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肉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筆
「我说penny啊,你脖子上那个该不会是男朋友种的草莓吧?」欣蕙突然说,我下意识遮住脖子与肩膀交界处的吻痕,不打自招的动作。
「蚊子咬的啦!」我说,欲盖弥彰地抓了抓。
「拜托,姊姊我经验丰富,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是不是it部门的那个人啊?」欣蕙问,眼神犀利,态度令人不敢恭维。
「嗯,对啦。」我敷衍地说,今天难得清闲却遇上可怕的八卦逼供,只好发挥上班族的特有专长:装忙。
「你们终於在交往罗?」欣蕙的语气突然变得像「欣慰」,好不习惯。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问,欣蕙刻意拨了拨卷曲的长发,似乎是个吃力的动作。
「我看得出谁跟谁来电呀!你们两个以为没人发现,其实喜欢都写在脸上。」欣蕙说。我发现自己很久没有仔细看她的脸,她的妆比以前淡了许多,双颊也不再病态地凹陷。变漂亮了,不是因为整形,而是自然的好气色。
「你是不是最近心情比较好?」我问,她挑起了单边眉毛。
「什麽意思?」她反问。
「好像变美了!」我特意夸张了些,果然令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有好好吃饭啦!」她倒是说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因为医生说伤口要好得快,得过健康的生活。於是我每天早睡早起、不烟不酒、吃得均衡营养。胖是胖了一点,不过也没有想像中恐怖。」欣蕙说,果然事出有因。
「吃饭没有那麽可怕啦。」我说,顺势替她洗脑。
「而且我现在比较不会心浮气躁、看什麽都不顺眼了。」
「那太好了!」我打从心底替她高兴:「改天一起吃饭吧?」
「别得寸进尺了。」欣蕙说,与我交换了友善的眼神。
她好可爱,我突然如此觉得。
「嗨,penny。」leo出现在面前一公尺处,硬生生让我成了呆滞的石像。「你有收到通知吧?电脑系统要全面升级。」他说,原来是公事。我让出座位让他工作,此时我可不在乎欣蕙的审视眼光,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看着他的机会。我发现他的脖子後方有几道红色痕迹,抓痕吗?该不会是我造成的吧?
「在看你的杰作吗?」他盯着电脑也能读出我的心事,太可怕了。
「真的是我弄的?」我问,心疼地用手摸了摸,看起来好痛。
「除了你还有谁?下手不知轻重。」他说,竟然笑了,有被虐倾向的狮子。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我咕哝着说,他抬头盯着我一阵,才恍然大悟。
「你的脖子很漂亮。」他说,我的脸颊发烫,耳边传来欣蕙的笑声。
「别这样逗纯情少女啦!人家还没交过男朋友呢!」欣蕙说,她对全公司同事感情生活了若指掌,我真想一头撞死。
「真的假的!」leo的反应竟然很捧对方的场。
「很惊讶吗?」欣蕙问,leo似乎尚未从惊愕中恢复。
「嗯,她的技巧都很不错。」leo正经八百地说,他的停顿莫非是在回想?我乾脆咬舌自尽算了。
欣蕙毫无节制地大笑起来,不明究理的同事们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大跳,狐疑地看着我们的方向。拜托,赶快换个话题吧!
「你的电脑有空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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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吗?」leo一转头又变成专业的工程师,真迷人。
「嗯,来用吧。」欣蕙站了起来,leo留下我和与新系统奋战的电脑,继续进攻下一台主机。
「升级要多久?」我问。
「两、三个小时左右。」他说:「跑完以後再叫我一声。」
「好。」我说,得找些书面工作做了。
「中午一起吃饭?」leo问我,自然至极。
「好啊。」我说,压抑着兴奋。
「你们两个真的很爱放闪光耶!」欣蕙抱怨道。
「会吗?」leo笑着说:「先这样了,晚点见,欣蕙。」
「再cll你罗,kenny。」欣蕙说,leo吹着口哨离开了。
到底为什麽只有我叫他leo?
我开始穿裙子。
以前我总是嫌裙子麻烦,活动不便又得提防曝光,无法随心所欲、无後顾之忧。因此休闲时间我偏好牛仔裤,工作时则是千篇一律的西装裤,顶多颜色上有些微差异。
现在穿裙子,主因之一是方便脱除。有时候,不脱也无妨。
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无论是否有自觉,都能分析出一番道理。我不知道裙子对於男性是否真的会使吸引力升级,但我多少想要改变在他眼里的印象,让他对我持续感到兴致盎然。
还真好意思说呢!人家凭什麽对我有兴趣?
撩起裙摆和扯掉长裤,交替使用或许能维持一些新鲜感。
他笑着说我想太多,修长的手指伸入我的底裤内。
假如女性主义者听到我接下来的想法一定会大骂迂腐、可悲、父权主义下的牺牲品。但我无法否认,裙子与卖弄性感密切相关。
打扮得漂漂亮亮难道会只跟自己的心情相关吗?就算没有男朋友,遇到别人称赞或搭讪,必定也会暗爽在心吧?
人生有时只是在寻求一个爽快。
而那些不甘只有视觉爽快的人,会更进一步索求其他感官的满足。
据说强奸犯之所以倾向於选择穿着裙子的女性下手,主要原因有二:第一,防护不周,易於得手;第二,主观认为穿着清凉的女性性格较不检点,与陌生人的性行为可接受度较高,对於性侵的报案率较低。
爱好短裙的女人们得知这样的讯息必定会跳起来大骂对方是猪猡、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牲。不过,人本来就是动物。况且,无论自身想法多麽正当、清纯、无辜,依旧无法控制别人内心的想法。
性别的问题,怎麽讨论都是无解。只要两个人凑在一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必在意外界的看法?
我是他的食物,而我毫不迟疑地迎向他的唇齿之间。他该扮演我的死神,却迟迟不脱下伪装,自以为是我的白马王子。
无法改变别人的既定思考模式,只好采取自我保护的行为。不要走夜路、不要穿着暴露、不惹是生非、不接近长相凶恶的人、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说他会保护我,在他怀里我天真地以为自己安全无虞。
我开始穿裙子,自始至终只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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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t
「好吧,我先自首,我交男朋友了。」娜娜一坐下来便说,我顿时哑口无言,leo只是用手指敲着桌子等待食物到来,填补空档般的微笑着。所以这就是选了座位呈隐密隔间的咖啡厅吃午饭的原因吗?
「谁啊?我认识吗?」对於我的惊讶反应,娜娜似乎很满意。
「他是医院的检验师啦,帮我抽过几次血,後来就聊起来了。他知道我的情况,给了我很多鼓励。在我身体不受控制、情绪低落的时候能碰到这样的一个人真是太幸运了。」娜娜说,这才叫做恋爱中的幸福表情嘛!我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下次带来给我们看看吧!」我说,如果能亲眼看见爱情,就能增加自己的信心,认为有一天幸福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吗?我很怀疑。
「他都是排班啦,比较不好约。」娜娜说:「倒是你们,进展到哪里了?」
「我们?」我迟钝地问。服务生替我们上了菜,娜娜只吃沙拉和浓汤,我点的是牛肉咖哩饭,leo是烤鸡腿……没有饭。
「对啊,你们现在不都一起回家吗?」娜娜问,没想到大家把我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嗯,回我家。」他竟然毫不掩饰地说,愉快地切着烤成焦糖色的鸡肉。
「然後呢?」娜娜不知好歹地继续问。
「然後就……睡在一起。」他说,娜娜将水喷了满桌,我则呛到不能自己,鼻子里充斥着浓浓咖哩气味,喉咙又辣又痛。罪魁祸首没事般地拍着我的背,要我吃饭小心一点。
「感谢上帝!我还以为她得永远当个老处女,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娜娜竟然拍了拍leo的手臂,深表赞许。天底下哪有这种朋友?
「有这麽严重吗?」leo问,他的眼神飘往门口,我只在过高的隔板上方隐约瞄到一个黑发的头顶。
「上回听说你们亲过以後没下文,我还以为她恐男症又犯了。」娜娜真是口无遮拦到了极点。
「那次我咬破她的舌头,还流血了。」leo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清空了盘子。
「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我说,无力地搅拌着咖哩和米饭。我们之间的回忆总是围绕着食物、血肉、**,真野蛮。
「中秋节你会回台中吧?」他突然问。
「会吧。」又是一件不愿面对的事。
「跟你一起去?」他问,咬着没有食物的叉子,露出纯真的笑,存心迷惑我。
「对啦对啦,赶快回去拜见家长。」娜娜在旁敲边鼓。
「不麻烦吗?」我问,有他的陪伴当然很开心,但是面对被自己咬死的人的家人,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他凑近我耳边,轻声说:「不敢放你一个人。」
刻意遗忘的事实此时如利刃深深刺入脑中,我的命由他掌握。盯着他的安慰笑容,我的心头一阵紧。何必为了我招惹麻烦?何必对抗无法战胜的现实?
「别哭啊,pooke。」他说,我及时忍住泪水,仍得拿张卫生纸擤了鼻涕。
「干嘛欺负我们家penny啊?」娜娜说,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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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状况。
「你想认识我的朋友吗?」leo突然问,我连「好」都来不及说出口他便伸手招来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他又瘦又高,油亮的黑发梳成乾净的小马尾,最怪异的是他戴了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到了室内仍不肯脱下。
「b。」他在空位坐了下来,对我说:「你就是让这家伙神魂颠倒的penny吗?」
「没礼貌。」leo说,那人咧嘴一笑,果然也是尖锐的两排牙齿。
「m?」娜娜问,原来b是人名吗?
「b。」那人又说了一遍,墨镜底下的眼睛似乎正直视着娜娜的瞳孔。
「roger?」娜娜又问,那人笑了。我吃惊得说不出话,leo无奈地翻了翻眼睛。
「这个我喜欢。」b说,我猜娜娜以後只会记得戴墨镜的怪男人叫做roger。
「我以为你还在国外。」leo说,不同於以往的态度,他们是认识已久的朋友。
「早一点回来,看看你这个爱惹是生非的家伙。」b说。假如看得见他的眼睛,我会不会害怕得躲在leo身後,明白自己身处的危险?还是他就像蝙蝠一样,光亮的环境令他不自在?
「不知道是谁老是要人帮忙擦屁股。」leo说,好不习惯,他对人肆无忌惮说话的模样。
「别小气啦,每个人都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b说,用右手食指抹了leo盘子上残留的肉汁,放进嘴里品嚐了一会儿。我看了看娜娜,她正乖巧地吃着自己的午餐。
「太熟。」b嫌弃地说。
「久了就习惯了。」leo说。
「随你高兴。」b耸耸肩,站了起来:「晚点见了。」
「嗯,回头见。」leo说。这就是他的朋友,食肉的生物。
我很怀疑娜娜是否会记得这段对话,或许她只隐约知道有个叫roger的男人恰巧经过,跟我们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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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大家都记不住你的名字?」我终於忍不住问,趴在leo胸口,任他的手指搔弄着我的背脊。
「我一开始其实很惊讶,你毫不犹豫地叫对我的名字。」他说。我转了个方向,对着他的脸,他将我的一头乱发拨到脑後。
「你对我们下了什麽咒吗?」我问,惹得他一阵笑。
「真要说的话,应该比较接近催眠。我的声音和动作会给听者暗示,让他们记不得最想知道的事。」他说。真是奇妙的生物,我忍不住摸了他的嘴唇。
「可是我记得你的名字。」我说,缓慢地往上移动,直到能直视他的表情,彼此的身体相触贴合。
「你对我没有期待、没有了解的慾望,所以,你记得我。」他说,不知是喜是忧。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灰色衬衫,他纠正娜娜叫错他的名字时的一丝得意。我对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们这样对娜娜,会不会留下什麽後遗症?」我担心娜娜的脑袋会被他们的眼神烧坏。
「不会啦,她应该会觉得轻松又愉快。」他说,猛一翻身,让我落在底下。他从我的嘴唇一路吻到肚脐,他知道我的腹部和腰侧极为敏感,於是在附近停留徘徊许久。我忘情地叫着他的名字,双手在他的乱发间穿梭,指挥他应当前往的方向。
「b待会儿要过来。」他突然说,我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抓了被子遮住身体。
「我又没说是现在。」他笑着说,将我搂在怀中。我像个圆滚滚的大玩偶,迟钝又笨重。
「他来干嘛?」我问,他吻着我的耳朵,让我几乎又要失守。
「来接你,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他说,令我想不理智也难。
「你要去哪里?」我问,讨厌自己语气中的渴求。他是什麽人?凭什麽对我交代所有行踪?如果有要紧的事,多半也是跟「吃肉」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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