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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李成轩也以茶盖拂开茶叶啜饮一口,默认。

    吐突承璀遂反问:“难道王爷没有发现,随您从镇海回来的五百神策军,也不在长安了吗?”

    李成轩微微眯起眼睛,表情尚算平静。

    吐突承璀解释道:“是陛下说李锜有反意,即便进献了生辰纲也是别有用心,不想此事在长安流传,故而下官奉陛下口谕,将那五百神策军调出去了。”

    吐突承璀说得隐晦,但萧忆听明白了,当今圣上既想要李锜的生辰纲,又想找李锜造反的罪证,还想先发制人。但如此一来就会落人口实,不明真相的人会说圣上刁难李锜是为了他的家财,何况李锜也算半个宗室长辈。为避免这

    种风言风语在长安流传,圣上才把那五百神策军调走了,这是个警告,想来那些人都会明白,从而把紧口风。

    同理,护送生辰纲进宫的二百神策军被调走,不外乎也是这个缘由。

    萧忆不禁腹诽吐突承璀老奸巨猾,找了圣上做借口,谁都不可能去找圣上对质。

    “不瞒王爷,就算没有陛下这道口谕,下官也会将这七百人调走换防。”吐突承璀再道。

    “哦?”李成轩惜字如金。

    “当日齐州县主来借人时就曾言明,太后殿下不想让人知道她拿了四地重臣的寿礼。”

    李成轩闻言默然良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食指轻轻叩击桌案,突然间轻笑:“若是本王没记错,吐突中尉还欠本王一个人情。”

    萧忆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情”,只看到李成轩此言一出,吐突承璀先是面色一紧,继而一松,低声回道:“是,下官日夜不敢忘。”

    “那么,本王要劳烦中尉一件小事,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

    “王爷请吩咐。”

    李成轩遂将一张写满字的纸从袖中取出,放置在案上:“只是一桩旧事,牵涉几个罪臣之后,还请吐突中尉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赦免他们的罪行。”

    李成轩心知肚明,当今圣上为人多疑,王励后人的事与其自己去说,不如交给吐突承璀。以吐突承璀如今的圣眷而言,这件事并不难做到。

    吐突承璀听了这吩咐,显然也长舒一口

    气,很是愉快地接受了。

    李成轩遂站起身来,适时告辞:“那么本王静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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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音。”

    吐突承璀起身还礼,一路相送,将他和萧忆送到照壁前:“王爷好走。”

    李成轩微微颔首,正要转身绕过照壁,身后又传来一句不阴不阳的话语:“对了,听说王爷从镇海带回一名宠妾,貌美如花、断案如神,下官恭喜王爷了。”

    李成轩和萧忆同时身形微滞,齐齐回头,前者淡淡笑道:“中尉的消息可不准了,她并非本王宠妾,而是……长公主失散多年的女儿。”言罢,他又特意添上两个字,“疑似。”

    果然,吐突承璀听后沉吟片刻,笑回:“原来如此,下官冒犯了。”

    李成轩没再多言,与萧忆绕过照壁跨出殿门。就在这时,廊下的两只笼中鸟突然扑腾起翅膀,欢快地朝他们叫喊:“陛下万岁!殿下千岁!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李成轩原本打算径直离宫,但因在吐突承璀那里有些意外收获,他决定再去一趟蓬莱宫,找秦瑟问些事情。

    秦瑟数日不见他的踪迹,自是焦急不已,见面便询问生辰纲有无线索。

    李成轩将这几日的经历如实相告,但没提及阿度之事。秦瑟听后也怀疑安成上人有问题。

    “安成上人一心向佛,又是遣唐使学问僧,应该不会染指母后的生辰纲。”李成轩说出想法,“我猜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身份和行踪,背着他偷天换日。

    ”

    “王爷说得极是。”秦瑟表示赞同。

    李成轩又问:“母后的翟衣做得如何了?”

    “一切都很顺利,百鸟朝凤的图案我已经画好,交给司制司赶工了。”

    “尚功局如今是谁在负责?”

    “也是赵司制,如今就属她资格最老。”

    “好。”李成轩这才放下心来。原本六局应各有主官两人,但尚功局职位空缺,近年来只有杜尚功一人打理。他原还担心杜尚功自尽之后会造成紊乱局面,如今见一切都在有序进行,遂不再多问。

    倒是秦瑟先提起:“对了王爷,您今日去找吐突中尉做什么?是因为那二百神策军换防之事吗?”

    李成轩微微点头,顺势问道:“我今日听吐突承璀说,你去找他借人时特意强调,母后不想生辰纲之事被人知道?”

    秦瑟愣了一愣,矢口否认:“王爷,我从没说过这话!”

    李成轩俊目微眯,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射出两道犀利之光。

    秦瑟甚少见他这副表情,不由得轻叹:“王爷不信我?”

    “没有,你自然不会骗我。”他又收回目光。

    秦瑟蛾眉微蹙,忍不住斥道:“那个吐突承璀真是奸诈,将此事全推到了我身上!”

    “不只你,他还搬出了皇兄。”李成轩面沉如水,“他明知道我不可能去找皇兄对质。”

    秦瑟咬了咬下唇:“那该如何是好?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不,至少我们知道此事的确和吐突承璀有关,换防也是

    他下的命令。”李成轩并不感到失望。

    秦瑟则掩饰不住地担忧道:“还有整整一个月时间,也不知生辰纲还能不能找回来。”

    李成轩竟沉默片刻,突然反问:“找回来如何?找不回来又如何?总之并不耽误母后的寿宴。”

    他此话一出,非但秦瑟感到意外,就连萧忆也觉得诧异。

    “王爷,您不是说此事不查清楚,会是宫里的隐患吗?”秦瑟忙问。

    “我如今改变主意了。”李成轩坦然回道,“倘若查出内情会引起更大的风波,倒不如让这批生辰纲就此消失吧。”

    “王爷!”秦瑟有些着急,“难道您是怕吐突承璀?”

    李成轩俊颜骤沉。

    萧忆同时开口阻止:“县主!”

    秦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王爷,我不是此意。”

    “好了,让我再想想。”李成轩站起身,一副不愿久留的模样。

    秦瑟出言挽留:“您不去见见太后?”

    “不了,我还有点事,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见他神色冷淡,秦瑟也不敢再多说,径直将他和萧忆送出蓬莱殿。

    几人已经走到殿门外,李成轩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问她:“对了,吐突中尉养的那两只鸟,母后见过吗?”

    秦瑟偏头想了一瞬:“是那两只会说话的鸟儿吗?”

    李成轩点头。

    “见过的,前些日子圣上来探望太后,就是带着那两只鸟儿过来的。”

    李成轩听到此处,终于脸色稍霁:“哦?那为何

    鸟儿又回到了他手里?”

    秦瑟伸出右手,露出手背上一道小小的疤痕:“是我不小心被啄伤了,她老人家疼惜我,一怒之下便把鸟儿送回去了。”

    李成轩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疤,不再多问,登上肩舆离开。

    返回福王府的路上,两个男人都是心事重重。尤其是萧忆,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王爷,方才吐突承璀问起月儿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李成轩很坦白,“他在警告我不要触及他的底线,妨碍他的利益。”

    萧忆明白过来:“那您说出月儿的身世,是为了保护她?”

    李成轩轻叹一声:“但愿他能看在郭家的分上有所忌惮吧。”

    萧忆闻言蹙眉,对西岭月的安危又多了几分担心,他沉吟片刻,又问:“神策军调防之事,吐突承璀的说法被秦县主否认了,难道他想隐瞒什么?”

    然而这次李成轩没有立即回话,沉默了良久。以他对他母后、当朝皇太后的了解,她一定说过这话。母后极爱面子,从祖父德宗在朝时起,她便以善解人意、勤俭朴素之名博得圣眷,令祖父连连夸赞她这个儿媳;直至做了皇太后,她在世人眼中也是简朴、大气、慈爱可亲的模样,而不是趁着寿宴之际收这价值千万贯的生辰纲。因为她知道这四地寿礼都是出自民脂民膏,若是被当地百姓得知这些钱财的去向,定然会将愤怒转移到她身上,从而影响

    她经营了数十年的名望。

    把这些神策军调离长安一定是母后的意思,她却特意交代秦瑟瞒住他……想到此处,李成轩心思一沉,撩起帘帐看向马车之外。

    “吐突承璀没有说谎。”他声音低沉,笃定地道。

    萧忆心中一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萧忆想起李成轩和阿度的密谈,特意平复下心情,再问,“到底是谁误导阿度来杀月儿?”

    “你以为是谁?”李成轩俊目微眯,又将问题还给了他。

    只这一句,萧忆已经知道了答案——李忘真。

    第二十七章:执迷案情,一意孤行

    午饭时分,李成轩、萧忆回到福王府,西岭月也在郭仲霆的护送下返回。四人一道用过午膳,各自说起上午的收获,互通消息。

    郭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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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意见获得了李成轩的认可,他也认为应当再派个可靠之人去洪州滕王阁看看。而此人不仅要守得住秘密、经得起奔波,还要有学识在身,否则未必能发现滕王阁和《滕王阁序》之间存在的隐秘。

    “你父亲心中的人选是谁?”李成轩看向郭仲霆。

    “哦啊,父亲是想让……”

    “等等!”郭仲霆还没说出那人的名字,忽被西岭月打断,只见她露出一丝刁难的笑意,“王爷神机妙算,难道还猜不出郭驸马心中的人选是谁?”

    李成轩只觉她幼稚无比,不禁摇头失笑:“此人一定学识渊博,身强体健,离开个一年半载也不会让朝廷知道。”

    这话倒是和郭鏦的意思差不多。西岭月挑了挑眉。

    李成轩微一沉吟,说出一个名字来:“元稹,元微之?”

    元稹,字微之,正是今日郭鏦举荐的唯一人选!

    西岭月瞪大双眸:“你怎么知道?”

    李成轩轻笑:“他是白学士的好友,我怎会不知?”

    “不不不,我是想问,朝中这么多人,你为何一猜就中?”西岭月大感好奇。

    李成轩再笑:“元稹与白学士两次同科及第,去年又同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据说圣上判不出卷子好坏,钦点了两人同

    列第一。可以说元稹的学识才华毋庸置疑,肩负得起这个重任。而且,他去年因得罪权宦被贬了官,又赶上高堂过世,回乡丁忧三年。此时他正郁郁不得志,若有机会替朝廷做事自然会竭尽全力,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再者,元稹的家乡是洛阳,离长安最多两日路途,互通消息及时,不会耽搁太久。”

    “他还是白学士的好友,白学士会把镇海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更方便他行事。”李成轩有条不紊地说出这四点,有理有据。他不仅猜到了郭鏦举荐的人选,就连理由都说得一模一样!

    郭仲霆双目大睁,一拍大腿对西岭月道:“我说什么来着,此事根本难不倒王爷嘛!”

    西岭月也是惊讶,她没想到李成轩对朝廷的情况如此了解,就连一个回乡丁忧的小官都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去向圣上谋个正经差事,还任由外界误会他是个纨绔的皇子?

    西岭月这般想着,正待多嘴问一句,却见他已对郭仲霆下了逐客令:“我这里没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你父亲那里有任何消息,立即告诉我。”

    “王爷,”郭仲霆以为自己幻听,“你在赶我走?!”

    李成轩微微蹙眉:“你不是送西岭回来吗?她人到了,你该说的也说了,还待在这儿做什么?等着吃晚饭?”

    郭仲霆很委屈地扁了扁嘴:“吃顿晚饭怎么了?福王府难道请不起?”

    李成轩瞟了他一眼,肃然训斥:“自你回京之后,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别叫人说你不务正业。”

    郭仲霆很不服气:“我这不是在学本事吗?”

    “要学本事,就去谋个差事。”李成轩借机劝道。

    西岭月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郭仲霆是郭氏子孙,家世显赫,凭着祖荫和长公主的关系定能谋个好前程。他是希望郭仲霆能正经入仕,而不是天天与他混在一处。

    可李成轩自己为何不出仕呢?忽而帮圣上秘密调查李锜,忽而又暗中查找生辰纲,手里还无人可用,要请郭家支援,倒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暗桩。西岭月越想越是费解。

    她再看郭仲霆,正眼巴巴地望着李成轩,故作一副可怜相赖着不走。只可惜后者不为所动。郭仲霆毕竟辈分低,不敢违抗亲舅舅的意思,只得不情不愿地告辞离开。“好了,都散了吧。”李成轩朝几人摆了摆手,作势起身。

    “这就散了?!”西岭月自然不肯。

    李成轩看她:“你还有事?”

    “今日你和忆哥哥进宫的事还没说呢!”

    李成轩显然不欲多言:“没什么可说的。”

    西岭月心里霎时涌上几分焦急:“王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可是如今我好好的,没少胳膊没断腿,你为了这个不让我查案,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李成轩故作诧异:“谁说我是在担心你?”

    “啊?”西岭月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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