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書
作者:近別
【繁體版】中短篇合集。都會類:稍微壓抑,一點點黑暗,有很大的反轉機率。〈賭〉【已完成】朋友之間,願賭服輸的一夜情渣也可以很天然〈假期男友〉【已完成】不快樂的小奶狗,每天盼著他的大姊姊主人〈謊言女友〉【緣更】接續〈假期男友〉大姊姊始亂終棄,終被反咬一口〈開始不幸的方法〉人妻報復外遇丈夫出軌的故事。〈狐狸尾巴〉第二人稱視角。綠茶婊x白切黑。﹊﹊﹊﹊﹊﹊﹊﹊﹊﹊﹊校園類:《少年圖鑑》系列文,人物有交集。校園,11,各式各樣的少年、各種cp,都是小甜餅。第一章〈騷年〉悶騷少年與憨萌少女的非日常探索第二章〈妄年〉陰沉膽小鬼與自戀系美少年第三章〈執年〉男神(經病)與他忠心的癡妹(待更)第四章〈戾年〉不良纯情少年被清純資優生威脅的故事(待更)更┆多┆就┇上: 1 8 (w 1 8 . )
咫尺書 賭(一)
他们是认识二十多年的朋友。
但也只止于这样。大学时,应远去德国,裳裳追着她的男友哥哥去了美国,就此分隔两地。毕业回国后,应远继续过着他荒诞的生活,裳裳依旧成天将她的璞夏哥掛在嘴边。
当然了,他们始终是朋友。
週六的晚八点半左右,应远接到裳裳的电话。你立刻过来——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立刻推开正耳鬓斯磨的女人,开车衝到那间饭店。酒吧在五楼,应远一打开包厢的门,浓烈的酒味伴随熏呛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裳裳那票姊妹,大笑鼓起掌来:「来了来了!大少爷真来救驾了!」
应远皱眉,「卓裳人呢?」
包厢里又哄堂大笑。一道影子从旁边迎上来,应远以为是裳裳,伸手想抓住她肩膀时,却猛然听见那人说:「应远,你总算来了。」
那温婉的嗓音,仍残留着暖意。
应远的手在半空中剎住,他转过头,在他面前是裳裳最要好的朋友——高中时他短暂交往过的那个女人,「……方梓柔?」
生疏地唸出那名字后,他便决定要略过那些难堪的寒暄了:「她人呢?又闯祸了?」
方梓柔摇头,素雅的珍珠耳坠划出波浪般的摆动,「是我不好。裳裳是为了帮我解围。」
「什么意思?」应远越过她往后寻找。包厢里的女人他全见过,除方梓柔外,都是他们这圈里的人——平常在外人、父母面前,全一副知书达礼的贤淑模样,可只要一关上门,玩起来就是无法无天的疯。
「又打了什么该死的赌了?」
梓柔吞吞吐吐地低下头。穿着合身红洋装的安琪许,从后面一把抱住她,醺然地对着应远笑:「shirley不在这,刚去准备了。」
应远一脸嫌恶,他左边太阳穴正一阵阵地抽痛起来,「准备什么?」
「睡亲友呀。」
他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安琪打了个哈欠,「睡你啊。」
应远了一番功夫才搞懂状况。卓裳裳玩真心话大冒险时,鬼差神使地选中「和亲友发生关係」这种莫名其妙的鬼挑战。
而所有人都知道,她向来不服输,尤其是这种没营养的游戏。
「该死,你们这些没酒品的疯婆子……」应远被那群女人推进11楼的豪华套房。前脚刚进去,门就被她们用力推上,缝隙中溜进最后一声窃笑。
应远愣在玄关,深呼吸一口气,「卓裳裳,给我出来。」
女孩睁大着眼,从客厅探出头,嘴里还叼着果乾。
「阿远,你来啦。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她跑向他。
裳裳穿着ralph lauren的矢车菊蓝连身皮裙,大概是怕冷,肩上还披了件米白毛衣外套。
她赤脚踏过木製地板,裙摆如浪花般飞扬,有一瞬间,让他想起了他们小时候每个夏天都会去度假的海滩。
「跟你说多少次,不要跟那些疯婆子廝混。」应远朝女孩的额头狠狠弹去,裳裳哎哟一声。
「欸欸,阿远,我跟你说,」其实他们已经两个月没见,裳裳仍亲密如常地挽起他的手,「我这是英雄救美耶,要不有我挡着,她们真会把梓柔吃了。」
「受不了你。」应远作势甩开她的手,但没真推开她,「又不是孩子,不要玩那么疯。」
他没讲完就闭嘴了,所有人里,他是最没资格讲别人的。
应远索性转身把房门给锁上,得等下外头疯女们闯进来,「那票神经病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还不简单?」
她眨了眨眼睛:「现在,真的给他睡一次不就好了?」
应远觉得自己头痛到快炸了。他再次深呼吸,然后挑起眉,笑了,眼底半点笑意也没有,「喂,那你说看看,」他猛然靠近裳裳,凑在她耳边悄声说:「你一个晚上多少钱?」
他想激怒她,但卓裳裳却无动于衷。
先是用困惑地眼神歪头看他,然后甜美的嘴唇勾扬出一抹可爱的笑靨,「?」
「……该死。」应远抱头蹲下,这傢伙,真的是他的劫难。
卓裳裳伸手拉他,催促着:「快点啦,来吧。」
「……」应远蹲在地上,维持那姿势,动也不动,「卓裳,你老实说,除了我,你还想拜託谁过吗?」
她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这种丢脸的事我能拜託谁?」
「也是,除了我你哪还有什么朋友。」他没察觉自己松了口气。
「来嘛来嘛,来做嘛,阿远……」
应远不理她的死缠烂打,逕自走到吧檯的咖啡机,丢了颗胶囊,替自己冲一杯浓缩,毫不客气倒入满满的奶,胡乱搅了搅,浓郁的咖啡香迅速散溢在整间客厅。
想着至少先用咖啡因来压制他的头痛,他瞥了卓裳裳的脚一眼,皱起眉头。
「不要光脚跑来跑去,穿拖鞋。」
「直接到床上去不就好了?反正都要脱。」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当这是普通的一夜情吗?」
「那你就当成健全的性欲发洩不就行了?」她又开始理直气壮地说起她那些歪理,「反正我看你刚接电话的时候,铁定也在女人那里。」
「可你不一样。」应远讲得很小声,可表情认真:「卓裳,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卓裳,他总是那么喊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从他们国小刚上学时,她被其他小鬼嘲笑她的名字。
下课时,应远到操场,把那几人通通从溜滑梯踹下来。裳裳眼睛哭肿得像兔子一样,还得拚命拉着他,因为里面有个是她朋友暗恋的男生。
从那时起,他便在所有人面前喊她卓裳。
「何况,」应远贸然说出了在这出现有些突兀的名字:「姚璞夏他……」
卓裳裳咬住唇,下意识地想撇开脸,「哥他才不在意这些的。」
应远抬起眼看她:「你以为他真是大圣人?」
她从小就喊姚璞夏哥,比她亲兄弟还亲近。他们在裳裳去纽约后开始交往,那时应远也才到德国没多久,刚失恋、忙着安顿、适应新环境,过得水生火热之际,还被迫得接受来自女孩没日没夜的语音骚扰。
那时的裳裳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的快乐,因为她的初恋居然实现了。
咫尺書 賭(二)
裳裳鼓起腮帮子,胡乱扯了扯袖子。那件米白的喀什米尔毛衣,把她的脸衬得像在发光。
应远知道,那是卓裳裳赌气时的习惯动作。
她小巧的脚踝,在沙发上晃呀晃的,「……欸,阿远你那些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我没有。」应远他没好气地打断她,那些女人,说穿了跟他花钱买来得没两样:「给我担心一下自己,要是被你的璞夏哥知道——」
「不公平。」裳裳看着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了,「一样是婚前,男人随便怎样玩都没关係,女人却要守贞。」
「有人这样说你了?」他用力按住她肩膀,「谁?」
她摇头,「只是在抱怨啦。」
但应远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没把这荒唐的想法说出口。不可能……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姚璞夏和他这种人渣垃圾相反,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裳裳。
卓裳裳勾起嘴角,「阿远,你在乱想什么?」
很久以前开始,他们两人的默契,就已经是心照不宣。她揽住应远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脚勾着他,肌肤的温暖迎面而来,「哥才不会让我伤心。都只是别人在造谣啦。」
所以,她的故作轻松,他有可能会没察觉吗?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女孩依在他怀里,随着他胸膛轻轻起伏。
他的太阳穴深处又剧烈疼了起来,「卓裳,她们只是觉得好玩,想看好戏而已。」
「但是,」裳裳驀地扬起一抹笑,像融在舌尖上的刨冰般,又冽又甜,「不觉得很好玩吗?我从没想像过,会和阿远发生关係呢。」
「我也没用那种眼光看过你。」应远回答,「从没有。」
「所以,」她像隻猫般腻着他,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弧线,留过醺然的香气,「做吗?」
应远在外头一直很轻浮,对朝他前仆后继而来的女人们,或对他那铺张地过于坦荡的人生——这小子都是那样,但他绝不会那样待她。
是,她对他,永远都可以不知好歹。
应远握住她的手腕,冒犯地将她拉向自己。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她那样湿润的香气里,彻底醉了。拨去她脸颊上的头发,在那样的动作里,仍有他熟悉的亲暱,有友情、亲情……
却像一夕间被谁给蛮横打翻似的,混乱得一蹋糊涂。
卓裳裳扬起脸,忸怩地像要吵架,「会痛呀,放手。」
应远嗤地笑了起来,松开她的手。
像要展示什么似的朝她张开手掌,先是抚上她的脸,再用手掌牢牢地錮住她的脸,让她完全面向自己,仰起白皙的颈子。
小时候,同龄的孩子都讨厌她,明目张胆地嫉妒她——他没少痛殴过那些垃圾,长大后,那些人却反蓄意围着她,开始想从她身上捞到好处。
即使被这些丑陋的恶意环绕,卓裳裳仍是甜美得慑人,她像玫瑰,渗得出蜜的玫瑰,可她有刺,而且有毒。
他低下头,亲吻这个女孩。
像所有第一次的吻那样,先是试探意味地吻上额头,接着是脸颊。他们大概上高中后的距离就没以前那么近了,裳裳的脸依旧柔软,暖暖的。
他记得她高中时最喜欢的乳液,还有常用的那隻护唇膏的气味,他去机场时都会顺手带回来给她。
应远的手指抚过她的嘴唇,苍白而透明的粉。
一年前,从纽约回来后,裳裳的妆就变重了,她喜欢染上浆果色调的唇釉,是很美,但他不习惯。
高中唸女校时,她从没认真化过妆,永远都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裙底露出运动长裤,笑得张扬。
他们学校离得近,社团常有往来,他才辗转认识她的好朋友。分手是梓柔主动提出的,他出国前夕,她说,不想要远距离恋爱,而且,「你能保障我什么呢?」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裳裳突然开口:「你的手,和哥不一样。」
他的手,和璞夏哥不一样。
应远的手心偏凉,指尖细腻到应证他的养尊处优,璞夏哥的手温暖而乾燥,中指旁有块硬茧,是他长期拿笔积年累月地磨出来的。
「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气。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昏暗灯光的关係,总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温柔地令人想哭:「??真要做?」
这不像他。从小到大,每次他们俩一起干坏事,从来都是她在迟疑。
卓裳裳高高在上地笑了:「嗯。」
应远叹气,「卓裳,眼睛闭起来。」他在她耳边悄声道:「不喜欢就用力推开我,知道吗?」
她温顺地闭上眼睛,含糊发出「哼」地一声代替回应。
他不是什么好人。
应远从来不在意什么罪有应得——那都是下等人的自欺欺人。可直到面对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他的馀生,恐怕要永无止尽地向神懺悔,他所犯下的罪。
应远将裳裳抱起来,然后吻她。
他犹疑地解开她身上的衣裙,露出白皙的胸颈,甜甜而熟悉的香气,如同浸泡在蜜罐的玫瑰,随着她的呼吸而绽放着。
他着迷嗅闻着,却怎样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沉淀在他记忆深处的味道。
拇指抚蹭过裳裳的嘴角,流连在她那可爱的酒窝陷上。她睁开眼,边闪躲,憋着笑看他:「会痒啦。」
「别闹了,卓裳。」他叹气,因为荡漾的慾望,让他的嗓音沉得像烈酒,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咫尺書 賭(三)
夜深后,每一次的呼息,都变成喟叹。
在昏暗的卧室里,应远执拗地抚摸着身下的女孩,徬佛只有那样,才能确信她就在他怀里似的。
裳裳早被男人熟练地褪尽衣物,露出随着年龄增长,蜕去青涩而变得丰满的胴体。她的腰弓起,形成一道美好地令人窒息的弧度。
应远忍不住抚过那里,指尖轻轻地滑过,惹得女孩一颤。
炙热的气息,交缠着彼此。
「欸……我觉得,」卓裳裳揽住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身上。应远的舌正舔弄着她的耳廓,双手不安分地爬上她的胸,在掌间不轻不重地把玩,「不如做个记号吧?」
他在女孩颈边烙下一吻,「记号?」
「嗯,就是,种草莓之类的?自己没办法弄的地方,明天就可以给那些女人交差啦。」裳裳捧起他的脸,沿着颈子一路往下抚过。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烦恼你的小游戏?」应远忍不住咬住她耳垂,「不怕被我吃掉?」
他嵌住她的腰,将她的双腿张开了点,指尖挑逗似的拨挑那隐晦的禁处。那里是他未曾被允许靠近的所在。
随着女孩在他耳畔的轻喘,他的手指也沾染上她动情的湿意。应远那张端正的脸庞,不自觉露出浅笑。正是垂涎欲滴之时,在深夜中缓缓绽放。
「不,不要那样碰……」卓裳裳喘着,伸手要制止他,却反被他握住手腕。
他把她双手錮住举起,压向床头,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恣意吻遍她全身,勾撩起彼此胸口的火,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放肆地,烧起燎原大火,留下独独属于他的痕记。
他抬起裳裳的脚,用吻转移她所有的注意力。裳裳光承受他的索求便乱了,根本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等到他松手,她瘫软地倒在枕上时,裳裳才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的危险,与身下张扬的飢渴。
渴望和理智正拉扯着应远全部的思绪。彼此都是成人,并非从前未经人事的少年。他却突然困惑起来,一直坚信自己未把卓裳当一个女人看待,究竟是否只是他自欺欺人的谎言?
正因为害怕越界,所以才在危险一发不可拾前,逼自己别过脸去?
「……怎么了?」裳裳此刻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还软,像刀切下的奶油,一划下啊就能融化一般。
应远沉沉叹了口气。他捂住脸,指间露出他的黑眸,以及其中压抑的踌躇。
「卓裳??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
她双腿缠绕上应远的腰际。那样笑着的她,很媚,「谁说的?」
当他进入她体内时,裳裳似乎很疼,靠在他肩膀,张口就咬:「很疼…啊……」
在他肩上留下一道鲜明的咬痕。
他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模样,反而激起更多坏念头,「很久没做了?」他果然是个垃圾。
她又咬了他一口,简直像满是戒心的小宠物那样惹人怜爱,「哥他太忙了……我们见面已经是叁个月…餵,阿远,你、你轻一点呀……」
她话还没回答完,男人已经抱着她,重重沉入她体内。两人的身体契合地交叠在一起,她的体温、他的喘息,什么都交织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的了。
谁也没想过她会和姚璞夏在一起。璞夏是他们那辈里,年纪最长也最懂事的一个。
浓烈的情慾在昏暗的寝室流淌,应和着房里墙上点缀的画作与壁上雕花——满室春色,他沉入她体内,像要翻搅起她深处最深最烈的波涛般,食髓知味地连番索要。
从最初生疏的试探,到最后一发不可拾地激烈,她的每个细微反应他都没漏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深吻,都足以瓦解掉所有的牴触。
于是,在喘息与耸动之中,他们剥下那些过去积累下的习惯,纯粹地成为男人与女人。
「?远,阿远?你别闹了,我?好累。」
卓裳裳用手抵住男人的唇,他刚又想再次热烈的吻她,她必须承认,她开始怕了。每个吻都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忘记得严正拒绝他下一次的请求。
一次又一次,他们已经沉浸在这放肆的结合中多少回了?
应远没这样就轻易放弃,他舔着她的锁骨,那里是他刚发掘的敏感处,「再一次好不好?卓裳,你真的好美。」
「你……」
裳裳一脸啼笑皆非。
这人嘴上说着惑人的甜言蜜语,身下的动作却从没停过,反反覆覆地,让她筋疲力竭,像被拋上云端,又狠狠坠入地狱之中,「你和梓柔也是这样说的吗?」
他不高兴了,「为什么提起别人?」
她气喘吁吁,「她是…你的前女友……」
「反正我只是好玩才接近她的,都多久的事了。」
当时他念的男校,把方梓柔视为是全人类的女神,只光是在公车站被她瞥一眼,就足以炫耀一个礼拜。应远承认,当时他只是想拿她作为自己年少不羈的一个勋章罢了。
卓裳裳勉强支起身。虽是严肃的口吻,却被他破坏地支离破碎:「认真的??阿远,你是真心爱她的,对不?」
「你晓得我没有良心,我很渣。」应远笑。他从来不在床上应允任何事情,何况是爱情?
「可是??我希望你也找到你的真正幸福。」
他按住她的手,吻她的颈子,稍微重了点力道,「卓裳,就不能专心点吗?」
「不能专心啊,」他身下的小女人睁着那对无辜的大眼睛,笑得一脸无邪,「专心干什么?这只不过是一个赌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哦,」应远淡淡地,不当一事地也笑了,「只是一个赌。」
咫尺書 賭(四)
应远始终想不起来,裳裳身上那股怀念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在窗帘下隐约透出釉青灰濛的落地窗后,她偎在他身上,犹如孩子般酣睡着。
微弱的夜灯打在凌乱的床单上,丝绸里的银线,散发出细微的丝丝光泽。白皙而美好的肌肤上,全佈满了他整夜反覆留下的吻痕。应远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卓裳裳的一綹长发,再让它们从指尖滑落。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得不到,不想要的,反而唾手可得。
「裳裳、裳裳,」他轻摇醒怀里的人儿,「别这样睡着,去洗澡,我放好水了。等下替你弄点热的饮料,喝完再睡。」
「唔,」卓裳孩子气地缩起身子,像在赖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的腿,没?力气了,走不动呜??」
她握紧拳头,用力捶他,「就跟你说,我不行了,你还一直??一直??」
她声音越来越小,埋进棉被里的脸看不见表情,只露出一隻通红的耳朵。
应远的眉这才舒展开来,勾勒出一抹浅笑,俯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一直?」
女孩忿忿地抬起头,又羞又恼地:「坏傢伙,明知故问。」
「我以为你很喜欢。」他露出无辜的脸。
「坏蛋。」裳裳嘟嚷着,嗓子因为彻夜的欢愉而哑了,平白增添几分曖昧,「坏,坏透了??」
「别耍大小姐脾气,乖,去洗乾净。」他有些良心不安地抚过在她胸口留下的痕跡。她裹着棉被的身体一阵细微地颤抖,不是因为冷。
卓裳裳朝他张开手,微微歪头,「欸,阿远。你抱我过去?」
应远只得照做。把她抱进浴室后,他一脸自暴自弃地倒在沙发上,过几秒又像触电似的弹起来,回头看后面。
沙发上零星散落那丫头刚才吃的零食碎屑。
他强压下想骂人的衝动,忍不住开始拾客厅的狼藉。替她冲了杯热可可、从mini bar里拿出白兰地,滴几滴到可可里,回卧室将床大致整理过,把饭店备好的各式枕头中选她习惯的蕎麦枕,铺好床乔好位置。最后到浴室外敲门,怕女孩泡在浴缸里睡着——她果然睡着了。
卓裳裳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稍不合身的浴袍,没走几步就吵着要他抱。
应远瞟了她一眼,把她抱回卧室边的躺椅,替她吹乾头发,盯着她把热可可喝完。
她听话地任他摆布,驀地回想起什么,甜甜地笑了,「幼儿园的时候,记得吗?你都睡在我隔壁。」
「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忘了。」他哄着她,「但我记得你大班老师常被你惹哭。」
「你才爱惹麻烦。」裳裳嘟起嘴,「其实那时候我开始偷偷喜欢璞夏哥了。哥太完美了,所以我放弃第一次,国小叁年级是第二次、国中时候是第叁次……」
女孩宛如梦囈,喃喃地说着:「可是,就是没办法彻底放弃。所以,当哥说要和我交往时,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