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的快意人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伍加衣
江阳的人口失踪案,便是韩家两位姑娘落水次日,韩怀远被紧急派出去出差那回所要查的案子,曹天河就是看准了他查不出,才让他去做个敷衍民心的用处。
“那些经手过的掌柜、伙计呢?”秦昭斜睨曹麟,脸上作个笑模样,眼底一片寒光,“若是出半点岔子——”
曹麟连忙道:“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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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安了别的罪名全力缉拿,很快就能有结果。”
底层的伙计和掌柜,多是处理掉当事人就了事,上头明面上负责联络各方的几个老板,因为牵涉太深,却是一门几口全部灭掉。
看着秦昭阴沉的脸色,曹麟终究没敢灭沈家满门时,沈平和儿子逃脱,还带走了蓝皮册子;而红皮册子不但一年前就已经下落不明,最近,他的人还跟丢了嫌疑最大的,住在韩府下人院的那个年轻妇人。
在道家思想中,东方属阳,暗合道士们修炼所追求的“纯阳”,因此在大的道观里,道士们通常住在东边。
秦湛进了东跨院,想“偶遇”观中的上层道士,再趁着攀谈套些话,反正这种事只要他愿意,做起来是很容易的。他停在一条长廊上,观察周围的布置,判断道士们的居所分配情况。
一个道士拿袖子半遮面孔,跟没头苍蝇似地跑进来,冒冒失失地撞了秦湛一下,也不抬头好好道歉,低头匆匆两声“对不住”,依旧遮着面孔往前跑。跑到尽头顿住,往身周打量了几番,又折回来。
秦湛看他动作和唇形,应该是一间一间数过来,然后刚好停在他面前,道:“这是贫道的屋子,麻烦您让开一下,挡着门了。”
从道袍来看,这人不是刚入观的初级道士,但是他却连自个儿屋子在哪里都记不住,还得一间一间地数,秦湛脸上没有表情,但心头却知这人必然在谎。他往旁边走两步,让这道士好开房门。
“多谢。”道士掏出钥匙,也不知是锁不好用,还是钥匙不灵光,使了好几下的力,几乎要拧断钥匙,才打开了房门。
秦湛觉得这道士有问题,便借着道士打开房门的一瞬打量里头,只见屋子十分浅窄,因是出家人,里头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方桌并一条木凳。
他从习武,耳力目力都极好的,一下子便看到那木板床底下立着一双鞋,圆口,鞋帮黑色相间,正是道士夏天经常穿的十方鞋,其实并不只是一双鞋,而是穿鞋的人躺在床底,鞋露在外头。再看开门的道士,他长及腿腕的道袍下露出鞋头的,分明是一双殷实人家常穿的罗帛翘头履,布料上乘,但沾满了泥巴。
那道士进了屋子,转过身来关门。
此时,秦湛看清了道士的脸,这哪里是道士,明明是在云裳馆里逃脱的沈平。
一瞬间,秦湛就猜出了前因后果——这些日子,他在暗中追击,曹天河的人在明处缉拿,沈平却像消失了一样,看来是躲到青罗山上来了。而他需要补充食物,药品,银钱,所以就摸进了青罗观。
沈平冒充道士,时间一长就会被发现,必然会快速离开青罗观。而如果要出青罗观,就得回到外头的前庭,秦湛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在房门口守着,而是在前庭寻了个位置状似随意地赏花。
他不是要抓沈平,而是要跟踪沈平,去寻那本蓝皮册子。
与此同时,陈若非逛完了东北方向的文昌殿,正往前庭园子行来,曹静姝不好意思上前,就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后头;而韩家三姐妹本来是在西侧的跨院,韩清茹嫌既看不到神像,也遇不到贵人,拉着韩清澜和韩清音要逛三清殿,也正往这边过来。
秦湛的预计没错,不消片刻,沈平依旧穿着那身道袍,手里提着个包袱出了东跨院,因为秦湛是易容了的,所以他并没有认出秦湛,他拿袖子半遮面孔,低头往出观的山门方向走。
当沈平走到前庭中间时,陈若非恰好出了文昌殿,韩家三姐妹也刚好从西跨院出来。秦湛看到韩清澜,虽然沈平那日应当没看清她,但还是怕沈平认出她,于是朝韩家三姐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她们退回去。
韩清茹却因为那日落水时秦湛对她的态度而怀恨在心,此时虽然明白秦湛的意思,但觉得他不过是个出身贫寒的举子,正好借机落他面子。见陈若非站在前庭的那头,后头有个衣着贵气的姑娘一直跟着他,打量他,心中不满,故意扬声道:“表哥!”
那日逃出云裳馆后,沈平认为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当时并未远走,所以将后来秦湛坐上韩家马车,韩清澜上车等一一收于眼底。
沈平已是亡命之徒,本来就十分警觉,此时韩清茹这一声喊,眼风立时扫过去,只一眼,他就认出来那三个姑娘中,容貌最惹眼的那一个,就是韩清澜。
眼底迅速浮上一层戾气。
☆、第26章 悬崖
沈平看向韩清澜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她是那日替秦湛遮掩的人,也知道她是福安大长公主的孙女。
他克制住心中的情绪,迅速扫视周围。
此时烈日高挂,室外的热度灼人,来得早的部分香客已经事毕离去,来得晚的则多半是在殿内烧香,即便偶尔有人路过前庭这院子,也因为太热而来去匆匆。
即便如此,沈平还是察觉到有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东边跨院门口站着个面皮蜡黄的年轻人,正是方才挡他去路的那个,虽不是他认识的面孔,但此时看来,对方定然认识他;西北方向文昌殿门口的贵气公子身后,是曹天河的女儿曹静姝,沈平心中一凛,曹天河视这女儿为眼珠子,她既然上山烧香,曹麟多半会陪同,只是不知在观里还是在山门外头。
看来要想悄无声息地从山门出去,怕是不能够了。沈平转瞬之间下了决定——挟持身份贵重,而又靠的比较近的韩清澜,以换得一线生机。
终于,沈平心中的戾气浮上来,一边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摸出绑在手腕上的精钢匕首,一边朝韩清澜跑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因为井盐案是盛元帝下死命令要破的案子,因此秦湛原意是不愿打草惊蛇的,但此时被韩清茹一嗓子喊破,便立时朝韩清澜大喊:“快跑!”同时发力朝沈平跑去。
但是秦湛、沈平、韩家三女几乎在一条直线上,而沈平在更靠近韩家三女的位置,再加上他处于末路狂徒的癫狂状态,秦湛根本来不及。
韩清澜在沈平动脚时也终于认出他来,见他一瞬间眼眶赤红,似乎又恨又怒,暗道不好,朝韩清音大喊了一声“姐姐快跑!”,侧身就往三清殿的方向跑。
韩清音和韩清茹虽然比韩清澜慢了一拍,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朝身后的西跨院门口跑去。
然而这三个韩家姑娘不过是闺阁娇女儿,沈平却是身手极好的壮年男子,转眼之间已到了韩清澜身后,眼看伸手就要抓住她!
“心!”
“啊——”
院中同时响起几声惊呼,有韩清音,有曹静姝,也有陈若非。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利器破空之声,一道银光朝沈平疾速飞去,沈平不得已矮身一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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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时韩清澜已经跑开了一丈远,脱离了他能抓住的范围。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身量修长,浓眉斜飞的冷厉青年,将手中宝刀扔了出去,明明是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人,脸上却是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似乎随手而为,丝毫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
秦湛一眼扫去,见是秦昭,丝毫不意外,当下没空和他纠缠,依旧去阻沈平。
沈平反应极快,失了韩清澜,便折身去抓韩清音和韩清茹,韩清茹何曾见过这阵仗,心中早已慌张至极,回头一看沈平已至跟前,立时狠心将身侧的韩清音一拉,自己借着这股力跨过了西跨院的门槛,而韩清音却往后一个趔趄,被沈平以匕首扣住。
“都不要过来!”沈平手中匕首雪亮,一看便知刀锋极利,他一手扣住韩清音,一手持匕首,似乎随时都可能一刀切断韩清音嫩白的脖颈。
韩清音虽然也很怕,但掐着手心不让自己崩溃,放柔语气劝沈平道:“你不要慌,冷静点,我不会乱动的。”
韩清音是朝廷命官之女,又是韩家的姑娘,秦湛和陈若非只得暂时停住脚步,以免沈平狗急跳墙。
秦昭却无所顾忌,从廊柱下拔出自己的刀,闲庭散步一般往沈平那边走去,俨然并不将这样一条人命放在眼里。
“等一等。”韩清澜拉住秦昭的衣袖,“你过去会激怒那个人的。”
“哦?”秦昭转身,挑眉,轻笑着慢里斯条地道:“那又怎样。”
虽然这人瞧着有些眼熟,但实在太过冷血了些,方才救她的举动,似乎也只是一时兴起,韩清澜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无端地,她怕这个人。但是为了韩清音,她咬牙道:“求求你,那是我堂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秦昭总算止住了脚步,悠然将被韩清澜抓过的那截袖子放到鼻端轻嗅。
沈平见众人暂时没有逼近,神色冷静了些,环视院中,光黄皮青年和那衣着贵气的公子他就打不过,曹麟不定也在山门外头,要靠挟持一个人从大门逃脱,似乎不太可能。
他犹豫了一瞬,放弃了那条路。
韩清茹进了西跨院以为暂且安全了,刚松一口气,,一见沈平竟然押着韩清音也要进来,急忙去关院门,两手将门合上刚要去拴,却经不住沈平力大,门扇被一脚踢开,她也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
“哎哟!我的脚!”韩清音脖子的肌肤能感觉到那匕首的寒意,到底心中害怕,腿早已发软,此时被沈平拖着跨那几寸高的门槛,脚下一滑便崴了脚。
此时秦湛和陈若非虽然没有大的动作,但一直保持着几尺远的距离。
沈平暗,若当真杀了韩清音,今日必然没有活路,但若带着个行动不便的人质,反而会拖累他。
他耳朵里听到跨院里韩清茹的惊呼声,决断得极快,将韩清音朝陈若非和秦湛中间一推,陈若非立即伸手接住韩清音,免她摔在地上,一待她立稳身形,便松开了手。
秦湛虽然没有去接韩清音,却也为这一下所阻,而沈平趁着这一瞬间的空当,纵身跃进了跨院中,像方才挟持韩清音一般,挟持了韩清茹。
“救,救命啊!”韩清茹登时心神俱破,整个人都发抖。
秦湛一见,这下倒不怎么受挟持了,沈平要想活命,本来就不太可能对人质下死手,至于韩清茹伤了或是残了,他是全然不在意的。一脚跨在门槛上正欲进去,后头有人推了他一把,同时听到那人惊呼一声:“沈平,原来你躲在这里!”
转身一看,却是曹天河的儿子曹麟。
曹麟身后跟着几个侍卫,这时都抽出了刀,而两丈之外的秦昭听到曹麟这句话,也变幻了神色,握着刀走了过来。
秦湛心中一算,他和陈若非两人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秦昭一方,与其让沈平落入他们手中被灭口,还不如今日让沈平逃出去,己方来日还有机会。
于是,他原本要进跨院的,顺着曹麟这一推的力道,假意趔趄了一下,让开路站到旁边,让曹麟一行人先进去,秦昭经过他时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躲不避,秦昭便略过了。
“这人是谁?”秦昭冷冷地看着沈平问道,曹麟不敢提蓝皮册子,只道:“漏,漏网之鱼。”
那倒不必他动手,秦昭冷哼一声不话,将刀放回了刀鞘。
曹麟却没有立时下令动手,他有些纠结,方才听妹妹曹静姝了两句,知道这被挟持的姑娘乃是和韩清澜同行而来的,心道若是伤了她,只怕韩清澜要恼。
“不要过来!”沈平见到曹麟之后情绪格外激动,额头青筋紧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曹麟,你回去告诉你老子,他会有报应的。”
道观的东侧依山,西侧却是临崖,崖下是一弯澄碧的江水,水就山势,是个观景的好去处。是以西跨院的院子并不是完全闭合的,临崖的那一段没有修墙造屋,只依着地形在边缘立了栏杆,沈平身后已经没有去路。
曹麟脸上不好看,但也不敢逼急沈平,他和侍卫们渐渐收拢包围圈,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沈平扣着韩清茹慢慢地后退,等腰靠在栏杆上,崖上的风吹得他衣袍鼓荡,崖下的水声哗哗入耳。沈平一咬牙,翻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此处山崖笔直,离江面约有七八丈,曹麟等人见沈平跳崖,全都愣住了。
而韩清茹是个苗条瘦弱的身形,又早已被吓得腿软,被沈平这一带,半截身子竟然从栏杆底部滑了下去,她一只手扒着崖石,一只手抓着栏杆,整个人摇摇欲坠,见曹麟没有反应,但秦湛就在几步远的地方,连忙费力地道:“救,救我……”
秦湛上前,蹲下身,抓住韩清茹抓栏杆的那只手,韩清茹知道他功夫极好,心里头松了些,却不料,秦湛腕上使力,将她的手从栏杆上掰开。
然后脚往她肩膀一踩,使她整个人都滑了出去,生死都悬在被秦湛捏着的那只胳膊上。
☆、第27章 舐血|补周日
方才沈平已至穷途末路,曹麟认为抓人万无一失,所以才有余力顾忌是否会伤到韩清茹;而现在沈平意外跳崖,落入江水中连个影子都不见,曹麟一下子着了慌,沈平可是江阳所有私盐矿井最大的老板!
他再顾不上其他,朝侍卫们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下去找人啊!”
他们当然不可能像沈平那样跳下去,而是只能沿路下到江边,一众侍卫闻令反应过来,跟着曹麟匆忙追了出去。
秦昭见曹麟神色不对,疑心曹麟有事瞒他,当即眼神一冷,也出了西跨院。
恰好陈若非进院里来,两人错身而过,陈若非淡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秦昭看他一眼,默然离去。
曹静姝在陈若非放手韩清音时,上前自觉地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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崴脚的韩清音,韩清澜则扶住了另一边,因为韩清音走动不便,三人行进速度很慢,这会儿正在前庭往三清殿方向的廊下。
韩清澜总觉得秦昭眼熟,忍不住伸着脖子多看了两眼他的背影,见秦昭要绕过影壁出山门了,才悄声问曹静姝:“那人看样子和你哥哥认识的,你知道是谁吗?”
曹静姝历来被保护的很好,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胆战心惊的意外,惊吓之余又有些后怕,连对往日看不惯的韩清澜都生出了一丝患难情,难得地没有呛声,摇着头低声道:“爹有些事情不许我过问,哥哥也是。”
秦昭却似后脑勺生有眼睛,忽而回头朝韩清澜勾唇一笑,邪气而阴鸷,然后纵身几个奔跃,转眼就绕到了韩清澜背后。
秦昭身手极快,韩清澜来不及反应,后颈传来一下冰凉的触感,像骤然被毒蛇贴腹爬过,随时都有可能被咬一口,她浑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立起来了。
那一下之后却再没有别的动作,只听秦昭轻笑一声,又迅疾奔跃出山门,朝曹麟追去。
曹静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本能地朝秦昭方才的站位看去,突然惊呼:“哎,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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