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十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觉浅空空
“我去纪家一下。”孔漾轻拿起报纸就往外走。
☆、祸起
此时的纪纫秋同上次一样还不知道自己是“文章”又发表了,她正为着交货期快到,而丝绸还相差许多而愁得焦头烂额。她想着干脆去隔壁的市碰碰运气,看看那儿的商人还有没有库存。
她今天没有坐车,而是打算先去一趟酒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菜肴带回去给纪嘉许尝尝。她在路上走着,妙芙在边上不时地说着话解闷,本来是极寻常的一天,却见有人在一边盯着她看个不停。
“小姐,那个人一
分卷阅读23
直看着我们呢。”妙芙悄悄说道。
纪纫秋觉得奇怪,如果是小偷这样未免太明目张胆,要是好人,那这样盯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也太没有礼貌了。她想了想,问妙芙:“让你藏在香包里的辣椒末今天带身上了吗?”
妙芙眼神一亮,连连回答:“带着呢。放心吧,小姐。”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走上前来问纪纫秋:“你是不是木深?”
“哄”地一声,一个惊雷在纪纫秋脑袋里炸开。她强作镇定,“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那人变了脸色,骂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那报纸上真真儿的贴着你的照片呢。呸!走狗!烂货玩意儿!那些东洋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要这样舔他们的脚丫儿。”
纪纫秋和妙芙都被骂懵了,一时之间只傻站在原地。那人还在骂骂咧咧,“要不是他们,现在生意会这么难做吗?我看你就是他们的相好。乡亲们,快来看,这个是我们中华民国的叛徒!就是她,让我们给东洋人让位子,让东洋人好吞了我们的钱,占了我们的地!大家快来!”
很快就有一伙人拥了上来,大部分都是街边做小生意的,他们吃过东洋人的亏,对于这种亲日的人很是痛恨。
“看她穿的那么好,肯定是东洋人给她买的吧!”
“臭不要脸,还是大家闺秀呢,我看和拱宸桥底下那群女人没什么区别。”
“这种人不配戴好货,把它扒下来。”
“对!全部拿走,不给小日本留一分。”
……
纪纫秋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耳朵、手腕就是一阵剧痛,自己的首饰全都被抢走了。他们不仅抢首饰,有猥琐的还在纪纫秋屁股上摸了一把,还有人对着纪纫秋的左脸就是一耳光,旁边的妙芙也没能幸免。
孔漾轻在东孝大街看到的就是一杆打着正义旗号的名众在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开!”她冲了过去。
“住手!我是城西警署的警员!再乱动全部把你们抓进大牢。”孔漾轻护在了纪纫秋两人的面前。
一听是警员,大家都互相观望,犹豫不前。
有不怕死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还有女警员的。”意思就是孔漾轻在诈他们。
“不信你打电话去警署问问。不然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直接让你们去大牢里好了。”孔漾轻露出凶狠的表情,虽然她现在心里也在打鼓。
“要抓也是抓她,她是汉奸!”有另一人不服道。
“你们光凭一些文字就断定一个是汉奸?那我看你与旁边那名男子站的近,我说你和他有奸情也行咯?”
“呸!呸呸呸!你别往老娘身上泼脏水!”那名女子跳开,“我不跟你说了,等下来买东西的人都跑远了。”
一个人走了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边走边和相熟的人讨论自己刚刚占的便宜。
孔漾轻忙将纪纫秋和妙芙拉到一旁,检查起两人的情况。纪纫秋和妙芙都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哭泣是必定的,只是声音大小的区别。孔漾轻看着两人虽然衣裳凌乱,好在没有受伤,只是损失了几件首饰,便赶紧叫来了黄包车把她们送回纪府。
纪纫秋在路上已经缓过神来了,叮嘱孔漾轻不要告诉她的家人。孔漾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家人知道的比较好,但拗不过纪纫秋,便将她送到纪府就回去了。
虽然纪纫秋没有说,但是第二天已经瞒不住了。住在这一片的都是杭州城内有些文化或者地位的,他们自诩自己比别人更为自主、爱国,纪纫秋的事一出,他们就在街头巷尾议论开了。虽没有昨天那些小贩的疯狂举动,但字字句句简直是直戳心窝。
纪大太太捂着胸口站在大门里面,低声念叨着:“最近是怎么了?”
纪二太太一边拦着想要出去理论的纪嘉许,一边不断地抱怨纪纫秋是“扫把星”,害了纪嘉许,现在又来害其他人。纪嘉许只好停下来跟纪二太太解释这一切不关纪纫秋的事,是山下康次的阴谋。
整个纪府的下人都战战兢兢,每日负责采买的仆人也不敢出门了,生怕波及到自己。到了下午,事件加温发酵,有人用染衣服的染料在纪家大门处写着走狗的字样。纪纫秋给工厂打电话,发现工人们在上午就不上工了,纷纷表示不给汉奸工作,让纪家给他们结薪资。
纪纫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过,她想站出去告诉大家那不是她写的,可现在群情激愤的时候,谁会信呢。早上有个纪家仆人有事出门,刚出去就被人泼了一身的大粪,到现在还在沐浴呢。
“小姐,现在怎么办哪?”妙芙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听天由命吧。”纪纫秋像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兴奋地说道:“大小姐,姑爷来了。”
纪纫秋连忙起身,就见裴景平面露急色地走了进来。他看见纪纫秋后,二话不说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时间就要赶来纪府,裴夫人却病了,他只好先安顿好母亲,然后赶了过来。
“没关系,没来也没关系。“纪纫秋的声音是脆弱的,远不如平常的淡然。
“我去发声明,告诉大家那不是你写的,这一切都是日本人搞的鬼。”裴景平说道。
“现在是不是阿秋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家都信了。”纪嘉许走了进来,他的腿还没好,所以走路一瘸一拐的。
裴景平懊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早知道当时就直接找个人去劫狱好了,也许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纪纫秋知道他在说气话,只好安慰他,“如果山下康次一早就抱着这个心思,我们不管怎么做结局都是一样的。”
“阿秋,你最近千万别出门。工厂的事我去解决。”纪嘉许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裴景平问他。
纪嘉许摇摇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一试。古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给工人涨薪资,他们也许就当没这回事了。”裴景平说道。
“是个办法。”纪纫秋苦笑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裴景平开口,眼里是点点柔情。
“我查看了工厂的账本,最近工厂效益不好,已经没有什么富余的钱了。我就怕他们让我们先发薪资再上工。”
纪嘉许叹了一口气,“去试试就知道了。”
裴景平安慰道,“没关系。如果他们真的要求如此,我那儿还有一些银两,应该够的。”
☆、中风
纪纫秋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之前跑进来的的丫鬟又冲了进来。“大小姐,你快去看看
分卷阅读24
夫人吧,夫人晕倒了。”
三人心急火燎地往外走去,纪纫秋问进来禀告的丫鬟,“怎么会晕倒?我不是吩咐过把夫人扶回房,不让她出来走动吗?”
那个丫鬟很是不安,连忙解释说:“是夫人说要出恭,出去之后执意要再去门口听听动静。然后就听到有人说老爷的工厂开那么大,肯定是和东洋人狼狈为奸的结果。”
“他们欺人太甚!”纪嘉许暴怒,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定要出去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二哥!”纪纫秋连忙拉住他,被纪嘉许一个挥手甩开了。她赶紧叫裴景平,“你帮我跟着我二哥,别让他干出出格的事。我去看看我娘。”
有裴景平跟着,纪纫秋放心了许多,赶紧去看纪夫人。
到了纪大太太的屋子,纪纫秋赶忙去瞧纪大太太,发现她面色苍白,口角流涎,她害怕极了,颤抖着声音问:“请大夫了吗?”
伺候纪夫人的丫鬟回到:“已经去请了。就是府外的人太多,奴婢怕大夫进不来。”
“谁敢拦着就叫家丁给我上棍打。阻人治病者,天不赦。”此时的纪纫秋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杀。
刘大夫没多久就到了纪府,纪府的家丁得了纪纫秋的吩咐,都拿着木棍守着他,因而也没人敢阻止。纪纫秋看到刘大夫的那一刻,就像久旱逢甘露,眼神明亮又渴望。
刘大夫赶紧上前替纪大太太诊脉。过了一会儿,就见他面色凝重的把纪纫秋唤出屋外。
“纪夫人这是中风之兆,不过发现尚早。只要积极治疗,还是可以达到生活自理的。”
“什么?”纪纫秋不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中风了。
刘大夫看她深受打击的模样,于心不忍,劝慰道:“纪小姐切勿太伤心了。我说过,只要积极治疗,纪夫人还是可以生活自理,与常人无异。我现在就开药方,另外还有一套按摩手法,我就教与纪夫人的丫鬟好了。”
“谢谢刘大夫。”纪纫秋是发自肺腑的感谢,风口浪尖上还能来纪府的,她都感谢。
“纪小姐客气了。我在纪府出入十余年,纪家人的品性如何,我最是清楚不过。外面的言论,纪小姐不要太在意了。”
“谢谢。”纪纫秋重复了一遍。
纪纫秋亲自给纪夫人煎药,边煎边让妙芙去门口打探情况。一会儿妙芙就来报,“小姐,二少爷把隔壁赵公子的手挠花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姐,孔小姐带了好多警员来咱府里,扬言要把那些闹事的人都抓走呢。”
再过不久,“小姐,二少爷和姑爷去工厂了,让我和你说一声。孔小姐说现在你肯定很忙,就先不叨扰了,改日再拜访。”
纪纫秋站起来,擦擦脸上黑乎乎的汗,唤道:“把药端到夫人房间吧。”
接下来的时间,纪纫秋像完全忘记了外面漫天的谣言,只专心照顾纪大太太。直到纪嘉许从工厂回来,她才从纪大太太的房间出来。
“怎么样了?”纪纫秋等纪嘉许喝完一盏茶后才开口。
“勉强安抚住了。大妈怎么样?”
“中风。”
“什么?”纪嘉许和纪纫秋是一样的反应。等他到了纪大太太的屋子后,就知道纪纫秋没有骗他。眼前的纪夫人哪里还有平常的端庄雅丽,口鼻歪斜,吐字困难,让人一见就心生不忍。
“我娘呢?”纪嘉许问,他怕她也受了惊吓。
“之前来过一次,晚膳后就没见到过。”纪纫秋淡淡应道。
“我去瞧瞧她。”纪嘉许说完就往纪二太太的院子走去,老远就瞧见纪二太太站在檐下等他。
“承允,你去工厂忙到现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纪二太太一脸的关心。
纪嘉许看着自己的娘亲,把在纪大太太那不好说的都说了出来。当得知纪嘉许接下的国外订单还相差许多,而没有按期交货是要赔三倍的违约金时,纪二太太吓了一跳。
她一掌打在纪嘉许肩膀上,“要死啊你,胃口那么大。你爹在世的时候一直说稳打稳扎,你倒好,自己挖坑自己跳。”
“本来是可以的,阿秋已经从其他拿货的商人那调出了一批,赶赶工是够的。没想到出了这事,工人罢工一天,那产量就减少许多,快马加鞭也赶不上了。”纪嘉许低垂着头,暗恼自己当初为啥不自量力地接下了那个订单。
纪二太太想了一想,突然神秘地低下头,问他:“不如把工厂卖了?我们分家?”
“娘!这话你以后可别说了。”纪嘉许站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纪二太太,“那可是爹打拼下来的心血,就算是赔钱也要保住它!”
“哎!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生气。”纪二太太看着纪嘉许的背影,忙不迭地解释道。纪嘉许背对着她挥挥手,说道:“是不是随便说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回屋睡觉了。”
过了五日,一伙洋人带着一帮地痞走进了纪云丝厂,扬言纪嘉许违约,要来讨回违约金。纪少爷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他们宽限几日,保证能凑齐丝绸数量。带头的洋人不为所动,只告诉纪嘉许三天之内凑齐三倍的违约金,否则就以厂抵债。
更为可悲的是,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工人们都不干了,要求工厂把允诺的薪资全部发齐,不然就罢工。
这已经是第二次工人闹罢工了,纪嘉许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他觉得疲乏,扔下一堆烂摊子就走了。
纪嘉许又去看陆妮了,陆夫人待他很和善,这让他既感动又不安。他往里走,看到陆妮神色较上次看起来红润了一些,但依然神智恍惚,只会呆呆地盯着天上看。
“陆妮,你再不好起来,燕儿她们都要忘记你啦。”纪嘉许在她身边坐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与她听。
说了许久的话,纪嘉许觉得心情好上许多。与陆夫人告辞后,就去裴家找裴景平了。
到了裴府,把事情一说,裴景平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钱我可以想办法。你把纪夫人照顾好。”
纪嘉许没有多说什么,只对裴景平深深地鞠了个躬,一切尽在不言中。
☆、危机
原以为只要把违约金一赔,事情就得到解决。但是当他带着银票上门时,却被他们拒绝了。他们深称他们的织品中含有能分解出芳香胺的偶氮染料,这种染料长期与人体接触,会致癌。这可把纪嘉许气坏了,觉得他们为了钱已经丧心病狂了。
“纪少爷,我们已经报警署去了。是非曲直,到时自然见分晓。”洋人请的翻译小何一脸轻蔑地说道。
纪嘉许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工厂,想私下查看自家染料。走到工厂
分卷阅读25
大门口,却发现已经被查封了。
“你们凭什么查封我们丝厂?”纪嘉许火气大,声音也大。吴延庆被他吼得不自觉摸了一下脑门,嘴里还得毕恭毕敬地,“纪少爷稍安勿躁,有人举报说你们丝厂的染料有问题,我是奉命前来,还望纪少爷配合一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