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远近
作者:春日负暄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主c:贺成安x乐明心副c:邵之河x康宸阅读须知:故事平淡,不长不短。有频繁琐碎的插叙回忆杀。有副c,戏份不少不多。作品标签:情投意合he年上双向暗恋
咫尺远近 分卷阅读1
第01章
春节马上要来了,城市里所有离乡别井的人,都像归巢的鸟儿,迫不及待地往家的方向飞。偌大的城市突然间空了大半,路上车少人少,往日拥挤不堪的地铁,此时都空荡荡的。
乐明心大学毕业后,在一所九年制学校当体育老师,工资不高,胜在稳定,福利也好,工作环境单纯,他很喜欢。他工作的学校算是老牌名校了,老教师居多,大家看他年纪小,又开朗讨喜,都很照顾他。
朋友圈里的老太太阿姨们天天都在发旅游照,挥着红丝巾摆各种姿势拍。乐明心躺在床上,挨个儿点赞,真心实意地评论夸赞,获了一堆玫瑰花作为回复。
乐明心看着天色不早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抖抖索索地套上灰色高领毛衣,套上牛仔外套,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找另外一只拖鞋,地板冰凉,冷得他一蹦一跳的,半天没找到,他又懒得开灯,最后蹦着到了玄关,打算换鞋下楼吃个麻辣烫。
这时候,电话响了,乐明心掏出手机来一看,是康宸给他打的电话。
“喂,宸哥。”乐明心肩膀夹着手机换鞋。
“今晚有空不?”
“有啊。”
“嗨,当我白问,你这种有寒假的,肯定闲得不行,今晚出来玩儿。”
乐明心入职三年,一直在初中部,就在几个月前,学校让他去小学部带一年级的小豆丁。一年级上体育课,就好像一群放生的小鸡崽,乐明心焦头烂额了一个多月,才勉强摸出些门道,等真正上手这群小恶魔了,才发现小朋友也有小朋友的可爱。
那天他下班,发现校门口台阶上还有个孤零零坐着的小女孩,理着齐刘海,扎两条麻花辫,抱着膝盖看着校门,没人接。
乐明心认出这个小女孩是自己教的几个班上的其中一个,叫康小芹,他走过去蹲下问她:“你怎么还没走啊?”
康小芹一见乐明心,仿佛看见了救星,立马嘴巴就撅起来,包了两泡眼泪,要掉不掉,可怜得很。
“乐老师,没人要我了……”康小芹呜咽着说道。
乐明心被她吓得,连忙安慰,说道:“你家长呢,电话多少,我打一下。”
保安室里的保安探出头来说道:“乐老师,我打过了,他爸爸手机一直关机。”
“妈妈呢?”乐明心问道。
康小芹低头不说话,乐明心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蹲累了站起来,谁知道康小芹以为他要走,吓得抱住他腿:“乐老师,你带我回家吧。”
乐明心怕她在这儿呆久了不安全,天都要黑了,叹了口气,把她牵起来,说道:“你家怎么走?”
康小芹站起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自己屁股,掰着手指边想边说:“出校门,左转,公车站坐车……”
乐明心打断她:“公车站在右边。”
康小芹眼泪又要掉了,吸了吸鼻子说道:“那,右转,坐车,三个站,下车就到了。”
乐明心一个脑袋两个大,领着这个小豆丁去坐公车,辗转了大半小时,到了康小芹家楼下,是个颇高档的小区,谁知道家里没人,康小芹眼看着又要哭,乐明心哄着她带她吃了顿麦当劳,又带着她回去接着等。
等到天漆黑,才有个西装革履,急得满头大汗的男人一路跑回来。
康宸那天公司开会晚了,保姆请假没在家,他把接孩子的事儿给忘了,一见康小芹,又是抱又是道歉,对乐明心更是千恩万谢,过了两天等空了,就要把乐明心约出来吃饭谢他。康宸年纪不大,事业有成,交往起来很舒服,是个自来熟。原本乐明心不愿意跟学生家长多来往,只想着吃个饭,有个见面点头的交情就算了。谁知道头一回吃饭,乐明心手机里前天刚下的同志交友软件就让康宸给瞄到了。
“哎,乐老师,原来你也是啊……”
乐明心差点被康宸的毫不见外和直白吓得心跳出来,他因为家里的变故,大学四年都在埋头兼职学习考证,工作后交际圈窄,别说恋爱,连性向都没对人说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了个交友软件,就叫康宸撞破。
他脸红到脖子根,他眼角微微下垂,耷拉着脑袋,像只没叼到飞盘的大狗。
康宸拍了拍乐明心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交个朋友呗。”
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真的做了朋友,康宸单身带着个女儿,还是个弯的,乐明心不清楚内情,也不好问。康小芹这下高兴了,乐老师居然做了爸爸的朋友,暗自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把耐心好脾气的乐明心当成哥哥。
“去哪儿?”乐明心从玄关的玻璃碗里拿了钥匙,问道。
“待会儿我来兜你吧。”
康宸和几个朋友一起投了个小酒吧,开业半月,他想起好一段时间没见乐明心了,就邀请了他。等哄女儿睡着了,才开着车出来去接人。他见乐明心就站在路边,牛仔外套高领毛衣,牛仔裤运动鞋,头发软塌塌的,一看就没好好梳,工作几年还跟个大学生似的,愣头愣脑,降下车窗叫他:“上车。”
乐明心的麻辣烫在肚子里又胀又暖,困意上头,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康宸恨铁不成钢:“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乐老师,你瞌睡个什么劲。”
乐明心打了个哈欠,说道:“生物钟。”
康宸咬牙切齿:“你都放假小半个月了,还没调过来。”
乐明心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宸哥,真羡慕你,一直在工作岗位上体现自己的价值,而我,浑浑噩噩地过着假期生活,吃了睡睡了吃,真是不应该。”
康宸差点没停车把他踹下去。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康宸投的那个小酒吧,没在喧嚣吵闹的酒吧街,反而另辟蹊径,在江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大门旁边的墙上挂了招牌,红底,书有“江湖边”三个行草大字,一盏黄灯打在上面,颇有点大隐隐于世的感觉。
门口还放着几个花篮,一看就是刚开业不久。
乐明心一看就喜欢,赞了两声,康宸停了车,得意地哼哼两声:“不错吧。也不知道贺成安那小子哪儿来这么多主意。”
清冷的夜风刮着江边的水汽扑到乐明心脸上,他猛地转头看向康宸:“谁?”
康宸没听见,径自往前走,举起手朝远处打了声招呼:“老贺。”
乐明心看过去,门口的墙边还靠着个人,黑色连帽衫穿着,一腿曲着靠在墙边,因为天冷,戴一顶深蓝色针织帽子,深邃的五官反而凸显出来了,他手指间夹了根烟,懒洋洋地朝康宸摆摆手:“嗯。”
乐明心皱着眉头辨认那人隐在阴影里的面容,没敢认。
“明心,这是……”康宸想要介绍,回头看了一眼乐明心,疑惑道,“你们认识?”
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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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把烟捻灭,随手抛到垃圾桶里,正好命中。他站直,脸被灯光照得清晰,眉骨突起,眼窝深邃,双手揣在兜里,目光停在乐明心脸上,半晌,道:“不认识。”
乐明心被这么一噎,不说话了。
他明明记得,高二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上到一半,剃着几乎看到头皮短发的贺成安突然站起来。
“老师,我不舒服。”
然后他一整天都没回来上课。
放学后,乐明心打完球,紧着时间,把脑袋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满头满脑都是水,就要跑回去上晚自习。绕小路,路过锁着门的植物园,透过镂空的墙,好像看到有人躺在里面的草坪上。
乐明心吓了一跳,三两下踩着镂空的地方,扒在墙头往下看。贺成安正躺在墙边的草地上,睡得正香,胸膛一起一伏。他脑袋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下颌下巴,最后落下去,准确地落在贺成安光洁的额头上。
贺成安皱着眉头睁开眼,和墙头上那个满脸惊愕的人四目相对。
夕阳余留下最后一点余晖,在乐明心头顶上燃烧,给他的轮廓镀了一层光边。
第02章
康宸一手拉着一个要进门,边走边把两人的姓名介绍了一下,摸摸下巴,道:“说起来你们俩还是老乡吧。”
酒吧里头一楼还很平常,跟普通酒吧没什么两样,吧台舞台卡座一应俱全,人不多,放着颇有格调的爵士乐,挺舒服。康宸和站在吧台的经理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人沿着楼梯上二楼。二楼布置得小巧典雅,隔音极好,比起酒吧更像个小茶馆,多宝架隔出几个空间,桌子有高有底,不一而足。
康宸找了个矮桌子,瘫软在靠墙放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长舒一口气,给乐明心介绍:“找乐子去一楼,想安安静静待着就上二楼,齐活儿。”
乐明心找了个小蒲团,盘腿坐下,余光看见贺成安就坐在他旁边不远处。贺成安进门就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头不短的头发,下半脑袋剃得短,只留上半脑袋的头发,胡乱扎成辫子,自然卷,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意思。
康宸刚坐下,又弹起来,说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好酒。”
一下子只剩下乐明心和贺成安两个人,乐明心说道:“那个,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贺成安闻言转头过来,一双眼睛盯着乐明心,眼珠子漆黑,不发一言。乐明心略有些尴尬:“就是,我也是a市一中的,咱们高二同班,你后来转走了。”
贺成安还是不说话。
乐明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摸摸脑袋笑了笑:“不记得就算了。”
贺成安仿佛恍然大悟,眉毛扬起来,语气却还是不咸不淡的:“记得了。”
乐明心正不知道接什么话好,还好康宸这时候回来了,拎了一小壶酒,一小碟蚕豆并一套三个杯子。风格和这二楼很搭配,褐黄色的酒壶酒杯,古色古香。康宸给三个酒杯都满上,红色的酒液,很香的梅子酒味儿。康宸说道:“你们是老乡啊,真是有缘了……”
贺成安蓦然接了话:“是有缘,我们是高中同学。”
康宸惊了,连忙道:“不是吧。不行不行,得多喝点。”
梅子酒味道酸甜,很好入口,乐明心不一会儿就喝了两杯,觉得热起来,把牛仔外套脱了,露出他深灰色的高领毛衣。毛衣贴身,衬得他身形好看,肩宽腰窄,他拉了拉袖子,露出一截手腕,带了个黑色机械表,正好卡在凸起来的手腕骨下面。
贺成安在看他,其实在看见乐明心的第一眼,贺成安就想起来了。
“还以为下雨了。”贺成安在植物园松软的草坪上翻了个身,手指揩掉滴在额头上的水珠,眼看着又要睡过去。
“哎,”乐明心从来都是个好学生,没见过逃课一整天还这么自在的,趴在墙头说道,“老师找你一整天呢。”
贺成安没搭理,他这一整天都烦得很。
乐明心眼看着要到点上晚自修了,一下子从墙上跳下去,突然想起什么,又三两下爬上去,喊道:“我帮你请假?”
贺成安被他吵得瞌睡虫都跑了,坐起来,说道:“说我不舒服请假回寝室了。”
说完,也不等乐明心答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三两下助跑,踩在墙上,手一撑,利落地翻出去,稳稳地落地,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了。
远处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乐明心连忙从墙上下来,朝反方向跑回教学楼去。
楼下渐渐热闹起来了,康宸扯松了领带,解下来扔到一边,说道:“下去?”
贺成安摇了摇头,推开坐着的蒲团,躺在木地板上,把自己脱下来的帽子捞过来盖在脸上,说道:“困,睡会儿。”
康宸皱皱鼻子,说道:“睡神托世。”
他不去叫贺成安了,把乐明心拉起来,说道:“走走走,下去认识几个人啊,说不定今晚有人帮你暖床。”
梅子酒喝着好喝,后劲不小,乐明心酒量不算好,猛地被拉起来,还有些站不稳,迷迷瞪瞪地被康宸拉下楼,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伸着长腿躺在地板上的贺成安,心道,也不怕着凉。
一楼的舞台上来了驻唱歌手,音乐从抒情的爵士换成了节奏感强的,人多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酒过三巡的醉意,眼角眉梢都有深意,冷空气被阻绝在门外,室内都是混着酒意湿意和温度的荷尔蒙。
康宸搂着乐明心的脖子,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玩儿去吧。”
乐明心是第一次到了这样的场所,颇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酒意发上头,耳根微热,他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子,长出了一口气。康宸丢开他,往吧台去了,点了杯酒。他年过三十,但看上去不显年纪,身材保持的好,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坐到他身边搭讪。
驻唱歌手的嗓子低哑,换了首声调缠绵的粤语歌唱,乐明心觉得好听,找了个离舞台近的卡座,坐着听。
贺成安在楼上,帽子盖着脸,眼睛却是睁着的。二楼比一楼小,这个点了,只有一两个爱安静的客人还坐着小酌,大多下一楼去了,贺成安坐起来,抓了把头发,站起来,推开二楼隔音的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乐明心坐在卡座里,有个男的坐在他隔壁,一人点了一杯酒喝着,因为音乐声大,讲起话来两人挨得极近。
实在是没意思。
阔别近十年的高中同学,见面寒暄,哪里高就,年薪几何,房子安在哪里,座驾什么牌子,想想都让贺成安厌烦。但乐明心几乎没变,一双眼睛微微下垂,看人的时候温顺无害,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贺成安不由自主地就说出一句“记得了”。
往事翻涌着,像个浪头,劈头盖脸地往贺成安身上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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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管他是愿不愿意,都让他浑身上下被回忆浸透了,湿淋淋的。
接近凌晨了,酒吧门外停了辆车,下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推门进去,准确地一眼看到在吧台边谈兴正浓的康宸,走过去拍他肩膀。
康宸一回头,酒醒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搭讪康宸的人见了,以为来了个截胡的,连忙要插话,谁知那男人看也不看他,只淡淡地对康宸说道:“小芹半夜做噩梦醒了找你,保姆说你出门了,她打你电话没打通,打给我。”
康宸一听女儿的名字,立马从高脚凳上下来,抬头招呼了一下站在二楼往下看的贺成安,指了指正和人聊天乐明心,意思是交给你了。贺成安懒懒地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康宸走出酒吧,要去开自己的车,邵之河却把他塞到自己的副驾驶上,说道:“酒驾,你想死吗。”
康宸拴上安全带,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刚太吵没听到电话,马上就回。
邵之河一声不吭,发动了车,开进夜色里。
康宸挂了电话,说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邵之河淡淡道:“没管你,我只是怕你女儿回头连爸都没有了。”
康宸被戳了痛处,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窗外。
第03章
贺成安在里头站了一会儿,烟瘾犯了,下楼出了门外,在门口旁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点了根烟,在冷风里抽起烟来。没一会儿,有人推门出来,是乐明心。乐明心想要蹲在他旁边,没想到酒劲还在,一下没蹲稳,直接一屁股挨着贺成安坐下来。
乐明心重新套回了外套,脸颊微红,眼睛却很亮,问道:“宸哥呢?”
贺成安抖了抖烟灰,说道:“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待会儿我送你吧。”
乐明心忙道:“不用麻烦,我待会儿打个车。”
贺成安不接他的话,反而回头看了看门里,那个方才跟乐明心搭讪的人还坐在原位,时不时往外看,明显是在看乐明心,反而和贺成安对上了目光。
“一个人回去?”贺成安叼着烟,随口问道。
乐明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闹了个红脸,说道:“一、一个人……”
贺成安轻轻一笑,不知道是在笑谁,说道:“你喜欢男的。”
不是问话,是笃定的,乐明心应了一声,又没话说了。他发现贺成安这个爱噎人的毛病,从来没变过。
他不愿意聊这个性向的话题,他记得,当时贺成安高二下学期转学前,是闹了很大一件事的。同学间传言,是贺成安喜欢一个男的,被老师知道了,告诉了他家长,然后他家长让他转学,一时间议论多得很。贺成安转学前那一段时间,比以往更阴沉寡言,还跟一个说闲话的打了一架,把人打进医院了,然后才转走的。
那段时间正好是乐明心对自己性向摇摆挣扎的时候,所以他对这件事印象极深刻。
贺成安两根手指把烟夹着,嘴巴里吐出一口烟雾,另一只手抖出一根烟,递给乐明心。乐明心不抽烟,在逆风处被吹过来的烟呛得咳了两声,连连摆手:“我不抽,谢谢。”
贺成安把抽尽了的烟灭了,扔掉烟头,站起来,说道:“走吧。”
乐明心道:“我去打车。”
“打什么车,走了。”
乐明心撑着地站起来,一时没站稳,抓住了贺成安垂在身侧的手,贺成安下意识回握,扶稳了他。乐明心站定了,发现贺成安手掌又大又热,在冷风中丝毫没有失去温度,正稳稳地拉着他,忙松开手,小声说道:“谢谢。”
贺成安把手揣回兜里,去开自己的车,停在路边,让乐明心上车。
乐明心报了自己家的地址之后,两个人就一时无话了,乐明心不想冷场,开口说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去年a市一中一百周年校庆,你回去了吗?我回去逛了逛,学校变漂亮多了,操场边那棵大榕树居然砍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乐明心兀自说了半晌,转头看贺成安正专心开车,并不接他的话,讪讪住了嘴,心里有点失落,转头看向窗外,因为酒意有点发烫的额头挨着窗玻璃,一阵凉。
贺成安开一辆越野车,在无人的夜半街道上开得又快又稳,乐明心居然迷糊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贺成安停了车,侧头一看,就看到乐明心脸靠在车窗上,睡得正熟,闭着眼,好似梦到什么好东西一样,嘴角微微上翘。他怕是酒量不好,贺成安想到,连耳朵根都红了,直红到脖子,再往下有没有红就不知道了,被高领毛衣的领子挡住了。
离开a市之后,贺成安再也没回去过。
那棵大榕树,他记得,就在操场边。那时候,每当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别的人都在打球笑闹,贺成安就坐在树底下,要么看书,要么打盹。
高二开学那段时间,他是很烦躁的。他不想读理,但贺靖压根没问他的意见,直接联系学校老师把他分到了理科班。作为报复,贺成安在分班试的时候,语文英语都考了接近满分,但数理化交了白卷,没进重点班。把贺靖气得,拿起烟灰缸就往贺成安身上砸,贺成安避也不避,任那个烟灰缸砸到自己肩膀上,又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他说:“你尽管打,不就是仗着我跑不了吗。我妈跑了,你想打都打不着了。”
贺靖差点没爆血管,把他打包塞进学校。
又是一节体育课,贺成安坐在大榕树下发呆,时不时打个哈欠,身子靠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滑,阳光被榕树浓密的枝叶筛碎,打在身上,不觉得热,反而暖融融的。贺成安眼看着又要睡着了,一个羽毛球却带着风声飞过来,直接卡在他头顶的枝叶上。
几个人拿着羽毛球拍子就跑过来,带头的正是乐明心。他打羽毛球打得满头满脑都是汗,额发湿了,贴在额头上,抬头看了看那个羽毛球,笑着说道:“等我拿下来。”
贺成安嫌他们吵,拍拍屁股站起来往旁边挪,冷眼看着乐明心把羽毛球拍对着球往上抛,没打中,羽毛球抖了抖,依旧卡着没掉下来,旁边的人不觉失落,反而像遇上了一个新的游戏,笑着推乐明心,让他再来一次。
乐明心咧着嘴笑,撩起校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柔韧的腰。
贺成安被这群人吵得脑壳疼,又想到那天乐明心确确实实帮他请假了,于是走到树下把乐明心推开,踩着榕树遒劲纠结的气根,身手矫健地攀上去,手伸长,轻巧地把羽毛球从挂着的枝叶间摘下来,对准乐明心傻愣愣抬头看着他的脸,放手。
羽毛球一下子打在乐明心的额头上,然后弹开,落在地上,打得他一愣。
旁边的人捡起羽毛球说了声谢就往回跑,只有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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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站在原地,揉了揉额头上被砸出来的红点,看着找地方下脚往下爬的贺成安,说道:“哎,小心点,踩左边,右边!”
贺成安原本三两下就能下来了,偏偏乐明心在那儿穷紧张,又说左又说右,还把他想要跳下去落脚的地方占住了,他往下一跳,反而撞倒了乐明心。贺成安个子高,不到十八岁已经一米八出头,筋肉紧实,把乐明心撞得往后踉跄两步,拉着贺成安摔倒在地。
贺成安被他带倒,直接摔在乐明心身上,额头磕额头,“砰”一声响,疼得两个人都是眼冒金星。贺成安撑着地想要起来,看见乐明心就躺在他身下,额头红了一片,眼睛疼出泪来,身上是汗水和青草混杂的味道。
原来那棵树被砍掉了。
贺成安侧着头,静静看了一会儿熟睡的乐明心,才把他推醒,说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