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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青奴扶起王三郎,手法利落的替他接回下巴,随后,被东亭唤来的王家主事赶到王瑄车前,领着两个冲动少年下去完成他们应受的惩罚。

    “白甲?”

    听到王瑄的轻唤,白甲走上前来,抱拳道:“属下已照主君吩咐将它安置好,未免被人发现,所以提前回来复命。”

    “行了,你们全都下去吧!”

    站在明处的白甲、青奴和緑卿察觉到王瑄口气有变,异口同声道:“主君?”

    他果真生出变故,语调不复平日惯常的温柔,以不容他人置喙的威严口吻命令道:“退下!”

    几人面面相觑,连藏身在暗处的几人都站出来了,大家对视一眼,点点头,同时退后,各自奔向一个角落,以王瑄的车为中心点,组成一个常人无法突破的大保护圈,当然,距离足够远,留给王瑄一个绝对安全的私|密空间。

    “呵……妇人之仁!”

    ☆、以儆效尤

    这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嘲,惊到了王瑄身侧的渡引,只见它瞬间炸毛,整只鸟大了一圈不止,现出震慑人心的凶煞模样,张牙舞爪的冲着王瑄发出充满警告意味的低鸣。

    再看王瑄,脸上血色尽褪,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均呈现出骇人的白皙,晃一眼,彷如一尊羊脂白玉雕就的玉人。

    一鸟一人对峙半天后,王瑄慢慢抬手探向渡引,可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渡引头顶前,渡引突然缩脑俯身,避开了王瑄的手指。

    于是王瑄漫声道:“阿引——嗯?”

    听到熟悉的温柔语调,渡引歪着脑袋审视王瑄表情,并试探的叫了声:“哑,主君?”见到王瑄嘴角翘起一点和缓的弧度,这才挺身上前,并将自己的小脑袋送到王瑄停在半空中的手指下。

    王瑄虚弱的笑了笑,安抚性的轻捋渡引的头顶,使它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片刻后,他低声念道:“绞杀女子,杖毙兄弟,以儆效尤,这才是你喜欢的处理方式?”

    没人回答他,不过渡引倒是再一次炸毛了,引得王瑄轻笑出声:“你呀!”终于给它顺好了毛,王瑄才轻叹一声:“他出现的比我料想的还要快……”

    却说卫戗逃离看戏现场后,察觉到身后有追兵,也没敢原路返回,而是七拐八扭,竖耳聆听,没有任何脚步声,估计是把来人给甩掉了,抬头一看,树高林密,视线受阻,环顾一周,前后左右都差不多,抬手搔搔脑袋:“真是一次了不得的脱逃——别说是狡猾的敌人被迷惑,就连我自己都找不着方向了呢!”她在判断方向这方面有点薄弱,所以这种时候,便格外想念起那位自她重生醒来后,便暗下决心,打算重点培养的未来夫婿:“要是桓昱在这就好了。”

    但那呆子此时还窝在高宅大院里遍阅群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给她带路,长叹一声:“蒙吧!”

    事实证明,她运气不错,随便沿着一个方向跑了没多久就听到人声,穿过草丛一眼就看见说到做到的裴让。

    当然,裴让也看见她了,假如她突然缩回去再绕道去找她先前藏起来的衣服和妆奁盒,肯定会引起他怀疑,眼珠一转,卫戗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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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大光明走过去。

    回想记忆中那些十二三岁的童子见到裴让的表情,看他一眼,走过之后,再看一眼……卫戗自认为模仿的天衣无缝,也很顺利的通过了像截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的裴让。

    但没想到,她刚要加快脚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裴让的脚步声,她转弯,他也跟着转弯;她止步,他也不再前进……不是她的错觉,裴让果然是在跟着她走,怎么回事?

    预备,心中默数三个数,开始——卫戗拔腿就跑,裴让也跟着一起跑起来,才跑了十几步,卫戗突然刹住脚步,猛地回头,用被渡引污蔑为赶上桅治难听的嗓音质问他:“喂,你干嘛跟着我?”

    裴让老实回答:“奶奶吩咐的。”

    卫戗嘴角抽了抽,重复着先前对那贱嘴鸦说过的话:“你认错人了。”

    裴让抿着嘴角笑了一下:“……”

    见他这表情,卫戗颓靡了,她有点搞不懂,或许鸟类有特殊的识别方法,她迷惑不了那贱嘴鸦也便罢了,可裴让这傻小子究竟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蹲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没有答案,卫戗干脆直接去问裴让,在她看来,既然被认出来了,那就代表她的伪装还有漏洞,防患于未然,现在改进,将来才不会吃大亏,所以诚心求教:“难道是我的技术有问题,都化成这副德行了,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裴让蹙眉抿嘴:“看眼睛——你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

    卫戗不明所以:“怎么个‘不一样’法,你告诉我,我改。”

    裴让沉吟老半天,最后给出一句:“我也说不清楚。”

    卫戗牙疼似的哼唧:“问了也白问啊!”

    随后裴让又等了一阵子,容卫戗换回之前扮相,两个人这才一起往他们的牛车方向走去。

    隔着老远就听到卫勇的惊呼声:“这是什么?好大一只猫!”

    接着是梁逐稍显困惑的回应:“看这身形,不像是猫。”

    卫戗和裴让相视一眼,不必多说,同时拔腿循声跑去。

    就在他们牛车不远处的一条干涸的山沟里,卫勇和梁逐蹲在一团乳灰底色,点缀深色斑点的毛球前,梁逐手里还握着一截树枝,试探性的扒拉着那团毛球。

    或许是被戳痛了,那团毛球突然探出两只茸嘟嘟的前爪,接着身体一扭站了起来,弓起脊背冲着梁逐呲牙咧嘴。

    如此一来,在场几人终于得见它的真容,它的个头比猫大很多,四肢粗壮,尾巴短小,还有最明显的就是它耳尖上耸着两簇长长的黑毛,两颊也生着下垂的长毛……这是一只还没长成的幼年猞猁!

    卫戗心头一动——她刚刚念叨过,居然就在这里遇上,不对,这个地方不应该有这种东西,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看她上辈子死得冤,所以格外厚爱她,不但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还赠送她一样心想事成的本事,所以天上就掉下一头猞猁来?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她就从现在开始祈祷:“司马润去死,司马润去死,司马润去死……”

    当然,她要真有那本事,就不至于还在为王瑄那死小子坚持不改道而纠结了。

    仔细打量这只小猞猁,单看外形,这只和她前世养得那只十分相似,但她知道,它们是不同的,这只受到惊吓,虚张声势假凶猛,但眼神十分温和;而她那只,就算是休息时,目光中也透着狠辣……

    触景生情,卫戗又陷入前世回忆。

    或许是混在山猫野兽堆里长大的,卫戗闲暇时除去收集兵器外,再就是喜欢和动物嬉戏,特别是那种毛茸茸的大型动物,所以那年她生日时,司马润投她所好,送给她一只成年猞猁,并笑着告诉她,他第一眼看见这只猞猁就想起了她,因它的眼神和战场上的她十分相似,所以他费尽心思把它换来送给她。

    她开心得不得了,司马润说它原来的主人没给它取名,作为新主人的她可以给它个名字,但她文采不佳,思来想去,最后憋出来俩字——阿舍!

    死过之后,回头再看,她的阿舍猎过苍鹰,捕过秃鹫,如果动真格的,怎么可能叫一只养在笼子里,供人赏玩的金丝雀逃出生天?

    她确实喜欢诸如此类的动物,但她更在乎芽珈,所以时至今日,她对那次回返之后,看见芽珈如受惊的小兽一般,蜷曲着身体蹲在阿舍的铁笼里,抱着她给它准备的玩具低低抽泣的情景仍旧记忆犹新。

    那次芽珈见到久别的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兴奋的扑进她怀中,反倒连连摇头,絮絮道歉:“芽珈没能照顾好戗歌的阿舍,芽珈没用,芽珈是废物……戗歌,对不起……阿舍,对不起……对不起……”

    本就没办法清晰的表述内心想法的芽珈慌神之后更是语无伦次,卫戗问过跪在笼子旁边,抖如筛糠的侍女后才弄明白,原来珠玑听说司马润送她一只猞猁后,便撺掇她儿子司马韶去跟司马润讨要,司马润不允,司马韶便又是哭闹,又不吃饭,甚至害了病……然后司马润就妥协了,答应借给他玩几天。

    没她在,芽珈身微言轻,没办法阻止司马润将阿舍上套拉走,不过他牵走阿舍前曾答应芽珈,过两天就把它还回来,芽珈信了。

    没想到只过了一天半,就有人通知芽珈,说禄园夫人恼了阿舍,要活剥它的皮。

    芽珈急火攻心,忘记她临行前的叮咛,闷头往外冲,说来也是巧合的过头了,平日守卫森严的院落竟在那一天,让弱不禁风的芽珈畅通无阻,于是她闯入禄园,被珠玑以抓刺客的名义指使护卫按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阿舍被虐|杀。

    高高在上的珠玑和一干奴仆的笑声盖住芽珈声嘶力竭的哀求:“阿舍很痛,求求你们放过它……戗歌回来看不见阿舍会难过……阿舍……很痛的……”

    司马润闻讯赶来,非但没有惩罚珠玑,反倒怪罪芽珈,将芽珈关进地牢,直到她回来之前才放芽珈出来。

    获悉这一切,卫戗去找司马润理论,结果他板着脸训斥她将芽珈宠过了头,娇惯出芽珈任性妄为的毛病,幸好那一天她只是闯出了自己的院落,万一闯出王府,被人发现王妃有问题,继而追踪到她卫戗头上,或将动摇军心,使他们多年努力毁于一旦,这个责任芽珈担得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  (&gt_&lt)亲们,看在我努力更新的份上,收藏则个——求包养,求包养,求包养……

    ☆、勾搭成奸

    龙生逆鳞,不可碰触,她虽非龙,亦生逆鳞——芽珈就是她的逆鳞。

    她怒火熊熊,他非但不去灭火,还要往上泼油,到底将她点炸。

    卫戗双目赤红,左手刺啦一声撕开前襟,右手指向胸口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痕,一字一顿道:“司马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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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论‘卫将军’这个名号是我脑袋拴裤腰上,用赫赫战功垒出来的,单说这一次,我在外为救你儿子的外祖,险死还生,你在家就是这样对待我的至亲的?”

    见她气大了,他的目光闪烁两下,接着便绽出温柔笑意,上前环抱住她,贴在她耳畔轻声慢语道:“我们是夫妻,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我怎么可能真去伤害她,不过是吓吓她,让她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再说那只猞猁,当初是我考虑不周,不曾想它野性难驯,一只畜生而已,死就死了,也免得将来伤到芽珈,至于叫你气成这样?你若当真喜欢,将来我去找只小的,亲自驯养长大,然后再送给你……”

    对于他的臣民,他一言九鼎;对于他的女人,他言出必行;唯独对于她,他屡屡失信……

    看不惯的桓昱替她出头质问他:“你对其他人都很好,为什么独独对她刻薄?”

    他沉默良久后,给出一句儿戏般的回答:“因为只有她才是我的妻子啊!”

    或许当初门里的桓昱和门外的她都听错了,司马润说的压根就不是“妻子”,而是“棋子”吧!

    对于一颗棋子,不需要有心,所以能毫不手软的将她的逆鳞连根拔起,彻底搅乱她的心神,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终致一代名将,悲凉陨落……

    “这东西好吃不?”卫勇十分严肃的问询声惊醒卫戗。

    “应该能吃。”梁逐摸着下巴斜眼打量那猞猁:“烤烤够咱们几个喝一顿了。”

    好像能听懂卫勇和梁逐的对话,那猞猁将脊背弓得更高,努力呲出犬牙威吓着他们,可惜它太**,身形没有长开,眼神也泄了底气,人家完全不拿它当回事。

    看不下去的卫戗挺身而出,一手一个扒拉开凑在一起争论到底应该烤着吃还是炖着吃的卫勇和梁逐,走上前去,微微俯身,张开双臂,柔声唤道:“乖,不要怕,到我这来,有肉吃哦……”

    梁逐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绕到卫戗身前,一手挡住她,一手按住剑柄,沉声道:“少主你退后,这不是猫,很危险!”

    卫戗推开他的胳膊,浅浅的笑了一下:“我认识,这是猞猁,知道该怎么养,你靠边,不要妨碍我。”

    梁逐稍作迟疑:“不……吃么?”对上卫戗鄙夷的眼神,讪笑一声,怏怏退后。

    没有碍事的家伙,卫戗又往前凑了凑,拿捏出诱拐小孩子的口吻:“乖乖呀,跟我走,肉管够。”见那猞猁先满是疑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接着戒备的扫了一眼梁逐和卫勇,卫戗顿悟,果断伸手指向梁逐和卫勇:“你累了,叫他们抬你走;你脏了,叫他们给你洗澡擦身;万一哪天没肉吃,我就把他们两个宰了炖炖,给你下酒……”

    梁逐:“……”

    卫勇:“……”

    这话说的,鬼都不会信她,何况猞猁是混沌畜生,也不懂人语,但他们没想到,卫戗说完这些后,那猞猁非但没攻击越发靠近的她,反倒经过一番嗅闻后,像只小猫一样扑进她怀中,挺高脑袋去蹭蹲下来的她的下巴。

    卫戗一手揽住它腰背,一手捋顺它脖颈处的长毛,并念叨着:“真是个乖孩子。”

    被刺激到的梁逐不经大脑道:“恭喜少主喜得贵子!”还习惯性的问了句:“取个什么名字啊?”

    重生后,她还没来得及攀登书山就被拎出师门,所以还停留在功夫了得,文采欠佳的程度,不过见到这只猞猁,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浮现那只乌漆墨黑的贱嘴鸦的样子,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噬渡。”

    梁逐表示没听懂:“啥?”

    卫戗没搭理梁逐,拉起噬渡两只茸嘟嘟肉呼呼的爪子,挤出锋利的尖甲看看,满意的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如果那只聒噪蠢鸟再蔑视我,就派你去吃掉它。”不必再为那人东征西讨,她有大把时间,完全可以亲自驯养它,一点一点教会它捕鸟三十六式……

    见卫戗是来真格的,梁逐拿胳膊肘撞撞裴让,引起他侧目后,与他耳语道:“你奶奶不是让你盯紧她么?”

    裴让挑眉:“嗯?”

    梁逐继续道:“别看那小东西现在瞧着讨喜,可它终归是猛兽,养着很危险,少主她这么任性,你也不管管?”

    裴让不以为然道:“猞猁再强悍,也不如老虎凶猛,老虎她都骑着玩,养头猞猁又能如何?”

    梁逐呲牙咧嘴:“啊——这样哈,呵呵,猞猁是不如老虎大哈,嘻嘻,少主不愧是我们的少主,哈哈哈哈……”

    裴让上前打算接手卫戗怀中的噬渡:“既然那事惊动了王十一郎,由他亲自出面,想必很快就能处理完,你也该饿了,早点回去吃饭吧,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车队该启程了。”

    但噬渡不喜欢裴让,见他伸手,果断出爪,差点挠伤他,幸好卫戗早有防备,把它往后一抱,拉开了它和裴让的距离。

    “也不沉,我自己抱着就好。”仰头看看天,心里合计:她被那贱嘴鸦破坏看一出好戏的机会,不过那出戏的女主角可是珠玑啊,她全力以赴杠上王瑄,那小子应该逃不出她手掌心吧?嗯,现在肯定是郎情妾意,已经勾搭成奸了……

    今儿个真高兴——卫戗抱起毛茸茸的噬渡,哼着小曲,脚步轻盈的穿林而过。

    她的芽珈,拥有令荀氏珠玑和陈郡谢菀望尘莫及的倾国之貌,博览群书并倒背如流,奈何稚童心性,前世死在她之前,那时已经三十岁,还是天真懵懂,不识人心险恶,眼底心里只有她——她喜欢的,芽珈便用心去爱;她在乎的,芽珈便豁出命去守护……这一世,她一定会加倍弥补芽珈,她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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