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渡引开始上蹿下跳:“哑,无耻下流的宵小之辈,输不起就搬救兵,老子鄙视你!”
渡守高高在上,用不屑的眼神鄙视跳脚的渡引。
趁两只大鸟插科打诨的空档,卫戗飞身下马,以自身挡住司马润的湛卢,回头看看瘫在地上,眼睛湿漉漉的阿舍,再转向司马润的时候,已经做出决定:“正如殿下所言,下官很是喜欢这类猛兽,若殿下准备割舍它,就把它让与下官吧,下官愿出高出原价一倍的金子向殿下赎买它。”
一席话将司马润说到眉飞色舞,微微俯身凑近她,呲着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你我又何必如此见外,既然卫校尉喜欢,带回家去便是。”
卫戗攥着龙渊剑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暗暗咬牙提醒自己切莫轻举妄动——不然肯定会一时冲动提剑劈了他,司马润的回答也是她意料之中的,这厮一直妄想让她继续为他当牛做马,肯定会投她所好收买她。
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不会平白无故放出阿舍,但她顾不上那么多,肯定要保住阿舍,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前世冤家,跟他低头已是极限,怎么可能再平白担他这个人情,花钱买回来,爱怎么宠就是她自己的事了:“无功不受禄,下官岂能受殿下如此珍贵的宠物。”卫戗如是说。
司马润转换身形,提剑又往阿舍身上刺去:“活着才有价值,死了也就不珍贵了。”
卫戗再次执剑搪开司马润的进攻,眼珠一转:“下官日前得了一个稀罕摆件,想必殿下会喜欢,下官先将这猞猁带回去,随后差人将那摆件送到王府。”
司马润收剑,微笑道:“也好。”俯身再次贴近卫戗的脸:“对了——”
☆、风水宝地
卫戗条件反射的蹙眉闪避, 口气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殿下又有什么指教?”
司马润已经豁出去, 赔上他这张外嫩里焦的小白脸祸祸——在他看来, 一辈子都搭进去,重新来过, 要是再失败, 还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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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用?
牛皮糖一样再次黏上来:“本王听闻此处乃风水宝地, 今日特地起早带爱宠到此一游,不想竟巧遇卫校尉, 看来你我果真有缘。”像个话痨老太婆, 不厌其烦地一再强调“缘分”二字, 目的就是要让她把他的爱慕记上心头……环顾一周, 露出疑惑表情:“莫非卫校尉也是来看风景的?”
卫戗眉心微皱,若让她顺着他话茬扯谎说是来看风景, 那就是默认他们有缘, 想一想就觉得吞掉苍蝇一样恶心;可如果她断然否定他的说辞,又该如此解释自己及时出现的原因?
以她对司马润的了解, 这厮从不行无意之举,何况他也重活一次,虽然她不清楚他在她死后又活了多少年,但她明白他那臭皮囊里面绝对宿着一头老奸巨猾的禽兽, 她才不信他有闲心跑出来遛阿舍, 一个疏忽,没准就让他顺杆爬挖出她的“老巢”,那可就糟心了!
正在卫戗左右为难之际, 原本安静蹲在树上看好戏的渡引突然“哑——”的一声大叫,接着振翅而起,高呼“主君——”,扑向卫戗身后方向。
卫戗和司马润不约而同循着渡引踪迹看过去,发现一辆马车从卫戗走过的路上疾驰而来,在距卫戗几步之遥稳稳停靠。
驾车的緑卿一跃而下,摆好踏脚,打起车帘,将白衣翩翩的少年郎迎下车来,与此同时,在空中盘旋一周的渡引也落下来,像个走兽一样亦步亦趋追在少年郎身后。
“十一参见殿下。”他来到卫戗身侧,与卫戗并肩而立,面对司马润,做场面上的施礼。
他出现的时机这样的好,卫戗心下一暖,日益感觉,只要王家郎君在,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必害怕……转头对他嫣然一笑:“你来了。”
王瑄偏过脸来与她相视一笑:“抱歉,让你久等了。”
又来了!那二人再而三的当他的面,旁若无他的眉来眼去,司马润越看越觉得堵心,却又忍不住去看,不禁要怀疑——难道他骨子里真是贱皮子找虐型?
轻咳两声,引回那二人的注意力,司马润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愚兄观贤弟,气色似有不佳,不在家好生休养,却在大早赶到此处,不知是何贵干?”语调中明晃晃地夹枪带棒。
王瑄的嘴角还噙着刚刚的笑容,眉微微上挑:“不日戗歌便要成亲,十一与她是生死之交,婚姻大事,自当送她一份薄礼,此地乃十一名下私产,日前与她携手游玩,她尤其喜欢在此逗留,是以,十一便琢磨,在附近建一座宅院赠予她,让她在闲暇之余,携爱侣来此小住,也算十一聊表寸心。”
司马润的笑容僵住——自己所谓的“缘分”,到王瑄嘴里竟变成他和卫戗的“约定”,原以为今日一举扎扎实实揪住卫戗小辫子,到头来,自己竟变成擅自踏足他人地界,横在感情甚笃的两人间的跳梁小丑?
半天等不到司马润回应,王瑄掩唇轻咳两声:“不知殿下来此,有何指教?”又把司马润的问题送还于他。
司马润看看王瑄,又看看卫戗,摇头笑道:“本王一向引十一郎为知己,且素来坚信,十一郎亦将本王视作至交好友,却不想十一郎与浅识不多时日的卫校尉竟如此深交,赠送这样的大礼,还要背着本王进行。”
卫戗嘴角抽抽,分明在找茬,却讲得如此义正辞严,不愧是司马润,脸皮厚到刀枪不入。
王瑄笑容不改,漫声道:“张科圣曾云: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然而殿下既是十一知己,自是了解十一脾性——若美人相赠‘锦绣段’,哪怕她远在天边,十一也会插上翅膀飞过去还赠‘青玉案’,何况——”抬手搭上卫戗肩头:“她就在十一触手可及的咫尺眼前。”
闻听此言,卫戗再次侧目,面对王瑄会心一笑。
司马润却是愈发不快,脸色沉沉的盯着他二人,深吸一口气:“十一郎还真是有心。”勾唇笑笑:“不过经此一事,本王方觉自己多有不是。”说到此处,就好像他和卫戗关系多好一样,移步更加贴靠近卫戗,自然而然抬手捉起卫戗一只手,紧紧握住,令卫戗轻易甩不脱:“戗歌大婚之日,本王自当送上一份别具心意的礼物。”
卫戗果然没能挣开他,抬眼对上司马润,看他那张笑得她鸡皮疙瘩丛生的小白脸,直觉认为他所谓的“礼物”,是个没安好心的东西,但拿人手短,她刚刚跟人家讨得极品爱宠一头,怎么好意思回手就打人一巴掌,只得隐忍,好在有王瑄在,就看他见招拆招,四两拨千斤,简简单单就破解掉司马润所有套路。
所以说,王氏少年郎,简直是居家旅行,整人自娱,必备良品!
司马润黏黏糊糊拖延了将近一个时辰,看他那架势,仍然有心纠缠,可卫戗已经疲于应付,而且她发现王瑄的神色看上去很不好,想一想,近来白天几乎很少见到他人影,问起来,多半是在睡觉,想来此刻也是在勉力强撑。
于是卫戗思考要不要放弃受人恩惠的心理负担,反正司马润早就不要脸了,她还给他什么面子呢!
就在卫戗开口之前,忽闻一阵急促马蹄声,不多时便见前方出现一匹骏马转过林荫,卷起一路飞尘。
卫戗定睛一看——哦,司马润的狗腿梁某人梁逐是也!
梁逐也发现他们,勒了勒缰绳,放慢速度,最终在司马润不远处停下,飞身下马,见到卫戗并不意外,不过看到王瑄却是诧异的挑挑眉,但那异色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举止端正的施礼,得到卫戗和王瑄回应后,与司马润低声道:“可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司马润第一反应是移眼看向卫戗,他了解卫戗的耳力,再看梁逐神色,稍作思考后,对卫戗柔声道:“抱歉。”接着将梁逐带往卫戗耳力范围外,二人耳语几句后,脸色阴沉的司马润折返回来,简单的告别之后,痛快的滚蛋了。
卫戗手搭眉骨,看着司马润绝尘而去的背影,小声咕哝:“什么情况?”
王瑄慢条斯理道:“大约是,后院失火?”
卫戗放手扭头,对上王瑄,眯着眼审视他:“你放的?”
王瑄笑而不语,轻风过,他竟也跟着摇晃起来。
卫戗眼疾手快搀住王瑄,他并不像寻常争强好胜的少年时那样勉强自己硬撑,而是就势偎靠在卫戗身上,卫戗一怔:“你?”
王瑄低下头来,枕上卫戗肩膀,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肩头,轻声喟叹:“我自知,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罢了。”
卫戗看着咫尺眼前的苍白肌肤,明白这个少年并不是装相诓她,顿觉戚戚然,忍不住伸手环住他腰身,尽可能的给他依靠。
感受到卫戗的变化,王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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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一笑:“幸得卿卿……”
眼见王瑄现出一口气上不来就能倒下去的架势,卫戗对于他的言行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与他抬杠,随他高兴。
确实附近并没有司马润的眼线后,卫戗一行人返回庄园。
原本卫戗是骑马而来,可王瑄就像撒娇的孩子偏要腻着她,没办法,卫戗让极具灵性的踏雪一路跟随,她进到王瑄车里,让他枕在她腿上休息。
途中闭着眼睛的王瑄低声咕哝:“从我这里讨得的兽儿,回头送给我的人,还要我的人担着他的情意,当真好算计呀……”
卫戗低头看向王瑄:“依你之见,我当如何是好?”
王瑄闻声睁眼,抬手勾住卫戗一缕碎发,慢慢缠绕在自己手指间,嘴角噙着别有深意的笑:“你只要将他的所作所为当面同十哥讲讲就好。”
卫戗愣了愣,接着喃喃念叨:“我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王瑄看着指间的青丝:“有关你的事,他自是一清二楚,然,你当面讲于他听,和他通过别人的眼看到的东西,分量是完全不同的呀!”
听着王瑄的话,卫戗陷入沉思。
回到庄园后,为了防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噬渡在渡引的撺掇下再去和阿舍恶斗,卫戗将阿舍安置在后花园里的大笼子里。
或许是明白自己的处境,阿舍像个猫儿一样蜷曲成一团,趴在笼子里不吵不闹,偶尔有人经过,它就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偷偷瞄着来者的一举一动,等来人过去后,又将脸重新埋回毛爪子后面。
卫戗来到笼子前,它的耳朵就会动起来,眼睛也慢慢睁大,确定卫戗没有恶意后,就会站起身,抖抖毛,迈着优雅的步子,试探着缓慢靠过来,直到贴上卫戗探入栅栏的手,轻轻磨蹭。
从阿舍的表现看出,它很适应卫戗的味道,卫戗若有所思的摸摸它的毛脑袋……
是夜,三更的梆子声已响过好一会儿,换做平日,到了这个时辰,即便卫戗再忙,王珏也是不管不顾,软磨硬泡非要拖她上榻,让她哄他入眠,倒也不是他多渴睡,纯粹是迷恋上芙蓉帐内的嬉戏罢了。
☆、生儿育女
关于夜里究竟要不要睡觉这件事, 对于现在的王珏来说, 其实也没差——就算他整夜整夜斗鸡走狗玩十一郎, 一连坚持十天半个月,照样精神抖擞赛跳蚤。
起初卫戗并未在意, 但白天瞧见王瑄的状态, 突然反应过来, 毕竟王瑄也曾多次帮助她,对他一日胜过一日的颓靡总不好视而不见。
于是回程途中, 结束有关司马润和王珏的话题后, 趁气氛合适的机会, 她询问枕在自己腿上恹恹欲睡的王瑄:“你还好么, 可使樊坷给你诊察过?”
王瑄勉力撑开眼皮,回以她温软和煦的轻笑:“樊坷毕竟只是个医者, 虽善治疑难杂症, 但对术数却是一知半解,又何必为难他?”尽管强打精神, 神色却十分颓败。
术数?她倒是识得几个这方面的异人,其中最有本事的便是许真君,可一想到许真君和那败家渣王司马润两人穿一条裤子,诓她下山送入狼口, 就没什么好印象, 唯恐避之不及,岂有主动送上门给他祸祸的道理?
纠结片刻,灵光一闪:“对了, 还有魁母前辈……”
笑意在平静的眼底晕开,将王瑄本就极好的容颜映得益发倾城:“多谢你!”
被他笑得一阵恍惚的卫戗,不明所以的挑挑眉:“嗯?”
王瑄调整一下姿势,闭上眼睛,嘴角仍噙着微微的笑,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吹皱一湖静水:“近日行动,还望多加小心。”顿了顿,又道:“本当这是桩天公作美的幸事,即便顺其自然发展下去,也无需挂怀于心,然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遭逢变故,那些看似湮灭的戾气便逐渐浮现。”莞尔轻笑:“毕竟是那种贪求‘全心全意’的脾性所不能容忍的‘枝节’,岂会冷眼旁观,坐视它日渐横生?呵,那样的家伙……”
明明是同生共体,却始终相互诋毁,耳朵生茧的卫戗无言以对。
王瑄稍歇片刻,复又幽幽道:“不管是功力还是诡术,我皆远不敌他,如今连魁母前辈的魂玉也奈何不得他,想必不久的将来,他终会取我而代之,待到那时,切记我昔日老话。”
卫戗低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王瑄却开始静默不语,卫戗等了好一会儿,最终确认,他竟然就那样沉沉地睡过去了。
此刻,面对王珏,心湖又起波澜,定睛再看,大红的广袖长袍,轻薄宽松,软垂丝滑,腰间的衣带松松的挽着,轻轻一勾就会解开的模样;过腰长发,也是拿一根白玉簪随意半束,散垂的青丝,随他动作,荡出飘逸的波痕……
卫戗心头没由来一漾,抬手轻轻扪住,不得不承认,整座临沂城内最红的小倌,也不及他十之一成的艳色,啧啧,出身不同,真是可惜!
不过看这厮今夜万般旖旎的姿态,怎么着,又来跟她玩美人计?
夜已过半,王珏不急就寝,反倒端来三四件酒具,置于卫戗案头。
卫戗目光中隐隐透着警戒,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是?”
王珏在卫戗对面跪坐下来,嘴角噙着微微的笑,眼中荡着璀璨的光,一手执玉壶,另一手轻扶广袖,为她隔案斟酒,嘴上漫声道:“无需多虑,不过知你遭遇烦心事,陪你小酌几杯,与你解忧。”
卫戗的视线在王珏脸上的神情和夜光杯中的酒水之间来回游移,试探道:“这酒,怕不怎么‘干净’吧?”反正对方也不是什么君子,谨慎的她揣度他的“黑腹”,也无可厚非。
王珏的嘴角越发翘起来,笑得冶艳非常:“你怀疑我在酒里下了药?”
被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的“小人之心”,卫戗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镇定点头道:“对于王十郎来说,又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得到这样的回答,王珏突然不笑了,改正襟危坐为妖娆侧卧,接着长叹一声:“窃以为,这世间尚无胜得过区区不才本君我的情药呢!”
卫戗干笑两声,心下暗道:不愧是王家十郎,自信心果然爆棚!
当然,人家确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听到王珏这样说,卫戗倒是放下心来,又因为心中有事,想从王珏那里套几句真心话,于是开始与他推杯换盏。
酒酣耳热,卫戗试探着开口:“今日我观令弟,气色不是很好,毕竟一奶同胞,兄弟一场,你打算怎么办?”
王珏稍稍打起精神,撑坐起来,不过身姿仍透出几分慵懒,胳膊拄在案上托着腮,斜眼看着她:“其实呢,我是想过的,虞氏阿濛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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