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秘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姵璃
尼便将收藏多年的佛经、典籍交予上人,请他代为送至长安。”
“那您呢?为何没有一起回来?”李成轩紧追不舍。
“只因贫尼在洛阳居住多年,要与旧友一一告别,还要变卖田产,故而耽搁了几日。”甄罗法师回得滴水不漏。
西岭月也替她做证:“是啊王爷,昨日我们几个送义父回乡,还在城外碰到了法师,她是特意赶回来为安成上人做头七的。”
“原来如此。”李成轩噙着笑,“多谢法师为本王解惑,法师走好。”
甄罗法师双手合十,颔首致意,忽又抬头打量李成轩。她的目光似乎颇有深意,在他面上久久流连,欲言又止。
李成轩也感受到了她的异样,主动询问:“法师还有何事?”
“不,贫尼告退。”甄罗法师垂下双目,缓慢地走出了东禅院。
西岭月望着她独行的背影,有些不忍:“唉,法师这么大年纪,身边也没个人照应。”
“她不是有徒弟吗?上次还替她搬运箱笼。”李成轩提醒道。
“对啊!”西岭月也想起来了,“可她徒弟为何不陪着她呢?昨日刚下过大雨,路又滑,也不怕她师父摔跤。”
“郭县主真会替人操心。”蒋维不冷不热地插话。
西岭月忍不住想与他吵架。
“好了,说案情吧。”李成轩见几人越扯越远,开口主导话题,“前几日既明亲自查验了安成上人的尸身,本王和西岭也看了仵作的验尸结论
,我们一致认为凶手有两人,不知蒋寺丞是否认同?”
蒋维点头:“下官认同。”
“那把刀的来历,也要请大理寺多加查验。”
蒋维早已吩咐下去:“全城的铁匠、卖刀磨刀的匠人,大理寺正在一一查问。”
“好,那有劳你……”
“蒋寺丞,蒋寺丞!”李成轩话未说完,忽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是大理寺一名小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王爷、蒋寺丞,安……安成上人的尸身……出事了!”
广宣禅师的禅房里,众人围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一片静默。
那托盘之中放着一把钥匙,已被大火烧得变了形,略呈黑色。
“这真是在骨灰之中找到的?”蒋维惊讶发问。
广宣禅师点了点头:“方才小徒去收集安成上人的骨灰,发现其中有个硬物,小徒还以为是上人的舍利,不想竟是一把钥匙。”
“难道是上人装在了袈裟里?”郭仲霆猜测。
广宣禅师摇头:“上人是赤身火葬的。”
“赤身?那他身上怎么会有钥匙?”郭仲霆还是没想明白,转而看向蒋维,“不是验过尸了吗?”
“的确验过了。”蒋维亦是疑惑。
“验过尸,骨灰之中却留下一把钥匙,只有一种可能。”李成轩突然开口。
“钥匙在他腹中。”萧忆顺势接话。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皆感意外。
“安成上人……为何要把钥匙吞下去?”郭仲霆磕磕巴巴地问。
西岭月
白了他一眼:“还能为何?定是凶手想要,他不肯给啊,就悄悄吞了。”
“究竟是什么钥匙如此重要?”郭仲霆摸着下颌遗憾地叹气,“只可惜都烧变形了,否则还能试一试。”
他兀自说着,却没发现西岭月、李成轩、萧忆三人已经互相对望,不约而同想起一件事来——安成上人带回的箱子。
“上人的遗物都在何处?本王和蒋寺丞想去看一看。”李成轩立刻提出。
“都锁在东禅院内。”
“有劳禅师带路。”
堂堂王爷发话,广宣禅师自不敢不从,忙带着几人匆匆返回东禅院,将安成上人所住的正房,以及存放箱笼的西厢房统统打开。
众人细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什么特殊的物件,如安成上人生前所言,皆是各地友人馈赠他的佛经、典籍、字画、特产,还有他自己的游历心得等,除此之外就剩下一些衣物。
“奇怪,这钥匙到底开的是什么锁?”西岭月看着掌心里已经变形的钥匙,自言自语道。
众人自然都想不通。
还是广宣禅师建议道:“这总归是一条线索,今日天色已晚,王爷和诸位先回去歇息吧,上人的遗体已经火化,案子也不急于一时了。”
广宣禅师今日为丧葬忙了一整天,倦色越发明显,众人也不忍再叨扰,便商议好明日再去大理寺推理案情,然后就散了。
众人一起走出东禅院,途经连廊,广宣禅师忍不住停下
脚步。虽然事隔八日,可那壁画上的血手印依旧分外醒目,广宣禅师露出心疼之色:“也不知上人生前到底是何意,竟在‘画圣’的作品上留下两个血手印,贫僧想找人修补却苦无门路,不知王爷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贫僧?”
李成轩沉吟片刻,回道:“有是有,不过此案尚未明了,这壁画或许是重要线索,还请禅师暂时保留原样。”
广宣禅师面有难色:“可是……这手印留在此处,实在有碍观瞻。”
李成轩却没有回话,举目望着这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大型壁画,突然说道:“你们发现没,安成上人这两个手印,都印在了女子身上。”
此事西岭月早就发现了,连忙点头附和。
广宣禅师忙解释道:“非也,只有紧那罗是女子。”
“可明明帝释天也是女人啊!”郭仲霆指着第一幅壁画。
“帝释天是男生女相。”广宣禅师顿了顿道,“不过,他的确是由女子化作男身帝王,再修行成佛的。”
“那不还是个女人嘛!”郭仲霆嘴快,见广宣禅师脸色不悦,忙又改口,“哦,我的意思是,帝释天以前是个女人,后来虽然变成了男人,成了佛……但相貌没变,是吧?”
广宣禅师勉强回道:“算是。”
萧忆则指着紧那罗,问道:“为何偏偏紧那罗是个女子?”
“大约是画圣在作画时,为了表现众生平等吧!其余寺庙都是男众,唯有敝寺
画了一位女众,倒是颇受好评。”广宣禅师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说来说去,安成上人的确是在唯二的女相者身上留下了血手印。除了帝释天和紧那罗,其余几幅画都是男子模样,有些更是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安成上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西岭月垂眸思索着。
“西岭。”她正想着,忽听李成轩唤她,便抬起头来,只听他继续道,“你可记得上人有多高?”
西岭月回忆片刻,用手在下颌处比画了一下:“这么高。”
她刚说完,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啊”了一声:“这血手印的位置……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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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她和李成轩提醒,众人也都恍然大悟。这连廊下的壁画很高很大,每一幅画都足有两人高,想来当年吴道子作画时也得踩着梯子。
而安成上人留下的血手印,一个是在帝释天的胸口位置,一个是在紧那罗微屈的手边,位置都不低。
可众所周知,安成上人是扶桑人,扶桑又称“倭国”,民众身材矮小。他只到西岭月的下颌处,在大唐男人眼中,已经算矮了。
西岭月试着屈膝到安成上人的高度,抬手去摸紧那罗身上的血手印,伸直手臂恰好能摸到。她又走到帝释天的壁画前重复动作,却触摸不到血手印的位置。
如此说来,安成上人若要去摸帝释天的胸口,须得高高跳起才能勉强够到。可他当时已经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为何还要挣扎着
跳起?他是想留下什么线索?
“按照甄罗法师所言,这是一种佛家的祈福仪式,那他死前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去摸帝释天的胸口呢?”郭仲霆也想不明白。
西岭月便问道:“请教广宣禅师,帝释天和紧那罗在八部之中擅长什么?抚摸他们的身体,能满足什么愿望吗?”
广宣禅师绞尽脑汁回想片刻,答道:“帝释天乃释尊护法,是投掷雷电的战争之神,由女人修成帝王身。按照佛经教义,任何人只要行善积德,皆可转世为帝释天。”
“紧那罗呢?”
“紧那罗能歌善舞,是帝释天的乐神。”
“也即是说,帝释天象征战争、帝王,和紧那罗是主仆关系。倘若安成上人是祈愿的话,那么他的愿望是……天下止战?歌舞升平?”西岭月这般说着,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然而她这话一出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万分可怕的念头,使她渐渐惊疑起来,忍不住看向李成轩。
李成轩与她对视良久,面色也渐渐变沉,就连郭仲霆也看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暗涌——倘若安成上人真是在暗示凶手的话,那么帝释天只代表一个人——帝王。
就在这时,一直不发言的萧忆突然打破沉默:“月儿你别忘了,血手印只在帝释天和紧那罗身上才有。或许上人不是祈愿,也并非暗示什么主仆,他只想告诉我们凶手是个女人。”
女人?!这个推断抛
出来,其余几人都觉得合情合理:帝释天是由女人修成男身,紧那罗本身就是女身女相,的确符合凶手是女人的推测。
至少比凶手是当今圣上要合情理。倘若真是天子派人下手,动机是什么?紧那罗身上的血手印又作何解释?况且如果天子想杀人,定会派高手一击即毙,绝不会在安成上人的背后乱砍一通,让他有机会在壁画上留下线索。
“天龙八部、女人、钥匙……”西岭月喃喃自语,心头蓦然闪过一个人选。
显然,不只她想到了,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就连广宣禅师也有了怀疑,指着那幅紧那罗的壁画:“啊!贫僧突然想起来……紧那罗还有个梵文名字,叫……叫……”
“叫什么?”蒋维嫌他结巴。
“叫……甄陀罗。”
甄陀罗?甄罗法师?几人都想起了安成上人帮她运送箱笼的事情,那把钥匙是不是和箱笼的秘密有关?
就连李成轩向来平静的面容之上也是阴云密布,疑惑不定:“甄罗法师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
第三十六章:地下宝藏,露出端倪
“太后殿下生辰在即,请广宣禅师尽快安排一场法事,广邀高僧为太后祈福,务必请甄罗法师也到场。本王作为太后之子、郭郡公作为太后外孙,当日也会出席,找机会绊住她。”
“西岭和既明趁机前往甄罗法师的住处,寻找与本案有关的线索,本王会请两位江湖朋友协助你们。记住,任何情况都不能亮明身份,以免打草惊蛇。”
“下官呢?”蒋维见整个计划没有让自己参与,很是不满。
“你带人潜伏在安国寺和甄罗法师的住处附近,一旦她有任何异动,即刻逮捕。”
——这就是李成轩的整个计划。
为了培养默契,在行动前一晚,他特意安排了一场佳肴,正式介绍两位江湖朋友给西岭月、郭仲霆和萧忆认识:
两人是一对师兄妹,男子三十出头,沉默寡言,身材魁梧,一只风水盘从不离手;女子二十五六,健谈爱笑,身段娇小,腰间缠着一段极其普通的白纱,绑着一个大大的荷包。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但他们的名号响彻江湖:师兄号称“神机精精儿”,师妹外号“妙手空空儿”。
顾名思义,一个精于探解机关,一个是妙手神偷。
西岭月从不混江湖,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两人的赫赫大名,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一个精于机关,一个精于偷盗,两位应该去盗墓啊!”
话音落下,屋子
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师兄精精儿的脸色变了几变。
西岭月打了个寒战,一句道歉还没出口,便听师妹空空儿爽朗笑言:“你怎知我们是盗墓的?”
哎?还真让自己猜对了?西岭月一时呆愣。
空空儿掩面娇笑:“县主可知,我们师兄妹是如何与王爷结识的?”她虽是问句,却没指望西岭月答出来,兀自说道,“我们呀,就是盗墓认识的!”
“王爷会去盗墓?”西岭月根本不信。
“不是,王爷是去守陵的。”
西岭月大吃一惊:“那你们是去盗……盗了皇陵?”
“只是陪葬墓而已。”空空儿甩着腰间的白纱,笑嘻嘻地回忆,“王爷当时才多大?十六七岁?似乎是犯了错,被他老子罚去看守代宗的陵墓,恰好碰上我们两个。”
空空儿说着,还瞟了李成轩一眼:“我师兄的计划天衣无缝,谁料王爷也是个精于机关的,竟被他看出了我们的行踪。”
“哦!难道是王爷与二位兴趣相投,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把你们放走了?”西岭月往后推测。
李成轩轻咳一声:“差不多吧。”
然而空空儿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径直戳破:“谁说的?是我师兄与王爷打赌,看谁先能破解机关,师兄赢了,他才不得不放我们离开。”
“也是你们没能得手,否则我必不轻饶。”李成轩破天荒地开口表态。
空空儿努了努嘴:“我师兄妹盗墓十几年,只有那一次
空手而归,王爷还真是厉害。”
“不打不相识嘛。”郭仲霆笑着插话。
西岭月的心思可不在他们师兄妹的“英雄事迹”上,反而好奇地问:“王爷当年到底犯了什么错,会被先皇罚去守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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