阅李锜的脚色。
李锜的背景并不复杂,众所周知乃高祖堂弟、淮安王李神通之后,只是血统已远,并未承袭爵位。其父李国贞生前也算一代清白辨吏,位至从三品殿中监,身后追赠扬州大都督。李锜是他的嫡子,弱冠之后以恩荫入仕,凭借父亲李国贞的权势直接做了凤翔府参军,数年后又娶了高句丽皇室后裔、时任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的外孙女高新波为妻,即高夫人。
此后,李锜一直在凤翔府混日子,直至贞元初年德宗即位,他投其所好进献了许多奇珍异宝,德宗欢心之下升任他为宗正少卿,随后又调任他为润州刺史、浙西观察使
、盐铁转运使,从此他便掌控天下漕运,收受私税。
德宗在位期间,李锜恃宠而骄,在江南称霸近二十年,敛财无数。直至德宗驾崩,先皇顺宗即位,当今圣上李纯时任太子,对李锜的敛财手段实在看不下去了,又不能与他撕破脸,便解除了他盐铁转运使一职,升为镇海节度使,实则是明升暗降,削减了他从中敛财的机会。
谁知李锜变本加厉,不再敛财,却又将政权和军权牢牢抓在手中,杀掉不少属吏,把镇海六州的要职全换成了他的亲信。六州百姓在他的淫威之下生存艰难,先后与官吏联手起义,然而李锜知情不报,都私下处置了。
事情传到朝内,龙颜大怒,圣上登基之后便想拿他开刀。岂料去年接连发生夏绥银、剑南西川两镇叛乱,圣上精力有限,只得暂且放下此事,派遣新科魁首白居易以幕僚的身份投奔他,秘密搜集他为害一方的证据。
直至今年政局稍定,白居易也成功取信于李锜,圣上才让胞弟李成轩借由护送皇太后生辰纲的名义来镇海与他联手,就是想找机会狠狠发落李锜。李锜大约也是察觉到了圣上的意图,这才上表效忠,但迟迟不肯赴京,怕也是知道自己将有去无回。
“李锜果真是只老狐狸!”西岭月恨恨地道,“我居然还替他查找刺客,真是助纣为虐!”
“你人在西川,不知镇海局势,此事不能怪你
。”李成轩公平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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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还是有些自责,又将李锜的脚色看了一遍,询问:“圣上想如何治他的罪?”
“这就要看你何时能破案了,”李成轩淡淡地说道,“这案子定能牵出不少秘辛,倒可名正言顺地发落他。”
“你利用我!”西岭月至此才终于明白,李成轩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破案!
李成轩也没解释,只道:“你可以这么想,反正我们早已站在同一条船上。”
西岭月顿时无话可说。是啊,自从那夜劫狱之后,自己和他便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自己还利用他的身份和权势做掩护,想要借他逃离镇海。如此说来,倒也不是谁利用了谁,各取所需吧!
西岭月这般想着,心中稍稍平衡一些,将李锜的脚色还给他:“听您这般说,我还肩负重任呢!若是不能及时破案,岂不是要耽误圣上的大事。”
李成轩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西岭月又哀叹一声:“可眼看就到月底了,我还一件案子都没破呢!”她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李锜得罪过这么多人,就算有人要报复他,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完啊!”
“哦对了,我倒是听说过一件事,直觉上与此案有关,或许能帮上西岭娘子。”白居易突然开口。
西岭月迫不及待地追问:“白学士快说!”
白居易遂算了算时日,叙道:“此事说来也过去四十多年了。我听说李锜
出仕前,曾与凤翔府参军齐长天交好,有一日李锜突然去大理寺举报他,说他妄议宗室、污蔑先人。当时代宗皇帝刚刚即位,正要拿人立威,便以此事判了齐长天斩首示众,他的夫人也上吊自尽了。李锜这才补了凤翔府参军的空缺,此事一直为人所诟病,说他是卖友求仕,还占了人家的官位。”
西岭月虽不知此事与最近的案子有何关联,但也感到不齿:“卖友求荣,齐家的后人居然没找他算账?”
白居易闻言叹了口气:“这才是最令人发指之事。齐长天死时,他的夫人刚刚身怀六甲,带着那孩子一并自尽了,没有留后。”
西岭月听后更为愤怒,小郭也大骂出声:“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老畜生!”
唯独李成轩听出了其中奥义,询问白居易:“齐长天当年是妄议了哪位先人?”
“高祖幼子、太宗之弟,滕王李元婴。”
“滕王!”西岭月惊呼出声,与李成轩对看一眼。电光石火之间,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神色,似意外,又似了然。
可惜小郭什么都没听明白,迷茫地问:“滕王不是百年前的先人吗?和李锜能有什么干系?”
无人应他。只有西岭月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王爷,我想请白学士帮个忙。”
两日后,皇家别院,御园。
天刚蒙蒙亮,白居易便亲自驾着马车悄悄来到御园后门。小郭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连忙迎上
去:“白学士辛苦了,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白居易从车上拖下一个满是泥泞的麻袋,两人一起抬进了后门。
西岭月正在厅内来回踱步,显见是等不及了,当看到小郭和白居易的身影时,她快步迎了出去,说道:“麻袋太脏,别抬进来了。”
白居易也正有此意,便就近把麻袋放到了台阶下。西岭月顾不得泥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一边割绳子一边询问:“是在蓬莱岛附近找到的吗?”
“没错。”白居易累得满头是汗,“也是赶得巧,李衡发丧在即,昨夜李锜住在金山寺没回来,我这才逮着机会打捞。”
“有劳乐天了。”李成轩也从厅内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几人忙活。
白居易抬头笑道:“王爷太客气了,倒是西岭娘子,你怎么知道湖里有个麻袋呢?”
“我不仅知道湖里有麻袋,我还知道这里头是瓷土的碎片。”西岭月用匕首割开最后一个死结,将麻袋解开,正如她所言,其中满满都是瓷土碎片。但因在湖中泡了二十几天,那些碎片上沾满污泥,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样式了。
然而这已经足够,她捏起一片瓷土,开心地笑道:“我果然猜对了!”
李成轩见她下颌处、衣襟上都蹭满了污泥,活脱脱像只花猫,亦是忍俊不禁地问:“你是如何得知湖里有麻袋的?”
“这个嘛,秘密!”西岭月卖起关子,“等
我揭露真凶的时候自会告诉你们!”
“哎呀,你怎么学会王爷那一套了,说话只说一半!”小郭感到很不满。
李成轩也是无奈,但没再追问下去。
西岭月遂站起身对白居易道:“有劳白学士,把这麻袋放回湖里吧。”
“还要放回去?”白居易有些抗拒,“为何?”
“若不放回去,难道要我带给真凶看?那岂不是昭告天下,节度使府有我的眼线吗?”
“对啊,还是娘子想得周到。”白居易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我这就回去,把它扔回湖里。”
他边说边将麻袋重新系好,扛在肩上匆匆往外走,小郭跟去帮忙,路上还嘀咕着:“哎,白学士来了连口水都没喝,这又要走了,王爷忒不地道啊不地道……”
李成轩听在耳中,失笑片刻,才转头对西岭月道:“恭喜你,离真相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是啊,就剩最后一步了。”西岭月望着郭、白二人的背影,一时感慨。
李成轩也顺势望去,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那位义兄何时能到?”
“今日。”
两个时辰后,可意清茶楼。
西岭月订了二楼一间靠窗的厢房。临近晌午,润州城正是热闹之时,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旁的酒楼茶馆客人络绎不绝,博士们站在店门口高声揽客,一片繁华景象。
西岭月从二楼望下去,恰好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茶楼门口,是一袭素色衣裙的蒋韵仪从
车上走了下来,进了茶楼。
须臾,门外传来“嘭嘭”两声轻响,西岭月望过去:“请进。”
包厢的门被推开,茶博士引着蒋韵仪出现在门口。西岭月立即起身见礼:“蒋三娘,又见面了。”
蒋韵仪脸色不大好看,但也没说什么,走进包厢在她对面落座。
西岭月吩咐茶博士上茶,又点了几样可口的吃食,这才对蒋韵仪说道:“今日把三娘约出来,是我冒昧了。”
蒋韵仪娇容沉沉:“你不是被李仆射收监了吗?怎么出来了?”
西岭月故作赧然:“是……是福王将我保举出来的。”
“福王?”蒋韵仪有一瞬的疑惑,旋即了然,开口冷笑,“你的命还真是好。”
西岭月顺势回道:“无论三娘你是否相信,贵府失火之事我毫不知情,节度使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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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端也与我无关,我的确是冤枉的。”
“节度使府的案子与我何干?我只关心我们蒋家。”蒋韵仪言语冷淡,“德宗赏赐给家父的宅子付之一炬,还死了那么多来历不明的人,我到如今都没敢将事情告诉我父母,生怕他们承受不住这打击。”
西岭月羞愧地低下头去。
“还有,”蒋韵仪又流露出几分愤慨,“都是因为你,高夫人也不可能再选我当世子妃了,我这大好的姻缘都教你给毁了。”
“怎么,您还不知道?”西岭月有些惊讶,“世子已经不在了啊。”
蒋韵仪似乎没听明白,眼风更加冷淡
:“世子去哪儿了?”
“世子他……那晚也死了啊。”
“你说什么?”蒋韵仪猝然失色。
西岭月亦是黯然:“他的尸身还是我亲自找到的,就在他房内的密室里。因着凶手不明,仆射才一直没有发丧,将此事按了下来。”
听闻此言,蒋韵仪惊恐地睁大双眼,面色已经变得惨白。
西岭月见状,故作遗憾地道:“莫说您吃亏,我才是最吃亏的,原本世子对我极有好感,簪花宴那晚也能替我做个人证,但因他突然死亡……也无人能为我说句话了。”
蒋韵仪仍旧感到匪夷所思,开口欲道:“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厢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是茶博士将煮好的浆酪和吃食端了上来,一一奉至案上。西岭月遂将那杯浆酪端在手中道:“无论如何,都是我一时鲁莽酿成了大错,幸而您一家平安无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她边说边把浆酪高高举起,再道,“还请三娘允我以茶代酒,向您谢罪。”
此言说罢,西岭月低头喝了一口浆酪,抬眼再看,却见蒋韵仪面上血色全无,就这般愣愣地望着自己。
西岭月唤她:“三娘?蒋三娘?”
蒋韵仪回过神来,端起浆酪勉强往口中送去,只抿了一小口,突然又问:“你今日叫我前来,就是想说这些?”
“不不,”西岭月连忙否认,将带来的包袱并着两个小小锦盒放到案上,推至她面前,“我
是来还东西的。”
蒋韵仪打开面前的锦盒,见其中全是珠翠首饰,小巧精致,一看便是闺阁女儿所用。
西岭月随之解释:“我是着了贼人的道,鸠占鹊巢做了几日蒋府千金。这些衣物首饰都是从您房间里取出来的,说是让我暂且用着,我也不知到底是贼人留下的,还是您的私物。今日特地请您来辨认一番,若都是您的东西,便原物奉还吧。”
蒋韵仪闻言,将另外一个锦盒也打开查看,随即点头:“这的确是我的首饰。”她又将包袱解开大致一扫,再道,“衣裳也是我的,不过我从不穿旁人穿过的。”
她嫌弃似的将包袱退还回去,恢复了最初的冷淡:“首饰我收回,衣裳我就不要了。”
西岭月没再勉强,又做出几分愧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贪财,也不会让高夫人痛失爱子,贵府也遭了殃。”
蒋韵仪冷笑:“有福王保着你,谁还敢说什么。”
“三娘这话可就轻视我了。”西岭月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我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我惹出的是非,绝不会一走了之,至少……至少要求得您和高夫人的谅解,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蒋韵仪露出一丝讥笑。
西岭月重重点头,乞求地望着她:“您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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