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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不过卫戗觉得他有点像睡颠倒了婴孩——白天总是萎靡不振,天一擦黑就变得精神焕发。

    还有渡引那家伙,出了幻境醒来后没看到它,卫戗还以为它跟桃箓一起走了,原来只是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过从那以后,白天的时候,渡引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王瑄身边,晚上却又要来钻她的房间,别说是轰赶,就连打都打不出去,卫戗觉得:王瑄他派来的细作,脸皮也忒厚了!

    上路第三天,卫戗再次一口回绝了王瑄的“不合理”要求后,午饭时间,桅治亲自找上她,将她带到偏僻角落,与她语重心长道:“卫校尉,在下不过区区一介奴仆,您与主君的事情本没有在下插言的余地,但有些事情,主君不愿多说,可在下却觉得您不可不知,主君这些年在外奔波,并非因为喜好,实乃攸关性命迫不得已,之前的行程也是因卫校尉无意间引出的变故,他要到当初的事发地去弥补,可途中接到您受困的消息,他罔顾自己性命改道日夜兼程赶过来,更是冒着一去不回的危险硬闯进那水月镜花之境帮助您,出来之后,又拒绝了和桃君一起去见魁母的补救机会……所以在下能否请求卫校尉,至少不要让主君太难过。”

    桅治离开后,卫戗蹲在原地认真反省,把王瑄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人家三番五次救她于危难间,她竟连人家让她帮忙换个药这种小事都拒绝,这不就是典型的知恩不报白眼狼一条么——莫非她也是近墨者黑,被司马润给同化了?

    于是下午王瑄又派人来请卫戗,她不再推三阻四,命裴让、祖剔继续前行,她则驱马靠近王瑄的马车。

    王瑄这厮,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享受,虽由牛车改为马车,但车厢还是一样宽敞,等她一靠近,他便撩起车帘邀她入内。

    卫戗看着裹着纯白狐裘,温柔浅笑的王瑄,暗忖他今天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不过也有些纳闷他的穿着——夜晚喜着黑,白天却穿白,黑白分明,也不知是不是像他的侍女那样为了应景!

    就在卫戗钻进车厢的同时,晃动的车帘又被人从外头撩起,她回头一看,那个阴魂不散,不定期出现在她前后左右的司马润竟尾随她上了王瑄马车——这无赖要干嘛?

    “听闻十一郎身体抱恙,小王刚好有空,便过来瞧瞧,你哪里不舒服?”话是对王瑄说的,眼睛却盯着她,眉梢眼角蓄满多情的微笑,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模样,不过此刻再看,只想一巴掌拍过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劳殿下挂心,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王瑄也笑,不过照比司马润,怎么看怎么顺眼。

    王瑄说话间自然而然把衣服一脱,递了药瓶给卫戗:“有劳了。”

    司马润的月牙眼倏地变成满月,将视线转向卫戗,发现她看到王瑄脱衣服,居然面不改色,伸手来接药瓶的动作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满月变太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不想,一把夺过卫戗手上的药瓶,将她轻推到一旁,自己挤到王瑄身前:“这孩子在野外长大的,毛手毛脚,哪能照顾得好养尊处优的王十一郎你呀,还是让小王来吧!”

    ☆、屈尊纡贵

    王瑄雍容尔雅的笑道:“多谢殿下好意。”身体往旁边一歪, 极其自然的避开了司马润伸过来的手:“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呀, 被娇惯出许多臭毛病, 像这种亲近的事情,假他人之手, 我还真不惯!”

    云淡风轻的三两句, 却如平地一声雷, 瞬间炸懵了司马润:“什,什么?”

    眼见稍有精神的王瑄被凉气一侵, 脸又白了, 卫戗对抢占茅坑却不拉屎的司马润十分不满, 不由脱口道:“小人确在山中长大, 繁文缛节或不精通,但处理伤口尚不在话下, 请殿下放心, 小人绝不会怠慢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着绕过他来到王瑄身侧。

    “身子虚,经不住这冷风, 想要换药就不能一早一晚在驿站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说教着,并伸手拉起狐裘大氅给王瑄披上:“怕冷就让桅主管给你备个熏炉。”伸手去解他胸口的白缎时,触到他冰冷的肌肤,忍不拧紧眉头:“我那还有个手炉, 回头拿来给你。”解开绳结, 又道:“抬抬胳膊。”

    王瑄听话的端起双臂:“给了我,你用什么?”

    怕把王瑄冻坏了,卫戗手法较之平日更麻利, 且还要尽量控制手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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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防撕裂他的伤口:“我又不怕冷,那手炉就是觉得好看,买来玩的。”

    王瑄歪头道:“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还喜欢这东西,我那还有几个尤其稀罕的,回头让桅治找出来给你。”

    卫戗抬起头:“既然有怎么不拿出来用?你自己摸摸身上都凉成什么样了!”

    “之前没想到,而且也不知放哪儿去了。”又问:“你那手炉还给我么?”

    卫戗继续去解余下的白缎:“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不嫌弃就遣人去拿。”

    “你刚才还说要亲自给我送过来的。”

    “王瑄你不要得寸进尺!”

    王瑄偏头对卫戗微微一笑:“哎呀——”

    卫戗紧张抬头:“怎么?”

    “你总这样,每次都要弄疼我。”说得好不委屈。

    “你——”对上王瑄水光潋滟的眼睛,卫戗莫名就想起她的诺儿来,一颗铁石心瞬间化成满池春水,她默默告诉自己:算了,终归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一直被王家娇生惯养着,遇到她之后,三番两次遭受皮肉之苦,如果撒娇能让他好受点,那就随他去吧。

    他二人你来我往,完全忽略了蹲在一边旁观的第三者——至少注意力全放在王瑄身上的卫戗是把司马润给忘得一干二净。

    将王瑄染血的白缎全部解下后,看着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卫戗惊愕道:“之前没这么严重啊,你又干了些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王瑄轻声咕哝:“没人给换药,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卫戗被噎了一下,转身去找药,一眼对上脸色铁青的司马润,她先是一愣,接着便不耐烦的蹙起眉头,不过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把他之前夺去的药瓶拽了回来。

    看着卫戗表情,脑子糊成一坨的司马润终于回过神来,转眼就见他变成一只被点上火的斗鸡,横眉竖目,怒发冲冠,颤手指着卫戗和王瑄:“你,你们……”

    还有正经事要忙呢,应付个撒娇的就够受的了,哪有闲工夫搭理这位穷极无聊撒泼玩的操蛋王爷,卫戗懒得多看一眼,转过身去专心致志的处理起王瑄伤口。

    见此情景,差点没把司马润给气昏过去。

    不过在震惊和气愤过后,司马润很快冷静下来,暗暗警告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实早在他前去迎接卫戗回家,结果扑了个空,又听到王瑄说和一个特别的女子私定终身,便已经隐隐感到王瑄和卫戗之间可能有情况。

    但那个时候他安慰自己,王瑄安静娴雅,和毛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卫戗完全不搭边;而且王瑄眼睛不好,除了心腹侍卫,连王氏族人都不太见;还有他刻意安排在卫戗身边保护她的梁逐也说,卫戗夹塞儿进的李氏,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所以只能跟在王瑄车队的后面,卫戗和王瑄,中间隔着千八百人,怎么可能有机会碰到一起呢?

    最关键的原因,前世卫戗和王瑄连面都没见过,由此可证,他们两人,连“缘”都没有,又何谈有“份”!

    尽管这样的自我安慰十分奏效,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花了些心思,把被王瑄赶出车队的珠玑从谯王司马随那里搞出来,接着赶在王瑄回来前,大张旗鼓的以至交好友要“成人之美”的名义把珠玑送进琅琊王氏本家大宅,先把王瑄和珠玑的名号扯到一起再说。

    虽然卫戗在她姨婆的教育下,完全符合时下名门望族对当家主母的一切要求,且宽宏大度能容人,但他知道,卫戗不喜欢珠玑,前世他巧言善辩能哄她,而以他对王瑄的了解,那高傲的坏小子就算对上才貌双全的谢菀也是不假颜色的,想来肯定不会屈尊纡贵向“黑木炭”似的假小子卫戗解释什么。

    如此一来,假如他们两人当真有什么,被珠玑这么轰轰烈烈的横插一脚,芥蒂肯定埋下了……

    却没想到珠玑那成事不足的贱妇事到临头狠咬他一口,也不知用什么方法令一门心思想亲眼看着他娶“桓辛女儿”进门的亲爹临终前把婚事给退了。

    王瑄这见缝插针的缺德玩意居然紧随其后准备捡漏,逼得他不得不出狠招——总之这三年,他娶不成卫戗,也不能让王瑄、桓昱,或者任何半路杀出来的阿猫阿狗占到便宜,只要她成了卫毅的“儿子”,就不会有名门子弟去求娶,至于哪个不开眼的想要嫁女儿给她,都不用他操心,相信卫毅和虞姜自己就会想方设法处理掉。

    却没想到,再次中途生变,最后反倒成全了王瑄这黑心货。

    晃一眼,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的确很和谐,但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卫戗完全是被动接受,而且看着王瑄的眼神,也没有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应有的羞涩荡漾,或许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只是“绝不会怠慢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说到底,卫戗是个容易被各种感情所左右的人,所以前世才会陷入各种被动的局面中。

    还有啊,前世的卫戗可是毫不犹豫就嫁给他了,可见她是喜欢像他这样英武的马背将军,而不是那种像个娘们儿似的躲在香喷喷舆车里的病秧子小白脸!

    何况现在,卫毅已残,卫戗这个校尉名号是准了,他琅琊王氏下一任族长当真敢任性妄为的和一个“男人”搞暧昧关系,老狐狸王峦还不报废了他?

    想到这里,司马润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拿捏出爽朗笑容,假意上前帮忙。

    他的靠近果真引起了已经包扎完的卫戗的注意,就见她侧过脸与他四目相对,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对上令他魂牵梦萦的这双澄澈的眼睛,司马润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而且今生见面后,她第一次用如此专注的目光盯着他看,看得他心潮澎湃,于是绽开足以令所有不谙世事的少女怦然心动的多情微笑——上辈子一见到他的笑容,她便脸红心跳,就算生下诺儿后也是如此。

    他们就这样当着王瑄的面,目光静静的交缠良久。

    “殿下——”

    ☆、不择手段

    鄙视王瑄“像个娘们儿”的司马润, 自己却笑得胜似女人般的花枝招展:“怎么?”

    卫戗被他的大白牙晃得眼晕, 蹙眉低头示意他挪手。

    飘飘然的司马润脑子没转过弯:“嗯?”

    就算看司马润再不顺眼, 可人家该死不死偏偏成为自己长官,为了不被穿小鞋, 淮阴侯男子汉大丈夫, □□之辱都受得;她卫戗女儿身小娘子, 曲意逢迎又如何?

    自我暗示一番后,卫戗皮笑肉不笑道:“劳请殿下高抬贵手, 您压着十一郎的袖子了。”

    司马润忙低头, 才发现自己的手好巧不巧正落在王瑄脱在一边的深衣袖摆上, 烫着似的猛收手, 讪笑着解释:“抱歉,我没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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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顺利拿回衣服的卫戗早就转过去, 明明比王瑄矮那么多, 却像在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赶紧穿,不然一会儿就该着凉了, 来,胳膊抬起来……”截然相反两幅面孔。

    司马润:“……”

    把王瑄重新裹成一颗毛绒绒大白球,卫戗抱起换下的白缎就要下车。

    “戗歌——”王瑄低柔轻唤。

    卫戗随口应道:“我回去给你拿手炉来。”虽然王瑄的车厢够宽敞,可多了一个司马润, 怎么感觉怎么挤, 活干完了,卫戗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赶紧走人给王瑄和司马润这对至交好友腾地方互诉衷肠罢!

    等到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司马润考虑该不该把话挑明了说,可转念想到,真正的王瑄,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个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甚至在后来的岁月中,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正做到了“挡我者死”,即便是他生身父母站出来阻止他,也没能全身而退。

    且长达十六年,伤亡逾五十万人的“八王之乱”,也是王瑄暗中操纵,司马润在看清王瑄的真面目之后,曾认为王瑄这么做完全是受野心驱使,想成为称霸一方的乱世枭雄,继而改朝换代,可到头来王瑄却将他推上帝位,自己还是做那王氏族长。

    直到司马润忧郁而终之前,才终于搞明白,王瑄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暴虐残酷,痴迷杀戮,搅乱天下对他来说,就好像来了兴致,和棋友手谈一局那般儿戏!

    而且这辈子为了提早迎娶卫戗进门,司马润对他爹的疾病倍加用心,不曾想他爹却在他大婚之前暴毙身亡,那手法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素来明哲保身的珠玑竟把罪名统统揽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还让王瑄把欲加在他身上那些和珠玑之间的风流事摘得干干净净……如此布局,实在太像王瑄惯用的把戏。

    当然,那只是司马润的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假如他此刻明摆着和王瑄说:卫戗是我的人,请你不要纠缠她!

    相信以王瑄的为人,肯定会厚颜无耻的顶回他:可是你们已经掰了,你还要守孝,而武帝泰始九年冬十月立法——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你不要那么自私,耽搁了人家小姑娘的大好年华,更何况我们两情相悦,早已缔结鸳盟,你却要硬生生的横插在我们之间,人曰“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思来想去,司马润决定——这层窗户纸,还是不捅为妙!

    “殿下?”

    王瑄突然出声,吓了陷入苦思冥想的司马润一跳,他失措道:“怎么?”

    “殿下似有心事,在下虽不才,却也有些见识,殿下不如将那烦心之事说出来,你我共同商议,许能找出解决之道。”王瑄温和笑道。

    司马润心中想着:本王脑子进水才跟你商量,商量过后,卫戗就成你媳妇了!但脸上却拿捏出欣慰笑容:“知我者谓我心忧——虽说你我聚少离多,但你还是一眼便能看穿我,能为我司马润知己者,唯你王瑄一人也!”虚套过后,接着便道:“实不相瞒,眼下我确有一难解心结。”

    王瑄温文浅笑:“说来听听。”

    司马润端起凝重表情:“是关于此次羌人作乱的事,你也知道,我虽担着个平西将军的名号,但因受封匆忙,兵马尚未调齐,而卫校尉又遭此横祸,据说其乃受羌人伏击所致,恐消息已在军中传扬开来,我怕军心不稳,被羌人趁虚而入,万一战败……”

    王瑄点头:“确然,此战只能赢,万万不能败。”轻叹一声:“一旦败了,虽不至重罚于你,可日后你再想要兵权那就不容易了,更棘手的还有卫氏一族,此战若败,怕这满门性命就要危险了。”

    司马润长吁短叹:“你说我岂能不愁?”其实问题哪有那么严重!

    王瑄也跟着煞有介事:“事关江山社稷,焉能不愁!”若当真有人蠢到无可救药,搞出什么触怒天颜的大事,引得那贾氏婆娘大开杀戒以儆效尤,就算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保不住你司马润,我那亲哥哥也绝不会让卫家陷入绝境,他摇头笑了笑,又道:“姚柯回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此人早年持绥靖态度,于几方势力中摇摆观望,后审时度势果断出手,受封西羌都督,如此奸滑之人,若无十二分把握,不会轻举妄动,而我朝目前局势虽然不明,却还不曾真正乱起来,以姚柯回为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然进犯,想必此次来袭的,另有其人。”

    司马润静静的听着:不管是羌人还是汉人,总少不了那种新官上任,贪功起衅的货色,只需从旁轻煽一阵小风,他便火起来了!也确如王瑄所言,姚柯回不敢冒然进犯,但他野心勃勃,见下面的人主动滋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如果成功了,那就再好不过,如果不成功,把那人推出来再赔些珠宝牛羊便好……而事出之后,护羌校尉卫毅竟在回返途中失去踪迹,朝廷新封的平西将军也不曾坐镇驻地,如此种种在姚柯回看来,简直就是天助他也!于是他眼睛一闭,让底下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那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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