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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芳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廿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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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把玩着茶杯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问宗珩道:“谭公祠怎么回事?”

    “什么谭公祠?”

    “别跟我打马虎眼!”赵千忍一个茶杯盖甩过去,正中宗珩左边眉骨。茶杯盖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宗珩的眉骨上方流出鲜血。

    “我问你,那些矮奴是怎么回事?”赵千忍厉声道。

    宗珩也不擦一把脸上的血,仍旧恭恭敬敬的道:“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赵千忍发怒了,压低声音道:“老六!”

    百里英用眼神询问公孙靖,老六是谁?公孙靖伸出左手大小拇指做了一个“六”。百里英明白了,赵家老六,赵克文。江北右骁卫大将军、褒国公赵奉义的六子。

    想不到这个宗珩竟然是赵老六假扮的。那真正的安南王到哪里去了?难道被他们杀害或者软禁了?

    百里英还有一点疑惑: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赵千忍的态度如此恶劣,一点不让人觉得他们是亲兄弟?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也不至于如此生疏。还出手就见血。

    “二哥误会我了。”赵克文道,“真是大哥授意所为。小弟断不敢做如此主张。”

    赵千忍一脸烦躁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道:“这种事情太过伤天害理,日后必遭报应!”

    “二哥多虑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一统江北江东,到时候再还幸州百姓一个安乐治世,亦是功德一件。”

    赵千忍烦躁无比,不想再跟他理论。问道:“那马猴呢?还活着吧。”

    “活得好好的。”赵克文走到一个花架旁,在一个花盆上摸索了几下,只见一面墙壁上的两个书柜缓缓向两边移去,露出里面一间几尺见方的密室。

    密室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人见门开了,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出了门外。

    竟然又是一个宗珩。

    百里英大惊。转头看公孙靖,同样是一脸惊讶。

    这个密室里跑出来的宗珩和赵克文假扮的宗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连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人的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好久没换。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

    难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安南王?

    赵克文快步移到这个宗珩面前,一手绝妙的赵氏点穴法使出,宗珩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剩下两片嘴唇蠕动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怎么样?他招供了吗?”赵千忍问赵克文。

    赵克文摇头,“骨头硬得很。打死不招。”

    赵千忍走到宗珩面前,翻手拿出一根银针,飞快地插进了他身上某处穴位。宗珩立马全身痉挛起来,间或哈哈大笑,又不断地用双手撕扯自己的头皮、抓自己的脸,直至扯了一大把头发下来,把脸上抓得一脸血痕。

    赵千忍冷冷道:“说。江东王派你来做什么?真正的安南王到哪里去了?你跟齐云楼是怎么联系的?”

    百里英只觉得背脊处一阵发凉。她把这一切前因后果串联起来,突然想明白了。云汉宫地牢里被赵昭昭杀死的那个安南王,还有这间屋子里两个穿着安南王衣服的安南王,都不是真正的安南王。真正的安南王不知所踪。连赵千忍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宗师弟抓住了宗珩和赵昭昭,然后派人在安南王府假扮宗珩。问题是,宗师弟抓住的宗珩并不是真正的宗珩,只是宗珩的替身。真正的宗珩肯定知道宗师弟抓住了他的替身,并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人假扮他。所以,真正的宗珩去哪里了?赵克文又是怎么发现了宗师弟派来假扮宗珩的人,并且囚禁了他?赵克文为什么要假扮宗珩?

    看公孙靖一脸了然的样子,应该也想明白了这些事。二人对望了一眼,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宗元派来假扮宗珩的人,异乎寻常的硬气,赵氏兄弟百般逼供无果,最后又把他扔进了密室。

    百里英和公孙靖探得这个惊天秘密,得知真正的宗珩不在安南王府,百里英想要拿到的玉凤自然也不在安南王府。二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安南王府。

    离安南王府不远的朱雀大街,有一家齐云楼分号,百里英和公孙靖就住在那里。齐云楼斜对着安南王府的一道偏门,站在楼上,可以看到从偏门里出入来来往往的人。

    齐云楼表面上是一家酒楼,做的是吃饭住宿的生意。百里英和公孙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日,开了两间房。是日深夜,二人悄悄溜回房间,换下夜行衣,便各自歇息了。

    百里英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心里想着真假安南王和赵氏兄弟的事情,过了好久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真假安南王(四)

    四月的天气,十分好睡。这天晚上,百里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前世的自己,小时候在五老峰学艺发生的一些事情。

    梦里的她大约是七八岁,被公孙靖从梅州街头带回五老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那时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学习非常刻苦。整个五老峰就属她起床起得最早,鸡还没叫就爬了起来,换了一身劲装开始跑步。五老峰幼年弟子晨跑,跑的是山道,练的是一种呼吸吐纳法。百里英每天早上都要沿着山道跑一个来回,风雨无阻。

    五老峰上风景绝美,各种植物错落有致、深浅不一。白天日照强烈,夜晚凉风刮来,形成一定的昼夜温差。空气中的水蒸气清晨时在各种植物上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露珠,美丽异常。

    那天早上,山里起了大雾。百里英一路从宝华峰跑下山,正准备从山口往宝华峰回跑,突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一股血腥气。

    是人血。

    百里英循着血腥气跑去,在一株大山桃树下发现了一大一小紧紧搂抱在一起的两具尸体。年纪大的男人一头白发,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他穿着一身褴褛的黑衣,一条手臂被齐肩斩断,身边有一柄剑。另一只手紧紧搂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孩子。

    他臂弯里的男孩子看上去约莫五六岁,一脸的血迹。一身黑衣皱巴巴、脏兮兮的,像从泥地里滚出来的一样。他脚上的鞋底已经被磨穿了,鞋面也坏了,露出几个裹满泥巴的脚趾头。脚指甲长得长长的,至少有一个月没剪了。

    百里英伸出手在白发老人的鼻翼下探了探,毫无生气,看来已死去多时。她又把手放在那小男孩的鼻翼下探了探,隐隐还有些气息。

    她摇了摇小男孩,大声喊道:“喂,还活着吗?”

    没有回音。

    她又摸了一把男孩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抓住他的一只手,在手腕处摸了几把,还有脉息。她想把小男孩拉出来,奈何那老人的一条手臂把小男孩抱得死紧死紧的,怎么也拉不开。

    百里英急了,一把跪在老人面前,“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诚心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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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说道:“老人家,我叫阿英,是五老峰的弟子。这个弟弟还有气息,你放开他,我背他上山,去找我二师兄帮忙。我二师兄叫公孙靖,医术了得,一定能救活他的。等我救活他,我再来安葬您。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请你相信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家真的在天有灵,百里英一连叩了几个头,外加一番陈情后,竟然真的从他的臂弯里把小男孩拉扯了出来。百里英背起小男孩,又朝白发老人念了几声稚嫩的道号,转身向山上跑去。

    七八岁的百里英,背着一个高烧不退、脉息紊乱的六七岁的孩子,在山路上跑得异常艰难。

    她气喘吁吁的爬着石阶,小心翼翼的避开两边伸出来的树枝、藤蔓,偶尔还要避开几只乱跑的野兔、狐狸,几条青白花蛇。裤脚、鞋面早已被草丛里的露水浸湿。

    感受到背上孩子砰砰砰的心跳,她心里不住地祈祷:“你可千万别死,我已经把你背到半山腰了!”此刻她心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公孙靖的身影,心里不断的呼喊:二师兄,快点来帮帮忙!快点来帮帮忙!

    看到狐狸,百里英灵机一动。她停下脚步,解下头顶的发带,绑在狐狸右前腿上,又咬破中指,滴了两滴鲜血在狐狸额头上,抓着狐狸的一只前爪,心中默念:“狐仙狐仙。请你帮帮忙,去给我二师兄报个信,叫他火速来救人。他在清净峰,名叫公孙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你帮帮忙,阿英我感激不尽!”

    狐狸点点头,一溜烟跑了。百里英继续背着高烧的男孩,循着山道往上走。

    也不知到走了多久,雾气渐渐散去,百里英几乎要爬不动了。突然“哇”的一声怪叫,她面前跳出来一个戴着夜叉面具、张牙舞爪的人,吓得她一个趔趄,背上的孩子差点滚落下去。

    “吓到了没?”那人手舞足蹈、快活的大叫。

    “无聊。”百里英当然知道面具下是谁,用脚趾头也能猜到。

    赵千忍大笑道:“我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怎么样?今天跑完步有没有功力大增?能打赢我了吗?”

    百里英不理他,气喘吁吁的道:“快点帮帮忙,六师兄。把他背到山上去找二师兄救人,他快死了。”

    赵千忍这时才看到百里英背上多出了一个人,走到面前瞧了一眼,捏住鼻子怪声怪气的叫道:“他谁呀?臭死了!还长这么丑!”

    “不知道。我在山下发现他的。再不救他就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嘛。这山上山下每天都要死好多人的。”

    百里英生气了,横眉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师父知道了也要骂你。”

    赵千忍笑道:“好了好了!你说救就救!算我倒霉,一大早上专门来给你当驴子驼人!”

    百里英喘着气道:“别说废话了,快点来背人。我腿都要断了。”

    赵千忍把夜叉面具戴到脑袋顶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一大堆埋怨的话,大意是说百里英总爱多管闲事,最后总算是从百里英背上把发高烧的孩子接了过去。

    赵千忍比百里英大两岁,长得高大,体能也好,背着一个孩子在山道上走也健步如飞。百里英要一路小跑才追得上他。他们跑了不远,就碰到了从山上赶来的公孙靖。前面带路的,正是那只机灵的小狐狸。

    公孙靖提了药箱来的,他给高烧不退的小男孩做了些简单的处理,然后要赵千忍提着药箱,他自己背着小男孩,一起往宝华峰赶去。百里英给小狐狸千恩万谢的道了谢,也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宝华峰。

    小男孩当时已经烧迷糊了,只感到自己软软的趴在一个宽阔厚实的背上。这种感觉让他朦朦胧胧想起几年前,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也曾经这样背着他,在开满了牡丹花的御花园里嬉戏玩闹。他低低的在公孙靖耳边呢喃了一声:“父王……”

    公孙靖听得真切,脚下一滞,回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上紧闭着眼睛的小花脸,复又向山道上奔去。

    这个梦断断续续做了很久。

    百里英梦见自己在照顾高烧不退的小男孩,给他洗脸、擦手、喂药、换衣服。

    赵千忍也来看了几次。有次看见百里英喂药,便夺过药碗说他来喂,结果把不小心药汁洒了那个小男孩一身。气得百里英追着他一阵打。

    后来小男孩醒了。他很沉默,几乎不说话。公孙靖问他什么,只是摇头点头以代回答。

    一个落霞似血的黄昏,她和这个小男孩一起下山,在那棵大山桃树下找到了白发老人的尸体。因为下了几场大雨,又出了几个太阳,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小男孩抱着老人的尸体哇哇大哭,哭得五官扭曲在一起,百里英问他什么他也不答话。百里英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哭。

    有时候,眼泪和悲伤像一种疾病,会传染。

    那一刻,百里英也觉得很哀伤。

    这种哀伤非常深刻。是一种失去唯一亲人的痛彻心扉。就好像茫茫天宇,突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没了。没有方向。没有依靠。孤独又无助。

    小男孩哭了很久。哭完了,就开始在山桃树下刨土。

    百里英知道,人的生命的尽头是土地。这个老人家,是时候入土为安了。

    他们一起挖了个大坑,埋葬了这个老人。

    还有他的剑。

    梦的后面,还有一些片段。

    小男孩成了兰台的少年弟子。百里英梦见自己和这个小男孩一起习武、练剑。一起看书、捉鱼。一起抓兔子、采药。

    还梦见六师兄赵千忍总是欺负他们。

    奇怪的是,百里英一直梦到这个穿着黑衣的小男孩,梦里却总是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唯一看清的一次,就是他被那个死去多时的老人抱着,一脸血糊糊、脏兮兮的样子。

    小男孩总是一板一眼、恭恭敬敬的叫他“七师兄”。

    百里英在这个梦里浮浮沉沉,直到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简单又有力。

    “阿英。起了吗?”

    是公孙靖。百里英回过神来。“……师兄。我就起来。”

    “怎么了?”公孙靖疑道,“不舒服?”

    百里英忙:“没有。做了个梦,还没睡醒。”

    “那你多睡会儿。今天就别练剑了。”

    “别别别!师兄!你那套还真剑法我还没学会呢!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起床!”

    百里英匆匆爬起来,洗漱完毕,公孙靖果然在门外等她。俩人找到齐云楼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开始练剑。练到兴起,突然听见“啪啪啪”有人在鼓掌。

    “好剑法!”

    百里英和公孙靖循声望去,只见院子西边的一道拱门里靠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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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此人身穿一件紫色圆领窄袖袍衫,脚踩一双同色马皮**靴,腰间插着一支鹰骨笛。脸上带笑,露出一对好看的、深深的酒窝。

    真是梦到什么来什么。百里英收住剑,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六师兄。”

    赵千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一把搂住百里英,高兴的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的好师妹!终于又见到你了,我真是想死你了!”

    活了两世,百里英还是没有习惯赵千忍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她一把推开他的魔爪,闪到公孙靖身旁,故作不知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想你呗!”赵千忍转向又狠狠拥抱了一把公孙靖,“二师兄!我也想死你啦!”公孙靖无动于衷。赵千忍抱了两秒钟,松开手笑道:“师兄你还是那样。木头似的,毫无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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