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井冰的冰
见到王茹沁的刹那,这些种种一股脑冲上来。她太阳穴嚯嚯地跳着疼,脑袋里嗡嗡嗡蝉鸣般响个不停。
一念地狱。
王茹沁朝她笑。
倪莱仿佛从她的笑容里看见了恶魔的獠牙,能把她生吞活剥的獠牙,拖她下地狱的獠牙。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暴躁情绪瞬间涌上来,将她淹没。
王茹沁再说了什么,她就听不太真切了,耳鸣得厉害。
王茹沁跟着倪莱去了9号院,王茹沁把行李箱放进了卧室,王茹沁和她的闺蜜们大笑着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是没注意到脚下踩着的全是倪莱的废画稿……
倪莱暴躁地去翻找药,很久不吃,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四处都找不到。王茹沁问她在找什么,她跪爬在地板上,视线从沙发底下收回来,抬起头去看王茹沁,王茹沁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又问了她一遍。
她看见王茹沁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打开了地狱之门,画面一帧一帧慢放,慢到她能看见王茹沁口腔里唾沫星子的运行轨迹,然而声音却是成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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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倍的扩大,往她耳朵里钻。
倪莱抬头摸了下耳朵,以为会摸一手血回来。
王茹沁嘴巴依旧在动。倪莱盯着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拿东西砸烂她脑袋的念头。她深呼吸,闭眼休息了会儿,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出9号院,无意识地往小酒馆走。
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小酒馆,就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今晚和一个人在小酒馆有个约定。
她要找到他。
“你这个姐姐,好怪,一句话也不和咱们说。”与王茹沁同行的一个女孩道。
“画家嘛,搞艺术的人都怪。”另一个女孩看了看王茹沁,自觉是在给她姐姐说好话。
“什么画家,就是个破画画的,卖不出一幅画的画画的。”王茹沁鄙夷道,“基因随了她那个见不得人的小三妈,真给我们家丢脸。”
几个人耳闻过王茹沁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知道王家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好,现下王茹沁这么说,她们心里有数,对倪莱的看法也就微妙了起来。
“我们真要住这里吗?”其中一个女孩问,“我看房间不太够。”
“住宿的事再说,反正我们也提前订好了房。先把东西都放在这里,找地方吃饭去。”王茹沁说,“我这个姐姐请客。”
王茹沁的一个闺蜜从事旅游景点开发工作,前几天瞄上了页沙岛,就琢磨着过来实地考察给公司探探路线。一次聊天时,王茹沁知道了这个消息,恰巧她刚从一个挺火的小视频里看见了倪莱的影子,也知道了倪莱所在的地方是页沙岛。
页沙岛暴风雨那夜,二大爷在超市录制的一个短视频,季随带着几个救援队的队员从倒塌的房屋下救出马六夫妻。这个视频刚放在平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热度,随后二大爷开直播说了这个事,为了点击率和播放量,二大爷当时把季随推了出来,有了“史上最帅救援”的热度,当时季随和倪莱同框出现了有半分钟,再几天二大爷重开直播给倪莱送螃蟹,又把季随和倪莱同框了一次,虽然只有十来秒,但是画面足够清晰,清晰到可以看到季随的手是放在倪莱大腿上的……
王茹沁就是根据这两个小视频顺藤摸瓜找到的倪莱,于是,在闺蜜说了来页沙岛开发旅游线路的时候,她也表示想来逛逛,叫了几个姐妹一起来到页沙岛。没想到刚登岛就碰见了倪莱,她们在岛上有提前订房间,并不是一定要和她同住,就是想窥探她现在的生活顺便恶心恶心她。
视频里的最帅救援居然看上了她?怕是不知道她见不得光的身世吧。私生女,面瘫,破画画的,凭什么就顺利“洗白上岸”?就因为页沙岛离柳市远没人知道她的黑历史?
王茹沁从小就看不顺眼倪莱,后来父亲王腾飞再继和女人胡混给她生了好几个弟弟妹妹,她也长大成人,自认成熟不少,对倪莱的敌视减少很多,但是本身立场不同,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对倪莱的成见,更不用提好感。
倪莱过得不好,她心情舒畅,认为一切都是报应;倪莱过得好,她心里极度不平衡,尤其是今年初王腾飞透露出想要出让一部分股份给倪莱后,她更是不忿到极点。
王茹沁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跟着倪莱到了小酒馆,一行青春靓丽的美女突然出现,很是吸睛。在王茹沁表明身份后,夏毅凡和二大爷对她们更加热络。
二大爷:“看你俩长得不太像啊。”
王茹沁瞧着倪莱:“我们同父异母,各随各妈。”
二大爷拍马屁道:“那两位阿姨都挺漂亮的。”
王茹沁笑得别有用心:“倪阿姨是很漂亮,不然也不能够让我爸出轨不是?”
二大爷:“……”
周围静了片刻,再去看倪莱的目光就显得意味深长起来。好在二大爷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硬是凹了几个冷笑话把话题带跑偏,又有夏毅凡配合,气氛才算和缓。
倪莱一脸漠然地坐在吧台前喝“见过四季”,耳鸣越来越严重,身体本能排斥任何人声。
季随过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记不清已经喝了多少杯。他坐下来说了句什么,她甩了甩脑袋,嗡嗡嗡,还在蝉鸣,根本听不清。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王茹沁朝季随脸上吐了口烟圈。
季随刚出现在小酒馆,王茹沁就认出了他。只看他一眼,她就觉得,即使没有倪莱,这样的男人也值得撩一下。
二大爷给他们做了自我介绍,王茹沁很懂得话术,虽然全程她说的多,季随基本没吐几个字,但也没怎么尴尬,气氛还算可以。
夏毅凡给每个人都调了杯“见过四季”:“这名字是季爷起的。”
王茹沁她们几个“哇”声一片,星星眼看着季随犯花痴脸。
季随微蹙着眉,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塞在嘴里,划开一根火柴点着,刚把火柴棒甩灭还没有吸一口,烟就被旁边的王茹沁抽走。
众姐妹吃瓜脸,王大小姐又开始用这招撩男人了。无往不胜攻无不胜。
俗称斩男撩。
王茹沁手指夹着烟,微抬着下巴,朝季随媚笑了下,把烟放进自己嘴巴里轻轻咬了下:“谢谢你的酒。”
过滤嘴上留下一个口红印。
季随看了眼吧台后的夏毅凡。
夏毅凡立马举双手:“今晚这酒不是季爷买单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王茹沁眼睛一直看着季随,挑眼角笑道:“谢谢你给酒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她从小生活环境优渥,本身长得也挺美,气质属上乘,挑起一边眼角笑的时候蛮招人,女人味十足。
她很懂自己的美。
季随看着她,手指轻叩了两下吧台,没有说话。
夏毅凡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惯常动作。
夏毅凡刚想要说点儿什么来化解一下,就听到王茹沁徐徐说了句:“季爷,你请我喝酒,我请你抽烟啊。”
然后,她把烟重新塞回嘴巴里,优雅地把烟吸满,抽走烟,再朝季随挑了下眼角,徐徐吐气,烟圈从樱红的嘴唇间流淌出来,全部喷在季随脸上。
二大爷:“!!!”小姐姐厉害了嗷嗷嗷。
夏毅凡:“……”这位大姐要凉凉了呵呵呵。
昏暗暖黄的小酒馆,一男一女两张脸离得很近,中间隔着缭绕的烟雾,气氛暧昧到极点。
季随抿唇沉默。
王茹沁把夹烟的手伸向季随,想要亲自塞回他唇间:“还给你。”
倪莱扶着吧台站起来。
季随越过王茹沁看向她,微蹙着的眉头倏忽展开,他偏开头躲过王茹沁送来的那根烟,兀自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在吧台上磕了磕,抽出其中一根最长的烟,叼在嘴里,再推开火柴盒拣起一根划着。
火苗蹭地蹿出来,差点儿燎着王茹沁的脸,她本能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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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扬了扬身体,两人之间撤出一段距离。
倪莱趁着这个时候已经摇晃过来,硬是用蛮力撞开了王茹沁。
“见过四季”入嘴味道极淡,但是后劲挺大,倪莱连喝了好几杯,脑袋胀大如球。
在看见王茹沁喷了季随一脸烟的刹那,她的脑袋嗡一下炸开,只余一个念头:这是她的禾子,她一个人的禾子,谁也不能抢走。
倪莱站在季随面前,张了张嘴,叫了声:“禾子。”
自己没有听到。
不知道季随有没有听到,她还想再叫,但是王茹沁“不经意”地撞了下她的肩膀,她踉跄着往后栽。
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抓住她,把她带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前。
季随叼着烟笑了下,说:“烟要这样抽。”
两颊凹陷,用力吸了口。
右手握着倪莱,左手伸到嘴边把烟抽走。
低头,嘴巴贴在倪莱唇瓣上。
倪莱猛颤了下,嘴唇不由自主微微张开,季随把这口烟全部渡进她嘴巴里,倪莱全部接受,吞进了喉管里。
二大爷吹了声口哨。
季随离开她的嘴巴,烟雾从她鼻腔里出来。
倪莱仰头看着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魔鬼一样怂恿着她突然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勾住季随的脖子,疯狂地吻上了他的唇。
去他妈的四季,去他妈的夏季鸣蝉。
季随后腰撞在吧台上:“……”耍流氓反被耍。
倪莱的舌头很快扫进来,季随尾椎骨一下麻到尖尖。
去他妈的麻麻。
季随把烟丢在酒杯里,空出手来。烟沉到杯底,他双手用力一握,抱着倪莱的腰转了个身,压她在吧台上,狠狠回吻过去。
比她更疯狂。
小酒馆诡异地静了片刻后,口哨声此起彼伏。
“烟还回来了。”季随在她耳边轻笑了声,“乖啊。”
一字一句,倪莱听得一清二楚。
脑袋里一直在嗡嗡嗡叫个不停的蝉一哄而散,前所未有的安静。
第39章 很甜
亲了一回,就有了第二回 。
当时两人不知道谁先看了谁一眼,也分不清是谁先主的动,唇瓣碰上的时候就不管不顾了起来。
亲了再说。
事实是,亲了以后谁也没说。
王茹沁在页沙岛已待了三天,倪莱不知道季随怎么跟她们说的,“还烟”当晚,从小酒馆出来后,王茹沁一行就搬离了9号院,住进了事先订好的房子里。
这三天倪莱一直闷在9号院没出来,没再见过王茹沁。期间季随回来过一趟,有关王茹沁这个妹妹,季随没有问过,倪莱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提。
第二回 接吻发生在季随回来的时候。
当时季随手里拎了一个电锯,踢开长在门槛外上半身却歪进门里的一株仙人掌,单手关上门。
仙人掌重新趴在门上。
倪莱拿着铲子走过来,想要把这株仙人掌刨走移到别处。
她很喜欢这株仙人掌,虽然长得有些歪,但是生命力异常旺盛,甚至还结了果。刚季随进库房的时候,她看见有颗果好像熟了,在得到季随的允准后,她摘下来吃了。
很甜。
果肉是红的,她没怎么注意吃相,嘴角唇瓣上一片殷红。
两人目光触上,真不知道是谁先靠近,没有丝毫扭捏,四片唇瓣自然而然贴在一起。
一个人手里拎着电锯,另外一个人拎着铁铲。
吻了个水深火热。
第一个吻是烟味,第二个吻是甜味。
坐在露台上面朝大海画画的时候,倪莱想起这个吻,拿起手机对着画架拍了张照,发给季随。
刚画好的一幅画,结了果的仙人掌。
正在基地带队训练的季随脸色很臭,看着最后一个队员爬上岸,他喊了声:“所有人,原地三百个俯卧撑。”
队员们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没一句抱怨,自觉齐刷刷排成几排,心情沉重地爬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他们都知道,季队要走了,没人能够留住他。
季随往外走了五十米,拣了个石头坐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傻驴发来一条图片。
点开图片,他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想了想,回复:隔着屏幕闻到味了。
傻驴很快回:什么味??
季随:烟味。
傻驴过了两分钟才回复:很甜。
季随用拇指摩挲了下唇角,难得笑了下。他没再回复,把手机塞回裤兜。
享受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小秘密。
指导员走过来,恰巧看见季随刚才的那个笑,再瞄了眼他塞回裤兜里的手机:“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看你。”季随这样说着,脸却转向正在默默坐俯卧撑的队员们。
指导员在对面石头上坐下,随着他看过去,感慨:“一群老实孩子,你就是让他们做三千组,也没一人会吱声。”
季随没接话,等着指导员往下继续说。
果不其然,指导员下句话就是:“他们舍不得你就这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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