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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李成轩见萧忆一副担忧之色,只得再道:“好吧,本王随你一同用饭,先让仲霆来守一阵。”

    如今西岭月这个样子,局势又不明,李成轩也不敢将她托付给别人。好在郭仲霆昨夜睡了一觉,精神尚可,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成轩先是问他:“白学士呢?”

    “去看顾生辰纲了。”

    经过昨夜之事,李成轩也无法相信洛阳的城防能力了,为避免再发生意外,自然是要差人去看守生辰纲。他见白居易已经想到前面,心中颇感欣慰,又拍了拍郭仲霆的肩膀:“你打起精神守半个时辰,我和既明用过早膳即回。”

    郭仲霆点了点头:“西岭就像我亲妹子一样,我自然会守好她。”

    李成轩这才放下心来,与萧忆一同去住持的膳堂用早饭。可两人刚走到半路,萧忆突然发现自己为西岭月治伤时把香缨忘在了她的床头,那香缨

    他常年佩戴在身,是用来提神醒脑的,会扰了西岭月的好梦。

    于是两人又匆匆返回她的屋子,却不见郭仲霆在门外守着。李成轩心中一紧,唯恐出事,连忙推门进屋查看,就看到纱制的绢屏之后隐隐透着暧昧的一幕——郭仲霆抱着西岭月的半个身子,正要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李成轩勃然大怒,与萧忆奔至床前,果然瞧见西岭月的左肩衣衫半褪,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和那道包扎好的伤口。

    李成轩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沉声呵斥:“你做什么?!”

    郭仲霆被捉了个现形,有些尴尬,连忙“嘘”了一声。

    萧忆也道:“别扰了月儿,出去再说。”

    李成轩这才松开郭仲霆,以冷厉的眼神示意他出来。两人前后脚走出门,萧忆则细致地为西岭月穿好衣衫、盖好被褥,不忘将落下的香缨带走。

    此刻李成轩的脸色已是越发冷冽,不发一言。

    郭仲霆挠了挠头,尚且有些回避:“哎,舅舅,我是那种人吗?你真是关心则乱。”

    李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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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知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但眼见为实,他还是沉声质问:“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郭仲霆见瞒不下去了,一时也编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只得压低声音如实说道:“方才西岭妹子受伤时,我好像看到她左肩上有个胎记,是月牙形。”他用手比画了一下形状。

    李成轩立即回想起来,脸色骤变。

    郭仲霆偷偷看了他一眼,

    又挠了挠头:“舅舅别急,我也没看清,我就是想……想再去确认一下。”

    “月儿肩上的确有个胎记,”萧忆显然是将两人的对话听清楚了,不禁问道,“怎么,有问题?”

    郭仲霆睁大眼睛,忙问:“她是令尊的养女?”

    “是。”

    “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八。”

    郭仲霆得到这些信息,不禁跺了跺脚,也不知是悲是喜:“哎!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李成轩也猜到了,表情更是隐晦莫测,像失望,又像苦涩,好似又夹杂着一丝庆幸,复杂难言。他心头万般滋味,终是化作一句:“看来她非去长安不可了。”

    话毕,三个男人一同看向屋内,只见绢屏后的女子面容沉静,正沉浸在睡梦之中。然而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命运的车轮已经缓缓转动,即将送她走上一条漫漫长路,前方会有更多秘密、更多挑战、更多悲喜在等着她……

    风波将起,长安将乱。

    (壹:江南秋,完)

    批注:

    杜工部 : 即杜甫。因其做过检校工部员外郎,后世便敬称为杜工部。 。

    出自 :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出自《诗·大雅·烝民》,意即深明事理,充满智慧,保全自身的品德不受污染,日夜操劳从不懈怠,忠心而勤奋地侍奉君王。 。

    出自 : 诗三百:即《诗经》。 。

    滕王阁秘闻·长安月

    第二十一章:伤势初愈,身世初揭

    西岭月是被汤药呛醒的,她在迷糊中发觉有人在喂自己喝药,味道又苦又涩,难喝至极,她一下子吐了出来,人便有了意识。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肩部的伤口,她忍不住呻吟一声,便听到有惊喜的呼唤传进耳中:“西岭娘子醒了!”

    是个很陌生的声音。她缓缓睁眼看去,见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娘子,穿一袭翠绿色衣裳,梳着双环垂髻,尖尖的瓜子脸、乌黑的大眼睛,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你是……”西岭月勉强坐起身,问道。

    对方连忙放下药碗,拿来靠枕垫在她腰后,随即行礼:“回娘子,婢子是福王府的婢女,名唤阿翠。”

    “福王府?”西岭月环顾左右,才发现自己身下这张床榻铺的是水波绫,被面是孔雀罗,帐子是一层云雾绡,外头还束着月华锦,皆是各州头等的丝绸贡品。再看这屋子的格局摆设,大到屏风桌案,小到锦帐金钩,皆精致奢华,透露着主人无比尊贵的身份。

    西岭月回过神来:“这里是长安?”

    阿翠点头:“是啊,长安永福坊,福王府。”

    西岭月刚醒过来,尚且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不禁茫然地看向阿翠。

    阿翠轻笑道:“娘子刚醒,切莫伤神,婢子这就去请萧神医过来。”她言罢便绕过屏风,快步出门去了。

    不多时,萧忆跨入门内,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匆匆走到西

    岭月的床畔,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月儿,你感觉如何?”

    西岭月见他神色关切,愣愣地回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你昏睡了十日,自然无力,好在高热退了,伤势也无大碍。”萧忆明显松了口气。

    自她受伤之后,李成轩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原本打算只在洛阳逗留两三日,无奈又多住了几日,直至前天,众人才赶到长安。

    西岭月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清醒,便揉了揉太阳穴,再问:“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忆知她是因为余毒未清才糊里糊涂,便将中秋那晚在香山寺发生的事简要复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话语,西岭月也渐渐想起前情,急忙问道:“刺客是谁?抓住了吗?”

    萧忆摇头:“来无影去无踪,王爷说此人功夫不在聂隐娘之下。”

    从方才开始,西岭月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直至萧忆提起“王爷”二字,她才反应过来:“对了,王爷和小郭呢?”

    萧忆竟沉默一瞬,才答道:“王爷刚回长安,正忙;郭郡公也回家去了,不过他每日都来看你,细算时辰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萧忆话音方落,郭仲霆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月儿!月儿妹子!你醒啦?”

    他边说边在阿翠的引领下走入屋内,匆匆来到西岭月的榻边,一脸大喜之色:“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可担心死我了。”

    几日没见,郭仲

    霆似乎有些不同,墨蓝色的锦袍,珠冠束发,上好的玉带金钩加身,竟然也将他衬出几分贵胄之气,像是个唇红齿白的世家公子,人也变得英俊许多!

    真是人靠衣装!西岭月在心里默默念叨。

    郭仲霆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在床畔坐下,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个遍:“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还疼吗?”

    西岭月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肉麻的模样,干笑道:“多谢郭……郭郡公关心,我好多了。”

    郭仲霆朝她摆了摆手:“哎,别叫什么‘郡公郡母’的,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兄长吧!”

    西岭月微微诧异:“叫你兄长?”

    萧忆适时瞟了他一眼。

    郭仲霆接收到某种信息,立即尴尬地笑:“啊哈哈,我不是想着我比你虚长两岁嘛,又和萧神医同龄。你都叫他兄长,叫我也是一样嘛!”

    这怎么能一样,谁敢和长公主的独生爱子称兄道妹?西岭月哭笑不得,又不好回绝他的一番热情,只得寻思着转移话题。突然间,她眼风扫见一旁的阿翠,发现她的衣裳变成了石榴红色,不禁奇道:“咦?阿翠怎么出去一趟,还换了件衣裳?”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笑了起来,郭仲霆最先开口解释:“哈哈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可不是阿翠,她是阿丹!”

    阿丹随即上前行礼:“回西岭娘子,婢子名叫阿丹,是阿翠的孪生妹妹。”

    萧忆也

    开口笑道:“方才阿翠来找我,我让她煎药去了。”

    阿翠、阿丹竟然是孪生姐妹!西岭月觉得很新奇:“你们都在王爷身边当差?”

    阿丹点头称是:“婢子的姐姐阿翠是王府的婢女,婢子则是个小小护卫,此次因您受了重伤,王爷特命我们姐妹二人来侍奉您。”

    “你是个护卫?”西岭月更觉惊讶,仔细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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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丹纤细的身段,实在想象不出她竟然会武!

    郭仲霆遂笑:“阿翠嗜文,阿丹擅武,她们两姐妹可是我外祖母……哦,就是皇太后她老人家赐给王爷的,服侍王爷寸步不离。这次王爷竟把她们调来服侍你,可见你也算贵客了啊!”

    “我还真是荣幸了。”西岭月虚弱地笑道。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阿翠也把汤药煎好端了进来,姐妹二人站在一处,长得真真是一模一样。西岭月看了半晌也没分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禁有些头痛:“你们都不会认错人吗?”

    郭仲霆哈哈大笑起来:“你多看几日就不会认错啦!”

    阿翠也笑着附和:“是啊,府里都能分清我们姐妹。”

    西岭月又看向萧忆:“忆哥哥,你也分得清?”

    萧忆忍俊不禁:“她们还是有区别的。”

    此后三日,西岭月的身子渐渐好转,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喝药、散步之外,就是与阿翠、阿丹两姐妹说话。她发现这两姐妹还是有区别的,阿翠嗜文,气质也柔弱,面相温和

    ,嘴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阿丹擅武,性子活泼,面相更伶俐,脸上没有痣。这几日,萧忆一直在照顾西岭月,问诊、把脉、换药方,甚至亲自监督她喝药。郭仲霆也每日过来陪她说话,就连白居易和郑婉娘都各来探望过一次,可就是不见李成轩。

    直到第四天用过早饭后,西岭月终于忍不住了,询问阿翠:“王爷这几日都没回府吗?”

    阿翠顿了片刻,轻声回道:“王爷这几日都回过府,不过日日晚归,便没有来打扰娘子。”

    原来如此。想必是李成轩刚回长安,要忙着交接生辰纲,还要查找李锜谋反的罪证,分身乏术吧。西岭月这般想着,也没再细问,只是她攒了一肚子的话无人可说,心里有些着急罢了。

    诚如她所料,李成轩这几日的确很繁忙,此刻他正忙于交接生辰纲。皇太后五五寿辰在即,自然怠慢不得,两月前圣上已经下令,命“六局一宫”全力筹办此次寿宴。

    自皇权设立以来,朝廷与后宫的管理、开支向来是分开进行,互不干涉。朝廷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管辖民生大事,还设立了大理寺,负责典狱刑法。而“六局一宫”则算是后宫中的六部和大理寺,乃主理宫廷事务的机枢部门。

    “六局一宫”始设于隋朝,大唐沿袭此制度。“六局”分别指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每局各

    设四司,职责各不相同;“一宫”则为宫正,与六局平级,但人数比六局略少,职责也较为单一。

    因这些部门太过繁杂,宫中便以数目相称为“六局一宫二十四司”,简称“六局一宫”,职责如下:

    尚宫局负责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下设司记、司言、司簿、司闱四司。司记掌管宫内文簿出入、抄录审核;司言掌管诏书附奏、外司宣召传见;司簿掌管宫内女史以上名录,登记禀赐事宜;司闱则管理着各宫各阁的钥匙,每日启闭宫阁。

    尚仪局负责维持宫内的诗书礼仪,下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司籍掌管经籍,宫内上至皇后下至皇子公主,所用的几案、纸笔、书籍,皆由此司供奉;司乐掌管宫内礼乐音律之仪;司宾负责管理宾客朝见,举办宴会;司赞负责引导宾客入席、宴食、行酒等宫内礼仪。

    尚服局管理后宫的服装、符契、采章之数,下设司宝、司衣、司饰、司仗四司。司宝管理着宫中所有印符、腰牌、令信;司衣管理宫内御服、首饰;司饰掌管汤沐、巾栉;司仗负责管理后宫的仪仗出入。

    尚食局掌管后宫膳食的采买供给,下设司膳、司酝、司药、司饎四司。司膳负责烹煎及膳羞、米面、薪炭的供应;司酝负责酿酒;司药管理宫中药材,研发药膳;司饎负责给宫人们分发俸禄、奖赏、薪炭等。

    尚寝局负则掌天子燕寝及嫔妃进御之次序,下设司设、司舆、司苑、司灯四司。司设掌管四季的床帷铺设、寝具洒扫;司舆负责管理分发宫内肩舆车辇、团扇、文物、羽旄;司苑负责打理宫中各苑的花草树木;司灯负责每日早晚在宫内挂灯点烛。

    尚功局负责女工营造,下设司制、司珍、司彩、司计。司制负责剪裁缝纫供给后宫的衣装;司珍负责营造珠珍、管理钱货;司彩负责采购以及管理绵彩、丝绸、绢帛;司计负责清算供给,尤其是分发给各宫的衣物、饮食、薪炭均须在司计司核发登记。

    此外宫中还设有“一宫”,主官名为“宫正”,掌管戒令、纠察、谪罚之事。后宫上至妃嫔下至宫女,若有触犯宫规或有失职之举,皆由宫正负责惩处。此部与朝廷的大理寺职责相似。

    六局各有主官一或两人,一宫有主官一人,均是正五品。下设司官、掌官、典官、女史等职位若干,品级从正六品到从九品不等,七部官职总计超过四百人。最为特殊的是,这七部皆以女官为主,偶尔有些宦官任职也是末等职位,做些跑腿、宣旨、搬运重物的体力活。

    六局一宫看似平级,但向来以尚宫局为首,只因这一局乃皇后亲自管理,其余六部所有事务的出纳文籍,必须由其过目印署才能施行。只这一个职责,便让尚宫局凌驾于众部之上。

    然而到了当今圣上登基之后,

    六局一宫的局面便有些尴尬——因为中宫悬空,没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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