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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卫戗冷冷一笑:“继续。”

    司马润眉头微拧:“戗歌,你变了,从前的你心胸不会如此狭隘,是桓昱从中挑拨……”

    她将剑往前一送,剑尖直抵他胸口:“如果没有桓昱,我早就死了,别拿他来搪塞我!”

    他又叹气:“那好,我换个角度来说,其实你心里明白,从礼法上讲:你是正妃,她不过是个妾室;从私下来讲:你是门阀士族出身,身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做依傍,而她只是个孤苦伶仃的歌姬,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戗歌,不管多少次,我还是这么说,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你,让她进禄园,只是为了给韶儿一个好的环境,等你将来生了儿子,他才是我的嫡子,正式继承人,所以,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她一愣:“我嫉妒?”

    他点头:“对,你嫉妒她!”顿了顿,又道:“屡战屡胜的你无法接受失败,急于找个替罪羊将自己解脱出来,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矛头指向珠玑,你因为嫉妒,所以失去往日冷静,把巧合当疑点,把那些含糊其辞的胡话当证据,拿到那些便兴冲冲的来找我讨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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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法,其实这不过是个一箭双雕的好算计罢了!”

    他这样说,她便真的以为自己心里头的难过是因为嫉妒,而她之所以怀疑珠玑,也是因为自己心胸狭隘。

    他后来又说:“既然你担心珠玑会动摇你的地位,那好,也给阿敏一个名分,让她住进和禄园对应的卿园,阿敏毕竟是你的亲姐姐,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这件事最终便以惩处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幕僚,司马润慎重其事的纳了卫敏为卿园夫人做结。

    呵……那个时候的想法还真是天真!

    回头再来看,卫家当时顶门立户的就是女扮男装的她,所以那所谓的强大母族,不过就是她自己而已。

    当时她只顾反省自己的“不够大度”,而没有追究到底,结果导致苦心栽培多年的亲卫和裴让,还有她的第二个孩子,统统命丧“孤苦伶仃”的珠玑之手,但最终司马润还是饶了她一命。

    其实,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郎情妾意吧!

    重生之后,她曾追问南公:“师父,何为恨?”

    南公答曰:“内怀怨结,故名为恨!”

    她再问:“何以解怨?”

    南公再答:“你若在意便无解,你若放下,它自消除。”

    怎能放下,那可是成千上万条性命,还包括她立誓保护的芽珈和自己的亲生骨肉。

    但如今细想这段过往,自己的优柔寡断才是最大的帮凶啊!

    卫戗像个吊儿郎当的坏小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腿仰躺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歪脖子树上,偏头向左看看,梁逐抱剑席地而坐,上半身倚靠这棵歪脖子树,似乎在打盹;再往右看看,裴让抱臂环胸,背对她站在树下,应该在眺望前方车队的动向。

    盯着那挺拔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无声念道:“卫戗,这一世,你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珠玑啊珠玑!

    对了,上一世的珠玑是怎么当上司马润的如夫人来着?

    ☆、名正言顺

    珠玑没到琅琊之前,琅琊王氏未来主母,也就是王瑄妻室的热门人选之首,陈郡谢氏才貌双全的嫡女谢菀,被广泛传扬为中原第一美女。

    珠玑进了司马润府中俩月,谢菀还是中原第一美女。

    但两个月之后的某天,一夜之间,整座临沂城都知道了司马润后院藏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街头巷尾无不在议论:“从前皆道谢菀是中原第一美女,那是没见过珠玑,见过珠玑才明白什么叫人间真绝色。”

    “那个惺惺作态的谢菀也配称第一美女?要不是靠着家世和刻意营造出的名声,谁知道她是哪个?人家珠玑一没显赫家世,二不抛头露面,都能名扬四方,那才叫真正的实力。”

    珠玑和谢菀,卫戗都见过,说句真心话,这两位美得各有千秋,可假如硬要分个高下,还是谢菀略胜一筹。

    珠玑的妖媚,是属于她接受以|色侍人训练的成果;而谢菀举手抬足间,自有一股恣意风流的韵味,那是门阀士族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儒雅。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的发展。

    当时贪婪好|色的谯王司马随打着探望病重的老琅琊王旗号,在其治下游山玩水捎带收集美女,突然听说司马润后院藏着一位比谢菀还漂亮的女人,当然,谢菀他觊觎了好几年,可碍着她的家世,他始终不敢染指,但珠玑只是个小小玩物,实在叫他心痒难耐,当即就遣人给司马润去消息索要这个女人。

    司马随自视甚高,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更是多次当众讥讽司马润,司马润对其十分反感,但局势又不容他和司马随当面撕破脸,于是司马润与几个心腹商量:“虽说不过是个区区玩物,但我实不甘心就这么轻易让谯王称心遂愿,各位可有什么妙策?”

    几个心腹面面相觑,唯有马维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属下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润微蹙眉头:“但说无妨。”

    马维便道:“只要殿下纳珠玑为如夫人,珠玑有了名分,谯王自是不好再开口。”

    一听是这种有碍声誉的招数,几个心腹同时反对,但年少气盛的司马润管不了那么多,然后珠玑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如夫人……

    卫戗总结了一下,她认为珠玑之计甚好,可用!

    马上又意识到:前世这个时候,珠玑已经进入司马润后院,今次怎么还在路上?

    不过回头一想,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还蹲在山里头数蚂蚁呢,现在不也在路上,所以没啥大不了的。

    低头又往左边看看,梁逐好像睡得还蛮香的;

    再往右瞅瞅,背对她而站的裴让突然转过头来,四目相接,他挑挑眉,无声询问她想干什么。

    卫戗狡黠一笑,竖起食指比着嘴唇做了噤声手势,接着一翻身从树上轻巧跃下,落地无声,刚抬腿就听背后传来梁逐清朗的嗓音:“少主打算干什么去?”

    卫戗转过身,对上梁逐明亮的眼睛,她嘴角一抽:“搞半天,你搁那假寐呢?”

    梁逐坐直身体:“没,先前确实睡了。”又问:“少主想干什么?”

    卫戗抬手捏捏自己肩膀:“在树上躺的胳膊腿都僵了,我想去溜溜。”

    “车队马上启程,坐车里颠颠就好了。”

    卫戗干笑两声,眼珠一转,干笑变佞笑,抬步走到梁逐面前蹲下,神秘兮兮道:“刚才听说车队里来个叫珠玑的美人,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你不去瞧瞧?”

    梁逐看着她的表情,也回了两声干笑:“没兴趣。”

    卫戗霍然起身:“那好吧,我有兴趣,我去看看。”

    梁逐闻声跟着站起来。

    卫戗斜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梁逐回道:“跟你一起去。”

    卫戗耸肩摊手撇撇嘴,转身就走,边走边以梁逐能听见的声音咕哝:“嘴上说着没兴趣,其实心思早就飞过去了,男人嘛,都这样!”

    才走两步的梁逐听了这话,僵立当场。

    卫戗又走出去十几步才转头来看他:“怎么?”

    梁逐回到歪脖子树下:“算了,你们自己去吧,反正没出车队,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不去可别后悔。”

    梁逐拱手:“你们快去快回。”

    卫戗也不废话,拉起裴让就走,但一走出梁逐视线范围外,立马偏转方向,撒腿就跑。

    裴让已经习惯她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方式,问也不问,直接跟上来。

    卫戗钻进灌木丛,跳进里面一条半人高一丈宽的干沟。

    裴让紧随其后跳进来,抬眼看看周边环境,到底出声:“怎么?”

    卫戗抬手捂住他的嘴,接着小心查看一圈,确定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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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确实没跟过来,这才松开裴让的手,低声说:“哥哥,什么都别问,听我说。”

    裴让澄澈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她不让问,他便连话都不说,点头表示答应她的要求。

    卫戗酝酿片刻,才又道:“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我绝对不能嫁给司马润。”咬咬牙,说出她的目的:“哥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让一支上千人的车队改道,单她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实现,所以她需要一个帮手,裴让是不二人选。

    她太了解裴让,对于他来说,似乎守护她的生命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只要她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就算再出格的麻烦,他都会无条件服从,绝对没有多余的质疑。

    果不其然,裴让静静的看了她一会便又点头:“好。”

    见他如此干脆,卫戗反倒迟疑了,上一世,裴让死后,她很伤心,司马润安抚她说:“为保全主人而死,是他身为侍卫的本分。”但很久之后,她无意间听他与心腹交谈:“裴让此人,博学多识,武艺精湛,只可惜为人愚忠,又跟错了主人,不然定能成为不世名将!”

    她盯着他,良久,终究问出了上辈子来不及问的问题:“哥哥,如果让你选择,你是希望隐姓埋名,富足安逸的过完平淡的一生;还是希望在这乱世中扬名立万,成就千古伟业?”

    他言简意赅:“我选跟随你。”

    她扶额,无力的强调:“我是在问你真正的心意。”

    他却说:“这就是我在竹林中的誓言。”

    卫戗盯着他顽固的表情,暗忖:人要是认了死理,仅凭三言两语,想要一时半会儿就改变他,根本不可能!她叹息一声:“好吧,这事以后再说,咱们先解决当务之急,去探探珠玑的情况。”

    于是他二人一前一后跃出干沟,卫戗走在前头,裴让默默跟在她身后。

    卫戗边走边分析:“王瑄的车队,不时有单人或者小家族加塞进来,截至目前为止,肯定超过千人,按理说这么大的一支车队,进进出出很正常,一般不会引起多大关注,可珠玑加入进来不到半天功夫,所有人都听说车队中加进来这么个美人,看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裴让顺着她的话接茬,表示他有在听:“所以……”

    “我们助她一臂之力。”

    “嗯?”

    卫戗嫣然一笑:“只这车队中的千八百人知道珠玑哪里够,我们帮她扬扬美名。”

    裴让看着她的笑容,打了个哆嗦:“哦。”

    诚如卫戗所料,珠玑的牛车附近被人团团围住,根本挤不透,她环顾一圈,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格外粗壮的老槐树,虽然上面也趴着几个围观群众,但都是普通人,能力不足,爬得都不高,不过她在这方面十分拿手,可以想见,最上头的视野肯定特别好。

    心动立马行动,卫戗几步蹿过去,动作敏捷的攀爬起来。

    裴让原来对她的爬树本领还是十分信任的,但之前她有过“从树上栽下来差点淹死”的不良记录,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只好跟在她后面,尽最大可能的维护她。

    卫戗很快就攀到别人没办法达到的高度,她将自己置身在一处有点单薄的树杈间,一手环抱树干,一手在眉骨处搭棚,居高临下的观察地面情况。

    珠玑的牛车和王瑄的车之间隔了七八十辆车,除了装饰的耀眼夺目外,似乎没什么好值得特别注意的。

    卫戗将视线转向王瑄的车,虽然对其耳熟能详,但亲眼看见这还是第一次,嗯,距离是有点远,不过单凭第一眼的感觉就知道和后面的车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

    她想让裴让也看看,一转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直冲过来,惊得她失声尖叫:“啊——”

    ☆、形影不离

    裴让闻声暗道不好,就要上前护住她。

    但她这次并没有栽下来,而是条件反射的抱紧树干,借以稳住身体。

    与此同时,一只通体乌黑,羽毛闪着紫蓝色金属光泽,身长约有成人一臂的大鸟从她眼前掠过。

    她惊叹:“那是什么,乌鸦?好大一只!”

    “哑——”已经飞出去老远的黑鸟似乎微微偏了偏脑袋。

    卫戗低头看向裴让:“喂,你觉不觉得,它好像转头看我来着?”

    裴让抬头看看手脚并用缠抱在树干上,像只穿着衣服的猴子一样的卫戗,低下头去,抿嘴一笑。

    见他如此,卫戗突然向上攀爬,爬到距裴让两人高的位置,接着脚下一蹬树干,借力一个后空翻,身体翻转一周后,双手抓住下方的一根枝桠,整个人吊在半空中,身体前后荡了几下,最后一松手,稳稳的落在裴让对面的树杈上。

    脸色苍白的裴让松了口气,知道她是故意吓他,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低声咳了咳,然后正色道:“刚才那只应该是王十一郎养的渡鸦,名叫渡引,十分通人性,听说是魁母送给他的,如果传言属实,这只渡鸦肯定非比寻常。”

    魁母?那位能力更在许真君之上的世外高人?卫戗转头去找那只渡鸦,发现它已经停在王瑄车顶,正在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

    卫戗从前听说过,王瑄养着一只会说话的大鸟,他们一人一鸟形影不离,但她并不清楚那鸟的来历,真要是魁母送的,那它究竟是什么的干活?

    不过她现在关注的重点是珠玑,对于不相干的人和物,再多疑问,搁脑袋里打个转儿,回头就忘了。

    之前说是来看珠玑,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甩开梁逐,策反裴让,现在目的达成,对于她十分熟悉的珠玑,看一眼便足够。

    卫戗和裴让回到队尾,他们只有两辆牛车,前车坐人,后车载物。

    这时车队已经启程,卫戗直接钻进后面带蓬牛车,翻箱倒柜,扒出自己的钱口袋,捧起来掂一掂,表情垮下去——住在山里,有吃有喝,哪会想到钱的重要。

    放下钱口袋,又掀开一边的箱盖,倒腾出上面的衣服,露出下面的酒坛子,这可是她从师父的酒窖里偷偷搬出来的陈酿,堪称极品,抱在怀里想半天,实在有点舍不得……于是她对自己说: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酒用在鸿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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