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的快意人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伍加衣
“唉——”伙计长叹一口气,“原本郑姐若是能找个合适的夫家,也能把日子过好,可是如今出了前面那事儿,是再也嫁不出去了。郑家老爷和新夫人原先就将她当下人似的,这以后还不知如何磋磨呢。”
正当韩怀远听得入神,心中为那郑家姑娘伤怀不已时,碧月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嘴里大喊着:“老爷,不好了!”
韩怀远认得这是女儿身边的大丫鬟,被碧月这一喊,也有点着了慌,起身道:“你不是跟着姐的吗,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赶紧叫大夫……”碧月跑得气喘吁吁,话断断续续,“姐在郑家……那个,那个,出事了……大夫……”
韩怀远当即跑出尔雅书屋,先吩咐厮赶紧去找大夫到郑瑞海家,然后就要上马,书屋的伙计跑出来,赶紧拉住他:“侯爷,那郑家就在左近,您跑过去还快一些!”
于是韩怀远又下马,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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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碧月往郑家跑。
一路上韩怀远问了两回到底怎么回事,但是碧月大约是被吓得狠了,语无伦次,吞吞吐吐,什么也没清楚,等跑到郑家大门口时,韩怀远已经十分焦急。
韩怀远跑到郑家门口,碧月一边拍门一边喊:“快开门,我们侯爷来了!”
女儿出事了,韩怀远关心则乱,没注意到碧月这会儿倒是口齿伶俐了。
碧月跟着韩清澜来过三回,又生得水灵,门房是认得她的,一听“侯爷”二字,那是比自家老爷还大很多级的官儿,当即就放了人进去。
郑夫人自从嫁进郑家,认为郑家原先那些下人都是忠于先头的夫人,现在这些下人是她自己重新买的,她一个穷酸老秀才的女儿,哪里会调教人?
这不,这会儿家里头出事儿了,全部都一团乱。
韩怀远看到里头乱糟糟的,心中越发认定女儿出了了不得的事,当即也不多问,下意识就跟着碧月一路进了郑春晗的屋子。
要也是郑春晗的屋子太过偏僻,谁能想到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家里,厨房边上一间破屋子,会是姐的闺房呢?
“澜澜?”韩怀远一踏进房门,越过围着的几个婆子和丫头,看到女儿好端端地坐在床边,当即就有些懵,“这是?”
韩清澜回过头,满脸的泪水,一下扑过来,“爹,你救救郑大姑娘吧!”
韩清澜起身之后,韩怀远才看清床上躺着个人,正是郑大姑娘,他还未话,就被人抱住腿哭求:“你救救我姐姐,求求你救救她!”
却是一个韩怀远不认识的,六七岁的男孩。
郑光再懂事也才七岁,整个人都吓傻了,他幼年丧母,郑夫人嫁进来之后相当于也丧了父,这几年都是和郑春晗相依为命,此时看到姐姐昏迷不醒,生怕她像母亲一样离开人世。听到韩清澜的话,以为韩怀远能救活姐姐,当即也哭求起来。
韩怀远看着郑光,竟不由自主觉得鼻酸,这男孩儿比自己的儿子大不了多少,却过得苦很多,男孩儿眼里不断地涌出泪水,也顾不得擦,像抱救命稻草似地,带着全部希望看着他。
“别哭了,我答应你。”韩怀远心肠软,忍不住应了声。
韩怀远略一探头,就看都郑春晗脖子上触目惊心的黑紫的勒痕,问女儿:“这是怎么回事?”
“唉。”韩清澜连哭连叹气,递给韩怀远一张纸。
那纸上的字体娟秀清雅,和方才在尔雅书屋看到的一样,韩怀远一眼扫过,原来是郑春晗的遗书。
上面一丝都没有自己生活的不平顺,甚至也没有流露出对在七宝山被劫的怨愤不甘,只写着对韩家的感恩,以及不愿意给韩怀远这恩人带来麻烦,所以才选择自尽。
韩怀远百感交集,心中震撼,脸上动容。
恰这时,郑春晗咳嗽了两声,悠悠醒转过来,看清屋子里的人之后,嘶哑地喊了一声“恩人”,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韩怀远连忙叫韩清澜过去扶起她。
郑春晗未语泪先流,哭了片刻,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恩人,给你添麻烦了……”
韩怀远朝屋子里的下人挥手,他毕竟是天生的贵子,气度威势要镇住这些人是尽够了,郑家的下人们退了出去,韩怀远认真地问韩清澜:“澜澜,如果爹要救她,你同意吗?”
这话含含糊糊,但是父女俩都清楚意思,韩清澜点点头,韩清澜便道:“爹知道了,你先出去。”
韩清澜活了两世,对她爹够了解了,当即自觉地带走了郑光和碧月,守在郑春晗屋子外头。
片刻之后,韩怀远负手在后,独自出了屋子,摸摸韩清澜的头:“你陪着郑姐,等看完大夫再回来,爹先回家。”
韩清澜果真等大夫诊治过郑春晗才回家,一到二门就被守着的银霜领进了仙木堂。
韩老夫人也不什么,只道听郑姐下午上吊了,问是怎么一回事。
韩清澜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韩老夫人。
韩老夫人心中自有一番计较,那姑娘没法算准孙女去郑家的时间,当时郑瑞海和郑夫人都不在,家中的下人一贯不管她屋子里的事,而唯一的弟弟也被她支开了……
韩老夫人觉得,那姑娘是真心要自尽的。
这一身风骨全然不同于其父母,既然儿子自己要娶,也无不可。
第二日,因着昨天下午郑春晗主动上过一回吊,郑夫人想着两句话刺激她,不定很快就又会再次自尽,于是站在郑春晗门口骂了一个早上。
突然,门房满脸喜意地跑进来,“夫人,有媒人上门提亲来了!”
槐树胡同的一座三进宅子,宅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别致,院中的花木打理得丛丛簇簇,叫人一看便觉得神清舒爽。
下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道:“不好了,太太!”
“怎么了?”张玉莲站在廊下,喂着笼子里的画眉,她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再回京城的一天。若是想的长远一点,不定将来自己还有机会住进韩家那雕梁画栋的侯府。
“那个……”那下人吞吞吐吐,不着痕迹地退远了两步,才道:“府中派人去一位官老爷家里提亲了,为老爷……求娶那家的大姐……”
“吱——”
张玉莲手中一紧,笼子里响起一声画眉的惨叫。
☆、第59章 表妹
三月底, 安平伯杜家的世子夫人高龄生产, 生下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并且因此伤了身子,请了宫里头的太医来诊治之后, 下了个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结论。
一时之间,二房夺爵的热情重新高涨,再加上杜衡终于通过了二月底举行的县试, 已经在为四月的府试做准备,唐氏夫妻两个自觉儿子前途远大已非往日, 当着韩怀远的面销毁了原先拿来韩家闹的那些信物, 商定两家以后永不再提此事。
韩怀远自然十分不快, 但是为着女儿也只能生受了, 毕竟闹来了, 总是自家的亏损更多。
“姐, 这是老爷方才叫人送进来的。”碧月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进屋子,边走边道:“是老爷院子里的掌事妈妈亲自拿过来的。”
韩家家大业大, 跑腿的丫头子多得很,既是掌事妈妈亲自送来的, 定然是十分名贵的物件儿。
今日平西侯许洪奕寿辰, 韩清澜要去赴宴, 这会儿正坐在妆镜前由丫头梳头发, 闻言接过盒子, 一打开, 便是她也忍不住惊讶——里头尽是各色宝石, 鸽子血、南洋珠、金刚石、猫眼儿……一片的光华璀璨,“老爷留什么话了吗?”
“没有。”碧月摇摇头,又道:“二姐和音姐那边也有,只是没有姐的贵重。”
韩怀远征求过陈秉槐的意见之后,已经和郑家商议好在六月办婚事,韩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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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明白,未免她和韩清茹吃郑春晗的醋,韩怀远近日变着法儿地送礼物。
既然如此,那就做一个让韩怀远放心的姿态。
“知道了,明儿把明珠馆的老板叫过来,让她带些新鲜的样图,我要用这些做首饰。”韩清澜将宝石递给碧月收好。
郑家唯利是图,一开始听韩家上门提亲,以为自家女儿奇货可居,于是狮子大开口要彩礼,等到韩老夫人怒了,让一个关系不错、任有官职的晚辈宗亲,出面狠狠敲打了郑瑞海,郑家明白了两家的权势差距到底有多大以后,又立时谄媚起来。
不过韩家不同于郑家,在跟韩清澜舅家陈家商量过后,给了郑家完全不失礼数的彩礼,只不过韩清澜留了个心眼儿,让把现钱换成银票,直接送到郑春晗手里,去留由她处置。
如今郑春晗姐弟俩在郑家,已是翻身做主,而且韩清澜牵线,将郑光送进了陈家族学,虽然有拿捏郑春晗的私心,但郑春晗依旧十分感激她。
这期间,钟明达给韩清澜送信进来,外室已经住进了槐树胡同的宅子,让韩清澜意外的是,韩怀远过去的频率并不高,一旬也就去一两回。
但是她很佩服那个外室妇人,韩怀远每次去了槐树胡同,回来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丝不豫和烦忧之色,也就是,从韩家去郑家提亲到议定亲事,那外室从未在韩怀远面前闹腾过。
不仅如此,那外室到京城两三天之后,韩怀远就解了韩清茹的足禁,待她也和缓了不少。
这不,今日去参加平西侯府的寿宴,韩家三姐妹是全数出席的。
平西侯许家是从本朝开始发迹,尤其十几年前本朝和前朝末帝二分天下,许家在决定性的渡江之战中立下了汉马功劳。如今许洪奕自身是盛元帝的肱骨良臣,妹子是宫中压张皇后一头的许贵妃,再看秦湛圣眷之隆,不得将来许侯爷就是国舅。
这样鲜花着锦、炽手可热的家族,今日几乎集齐了京中所有权贵。
几年前盛元帝恩准许贵妃省亲,许家专门花了数十万两银子修建了园子,放眼整个京城,其精美大气起码能位列三甲。
韩家姐妹到得不早不晚,园子里已经有一些姐、公子或太太们赏景。
“三殿下!”
“睿王爷!”
……
不停有人给秦湛行礼问安,秦湛颔首致意,虽然那些人都明显露出了想和他攀谈一番的心思,但秦湛一张冷峻的面容,他自己不作停留,便也无人敢上前硬搭话。
秦湛沿着湖边径一直走,四月的风似温柔的手,拂动了柳条也拨动他的心,在这条路的尽头,站着韩清澜。
秦湛前头两丈远的地方,工部侍郎刘家的姐端着鱼食在喂鱼,似乎是觉得湖中的鱼儿有趣,站在与湖水相连的台阶上,身子下弯,脸带浅笑。
“来了,来了。”一旁刘姐的手帕交赵姐声道。
“好……好的。”刘姐心情紧张,面上起了浅粉,要知道她现在这个姿态和角度,是练习过许久的。
“到了,到了。”赵姐连声到。
“哎,你看这条红色的鲤鱼——”刘姐朝秦湛的方向转头,粲然回眸一笑,似乎是想和赵姐话,但却意外看到了秦湛,于是含羞带喜,给秦湛行礼:“睿王爷,好巧。”
秦湛没有话,脸上的神情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字:不认识,不关心,请让路。
刘姐的想好的词顿时就不下去了,赵姐比她还更不经事,不由自主地就拉着刘姐往旁边让,秦湛毫无停顿,走了过去。
“他好像不认识你哎……”赵姐斟酌着道。
刘姐缓缓点头,不甘地看了秦湛一眼,然后脚下一歪,极其自然地“扑通”掉入了湖中,随即尖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赵姐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姐的路数,硬着头皮往前头跑了几步,拉住秦湛的袖子:“王爷,求您救救圆圆!”
先不许家安排得周到,附近肯定有会水的婆子,就那刘姐落水的地方,秦湛清楚得很,水最多没过刘姐的肩膀。
一年到头总有人在他面前上演丢手绢、丢簪子、崴脚、落水的戏码,但这位刘姐大约是最拙劣的一个。
秦湛低头看了一眼拉扯他袖子的赵姐,眉头微微一皱,赵姐没有松开,作出更哀切的样子,想打动秦湛。
“啊——”
秦湛面无表情地,将赵姐踹进了湖水中。
韩清茹进了园子就去和别家姐攀谈,韩清音则听许府牡丹开得好,去赏牡丹去了,因为许家的牡丹旁边栽着会诱发韩清澜过敏的长寿花,所以韩清澜没去。
她一个人在湖边赏景,远远就看到了秦湛。
当看到刘家姐朝秦湛搭话时,韩清澜觉得只怪秦湛那张脸太迷惑人,当看到刘家姐故意落水时,韩清澜又觉得刘家姐实在太阴险。
当看到秦湛面无表情地走了,并且还一脚将赵姐踢到水中时,韩清澜整个人惊呆了。
于是,赶紧别过头,装作没看见他。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秦湛离她越来越近,并且和她搭话:“这是御膳房新制的果汁糖,你尝尝?”
韩清澜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专注地赏风景。
突然,秦湛道:“心!”
韩清澜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秦湛推了一下,然后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破空飞过,韩清澜一时站立不稳,往旁边假山上磕过去。
没有料想之中的疼痛,韩清澜睁眼,头下竟然垫着秦湛的手掌,再一看旁边地上,有一支去了头子的箭。
秦湛的手温暖干净,凭着她脸上的触感,韩清澜疑心他摸了自己的脸,但是一等她站好,他就收回了手,开始训斥面前的孩儿:“秦季,过来道歉!”
“我不!”秦季平时要什么,秦湛就给什么,再过分的要求都会宠着他,哪里会听秦湛的话。
秦湛的脸立即沉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韩清澜哪里敢让秦季道歉,况且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她心里头不知为什么觉得很别扭,借口“我姐姐在那边等着我”,慌也似地逃了。
穿过一个跨院,走过一道月洞门,韩清澜想着这一年和秦湛之间的相处,经过三个月的冷静,她发现自己心头更介意的是他和林妃的关系,而不是他扼她脖子这事儿。
她心头有些乱糟糟的,只管低头向前。
“哎呀——”一声造作的惊叫以及敦实的碰撞感,让韩清澜醒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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