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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卫戗眯眼:“那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王珏眨眨眼,天真无邪道:“我说,我们已经在魁母的主持下,正式拜堂成亲了,就连洞房也入了……”

    卫戗比了个让他闭嘴的手势:“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你入洞房了?”

    王珏歪着脑袋:“那天晚上,在筑境的地宫中,我没穿衣服,和你先拜堂,之后又抱在一起滚来滚去,难道不是入洞房?那你说说看,这都不算入洞房,那什么还叫入洞房,还是你打算占尽便宜后,翻脸无情咬死不认?”

    卫戗深吸一口气,听说他在七岁的时候就翘辫子了,之后一直被封印,想来某些心智未开也属正常,哪个男孩小时候没做过娶媳妇的梦,但娶了媳妇之后究竟怎么办,他们并不理解,算了,她都老大不小了,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计较些什么,敷衍的点头,含糊的应道:“认,认,我们已经拜堂成亲,连‘洞房’也入过了。”

    跪坐在她眼前绒毯上的王珏突然直起上半身,伸出双手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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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她的脸,居高临下瞄着她光洁的额头,吧唧一口。

    卫戗抬眼看这个照比真正的王十一郎,在她面前,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处处透着未脱的稚气的少年,生灵涂炭?不可能罢!

    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局势动荡,血流成河,骨堆成山,那也是因为皇帝昏聩,外戚干政,群雄逐鹿导致,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张薄如蝉翼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卫戗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自己真要是像渡引说的那样偏向王珏,那也是身为一个曾经痛失爱子的母亲,对一个早夭的小男孩的怜惜,仅此而已。

    卫戗与王珏四目相对,在他再次俯身,瞄准她的嘴凑过来的时候,她眼疾手快,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他的唇便落在了她手背上。

    距离太近,两人都快变成斗鸡眼,但谁也不肯退一步,于是就这样僵持着。

    “喂,卿卿,把手移开。”温软的唇在卫戗手背上嚅动。

    “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给老子靠后!”她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你靠后,我脱光给你检查!”

    “臭不要脸!”

    马车一颠,两人就势滚成一团,仰面朝天的卫戗盯着车顶棚,咕哝一句:“我说的抱团,不是这种抱……”

    王珏在压下来的时候,曲起的双臂扣在她脑袋两侧,撑住自身大部分重量,防止压疼她,稳住身形后,才慢慢落下来,额角抵着她脸颊,大半张脸埋在她颈侧,极小声的呢喃:“戗歌,我不是有心隐瞒,我只是害怕……”

    卫戗抬手,轻抚他后脑,思来想去,只说了一句:“不要动虞濛。”

    王珏撑起身子,居高临下注视她:“你莫要忘记,自己已经跟我成亲了,怎么可以再和别人成亲?”

    卫戗白眼相向:“我是女的,虞濛也是女的。”

    王珏想也不想:“女的也不行。”又一本正经道:“名分很重要。”

    顶着王瑄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还要什么名分啊?即便当真要到了名分,那也是王瑄王十一郎的,和他王珏王十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样想想,还蛮替他心酸的……

    卫戗回想了一下她平日里是怎么对付卫源和允儿的,伸手摸摸腰侧的革囊,扯开系带后,从中摸出一颗麦芽糖塞进王瑄嘴里,柔声细语道:“乖,听话!”

    王珏瞪圆眼睛盯着她看了老半天,然后快速的眨眨眼睛,最后一边吃着糖,一边乖顺的点头。

    卫戗欣慰的笑了笑,抬手再次抚摸他柔顺的发丝——看吧,小孩子都一样!

    但没过多久,这“小孩子”的表现,却不比司马润那块刷漆扮嫩的老干姜气场弱,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抵达目的地,王珏先下车,回头伸手将卫戗搀扶下来,然后攥紧她的手,来到紧闭的大门前,也不打声招呼,飞起一脚直接踹烂她爹的院门,搞出好大一声响动,放肆嚣张,野蛮粗暴,反正和温润如玉沾不上一点边。

    卫戗:“= =……”估计这厮埋了根长线,其实原本就没打算隐瞒她,就好像他说的那样,他想要一个“名分”,一个被人肯定的他存在过的事实,不然也不会纵容渡引夜夜来她这里,可一时间又怕她接受不能,所以鲸吞蚕食,让她逐渐适应他的存在,等他认为时机成熟时,便故意刺激渡引,让渡引来跟她“告密”,他紧随其后赶过来,审视她的表情,从她脸上没发现恐惧或者厌恶的表情,于是在她面前便彻底放开,回归真实的自我。

    低头看看那破碎的门板,虞家的院子再烂,但门面也不该如此的不堪一击吧?由此可证,这厮脚力不容小觑。

    不过,借着人家的宅子白住,回头还把人家的院门搞破了,于情于理都该替人家把门修好罢?但她爹现在是个道地的无劳动能力贫困户,这修门的钱,还不得羊毛出在羊身上?

    想到这里,眼瞅着卫勇和方婶等人闻声从里面冲出来,卫戗一把拽住王珏,凑近他耳边小声嘱咐:“行了,我知道你威风,等会儿不管是这院里的人还是物,统统都不许出脚,记住了么?”

    王珏眨眨眼,接着露齿一笑:“十一有钱,不败留着干什么?”

    卫戗磨磨牙:“有钱也得用在正经地方!”

    王珏抬眼环顾一周,然后点点头:“卿卿说得对,有钱也犯不着砸在这种破地方。”

    卫勇和方婶见卫戗和“王瑄”硬闯进来,然后就站在那里,亲亲热热,旁若无人的咬耳朵,谁也搞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所以都僵硬的站在原地,等他二人想起来,再视具体情况做出反应。

    “戗歌……十,十一郎?”站在门口的虞姜结巴道,在她身边,还有那位“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的卫敏,此刻非但不哭,还双颊飞红,窃窃不胜娇羞。

    卫戗:“……”

    王珏好像没听到虞姜的招呼,看都不看门口一眼,只是对卫戗咧嘴笑着,然后牵起她的手,抬腿往门口走来。

    卫戗看着并排站在门口的母女二人,虞姜脸上蓄满狐疑表情,只是努力拿捏出和善的笑容,而她旁边的卫敏,站姿越发妖娆,眉目也更妩媚。

    “起开!”他听她的话不动脚,可这两个女人也没个眼力见,硬生生的堵住去路,见他到了咫尺眼前也不让开,叫他怎么能有好口气?

    就俩字,就让那比他还像鬼的女人花容失色,看在卫戗的面子上,他都没说“好狗不挡路”,真是有够矫情的。

    “阿姜,可是戗歌来了?”门内传来卫毅沙哑嗓音。

    “呀,啊,是是。”小心观察着王珏脸色的虞姜忽闻卫毅问话,支吾应道,话落之后,忙将还杵在原地,顾影自怜的卫敏拉到一旁,让开去路。

    王珏见有门了,二话不说,牵起卫戗的手就往里走。

    虞姜看“王瑄”这架势,就知道他夜访他们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之前就认为自己是卫氏当家做主人,现在卫毅不中用了,更是说一不二的虞姜,关键时刻当然要往前冲,而身为她贴身小棉袄的卫敏,自然也要跟她一起,所以虞姜拉起卫敏的手腕,紧随王珏和卫戗身后进了门。

    回头关门前,看着还呆呆挤在门外等着看热闹的卫勇和方婶等人,虞姜皱皱眉头,她知道这些人的口风不严,不管怎样,卫戗现在扮作男装,且他们又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人红是非多,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卫家呢,上午皇帝刚刚赐婚,晚上就爆出卫戗是女儿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她板起脸来,端出女主人的架势,沉声道:“都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明早不起来干活了么?”想起被破坏的门板,又交待卫勇想办法处理一下,交代完了,房门一关,领着卫敏小碎步的往内室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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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所欲为

    彼时, 王珏牵着卫戗的手, 恭敬的跪坐在卫毅面前, 声音琅琅道:“不出十年,我琅琊王氏必将成为当今天下的顶级门阀士族, 而戗歌自当是我王氏的族长夫人, 这是谁也无法动摇的既定事实,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婚姻之事更是如此, 是以仪礼规矩, 小婿自会从之, 礼曰: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为此小婿特征得对戗歌有养育之恩的南公与姨婆首肯,今日来此, 只是想提醒一下对戗歌有生育之恩的岳父大人, 好叫岳父大人知晓,小婿与戗歌已在魁母见证下喜结良缘, 至于须做与世人观看的盛礼,亦会逐一补上,今日因岳父大人私欲,落到我戗歌头上的无妄之灾, 身为她的夫君, 小婿会想办法替她解除,便不与岳父大人计较了,但有一事, 小婿要事先讲下……”

    卫毅抬眼看了看虞姜和卫敏,以手遮唇干咳两声,之后才沙哑道:“什么事?”

    王珏冷冷一笑:“今日之前的旧事,小婿暂且揭过,但从今往后,若再有人敢将那些歪心邪意打在我王氏继任族长夫人头上,休怪我王氏翻脸无情!”

    本就倍感尴尬的卫毅,在听完王珏的话,脸色非一般的难看。

    虞姜安静的听完,拎着裙摆快步走上前,挨着卫毅坐下来,赔笑道:“十一郎啊,你也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珏挑高下巴,冷淡的瞥了虞姜一眼:“滚——我王十郎面前,还没你这妖妇说话的份儿!”

    虞姜对上王珏眼中的煞气,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刻意挺高的身形一点点颓靡下去,彻底噤声不语。

    再怎么说,自己的夫人被人当着自己的面骂做“妖妇”,绝对不能置若罔闻,于是卫毅挺起胸膛,端出长辈架势:“十一郎,这婚姻之事,既由魁母前辈做鉴证,那便是戗歌的福气,想来世人亦是无理可挑,于情于理,为父都当承认你二人已是夫妻,所以呢,不管怎样,拙荆好歹也是戗歌的母亲,你的岳母,你怎好对她出言不逊?”

    王珏侃侃应道:“《孟子·公孙丑上》: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诚服也——你那贱内,非我岳母,我岳母乃桓氏,且说以德服人,德行未到,空长些年岁便能服人,那我王氏族人中,不乏耄耋之年的老者,岂不都能坐上族长之位?退一步来讲,想要以力服人,力不及我,焉能制我?岳父大人,我敬你,只是看在你是戗歌生父的面子上,还请你不要把阿猫阿狗都推到我面前,妄自尊大!”

    卫毅被王珏一通抢白,挺直的胸膛又缩了回去,特别是在王珏提到戗歌的生母之后,他的神情更是落寞,投向始终低头不语的戗歌的目光中也多出几分歉意。

    王珏又道:“我等不日便要启程回归临沂,届时小婿太公会亲自过府与岳父商议结亲事宜,好了,小婿想说的皆以说完,时间不早了,小婿与戗歌先行告退,还请岳父早些歇息。”

    义正言辞的讲了那么多,其实主要目的就是光明正大的牵着卫戗的小手过来打个招呼:喂,老小子,你这闺女已经是本郎君的媳妇了,日后再想怎么办她,先在心里合计合计自己几斤几两,可抵得住我王家的报复……

    流星赶月的来,把话说清楚,绝不多停留一刻,风驰电掣的去。

    其实别说上马上车,就是上墙上树,对于卫戗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但王珏执意要像模像样的将她小心搀扶上车,然后自己再跟上来。

    车帘一垂下,王珏立刻黏上来,和之前的傲气凛然判若两人。

    一双笑成月牙样的眸子里倒映出车厢上嵌着的夜明珠的光亮,他挑起下巴:“这样说,会不会叫你很动心呀?”那神情,像极取得成绩后,急于跟父母邀功的稚子。

    卫戗看着王珏,暗忖:果然还是个孩子!于是像对待允儿一般,抬高手怜爱的抚摸他发顶,欣慰道:“是啊,很动心!”

    王珏眨眨眼:“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卫戗也眨眼:“嗯?哪里不对?”

    王珏沉吟片刻:“算了,你小不懂事,反正来日方长,我还是少安毋躁,徐徐图之罢!”抬手捉了她轻抚他发顶的手,又与她漫声解释此行用意:“我们须防患于未然,一旦那山猫野兽跑到他们跟前,说有办法既不让卫家背上欺君大罪,又能让岳父大人他那个儿子光宗耀祖,他们听完之后,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脑筋不大好的你诓回去,洗洗干净双手奉上请禽兽享用,那我得多伤心呀!他们既然叫我不好受,我也不能叫他们好活,你说是也不是?”

    卫戗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觉这儿戏似的说法,就是他的本心,她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或许,王瑄的担心,并非无中生有。

    挨得这样近,王珏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托起卫戗下巴,一点点凑近,流转的眸光,诱惑的嗓音:“卿卿,千万莫要负我!”

    啪——卫戗在王珏的唇贴上来之前,先发制人,抬手拍上他光洁的额头,虽说她外表看来年仅十三,但骨子里其实已经三十;而这总想占她便宜的家伙,表面看来年长她三岁,其实内心只比她儿子大两岁,这是豆芽想啃了老牛,如果她坐视不理,放任他继续下去,就是犯罪!

    王珏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的盯着她看了老半天,接着猛然发力,轻而易举便将卫戗推倒在绒毯上,手对手,腿对腿,将她压制在那里,完全动弹不得。

    卫戗也瞪大眼睛:“你?”

    王珏笑吟吟的俯身压下来,与她的身形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最后却也只是在她耳畔雀跃道:“戗歌,今天我很欢喜!”

    卫戗愣了愣:“为什么?”

    因他的脸埋在她颈侧,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轻描淡写道:“我明明比十一聪慧且更努力,为了博得他们展颜一笑,百般讨好,可到头来,熊熊大火之中,他们却挣开了近在咫尺的我的手,焦急的找到藏身在更里面的小十一,抱着他从我身边跑过去,着火的房梁垮塌下来,压在我身上,戗歌,我好疼……”

    卫戗心一揪,四肢受困,她只能艰难的转过头来,以唇安抚他:“乖,现在不疼了。”

    他侧过脸来,以唇承接她的抚慰,在她针扎似的躲开时,他笑起来:“你不嫌我!”表情一如既往的轻松,但眼圈明显变红了。

    卫戗长叹一声,主动凑上唇,吻上他的眼睛:“对,我不嫌你。”她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所以不会从主观角度出发,理所当然的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他的父母肯定是有难言的苦衷,才会放弃他之类的话开解他,她只能以他希望的方式安慰他。

    更何况,毒虎当真就不会食子么?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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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诺儿该怎么解释?

    后来,卫戗还是“犯罪”了,她迎视王珏那双泛红的眼睛,实在不忍心看他再露出失望表情,便任由他为所欲为——于是,她这头老黄牛被王珏那棵小豆芽啃了又啃……

    与此同时,虞家小院里,相对清幽处的房间里,卫敏双目赤红,伏在虞姜怀里:“母亲,女儿是不是变丑了?”

    虞姜环抱着卫敏肩膀:“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漂亮,而且你最近消瘦了许多,更是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你没发觉,和阿濛一起出门时,有些出自洛阳大族的少年郎君都一直魂不守舍的盯着你看么?”

    卫敏摇头:“那都是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见谁都魂不守舍。”

    “不是的,我问过寄莲,她从旁看得仔细,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和看寻常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卫敏捂住耳朵:“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我就想知道,琅琊王和王十一,是不是眼睛都瞎了,除去母亲怀着女儿的时候不是父亲的正妻之外,女儿到底哪里不如那山野里长大的,獐头鼠目的粗鄙丫头,他们一个两个的,全拿她当香饽饽,争着抢着,还族长夫人,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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